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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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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二十三年,南京城的梅雨季來得格外兇戾。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發(fā)亮,

沿街商鋪早早掩了門板,唯有“悅來茶館”的燈籠在街角晃出昏黃光暈,

將一個清瘦身影剪成單薄的紙人。諸葛云霄貼著墻根疾走,道袍下擺浸得透濕,

腰間青銅羅盤隨著步伐輕撞髖骨,發(fā)出細碎的“咔嗒”聲。后頸突然泛起涼意,

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本能反應(yīng)。他猛地旋身,袖中銅錢劍已化作寒光出鞘,

卻只看見雨幕中三道黑影一閃而過。羅盤天池里的三陰針瘋狂震顫,

針尖蘸著他今早為富戶看陰宅時故意滴落的血珠,在雨夜里凝成暗紅冰晶?!坝质浅了?。

”他嗅到若有若無的甜膩氣息,指尖撫過羅盤邊緣——那里刻著天機閣的北斗紋樣,

十年前師父就是用這枚羅盤布下最后一道護山大陣?;貞浫缱畦F烙進視網(wǎng)膜,

他看見沖天火光中,師父被煉成“人油燈”的慘狀,那盞燈里跳動的魂火至今在噩夢里搖晃。

道觀的飛檐在雨幕中若隱若現(xiàn),朱漆剝落處露出斑駁的《青烏經(jīng)》殘刻。

諸葛云霄推開偏殿木門,腐木氣息混著線香余味撲面而來。供桌上的油燈突然爆了個燈花,

照亮墻根處蜷縮的乞丐——不對,乞丐懷里露出半卷黃絹,

正是鬼市上懸賞十萬大洋的《玄門秘錄》殘頁?!跋壬任摇逼蜇ね蝗粨溥^來,

枯槁手指抓住他道袍下擺,掌心赫然有陰商社的銅錢刺青。諸葛云霄后退半步,

羅盤指針逆時針轉(zhuǎn)了三圈——這是玄門叛徒特有的“逆命”標(biāo)記。乞丐喉間發(fā)出咯咯怪響,

七竅涌出黑血,臨死前將黃絹塞進他手中,上面用尸油寫著:“漢墓有陰羅盤,子時三刻,

亂葬崗見?!庇曷曂蝗蛔兊么潭?,如同無數(shù)細針敲打瓦片。諸葛云霄展開黃絹,

內(nèi)里掉出半張往生符,殘片邊緣焦黑如被火噬,與他一直藏在羅盤夾層的碎片嚴(yán)絲合縫。

十年前那場大火的畫面突然閃回:師父渾身是血地將他推入密道,掌心按著半張符紙,

血珠沿著“往生”二字的筆畫蜿蜒,最終在青磚上洇成歪扭的紅點。

“陰商社果然知道我還活著?!彼哉Z,指尖摩挲著羅盤天池。天池水本是普通泉水,

此刻卻泛起血色漣漪,

映照出供桌上布滿蛛網(wǎng)的祖師畫像——畫像右下角不知何時多了道刀痕,

形如北斗第七星“搖光”。鬼市的梆子聲從三條街外傳來時,諸葛云霄已換上青布長衫,

將羅盤藏進西洋小馬甲內(nèi)袋。巷口賣桂花糖粥的老漢突然拽住他袖口,

渾濁眼珠轉(zhuǎn)向無人的街角:“云游道士,你印堂發(fā)黑,今夜別走背巷。

”老人手背上有道新月形疤痕,正是天機閣外門弟子的標(biāo)記。“多謝提醒。

”諸葛云霄不動聲色地將一枚銅錢按進老人掌心,

銅錢邊緣刻著“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的遁甲符文。雨幕中傳來若有若無的咳嗽聲,

戴瓜皮帽的男人斜倚在藥鋪門口,桌上擺著半盞殘茶,

水面漂著三粒沉水香灰——正是三天前他在城西鬼市燒掉的假貨。道觀廢墟的殘碑后,

諸葛云霄展開黃絹。所謂《玄門秘錄》不過是空白卷軸,

唯有最后一頁用隱血符寫著生辰八字。他指尖咬破,血珠落在“癸未年七月十四”字樣上,

瞬間洇開成六具懸棺的輪廓——那是天機閣滅門的忌日,也是陰商社首次現(xiàn)世的日子。

遠處鐘樓敲了九下,梆子聲突然詭異地寂靜。諸葛云霄摸向馬甲內(nèi)袋,

觸到師父臨終前塞給他的玉佩——半塊刻著“癸未”的羊脂玉,冰涼如死人肌膚。

當(dāng)他將玉佩貼在卷軸空白處時,絹面上突然浮現(xiàn)出漢代古墓的風(fēng)水圖,

墓穴正中央赫然畫著陰羅盤的紋路,周圍環(huán)繞著十二具栩栩如生的女尸。“以生魂飼棺,

以陰羅盤逆天命……”他倒吸一口涼氣,想起茶館里流傳的順口溜:“沉水香起尸魄動,

活人入陰魂不歸?!标幧躺顼@然已經(jīng)煉成十二具“生魂尸”,只需血玉尸王蘇醒,

便能借陰羅盤逆轉(zhuǎn)陰陽二界的生死門。雨聲中混入細碎的腳步聲,

至少有三撥人正從不同方向包抄過來。諸葛云霄反手將卷軸塞進供桌下的暗格,

銅錢劍在掌心轉(zhuǎn)出青芒。當(dāng)?shù)谝粋€殺手越墻而入時,他正用朱砂筆在左手背畫鎮(zhèn)靈符,

鮮血混著雨水滴在羅盤上,天池內(nèi)的指針突然齊齊折斷,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脆響?!皝淼谜谩?/p>

