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氣味混著空調出風口經(jīng)年累月積攢的霉味,如同無數(shù)細小的鋼針,
密密麻麻地扎進林夏的鼻腔,令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她死死盯著走廊盡頭那盞忽明忽暗的應急燈,燈管每一次閃爍,
都在地面投下扭曲變形的影子,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怪物在暗處蠢蠢欲動,伺機撲出。
應急燈的光暈邊緣泛著詭異的青白色,將墻壁上剝落的墻皮照得宛如一張張扭曲的鬼臉,
那些裂縫在光影交錯中,仿佛正咧開嘴無聲地嘲笑她的恐懼。后頸不知何時泛起細密的冷汗,
冰涼的汗珠順著脊椎緩緩滑進衣領,帶來一陣令人戰(zhàn)栗的刺骨涼意。
凌晨三點的住院部寂靜得超乎尋常,靜得可怕,
連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這空曠的空間里都顯得格外沉重、格外突兀。
林夏能聽見自己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發(fā)出細微的 “咯咯” 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她攥著病歷本的手指微微發(fā)顫,病歷紙邊角被捏得發(fā)皺,指節(jié)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腳步也不自覺地放慢,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又無力,
仿佛下一秒就會陷入這片死寂之中。昨夜,
林夏在整理奶奶那間堆滿舊物、落滿厚厚灰塵的閣樓時,
從一個散發(fā)著陳年樟木氣息的箱子底部,翻出一本早已泛黃的日記。
牛皮紙封面早已脆裂不堪,邊緣卷著褐色的毛邊,仿佛在無聲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無情。
翻開日記,泛黃的紙頁間,字跡模糊不清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
奶奶用褪色的藍墨水記錄著瑣碎的日常小事,然而,在這些平淡的文字之間,
卻藏著令人不安、毛骨悚然的片段。“1993 年 7 月 15 日,月圓之夜。
走廊盡頭的房間又傳來木魚聲,那聲音一下一下,不緊不慢,卻敲得人心慌意亂。
護士長說我聽錯了,可我明明看到門縫里有詭異的紅光在閃爍?!?當時的林夏,
只是將這些內容當作年邁奶奶混亂記憶下的胡言亂語,并未放在心上??纱丝?,
那若有若無、隱隱約約的 “篤篤” 聲,真的從走廊盡頭悠悠傳來,
和日記里描述的簡直一模一樣,無論是節(jié)奏、音色,
甚至連那股縈繞在聲音里說不出的陰森感,都如出一轍,仿佛時光在這里重疊。“有人嗎?
” 林夏的聲音在空蕩寂靜的走廊里響起,顯得格外突兀,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瞬間激起一圈圈恐懼的漣漪。就在她話音落下的剎那,木魚聲戛然而止,緊接著,
一陣拖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那鞋底摩擦地面發(fā)出的刺耳聲音,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渾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她本能地向后退去,后背緊緊抵上冰冷的消防栓,
金屬表面的寒意透過單薄的衣衫,迅速滲入皮膚,仿佛要將她的體溫全部抽走。
消防栓表面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幾道血痕,暗紅色的痕跡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濕潤的光澤,
像是剛留下不久。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身影,緩緩從陰影中浮現(xiàn),那人始終垂著頭,
長長的頭發(fā)如黑色的簾幕般,完全遮住了臉,發(fā)梢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每一步都緩慢得令人窒息,向她靠近。林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人腳踝處吸引,
那里露出一片淤青,青紫色的痕跡在慘白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仿佛是生前遭受過巨大痛苦留下的印記,讓人不寒而栗。更詭異的是,那人走過的地面,
竟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腳印里滲出黑色的液體,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如同腐爛的尸水。林夏的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要跳出胸腔,她轉身想要逃離這恐怖的場景,
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來時的路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濃霧籠罩。霧氣冰冷潮濕,
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朽味道,仿佛是從最深的墳墓里冒出來的,瞬間將她包圍。
霧氣中隱隱約約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啜泣聲,時而尖銳,時而低沉,像是無數(shù)冤魂在哭訴。
林夏感覺有什么東西在霧氣中穿梭,時不時擦過她的手臂,帶來一陣雞皮疙瘩。
就在她感到絕望無助之時,一束刺眼的光線突然出現(xiàn),值班護士舉著手電筒匆匆趕來。
“小林?你怎么在這?” 護士疑惑地看著她,手電筒的光斑在林夏臉上晃了晃,
“這層樓早就封了,三個月前有個癌癥晚期的老太太,
就是在盡頭那間房...” 護士的聲音突然壓低,語氣中帶著幾分恐懼和不安,
“走的時候眼睛都沒閉上,死死盯著門口,醫(yī)生怎么都合不上。而且啊,
” 護士咽了咽口水,聲音顫抖著,“給她換壽衣的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她后背上,
