凌晨三點十七分。黑暗被手機藍(lán)光撕裂。那個被她拉黑又悄悄恢復(fù)的號碼，在鎖屏界面跳動。
【我病了】林見微的呼吸停在嗓子眼。指尖懸在屏幕上方，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兩分鐘過去，
才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裝什么？”她冷笑，打下一個問號。
秒回的消息像把冰錐：【胃癌晚期】煙灰缸里的半截?zé)熯€在冒煙。她去摸打火機，
手卻抖得厲害。窗外的雨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聲響，
瞬間撕開五年前的傷疤——那個雨夜，程述白也是這樣，用一條短信，
把她從他的世界里抹去?！舅?？】 她紅著眼，狠狠戳屏幕。
【想見你】手機“砰”地砸在墻上，塑料殼迸裂?？晌宸昼姾螅自诘厣?，
把衣服一股腦塞進(jìn)箱子。“你瘋了？”閨蜜蘇眠披著衣服沖進(jìn)來，“當(dāng)年他怎么對你的？！
”拉鏈拉到一半，林見微頓了頓?！八焖懒??！敝胤瓴》肯舅奈兜来痰帽乔话l(fā)疼。
林見微站在病房門口，盯著門牌上的數(shù)字。透過玻璃，她看見程述白歪在床頭。
曾經(jīng)清瘦卻挺拔的人，如今瘦得脫了形，病號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陽光穿過百葉窗，
在他臉上投下交錯的光影。睫毛下的陰影，像兩道永遠(yuǎn)化不開的淤青。門把手冰涼。
推開門時，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程述白抬頭，眼神亮了一瞬，又暗下去。“來了。
”他說，語氣平靜得像是昨天才見過。林見微把包摔在沙發(fā)上，發(fā)出巨響：“程述白，
你當(dāng)我是慈善家？專門來看你最后一眼？”他合上書，掩著嘴咳嗽。指節(jié)泛白，
卻依然慢條斯理：“床頭柜，第二個抽屜。”拉開抽屜。藥瓶整整齊齊碼著。最上面，
是一本病歷。翻開第一頁。診斷日期——五年前，他們分手那天。
“醫(yī)生說......最多三年?！背淌霭淄巴?，聲音輕得像要消散在風(fēng)里。
林見微的指甲掐進(jìn)掌心，血腥味在口腔漫開。那些突然的冷漠，刻意的傷害，
原來都是......“為什么不告訴我？”她的聲音在發(fā)抖。程述白轉(zhuǎn)過頭，
眼神溫柔得可怕：“告訴你，讓二十二歲的你，陪著我等死？
”第三章 真相刺痛沖進(jìn)衛(wèi)生間，林見微扶著馬桶干嘔。鏡子里的女人，眼線暈成一片，
狼狽得可笑。五年前的記憶翻涌。程述白突然失聯(lián)，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最后，
助理送來一張支票，說“程總讓我交給您”。她在雨里站了一夜。而樓上，他在化療。
“吐完了？”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程述白倚在門框，手里攥著熱毛巾。病號服袖口滑落，
露出手腕上青紫的針眼。林見微搶過毛巾砸過去：“程述白！你他媽就是個騙子！”下一秒，
她撞進(jìn)一個嶙峋的懷抱。硌得胸口生疼，卻有熟悉的氣息將她籠罩。拳頭砸在他背上，
觸感全是骨頭。
地揪住他衣領(lǐng)：“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程述白輕輕拍著她的背，
一下又一下：“對不起......我真的......很想你。