”他扯動嘴角,露出森然笑意。十年前沒能守住天機閣,十年后他要讓陰商社的人知道,

玄門遺孤的血,從來不是那么好沾的。羅盤在掌心翻轉(zhuǎn),三陰針突然全部折斷,

針尖指向東北方——那里正是亂葬崗的位置,也是今晚的死亡之約。雨勢突然變大,

豆大的雨點砸在瓦當(dāng)上,像是天地在為即將開啟的陰宅哭喪。

諸葛云霄將半張往生符折成紙船,任其漂向積水深處,船身浸透血水后沉入陰影,

仿佛預(yù)示著某個古老秘密即將破水而出。他摸向馬甲內(nèi)袋,觸到那截《青烏經(jīng)》書頁,

上面用朱砂寫著:“活人不入陰,入陰必借尸?!碑?dāng)?shù)谌齻€殺手從梁上躍下時,

諸葛云霄已經(jīng)站在廢墟中央,羅盤周圍擺著七枚銅錢,呈北斗七星之位。他咬破舌尖,

血珠滴在“天樞”位銅錢上,低聲念誦起禁術(shù)咒語。雨聲漸歇,

取而代之的是棺木開合的吱呀聲,從四面八方的雨夜中漫來,

如同無數(shù)只枯手在抓撓生人世界的邊界?!瓣幧躺绲淖吖穫?,”他抬起頭,

左瞳琥珀色微光流轉(zhuǎn),映出殺手們驚駭?shù)哪槪熬妥屇銈兛纯?,真正的玄門秘術(shù),

是怎么讓你們這些煉尸者,血債血償?!便~錢劍破空而出,釘入為首殺手的掌心,

對方慘叫著松手,露出藏在袖中的生魂燈——燈罩里浮著半張人臉,

正是今早向他求助的富戶。諸葛云霄心中一凜,

突然明白陰商社為何放任他追查至今:他們要的,從來不是滅口,而是借他的手,

打開那座鎮(zhèn)壓著血玉尸王的漢代古墓。雨聲中,遠處傳來老胡的粗嗓門:“弟兄們,

今晚要是摸不到明器,誰也別想分銀子!”盜墓團伙的火把正從亂葬崗方向升起,

照亮了諸葛云霄握緊羅盤的手。他低頭看著掌心血符,

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陰羅盤現(xiàn)世之日,便是玄門血光重起之時。云霄,你要記住,