密密麻麻全是抓痕,就像是被什么東西...”護士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林夏機械地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盡頭的房間虛掩著門,門縫里滲出暗紅的光,
那光線就像極了凝固的血液,散發(fā)著詭異而危險的氣息。
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奶奶日記的最后一頁,
那用血寫下的字跡仿佛就在眼前:“他們在找替身...” 那字跡歪歪扭扭,
血漬已經(jīng)發(fā)黑,邊緣還結著硬塊,仿佛奶奶在寫下這句話時,正遭受著巨大的痛苦和恐懼,
而此刻,林夏似乎正一步步走進這個可怕的謎團之中。一陣陰風吹過,
走廊里的窗簾無風自動,發(fā)出 “嘩啦嘩啦” 的聲響,仿佛有無數(shù)雙手在拉扯著布料。
林夏感覺有一股力量在推著她,向那扇透著紅光的門靠近,而護士的身影,
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在了濃霧之中。跌跌撞撞地回到家,林夏一把將房門反鎖,
背靠門板大口喘著粗氣??蛷d里的空氣仿佛也彌漫著醫(yī)院走廊里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
混合著潮濕的霉味,如同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她的咽喉。她強忍著胃部的翻涌,
摸索著打開了所有的燈。白熾燈管發(fā)出 “滋滋” 的電流聲,慘白的光線驅散了部分黑暗,
卻在墻壁上投下扭曲的陰影,像是無數(shù)張猙獰的鬼臉,讓她心底的恐懼愈發(fā)濃烈。
老式座鐘靜靜地立在墻角,銅質鐘擺早已停止擺動,
布滿銅綠的齒輪間還卡著幾片干枯的蛛網(wǎng)。然而,當掛鐘上的電子鐘顯示凌晨三點整時,
死寂的房間里突然響起了 “當 —— 當 ——” 的鐘聲。那聲音沉悶而悠長,
帶著一種穿透骨髓的寒意,每一下都像是有人拿著生銹的鐵錘,狠狠砸在她的心臟上。
林夏渾身僵硬,瞪大了雙眼,眼睜睜看著那本不該走動的鐘擺開始左右搖晃,
鐵銹隨著擺動簌簌掉落,在鐘面灑下斑駁的痕跡,宛如一滴滴凝固的血。
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醫(yī)院里那個穿著病號服的身影,
那拖沓的腳步聲似乎又在耳邊響起,與鐘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樂章。
浴室里的鏡面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水霧,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上面呵了口氣。
林夏顫抖著伸手擦拭,指腹劃過鏡面的瞬間,一道黑影從鏡中飛速掠過,速度之快,
讓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她猛地抬頭,鏡中卻只有自己驚恐扭曲的臉,
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滿了慌亂與不安。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洗手臺,
臺面上的玻璃瓶 “哐當” 落地,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就在這時,
鏡中倒映的天花板上,突然垂下一雙青灰色的手,指甲縫里還嵌著發(fā)黑的腐肉,
散發(fā)著陣陣惡臭,五指緩慢而僵硬地朝她抓來。林夏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聲音里充滿了絕望與恐懼,她閉眼轉身,身體不住地顫抖。等她鼓起勇氣再睜眼時,
鏡中又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覺,但那股腐臭的味道卻還縈繞在鼻尖,
提醒著她剛剛經(jīng)歷的恐怖并非虛幻。接連幾日,這樣的詭異事件不斷上演。
餐桌上的餐具會在深夜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吱 —— 吱 ——” 的聲音像是指甲刮過黑板,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櫥柜門自動開合,發(fā)出 “吱呀 —— 吱呀 ——” 的聲響,
仿佛有看不見的幽靈在翻找著什么。有一次,她在廚房燒水,轉身拿茶葉的功夫,
水壺里竟溢出了黑色的污水,還漂浮著幾縷濕漉漉的長發(fā),發(fā)絲隨著污水的流動輕輕擺動,
宛如水中的冤魂在掙扎。林夏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折磨,她蜷縮在沙發(fā)上,抱著膝蓋,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想起了奶奶生前的點點滴滴,想起奶奶總是在深夜獨自坐在客廳,
對著空氣喃喃自語,當時她只覺得奶奶年紀大了,現(xiàn)在想來,那些場景竟也充滿了詭異。
她翻出奶奶生前的照片,照片里年輕的奶奶站在醫(yī)院門口,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
身后的大樓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陰森,窗戶黑洞洞的,像是無數(shù)雙眼睛在注視著。照片背面,
一行小字讓她渾身發(fā)冷:“1985 年,噩夢開始的地方?!?那一刻,她下定決心,
一定要弄清楚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開始四處打聽當年的事,
拿著照片穿梭在城市的老街巷。老舊的石板路坑坑洼洼,兩旁的建筑斑駁破舊,
仿佛都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在一家破舊的茶館里,茶館內光線昏暗,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茶香和一股陳舊的味道。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盯著照片,
渾濁的眼睛突然瞪大,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這不是老林家的閨女嗎?