”第四章 隱秘心事晨光爬上窗臺。小護(hù)士端著藥盤進(jìn)來，卻猛地僵住。病床上，
向來不近女色的程總，正小心翼翼護(hù)著熟睡的女孩。輸液管被他挪到另一邊，
生怕碰到她分毫。見護(hù)士進(jìn)來，他豎起食指，放在唇邊?！皣u——”小護(hù)士紅著臉退出去，
心里直犯嘀咕。都說程總有個忘不掉的白月光，看來都是假的......可她不知道。
程述白的手機里，藏著上千張照片。課堂上她發(fā)呆的側(cè)臉。生日時她吹蠟燭的模樣。
甚至生氣時皺鼻子的樣子。每張照片下方，都寫著同一句話：【今天也很想你】 。
白夜如焚第五章：舊痂鑰匙插進(jìn)鎖孔。金屬轉(zhuǎn)動聲在寂靜里格外清晰。
林見微屏住呼吸推開房門。雪松混著藥味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僵在玄關(guān)——鞋柜上，
那對馬克杯還歪歪扭扭擺著。缺口是五年前追劇時磕的，現(xiàn)在杯沿的裂痕里，
還沾著半片干涸的茶漬?！澳?..”喉頭發(fā)緊，“一直沒搬家？”程述白彎腰拿拖鞋。
病號服滑開，露出嶙峋的鎖骨。他的手指在第三格懸停，本該放粉色拖鞋的位置空著，
像道沒愈合的傷口。“住慣了?！彼麖牡讓用霭櫚桶偷囊淮涡酝闲?，
塑料包裝在指間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林見微的目光突然定在他無名指上。
淡粉色疤痕蜿蜒如蛇——那是大四摔碎玻璃杯留下的。當(dāng)時血流了滿桌，
他卻笑著說“剛好當(dāng)定情信物”。廚房水壺尖銳地鳴叫。程述白轉(zhuǎn)身時晃了晃，
林見微條件反射伸手去扶。掌心貼上他后背的瞬間，硌人的骨頭隔著布料刺進(jìn)來，
扎得她眼眶發(fā)燙?！俺淌霭?！你能不能好好吃飯？”聲音破了音。他突然扣住她手腕，
掌心滾燙：“畫廊...最近還好嗎？”陽光透過紗簾碎成光斑，落在他睫毛上。
林見微猛地想起上周那筆匿名訂單——買走了她最冷門的《白夜》系列全部畫作。
第六章：窺光風(fēng)“吱呀”頂開書房門。林見微手里的檸檬茶“啪”地墜地。
褐色液體在地毯上暈開，像團(tuán)迅速擴散的淤青。整面墻都是照片。大學(xué)文藝匯演上，
她跳錯舞步時驚慌的表情；畫廊開業(yè)那天，她彎腰簽名垂落的發(fā)絲；甚至上周，
她蹲在醫(yī)院花壇邊哭得鼻涕橫流的模樣?！白儜B(tài)！”喉嚨發(fā)緊，腳步卻不受控地前移。
一組連拍刺入眼簾——程述白蜷縮在化療室角落，手機屏幕亮著的，是她三天前發(fā)的自拍。
玻璃柜里，鉆戒下壓著泛黃便簽：【24歲生日快樂，我的小太陽】落款日期，
是他們分手的第二年?！俺淌霭祝 彼D(zhuǎn)身揪住他衣領(lǐng)，掌心突然灼痛——他額頭燙得嚇人，
卻還在強撐著笑。第七章：灼痕醫(yī)院走廊的白熾燈泛著冷光。林見微死死盯著程述白手腕。
那里有道模糊的疤痕，像團(tuán)暈開的墨跡。記憶突然翻涌——大二那年，
他把“JW”紋在腕間，被她罵了三天“幼稚鬼”?！傲中〗?。”周醫(yī)生遞來一沓病歷，
紙頁已經(jīng)泛黃。翻開最后一頁，瞳孔驟縮。所有化療日期，
都與她生命里的重要時刻重疊：畫廊首展當(dāng)天、開業(yè)剪彩那周，
甚至...去年她去相親的傍晚?！懊看翁鄣脫尾蛔?，他就去對面咖啡廳。
”周醫(yī)生指向窗外，“那個靠窗位，他包了五年。”林見微轉(zhuǎn)身狂奔。病房里，
程述白昏睡在床，左手還保持著握手機的姿勢。她顫抖著掰開他手指，
鎖屏畫面刺得眼睛生疼——是她昨天發(fā)的早餐照。