真正的羅盤不在手上,而在……”話音未落,供桌突然劇烈震動,暗格里涌出大量沉水香灰,

在地面聚成一個模糊的“癸”字。諸葛云霄瞳孔驟縮,他終于明白過來——十年前的大火,

根本不是為了滅門,而是為了逼他這個天生陰陽眼的遺孤,成為打開古墓的活鑰匙?!皝戆?。

”他將羅盤按在“癸”字中央,任由香灰滲入皮膚,“我就在這里,等你們來取?!庇晖A?,

月亮從云層后探出半張臉,像極了古墓中即將睜開的尸眼。諸葛云霄踩過滿地香灰,

走向夜色深處,道袍下擺揚起的弧度里,藏著天機閣最后一位弟子的決絕——這一次,

他不是獵物,而是獵人。亂葬崗的夜霧像被揉爛的棉絮,裹著腐草氣息撲面而來。

諸葛云霄跟著盜墓團伙走了盞茶工夫,掌心已沁出薄汗。為首的老胡提著煤油燈,

黃銅鈴鐺在腰間晃出細碎聲響,與他粗獷的嗓音形成詭異反差:“小子,你說你懂風(fēng)水,

那你倒是說說,這漢墓的入口該從哪找?”七八個壯漢聞言回頭,

目光在諸葛云霄的青布長衫上打轉(zhuǎn)。他注意到其中一人袖口沾著新鮮血漬,

指甲縫里嵌著黑色泥垢——那是挖墳時沾染的尸土?!褒埵撞宦勊?,龍尾不藏風(fēng)。

”諸葛云霄摸向馬甲內(nèi)的羅盤,天池指針正微微顫動,“這亂葬崗形似臥牛,

牛眼處必是陰穴?!崩虾丝跓熌骸罢f得輕巧,牛眼在哪?”羅盤突然劇烈震動,

三陰針齊齊指向東南方一棵歪脖子槐樹。諸葛云霄撥開齊腰野草,

看見樹根處隱約有玄武浮雕。他蹲下身,指尖撫過浮雕眼瞳,觸感竟如活人肌膚般溫?zé)帷?/p>

“就在這里。”他掏出隨身攜帶的洛陽鏟,鏟頭剛觸地,地下便傳來空洞的回響,

驚飛了樹梢?guī)字灰箺n。眾人立刻圍上來開挖,鐵鍬與山石碰撞聲中,

諸葛云霄留意到老胡始終站在三尺外,左手虛按腰間革囊——那里鼓鼓囊囊,

像是藏著什么緊要物事。約摸兩炷香后,青石板墓門赫然顯現(xiàn),

門額上“生門”二字被朱砂涂得發(fā)暗,邊緣卻有新鮮刮痕?!安粚?。

”諸葛云霄按住正要撬門的壯漢,“生門必死,這是反卦?!彼〕鋈躲~錢拋向空中,

落地時竟擺成“死”字卦象。老胡臉色一變,

從革囊中掏出半塊刻著符咒的獸骨:“老子走南闖北,就沒見過打不開的墓門。

”獸骨剛觸及門縫,墓門突然滲出黑油般的液體,在空中凝成霧氣,隱約浮現(xiàn)出“陰人借道,

陽魂莫入”的字樣。諸葛云霄嗅到熟悉的沉水香,

心中警鈴大作——這墓門分明被陰商社動過手腳,生魂燈的氣息混在尸油里,

像毒針般扎進鼻腔?!坝煤诠费??!彼麖男渲兴Τ鲆粋€羊皮袋,暗紅液體潑在門環(huán)上,

霧氣發(fā)出刺耳的尖嘯,瞬間消散。老胡盯著他的動作,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疑。墓門緩緩開啟,

腐木與石灰的氣味撲面而來,門內(nèi)甬道盡頭隱約可見青銅燭臺,卻沒有預(yù)想中的機關(guān)暗器。

“太順利了?!币幻葑犹蛄颂蜃齑剑巴h墓必有連環(huán)翻板,這怎么……”話未說完,

他腳下青磚突然凹陷,整個人墜入黑暗。慘叫聲戛然而止,甬道兩側(cè)石壁滲出熒光,

竟是無數(shù)螢火蟲附在墻上,照亮了瘦子的尸體——他胸口插著三支弩箭,

喉間咬著半塊刻有“休”字的木牌。諸葛云霄蹲下身,用銅錢劍挑起木牌:“八門遁甲,

這是休門?!彼赶蚴谏系母〉?,“青龍銜珠為真,白虎吐信為假。真正的生門,

在……”話音未落,老胡突然將他推向石壁,自己則沖向相反方向。諸葛云霄就地一滾,

避開擦著耳際飛過的弩箭,羅盤在掌心轉(zhuǎn)出殘影,精準(zhǔn)點中石壁上的青龍眼珠。轟鳴聲中,

右側(cè)石壁緩緩移動,露出向上的石階。老胡倚在墻角冷笑:“小子,反應(yīng)挺快。

”他腰間鈴鐺不知何時已摘下,握在掌心輕輕搖晃,鈴聲竟與弩箭機關(guān)的節(jié)奏吻合。

諸葛云霄心中一動——這老胡看似粗鄙,實則深諳古墓機關(guān)之道,恐怕不止是個普通盜墓賊。

石階盡頭是座開闊墓室,九根石柱呈九宮格排列,中央擺放著一具黑檀木棺,

棺蓋用七道鐵鏈鎖著,每道鐵鏈上都纏著往生符。諸葛云霄剛踏入墓室,

羅盤指針突然指向棺木,天池水泛起血色,

映照出棺蓋上的符文——那是玄門禁術(shù)“生魂鎖”的刻痕,每道符都要用活人心血繪制。

“老胡,這棺材不對勁?!彼捯粑绰?,身后傳來鐵鏈斷裂聲。

回頭時只見瘦子的尸體竟站在門口,雙眼翻白,嘴角咧出不自然的弧度,

正是被生魂操控的跡象。老胡臉色鐵青,從革囊中掏出一盞青銅燈,

燈油中浮著半片指甲:“是陰商社的人,他們用生魂燈控尸!

”諸葛云霄瞳孔驟縮——那盞燈的形制,正是天機閣記載的“勾魂燈”,

需用至親之人的指甲煉制。老胡見他盯著燈盞,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卻被突然爆開的棺木巨響打斷。黑檀木棺蓋沖天而起,砸中頭頂石柱,碎石紛飛中,

一具身著漢代華服的女尸緩緩坐起,指甲縫里嵌著發(fā)黑的糯米,

耳后一顆朱砂痣鮮艷如活人胭脂。“閉氣!”諸葛云霄大喊著甩出符紙,卻見女尸突然睜眼,

瞳孔竟是兩個漆黑的漩渦。老胡的勾魂燈劇烈搖晃,燈油濺在地上,燃起幽藍火焰。

女尸喉嚨里發(fā)出咯咯怪響,抬起手臂時,

諸葛云霄看見她手腕上戴著的玉鐲——正是十年前師父送給小師妹的生辰禮。“你是誰?

”他踏前半步,銅錢劍嗡鳴作響。女尸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犬齒,

開口時卻是男人的聲音:“諸葛云霄,陰羅盤在哪?

”這聲音赫然是今早茶館里咳嗽的瓜皮帽男人。墓室深處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

九宮格石柱間竟多出六個黑影,正是盜墓團伙其他成員——他們不知何時已變成行尸,

眼中跳動著幽綠鬼火。老胡退到墻角,勾魂燈幾乎要握不住:“娘的,這是個局!

