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許裴歡。我曾經(jīng)恨她騙我。恨她頂著別人的名字，偷走我的愛。恨她演得那么像，
連我都信了?？僧斔乖谖覒牙?，血染紅我的雙手——我才明白：假的只是名字。愛，
是真的。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像以前一樣，又被打斷了。但這次，是永遠。這本日記，
是她留給我最后的謊言。字字真心。句句是血。1那個夏夜，我第一次見到林夢離。
她站在金悅酒店香檳塔旁，指尖輕撫杯沿。那姿態(tài)與我記憶中無數(shù)次描摹的畫面完美重合。
我手中的酒杯差點滑落。十五年。我尋找了整整十五年?！傲中〗?？
”我走近時聲音微微發(fā)顫，“我是許裴歡?！彼D(zhuǎn)過身，
眼睛在燈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透明的琥珀色，與我記憶中一模一樣。她微微歪頭的樣子，
唇角上揚的弧度，
甚至是右眉尾處那顆幾乎不可見的小痣——所有細節(jié)都在我腦海中演練過千萬遍?！霸S裴歡。
”她念出我的名字，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拂過耳畔，“你長大了?！边@句話像一把鑰匙，
瞬間打開了我記憶深處塵封已久的門。八歲那年，孤兒院后院的槐樹下，
那個女孩也是這樣對我說：“小不點，你長大后會變得很厲害吧？
”我的喉嚨發(fā)緊：“真的是你......林夢合？”她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快得幾乎無法察覺?！笆俏??！彼⑿χ斐鍪?，“不過我現(xiàn)在叫林夢離，離別的離。
”我握住她的手，那溫度讓我確信這不是夢境。這一刻我等了太久，久到我?guī)缀醴艞壪Ｍ?/p>
我貪婪地注視著她的面容，試圖找出歲月留下的痕跡，
但她看起來依然像我記憶中那個十二歲的女孩，只是放大了比例?！澳阍趺凑J出我的？
”她問?！澳愕难劬?。”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它們一點都沒變?！笔聦嵣希?/p>
我收集了關于”林夢合”的一切記憶碎片，將它們拼湊成一幅幅畫像掛在我的私人畫廊里。
那些畫像是如此精確，以至于我的助理曾問我是否參考了照片。我沒有，我只是無法忘記。
“你過得好嗎？”我問出這個盤旋在心頭多年的問題，“當年你被領養(yǎng)后，我——”“很好。
”她打斷我，手指無意識地轉(zhuǎn)動著手腕上的銀色手鏈，“養(yǎng)父母對我很好。你呢？
我聽說許氏集團現(xiàn)在是你掌舵。”我點點頭，卻不想談論工作。
有太多更重要的事情想問：“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那天我被幾個大孩子欺負，
你——”“用掃把趕跑了他們?！彼由衔业脑?，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
“然后帶你去醫(yī)務室包扎膝蓋?！彼闹讣廨p輕點了點自己的右膝蓋，“在這里，有一道疤。
”我的心跳加速。她記得，她全都記得?！澳憬o了我半塊巧克力?！蔽业吐曊f，
“那是我吃過最甜的東西?！彼男θ菁由盍耍骸澳隳菚r候又瘦又小，像只淋雨的小貓。
”我們相視而笑，仿佛回到了那個與世隔絕的孤兒院。
周圍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上流社會仿佛褪色成背景板。只剩下我們兩人站在時光的河流中，
試圖打撈那些遺失的碎片?！霸S總，李董事在找您?！敝聿缓蠒r宜地出現(xiàn)，
打斷了這場時隔十五年的重逢。我皺了皺眉，轉(zhuǎn)向林夢離：“別走，等我十分鐘。不，
五分鐘就好。”她點點頭，我匆忙離開，卻忍不住頻頻回頭，生怕她會像當年一樣突然消失。
當我應付完商業(yè)應酬回到原地時，看到她依然站在那里，正望著窗外出神。
夜風吹動她的發(fā)絲，那畫面美得不真實?！氨妇玫攘??！蔽疫f給她一杯香檳，