當年那場事... 唉,作孽??!” 老人顫抖著聲音告訴她,
三十年前醫(yī)院的地下室曾是臨時太平間,有一年暴雨導致排水系統(tǒng)癱瘓,
十幾具尸體在污水里浸泡了整整三天。尸體開始腐爛,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蛆蟲在尸體上爬來爬去。后來醫(yī)院翻新,地下室被徹底封死,可從那以后,
就不斷有醫(yī)護人員說在夜里聽到哭聲和指甲抓撓墻壁的聲音,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仿佛那些冤魂在訴說著自己的不甘與怨恨。林夏的手機在這時突然響起,
陌生號碼的來電顯示讓她猶豫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聲音里充滿了悲傷與絕望,
緊接著是一個沙啞的女聲:“回來... 回來贖罪...” 那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深處,
帶著無盡的怨恨。不等她回應,電話就掛斷了。手機屏幕突然閃爍,自動打開了相冊,
一張張陌生的黑白照片開始循環(huán)播放 —— 照片里全是不同的人,
他們的手腕上都系著紅繩,表情扭曲,眼睛直直地看向鏡頭,仿佛能透過屏幕看到她。
那些眼睛空洞而陰森,讓林夏感覺自己像是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渾身不自在。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暴雨,雨點砸在玻璃上發(fā)出 “噼里啪啦” 的聲響,狂風呼嘯著,
吹得窗戶 “哐哐” 直響。林夏蜷縮在沙發(fā)角落,抱著自己瑟瑟發(fā)抖。突然,
她發(fā)現(xiàn)窗簾縫隙間有個模糊的人影,那身影一動不動,卻讓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她屏住呼吸,
緩緩靠近窗戶,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恐懼讓她的雙腿發(fā)軟。她猛地拉開窗簾,
卻只看到雨水沖刷下空蕩蕩的街道,路燈在雨幕中散發(fā)著昏黃的光,顯得格外孤寂。
可當她轉身時,鏡中卻清晰地映出一個渾身濕透的女人,就站在她身后,
那女人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正是醫(yī)院走廊里出現(xiàn)過的身影。女人的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上,
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一只眼睛,那眼睛里充滿了怨恨與殺意,
直勾勾地盯著鏡中的林夏......鏡中那渾身濕透的病號服身影消失后,
林夏癱坐在地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手機相冊里那些詭異的照片仍在循環(huán)播放,
每一張面孔都像是在無聲地控訴。她終于意識到,一味地逃避只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恐懼,
唯有揭開奶奶與醫(yī)院之間的秘密,才有可能擺脫這噩夢般的糾纏。她再次翻出奶奶的日記,
逐字逐句地研讀,試圖從那些隱晦的文字中找到線索。當看到 “1985 年,
噩夢開始的地方” 這句話時,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照片背面相同的字跡,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她決定循著僅有的線索,去尋找當年知情的人,
哪怕前方等待她的是未知的恐怖。在城市的老街巷中打聽了數(shù)日,
林夏終于在一家破舊的茶館里,從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口中得知了些許端倪。
茶館里潮濕的地面洇著茶漬,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油光。
林夏盯著老人布滿老年斑的手,他正用指甲反復摳著照片邊緣,發(fā)出細微的 “沙沙” 聲,
仿佛要把那段塵封的往事從照片里摳出來?!爱斈赆t(yī)院地下室的事,你奶奶也在場。
” 老人突然壓低聲音,渾濁的眼珠不安地轉動,“聽說她后來總在深夜去那棟樓,
懷里還抱著個裹紅布的東西?!边@句話像根冰錐,直直刺進林夏心里。
她想起閣樓角落那個始終鎖著的檀木匣,鑰匙被奶奶用紅線系在日記本扉頁。
當她顫抖著打開匣子時,里面躺著個褪色的布偶,
關節(jié)處纏著和照片里死者手腕上相同的紅繩,更駭人的是,布偶眼睛位置被挖出兩個窟窿,
黑洞洞地對著她。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她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離真相越來越近,
卻也踏入了更深的危險之中。循著老人模糊的指引,林夏踏上了前往城郊的路。天色漸暗,
鉛云低垂,仿佛一塊巨大的黑幕籠罩著大地。她走在荒草叢生的小路上,
腳下的碎石不時發(fā)出 “咔嚓” 聲,驚起幾只棲息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