”諸葛云霄后背抵上冰涼的石壁,掌心的羅盤突然發(fā)燙。他低頭看去,

天池水已完全變成血色,三陰針指向女尸心口——那里插著半塊玉佩,

正是他一直帶在身邊的“癸未”殘片?!鞍延衽褰怀鰜?,我留你全尸?!迸斐隼?,

指甲上還滴著黑色尸油。諸葛云霄突然笑了,他扯斷玉佩項鏈,

任殘片掉在地上:“想要陰羅盤?那就來拿吧?!痹捯粑绰洌p指并攏點在羅盤中央,

低喝一聲:“開!”九宮格石柱同時亮起,地面浮現(xiàn)出北斗七星圖。女尸發(fā)出尖銳的嘶鳴,

行尸們突然轉(zhuǎn)身,利爪刺入彼此胸膛。老胡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勾魂燈“當(dāng)啷”落地:“你……你是天機閣的人?”諸葛云霄沒有回答,

他看著女尸胸前的玉佩殘片,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陰羅盤分為三部分,缺一不可。云霄,

若有一日你見到帶血玉鐲的尸身,記得告訴她……”女尸突然撲來,利爪擦過他臉頰。

諸葛云霄側(cè)身避開,余光瞥見她耳后朱砂痣正在滲出黑血——那不是煉尸術(shù)的標(biāo)記,

而是被生魂反噬的征兆。他心中一動,反手將符紙按在她眉心,符紙瞬間燃燒,

露出內(nèi)里用金線繡的“解”字?!霸瓉砣绱恕!彼笸税氩?,羅盤指針終于停止轉(zhuǎn)動,

“你根本不是血玉尸王,只是陰商社用來引我入局的棋子?!迸l(fā)出不甘的嘶吼,

身體開始崩解,化作一堆黑灰,露出她身下的青銅匣子——匣蓋上,

赫然刻著陰羅盤的完整紋樣。老胡撲過去抓起匣子,卻被燙得縮回手:“他娘的,

這是……”“陰羅盤的引子?!敝T葛云霄撿起玉佩殘片,殘片與匣子邊緣嚴(yán)絲合縫,

“真正的陰羅盤,應(yīng)該在墓室最深處?!彼ь^看向北斗七星圖的“搖光”位,

那里的石壁上有個新月形凹槽,與他道袍內(nèi)袋里的符紙形狀吻合。就在此時,

甬道深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沉水香的氣味越來越濃。老胡握緊青銅匣子,

聲音里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小子,不管你是誰,今晚要是出不去,咱們都得喂尸蟲!

”諸葛云霄將符紙嵌入凹槽,石壁轟然打開,露出向下的螺旋階梯。他轉(zhuǎn)頭看向老胡,

后者腰間的勾魂燈還在燃燒,燈油里的指甲泛著詭異的粉色——那是新鮮女子的指甲,

與林婉兒后頸的朱砂痣顏色驚人地相似。“走。”他壓下心頭疑慮,率先踏入階梯,

“但我有個條件,出去之后,你得告訴我,勾魂燈里的人是誰?!崩虾聊?,

跟上時卻將燈盞藏進革囊:“等你活著出去再說吧,玄門小先生。

”階梯盡頭是片開闊的地下湖,湖心小島上矗立著九座懸棺,每具棺木都貼著半張往生符。

諸葛云霄數(shù)到第七具時,瞳孔突然收縮——那具棺木的符紙上,染著他今早滴落的血珠,

宛如十年前師父血祭時的場景重現(xiàn)?!瓣幧躺绻辉谶@里等我?!彼哉Z,

羅盤突然發(fā)出蜂鳴,指向湖心島最中央的懸棺。湖水深處傳來氣泡翻涌的聲音,

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蘇醒。老胡突然抓住他手臂,聲音里帶著罕見的顫抖:“你聽,

棺材里有動靜……”諸葛云霄屏息凝神,果然聽見細微的叩擊聲,從中央懸棺傳來,

三長兩短,正是天機閣的求救信號。他握緊銅錢劍,大步走向懸棺,

身后老胡的鈴鐺聲與心跳聲重疊,竟形成某種詭異的節(jié)奏,仿佛在為即將開啟的陰宅奏樂。

當(dāng)他伸手觸碰懸棺的瞬間,所有往生符突然起火,照亮了棺內(nèi)景象——里面躺著的不是尸體,

而是個身著紅衣的少女,她后頸的朱砂痣在火光中格外醒目,正是他在茶館外救下的林婉兒。

懸棺內(nèi)的少女睫毛輕顫,諸葛云霄的銅錢劍懸在半空,遲遲未落。

林婉兒的指尖突然扣住棺沿,指甲縫里滲出黑血,

與她腕間的血玉鐲相互呼應(yīng)——那鐲子正是十年前天機閣被盜的寶物之一。

老胡倒吸一口涼氣,勾魂燈從革囊滑落,燈油在石板上畫出蜿蜒的血跡。

“云、云霄師兄……”林婉兒的聲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絲綢,帶著不合時宜的軟糯。