“你在想什么？”“想起以前你總喜歡趴在窗邊看雨?！彼舆^酒杯，我們的指尖短暫相觸，
“有一次你為了接雨水玩，發(fā)了三天高燒?！蔽业暮粑粶＿@件事我從沒對任何人提起過。
“你還記得......”我聲音沙啞?！拔矣浀藐P于你的每一件事，許裴歡。
”她直視我的眼睛，那目光如此專注，仿佛世界上只有我值得她注視。
這句話擊碎了我最后的懷疑。沒有人能如此精確地記得那些微不足道的細節(jié)，
除非她真的是林夢合。“讓我補償這些年的空白?！蔽覜_動地抓住她的手，“來許氏工作，
做我的特別顧問。我想要......不，我需要你在身邊。
”她看起來有些驚訝：“我們才剛重逢......”“十五年太長了?！蔽掖驍嗨?，
“我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彼聊似?，終于點頭：“好?！碑斖砦宜退丶?，
站在她公寓樓下，我鼓起勇氣問出了那個最困擾我的問題：“為什么當年不告而別？
你答應過會等我從禁閉室出來......”她的表情瞬間凝固，
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澳菚r候......很多事情由不得我決定。”她輕聲說，
“對不起，許裴歡?！蔽覔u搖頭：“不必道歉。重要的是現(xiàn)在我們找到了彼此。
”看著她走進樓道，我久久不愿離去。仰望著她窗口亮起的燈光，我感到一種久違的平靜。
那些年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夜晚，那些被噩夢驚醒的凌晨，
那些在人群中尋找相似背影的徒勞——終于可以結(jié)束了。我掏出手機，
撥通了助理的號碼：“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林夢離的全部資料。還有，
準備一份特別顧問的合同?！睊鞌嚯娫?，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扇亮著燈的窗戶。這一次，
我不會再讓她從我的生命中消失。2林夢離入職許氏集團的第一天，
我推掉了三個會議親自帶她熟悉環(huán)境。電梯里，她站在我身側(cè)，身上飄來淡淡的梔子花香。
這香氣讓我恍惚——孤兒院后院就有一株梔子花，夏天開放時，
我們常躲在花叢下分享偷來的水果。“你還在用梔子味的香水?！蔽也唤?jīng)意地說。
她微微睜大眼睛：“你記得？”“那年你生日，園丁老李偷偷剪了一枝梔子花給你。
”我注視著她的側(cè)臉，“你把它插在礦泉水瓶里，放在我們秘密基地的窗臺上，
香了整個夏天。”她的睫毛輕輕顫動，
像受驚的蝶翼：“那瓶花......最后被管理員發(fā)現(xiàn)，罰我們擦了一個月地板。”“不，
是兩個月?！蔽壹m正道，“而且只給我們一塊抹布，你總是搶著干更臟的角落。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內(nèi)側(cè)，那里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白疤痕。
我的目光被那個小動作吸引——記憶中，林夢合緊張時總會摸右耳垂。
電梯“?！钡囊宦暤竭_頂層，打斷了我的思緒。我?guī)哌^長廊，
兩側(cè)是許氏二十年來的里程碑照片。林夢離的腳步在一張孤兒院重建捐款的照片前停駐。
畫面上，我站在孤兒院破舊的大門前，身旁是笑容燦爛的孩子們?！澳慊厝ミ^？”她輕聲問。
“每年都去。”我雙手插兜，沒有告訴她我回去的真正原因，“那里現(xiàn)在變了很多。
”她的目光掃過照片每個角落，像是在尋找什么：“后院的槐樹......還在嗎？
”“去年被臺風刮倒了?！蔽铱吹剿壑虚W過一絲痛楚，趕緊補充，
“但我讓人用它的木材做了一套桌椅，放在新建的圖書室里?！彼D(zhuǎn)過頭看我，
眼睛亮得驚人：“你救了它。”這句話像一把小刀，輕輕劃過我的心臟。十五年前，
那棵槐樹是我們唯一的避風港。當我被大孩子們鎖在儲物室里時，是林夢合用掃把砸開門鎖，
抱著發(fā)抖的我說：“別怕，我救了你?！薄斑@邊走。”我清了清發(fā)緊的嗓子，