密碼提示：【我最愛的晴天】輸入生日的瞬間，相冊彈出1024個視頻。全是她的背影。
最早的視頻拍攝于五年前雨夜，鏡頭劇烈晃動，背景里混著壓抑的咳嗽聲和雨聲。
第八章：碎星化療失敗那晚，程述白突然清醒了。他撐著坐起身，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穿過她的發(fā)絲?！坝浀脝?..”聲音輕得像要融進(jìn)風(fēng)里，
“天文臺的超新星？”林見微咬住嘴唇。那是他們初吻的地方。如今，那顆星星早就爆炸了。
劇烈的咳嗽突然撕裂空氣。血濺在她肩頭，溫?zé)岬囊后w滲進(jìn)衣領(lǐng)。搶救鈴尖銳地響起，
程述白卻死死攥住她的手，指甲幾乎掐進(jìn)肉里：“再...等等我...”監(jiān)護(hù)儀發(fā)出長鳴。
窗外，一顆流星突然劃破夜空。林見微望著那道轉(zhuǎn)瞬即逝的光，想起他曾說：“星星爆炸前，
會亮到灼傷整個宇宙。”白夜如焚第九章：蝕骨死寂的夜。監(jiān)護(hù)儀的滴答聲，一下又一下，
敲在林見微心上。她的目光，死死盯著程述白枕邊那本破破爛爛的筆記本。紙頁卷邊，
邊角都磨得起了毛。伸手翻開的瞬間，呼吸猛地停滯——“化療第三次，吐到脫水。
在畫廊外看了她半小時，隔著玻璃，她在給畫框纏金線，像在給星星鑲邊。”字跡歪歪扭扭，
字里行間暈開的水漬，不知是淚還是藥水。再往后翻。一頁頁，全是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在暴雨里追公交車，他撐著傘躲在街角；她為賣不出去的畫崩潰大哭，
他攥著整排草莓牛奶，在畫廊外徘徊到天亮，最終又默默丟進(jìn)垃圾桶。
“你怎么這么傻......”林見微把臉埋進(jìn)本子里，油墨混著藥味直沖鼻腔，
嗆得眼眶生疼。第十章：灼愛程述白突然開始說胡話。滾燙的額頭抵著林見微的手背，
燒得通紅的眼睛卻睜得老大：“別動那幅畫！顏料沒干......微微怕黑，
我得留燈......”指甲深深掐進(jìn)她皮肉，林見微卻感覺不到疼。
記憶突然閃回大學(xué)——那時她半夜發(fā)燒，他翻墻出校買藥，被保安追得滿操場亂竄，
最后翻墻回來時膝蓋磕得血肉模糊，卻還舉著退燒藥傻笑。
“以前你多能折騰啊......”她哽咽著擦掉他嘴角的血沫。
“?！贝差^柜上的手機突然震動?！爱嬂群献鞣健卑l(fā)來消息：“程總放心，
匿名訂單已辦妥。林小姐若問起，就說是老客戶。”林見微的手狠狠顫抖，
手機“啪”地砸在地上。第十一章：燼余醫(yī)生“啪”地把病危通知書拍在桌上時，
林見微正拿著水果刀削蘋果。刀刃“咔嗒”折斷，鋒利的碎片劃破指尖。血珠滲出的瞬間，
她想起初見那天——他在畫室?guī)退{(diào)色，也是這樣不小心割破手，卻笑著說血和朱砂一個色，
正好畫牡丹?！白疃鄵蔚浇裢??！贬t(yī)生的話像重錘砸在心上。程述白卻在這時睜開眼，
渾濁的瞳孔里映著她的倒影。他哆哆嗦嗦摸出貼身口袋的信封，
泛黃的紙頁上畫著簡筆畫：扎馬尾的女孩抱著星星，旁邊歪歪扭扭寫著：“變成星星后，
我就住在最亮那顆里看你。”第十二章：永夜刺耳的長鳴聲撕裂空氣。暴雨瘋狂拍打著窗戶，
仿佛要把整個世界撕碎。林見微死死抱著程述白逐漸冰冷的身體，
感受最后一絲體溫從他身上溜走。他的手還保持著握筆姿勢，
掌心里攥著枚褪色的紐扣——是她十八歲送他那件襯衫上的。葬禮后，畫廊收到神秘快遞。
拆開的瞬間，林見微雙腿一軟。整整一墻的素描，畫著不同時期的她。
發(fā)呆的、畫畫的、大笑的......最底下壓著診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