諸葛云霄瞳孔驟縮,這個稱呼只有天機閣內(nèi)門弟子知曉,

而眼前的少女分明是五年前才入閣的外門弟子。他注意到她后頸的朱砂痣正在擴散,

邊緣呈現(xiàn)出詭異的六角星形狀——那是玄門禁術(shù)“生魂契”的標(biāo)記?!澳悴皇橇滞駜?。

”諸葛云霄后退半步,羅盤天池里的血水突然凝結(jié)成冰,“生魂契需要以心頭血為引,

你至少被煉了三年?!鄙倥旖沁珠_不自然的弧度,露出牙齦上的黑色尸斑,

本該清澈的雙眼此刻浮著細密的血絲,宛如蛛網(wǎng)籠罩瞳孔。老胡突然指著湖面驚呼。

諸葛云霄轉(zhuǎn)頭時,只見湖水中浮起無數(shù)人臉,皆是南京城近期失蹤的百姓,

他們的瞳孔里都映著同一盞生魂燈——正是老胡腰間革囊里的勾魂燈。

“你早就被陰商社收買了?!敝T葛云霄握緊銅錢劍,劍尖指向老胡咽喉,“勾魂燈里的指甲,

是林婉兒的吧?”老胡喉結(jié)滾動,汗水順著刀疤縱橫的臉頰滑落:“我女兒得了怪病,

陰商社說要用……要用玄門弟子的生魂做藥引……”他突然掀翻革囊,七盞生魂燈滾落一地,

每盞燈里都浮著不同的指甲,“我本想拿到陰羅盤就換解藥,

誰知道……”湖面突然掀起巨浪,九具懸棺同時打開,里面跳出渾身纏著鐵鏈的行尸,

每具行尸心口都插著刻有“癸未”的木牌。諸葛云霄認(rèn)出那是天機閣滅門時的鎮(zhèn)尸牌,

牌面上的符咒竟與他羅盤夾層的殘片一致。林婉兒(如果還能稱之為人)從懸棺中坐起,

玉鐲發(fā)出刺耳的尖嘯,湖底傳來石破天驚的轟鳴,像是某種遠古存在正在掙脫封印。

“血玉尸王要醒了?!绷滞駜旱穆曇糇兂赡信旌系募鈬[,她抬手扯斷脖子上的鐵鏈,

露出鎖骨下方的陰商社徽記,“諸葛云霄,你以為破壞生魂尸就能阻止計劃?真正的鑰匙,

一直都在你身上?!敝T葛云霄感到胸口發(fā)燙,那塊“癸未”玉佩殘片正在灼燒皮膚。

他這才驚覺,所有的伏筆都指向同一個真相——陰商社從十年前就開始布局,

用天機閣滅門案將他培養(yǎng)成打開古墓的活鑰匙,而他腰間的玉佩,正是血玉尸王棺槨的鎖芯。

“把玉佩交出來,我讓你看看師父臨終前的真相?!绷滞駜荷斐隼?,

指尖滴落的黑血在石板上腐蝕出冒煙的孔洞。

諸葛云霄腦海中閃過師父被煉成“人油燈”的畫面,那時老人眼底分明有解脫的笑意,

難道……難道師父才是第一個生魂尸?老胡突然撲向林婉兒,

手中握著從懸棺里扯下的鐵鏈:“老子不管你們玄門恩怨,還我女兒!”林婉兒反手一揮,

鐵鏈如活物般纏住他脖頸,勾魂燈在她掌心化作齏粉,燈油里的指甲碎片飄向湖面,

竟拼成了“救”字。湖面中央裂開一道縫隙,青銅棺槨緩緩升起,

棺蓋刻著完整的陰羅盤紋樣。諸葛云霄看見棺槨縫隙里滲出的沉水香灰,

與十年前道觀大火中的灰燼一模一樣。他終于明白,師父當(dāng)年不是被煉成油,

而是自愿點燃魂火,用最后的力量修改了陰羅盤的方位?!澳銕煾赣妹鼡Q你十年平安,

可你還是來了?!绷滞駜旱穆曇衾锞褂辛藥追謶z憫,“陰商社需要的不是陰羅盤,

而是你——天生陰陽眼的玄門遺孤,只有你的血才能讓尸王認(rèn)主。

”諸葛云霄后退到懸棺邊緣,腳下是深不可測的湖水。九具行尸同時舉起鎮(zhèn)尸牌,

牌面反射的幽光在他胸前聚成血玉尸王的虛影。他摸向馬甲內(nèi)袋,觸到那截《青烏經(jīng)》書頁,

上面最后一句被血浸透:“活人入陰必借尸,借尸還魂需斬情。”“斬情?”他突然笑了,

笑聲里帶著十年積壓的血淚,“原來師父早就知道,陰商社要的是我的魂,不是我的命。

”話音未落,他將玉佩殘片刺入心口,鮮血濺在陰羅盤紋樣上,湖面瞬間沸騰,

行尸們的鎮(zhèn)尸牌紛紛碎裂,露出里面藏著的天機閣密信。老胡趁機掙脫鐵鏈,

撿起一盞完整的生魂燈:“小子,你瘋了?”“沒瘋?!敝T葛云霄扯下道袍,

露出心口的北斗七星胎記,那正是陰羅盤的活容器,

“當(dāng)年師父用自己的魂火改寫了尸王的認(rèn)主契約,現(xiàn)在該我了。

”他將銅錢劍刺入林婉兒心口,后者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身體化作黑霧,

露出藏在她體內(nèi)的陰商社令牌——上面刻著的,竟是他失蹤多年的大師兄的名字。

青銅棺槨轟然打開,血玉尸王頂著滿頭珠翠坐起,臉上覆蓋著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

諸葛云霄瞳孔驟縮,那面具的輪廓,竟與他記憶中大師兄的臉分毫不差。

湖面的生魂們發(fā)出整齊的低吟,

共同念出一個名字:“沈墨塵……”老胡突然指著尸王的手驚呼:“看!她手里攥著東西!