帶她轉(zhuǎn)向我的私人辦公區(qū)。推開沉重的胡桃木門，林夢離倒吸一口冷氣。整面墻的落地窗外，
城市天際線盡收眼底。
但她的目光很快被左側(cè)的一扇小門吸引——那是通往我私人畫廊的入口，從不對外人開放。
“想去看看嗎？”我問。她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孩子般的好奇。我輸入密碼，
門鎖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畫廊里光線柔和，三十七幅畫像按照時間順序排列，
從入口延伸到盡頭。每一幅畫的都是同一個女孩——十二歲的林夢合，我記憶中她的模樣。
林夢離站在第一幅畫前，手指懸在空中，幾乎要觸碰到畫布上女孩的笑臉。
畫中的場景是孤兒院的食堂，瘦小的我躲在角落，而林夢合正把一個饅頭偷偷塞進我的口袋。
“這是......”她的聲音哽住了。“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蔽艺驹谒砗螅?/p>
能聞到她發(fā)絲間的梔子花香，“你給我的不只是半個饅頭，還有第二天的早餐。
”她緩慢地走過每一幅畫，
的記憶：我們一起在雨天偷溜出去踩水坑；她教我認字用的那本破舊童話書；我被關禁閉時，
她從窗戶縫隙塞進來的糖果......走到畫廊中間，她突然在一幅畫前停下。畫中，
我們并肩坐在槐樹下，她的右手搭在我頭上，手腕內(nèi)側(cè)有一道明顯的燙傷疤痕。
“這道疤......”她輕聲說?！澳銥榱俗o住我被熱湯燙的。
”我的指尖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左手腕，那里有一道與她對應的疤痕，
“當時你疼得臉色發(fā)白，卻還笑著對我說'不疼'?！绷謮綦x的右手無意識地攥緊了左手腕，
那道幾乎不可見的白痕被她的手指遮住。她的肩膀微微發(fā)抖，我以為是回憶令她情緒激動。
“都過去了。”我柔聲說，想要擁抱她卻又克制住，“現(xiàn)在我們可以創(chuàng)造新的記憶。
”她轉(zhuǎn)過頭看我，眼中似有淚光閃動：“這些畫......你什么時候畫的？
”“大學開始系統(tǒng)學習繪畫后?！蔽也缓靡馑嫉匦α诵Γ霸缙诘淖髌泛茏玖?，
后來請了專業(yè)老師指導，才能更好地還原記憶中的你。
”最后一幅畫是我想象中的成年林夢合——她站在梔子花叢中微笑，
眉眼間依稀可見當年那個勇敢女孩的影子。與現(xiàn)實中的林夢離驚人地相似。
“你畫得......”她伸手觸碰畫框，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太像了?！弊叱霎嬂葧r，
她的步伐有些不穩(wěn)。我扶住她的手肘：“沒事吧？”“只是有點頭暈?！彼銖娦α诵Γ?/p>
“可能是時差還沒調(diào)過來?！蔽伊⒖贪粹徑兄硭筒柽M來。林夢離坐在會客區(qū)的沙發(fā)上，
目光落在我的辦公桌上——那里擺著一個精致的玻璃盒，
里面是一只早已停擺的廉價兒童手表。“你還留著它?！彼p聲說。
“你送我的十歲生日禮物?！蔽夷闷鸩ＡШ?，回憶涌上心頭，
“用你攢了三個月的零花錢買的?！彼舆^玻璃盒，
指尖輕撫過表盤：“它只走了一天就壞了?！薄暗俏胰松惺盏降牡谝患Y物。
”我注視著她低垂的睫毛，“比后來收到的任何名表都珍貴?！敝砬瞄T進來，
端著一壺茉莉花茶和兩份提拉米蘇。林夢離的眼睛在看到甜點時亮了起來。
“你記得我愛吃這個。”她脫口而出，隨即像是意識到什么，迅速補充，“我是說，
以前在孤兒院時就很喜歡甜食?！薄澳愕谝淮纬蕴崂滋K是在慈善人士來訪時?！蔽一貞浀溃?/p>
“你把你的那份給了我一半，說自己不喜歡咖啡味。后來我才知道你撒謊，
只是看我吃得開心?！彼眯∩淄诹艘唤堑案馑腿肟谥校瑵M足地瞇起眼。
這個表情與我記憶中那個偷偷把糖果塞給我的女孩重疊在一起，讓我胸口發(fā)燙。
下午的會議我完全心不在焉，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坐在會議桌另一端的林夢離。
她專注地記錄著每個發(fā)言要點，偶爾抬頭與我視線相遇，便回以一個羞澀的微笑。
會議結(jié)束后，我邀請她共進晚餐。我們?nèi)チ顺鞘凶罡邔拥男D(zhuǎn)餐廳，