”諸葛云霄定睛看去,尸王掌心握著半塊陰羅盤,盤面刻著的生辰八字正是他的。

而在羅盤邊緣,赫然刻著天機閣的滅門真相——原來十年前的大火,

是大師兄沈墨塵為了煉制血玉尸王而策劃,師父為了保護他,自愿成為第一個生魂容器。

“云霄師弟,別來無恙。”沈墨塵的聲音從尸王喉間溢出,人皮面具裂開蛛網(wǎng)狀的縫隙,

露出底下跳動的魂火,“把你的血滴在陰羅盤上,我便讓你看看,你師父最后說的話。

”湖面突然降下暴雨,雨水混著血水沖刷著懸棺。諸葛云霄想起師父臨終前塞給他的玉佩,

想起老胡勾魂燈里的指甲,想起林婉兒眼中的血絲——原來所有的犧牲與背叛,

都圍繞著他這個“活鑰匙”展開。他握緊銅錢劍,劍尖挑起陰羅盤殘片,

雨水在劍身上映出天機閣廢墟的倒影。“好,我給你?!彼麑獯倘胝菩模?/p>

鮮血滴在羅盤上,盤面突然浮現(xiàn)出師父的虛影,老人笑著搖了搖頭,掌心攤開半張往生符,

上面寫著:“墨塵已入魔,速毀陰羅盤?!鄙蚰珘m發(fā)出憤怒的嘶吼,尸王身軀開始膨脹,

湖面生魂紛紛撲向諸葛云霄。老胡舉起炸藥包怒吼:“小子,我掩護你!”話音未落,

炸藥的火光映紅了整個地下湖,諸葛云霄趁機將陰羅盤殘片拋入湖水,

卻見殘片在接觸水面的瞬間,竟與湖底的另一片碎片合二為一。真正的陰羅盤,

一直藏在湖底。爆炸的氣浪將他掀飛,昏迷前最后一刻,

他看見沈墨塵化作黑霧鉆進尸王體內(nèi),而林婉兒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隱若現(xiàn),

她后頸的朱砂痣已變成完整的六角星,手中握著半支燃燒的生魂燈,燈油上漂著的,

是他師父的一縷白發(fā)?!盎钕氯ァ蹦:呐曉诙呿懫穑瑤еE別的溫度。

諸葛云霄墜入湖水,陰羅盤的微光在眼底漸漸消散,唯有腰間的羅盤天池里,

一枚新的三陰針正在緩緩凝成,針尖指向未知的黑暗——那里,藏著陰商社的下一個陰謀。

湖水的腥甜灌入口鼻時,諸葛云霄猛地驚醒,后腰撞上堅硬的石壁。他掙扎著坐起,

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下湖的岸邊,潮濕的石壁上爬滿熒光苔蘚,

照亮了不遠處昏迷的老胡和林婉兒。老胡的炸藥包在湖底掀起的沖擊波震塌了部分墓室,

此刻上方的懸棺已盡數(shù)墜入水中,湖面漂浮著碎木和陰商社弟子的尸身。

“咳……”林婉兒率先醒來,她按著后頸的朱砂痣,指尖沾到的不再是黑血,

而是正常的血色。諸葛云霄注意到她腕間的血玉鐲已裂成兩半,

露出里面刻著的“解”字符文——那是天機閣特制的破契符,專為解除生魂契所制。

“你早就醒了。”諸葛云霄按住仍在滲血的傷口,銅錢劍不知何時掉在腳邊,

劍柄纏著半縷青絲,正是林婉兒的頭發(fā)。她抬頭看他,瞳孔里的血絲已退去大半,

眼神中多了幾分愧疚:“三年前,我在鬼市見到大師兄……不,沈墨塵,

他說能救我身患怪病的父親,條件是我潛入天機閣做內(nèi)應(yīng)。

”老胡 groaned著翻了個身,勾魂燈的殘片扎進他手臂,卻沒見血流出。

諸葛云霄這才驚覺,老胡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不正常的青灰色——他早就被種下了尸毒,

之所以能操控生魂燈,正是因為自身已成半尸?!皠e碰那燈?!绷滞駜鹤柚顾グ嗡槠?/p>

“勾魂燈用的是陰商社特制的尸油,沾到活人血就會生根。”她從衣襟里掏出一枚銀簪,

簪頭刻著北斗紋樣,正是天機閣弟子的信物,“當(dāng)年師父察覺沈墨塵有異,派我暗中調(diào)查,

卻沒想到……”她聲音哽咽,銀簪在掌心轉(zhuǎn)出微光,照亮了湖底隱約可見的陰羅盤殘片。

諸葛云霄這才注意到,湖水正在緩慢退去,露出湖底刻滿符文的祭壇,

祭壇中央嵌著的正是完整的陰羅盤,盤面“癸未”二字被鮮血浸透,宛如活物般跳動。

“沈墨塵想借你的血讓尸王認(rèn)主,卻不知道師父早在你胎記里種了逆轉(zhuǎn)符。

”林婉兒指向他心口的北斗七星胎記,此刻胎記邊緣泛著金光,

正是天機閣秘傳的“北斗鎮(zhèn)魔符”,“剛才你血祭羅盤時,符咒已經(jīng)生效,

現(xiàn)在的陰羅盤……”話音未落,湖面突然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血玉尸王從湖底升起,

沈墨塵的黑霧纏繞在她肩頭,人皮面具徹底脫落,露出底下腐爛的臉。

尸王胸口插著的不再是陰羅盤殘片,而是老胡的勾魂燈,燈油正順著傷口滲入她體內(nèi),

讓她本已腐爛的肌膚泛起詭異的紅暈?!奥斆?,可惜晚了一步。

”沈墨塵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傳來,他抬手一揮,湖底祭壇的符文紛紛亮起,

陰羅盤緩緩升空,盤面指針瘋狂轉(zhuǎn)動,“十年前師父用魂火改方位,十年后我用生魂補全陣,

諸葛云霄,你以為自己是棋手,其實只是個過河卒。”老胡突然抓住諸葛云霄的手腕,

從革囊里掏出半卷羊皮紙:“這是陰商社的賬本……上面記著所有用生魂換解藥的人,

包括我女兒……”他咳出黑血,青灰色的皮膚上裂開蛛網(wǎng)狀的紋路,“幫我毀了它,

求你……”羊皮紙展開的瞬間,諸葛云霄瞳孔驟縮。上面用生血寫著數(shù)百個名字,

每個名字旁都畫著勾魂燈的符號,而在“林婉兒”的名字下,

赫然標(biāo)注著“血玉容器·已激活”。他猛地抬頭,卻見林婉兒不知何時已走到祭壇前,

銀簪插入陰羅盤中央,祭壇符文竟開始逆向轉(zhuǎn)動?!傲滞駜?,你敢!

”沈墨塵的黑霧凝成利爪,卻在觸及她身體時被金光彈開。諸葛云霄這才看清,

她后頸的朱砂痣已變成北斗形狀,

與他心口的胎記遙相呼應(yīng)——原來師父當(dāng)年在他們兩人身上都種下了符咒,

唯有雙生符咒共鳴,才能真正掌控陰羅盤。“師父說過,陰羅盤是死物,人心才是活局。

”林婉兒的聲音不再顫抖,銀簪發(fā)出刺目金光,陰羅盤盤面浮現(xiàn)出天機閣的護山大陣,

“你以為我被生魂契控制,卻不知道我用三年時間,在每盞生魂燈里都種了逆魂咒。

”湖面突然翻涌,所有生魂燈的殘片同時亮起,燈油里的指甲碎片化作無數(shù)光點,

飛向血玉尸王。沈墨塵發(fā)出驚恐的尖嘯,黑霧試圖逃離尸王體內(nèi),卻被逆魂咒牢牢困住。

尸王的身體開始崩解,露出里面蜷縮的少女——那才是真正的林婉兒,而眼前操控陰羅盤的,

竟是她用秘術(shù)分離出的生魂?!斑@具身體是沈墨塵給我的容器,現(xiàn)在該物歸原主了。

”生魂林婉兒對他露出釋然的微笑,陰羅盤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祭壇符文連成北斗七星陣,

將沈墨塵和血玉尸王一并籠罩,“帶真正的我離開,陰商社的總部在上海梵音寺,

那里有……”話音未落,生魂林婉兒的身體開始消散,銀簪掉在諸葛云霄掌心,化作灰燼。

陰羅盤隨之碎裂,碎片紛紛墜入湖底,唯有中央的“癸未”殘片飛向他,嵌入心口的胎記。

沈墨塵的最后一聲怒吼傳來:“諸葛云霄,血玉尸王不止一具!”隨即,

整個墓室開始劇烈震動,湖水急速退去,露出通往地面的石階。老胡扯著他往石階跑,

卻在即將到達地面時倒下。諸葛云霄扶起他,看見他眼中的綠光正在消退,

勾魂燈的碎片已完全嵌入手臂,

化作一道新月形疤痕——與賣桂花糖粥的老漢手背上的疤痕一模一樣。

“我……我是天機閣外門弟子……”老胡咳出最后一口黑血,從懷里掏出一枚青銅令牌,

上面刻著“護燈人”三字,“生魂燈不能滅,滅了……那些被偷走的魂,

就真的回不來了……”令牌落地時,南京城的晨鐘響起。

諸葛云霄背著真正的林婉兒爬出古墓,看見亂葬崗的霧氣正在消散,遠處茶館的燈籠還亮著,

賣桂花糖粥的老漢正掀開鍋蓋,手背上的新月疤痕在晨光中若隱若現(xiàn)。他摸向馬甲內(nèi)袋,

觸到半張濕透的羊皮紙,上面“林婉兒”的名字下,“已激活”三字已被露水沖淡,

露出底下的小字:“血玉解咒人·待覺醒”。懷中的少女發(fā)出微弱的呻吟,

后頸的朱砂痣只剩下淡淡的印記,宛如即將消散的晨霧。“先帶你去治傷?!彼p聲說,

將她放進路邊的黃包車,轉(zhuǎn)頭看向亂葬崗——那里已看不出古墓的痕跡,

唯有一棵歪脖子槐樹在晨風(fēng)中輕輕搖曳,像是在送別某個時代的終結(jié)。黃包車夫敲響銅鈴,

清脆的聲響中,諸葛云霄聽見遠處報童的叫賣聲:“號外!號外!城西鬼市驚現(xiàn)懸棺,

棺內(nèi)竟有……”他摸出一枚銅錢遞給車夫,銅錢邊緣的遁甲符文閃了閃,

車夫接過時突然愣了愣:“這位先生,您印堂發(fā)亮,今日必有貴人相助?!背快F散盡,

陽光灑在南京城的青石板路上。諸葛云霄看著懷中的少女,又看向掌心的青銅令牌,

令牌背面刻著“梵音寺”三字,正是生魂林婉兒最后提到的地點。他握緊令牌,

心中已有決斷——陰商社的陰謀遠未結(jié)束,而他,作為天機閣最后的弟子,必須帶著真相,

走向下一個戰(zhàn)場。街角突然傳來咳嗽聲,戴瓜皮帽的男人從陰影中走出,桌上擺著半盞殘茶,

水面漂著三粒沉水香灰。諸葛云霄手按羅盤,

天池內(nèi)的新三陰針指向正東——那是上海的方向,也是陰商社總部所在?!霸撋下妨?。

”他低聲說,黃包車在晨光中疾馳,身后的南京城漸漸遠去,而前方,新的陰云正在聚集。

林婉兒的指尖輕輕動了動,掌心滑落一張紙條,上面用血寫著:“沈墨塵的魂火,

藏在血玉鐲里……”諸葛云霄拾起紙條,抬頭看向東方,那里的天空正泛起魚肚白,

卻又隱約透出一絲暗紅,像是被血水浸透的綢緞。他知道,這只是開始,真正的較量,

才剛剛拉開帷幕。黃包車在上海十六鋪碼頭顛簸前行時,林婉兒終于在顛簸中醒來。

她盯著車窗外掠過的霓虹燈牌,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血玉鐲殘片——那里還殘留著沈墨塵的魂火余熱,

宛如一條隨時會蘇醒的毒蛇。諸葛云霄注意到她的動作,伸手按住她的手,

掌心的北斗胎記與她后頸的淡痣隔著皮膚產(chǎn)生微妙的共鳴?!皠e碰它?!彼p聲說,

從行囊中取出半塊陰羅盤殘片,殘片在陽光下泛著幽藍光芒,“沈墨塵的魂火依附在血玉里,

你現(xiàn)在的身體還承受不住?!绷滞駜禾ь^看他,目光落在他心口的繃帶處,

那里滲出的血漬竟呈北斗形狀,與她記憶中師父書房的星圖一模一樣。

碼頭的汽笛聲刺破晨霧時,他們在梵音寺山門前下車。

朱漆山門兩側(cè)蹲著被苔蘚覆蓋的石獅子,左邊獅子爪下踩著的球竟刻著太極紋樣,

右邊獅子口中銜著的佛珠則是八卦形制。諸葛云霄摸向腰間羅盤,天池指針竟靜止不動,

仿佛被某種力量封印?!笆┲骺墒莵砬蠛??”灰袍僧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邊,

手中托著紫竹簽筒,笠帽陰影遮住大半張臉,露出的下頜有道月牙形疤痕。

林婉兒下意識攥緊袖口,那疤痕的形狀與老胡臨終前露出的一模一樣?!柏毶?,

是這梵音寺的知客僧?!鄙讼崎_笠帽,

露出光頭下隱約可見的刺青——那是陰商社的銅錢穿尸首徽記。

諸葛云霄的銅錢劍在袖中輕顫,卻見法空指尖劃過簽筒,筒中突然飄出沉水香灰,

在兩人面前聚成“噤聲”二字。“跟我來。”法空轉(zhuǎn)身走進山門,

藏經(jīng)閣的飛檐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檐角銅鈴發(fā)出渾濁的響聲,竟與勾魂燈的節(jié)奏一致。

林婉兒湊近諸葛云霄,低聲道:“他用的是‘傳音入密’,這寺廟里有監(jiān)聽的生魂。

”大雄寶殿內(nèi),長明燈在佛像前搖曳。法空掀開供桌下的暗格,露出刻著生魂燈紋樣的機關(guān)。

諸葛云霄注意到供桌上的簽文簿,最新一頁寫著“癸未年七月十四”,

筆跡與古墓中陰羅盤的刻字如出一轍?!叭昵?,陰商社的人帶著血玉尸王的殘肢潛入寺中。

”法空點燃三炷香,煙霧在他掌心聚成尸王輪廓,“他們用香灰煉尸術(shù)改造了十八羅漢像,

每尊像里都藏著生魂?!彼赶虻詈筇膲Ρ?,裂縫中隱約可見青銅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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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25 01:2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