窗外萬家燈火如星河傾瀉?！熬粗胤辍！蔽遗e起酒杯。水晶杯相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林夢離抿了一口紅酒，唇上留下一抹誘人的嫣紅。燈光下，
她的面容與我記憶中那個女孩完美重合，卻又多了幾分成熟的風韻?！霸S裴歡，“她突然問，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并不是你記憶中的樣子，你會失望嗎？”我放下酒杯，
認真地看著她：“我記憶中的林夢合勇敢、善良，總是保護弱小?，F(xiàn)在的你，
難道不是這樣嗎？”她的手指絞緊了餐巾：“人是會變的。
十五年......足夠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薄澳敲醋屛抑匦抡J識你。
”我覆上她的手，“不管怎么樣，重要的是現(xiàn)在坐在我面前的你。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像是痛苦，又像是解脫。晚餐后我堅持送她回家。
車停在她公寓樓下，夜色已深。街燈將她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光，美得不真實?！懊魈煲?。
”她解開安全帶，卻沒有立刻下車。“明天見。”我回應道，突然不想就這樣結(jié)束今天。
“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這聽起來像個拙劣的約會套路。她卻笑了：“你以前最討厭咖啡，說它像藥水。
”“現(xiàn)在也是?！蔽覍擂蔚爻姓J，“我只是......不想這么快說再見。
”她的目光柔軟下來：“那上來喝茶吧，我剛好有茉莉花茶，你喜歡的?！惫⒉淮蟮珳剀?，
陽臺上擺著幾盆綠植，其中一盆梔子花正打著花苞。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
聽到她在廚房忙碌的聲音，恍惚間有種回家的錯覺?！凹右粔K糖，不加奶。
”她端著兩杯茶走出來，準確地說出我的喜好?！澳愕挠浶哉婧谩！蔽医舆^茶杯，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一陣電流般的觸感從接觸點蔓延開來。她在我身旁坐下，
我們聊起這些年各自的經(jīng)歷。她告訴我她被一對美國夫婦收養(yǎng)，在波士頓長大，
大學讀的藝術史，養(yǎng)父母去年相繼離世，她才決定回國發(fā)展。
“所以你現(xiàn)在......一個人？”我問?！班?。”她低頭看著茶杯，“不過習慣了。
”我想起孤兒院里那些沒有父母陪伴的日日夜夜，
想起她總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我躲在被窩里哭的人。沖動之下，我握住她的手：“現(xiàn)在你有我了。
”她的手指在我掌心微微顫抖，卻沒有抽走。夜深了，我起身告辭。在門口，
她突然拉住我的衣袖：“許裴歡，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我......”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是我的助理。公司系統(tǒng)出現(xiàn)故障，需要我立即回去處理。“你剛才想說什么？
”掛斷電話后我問。她搖搖頭，勉強笑了笑：“沒什么，工作重要，你快去吧。
”我猶豫了一下，俯身輕輕擁抱她：“明天見。”開車回公司的路上，
她的表情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像是藏著什么無法言說的秘密。
但很快，緊急的工作占據(jù)了我的全部注意力。直到凌晨三點處理完危機，
我才看到手機上林夢離發(fā)來的消息：「晚安，做個好夢?！刮叶⒅菞l簡單的信息看了很久，
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十五年了，終于又有人會對我說晚安。第二天一早，
我?guī)е鴥扇朔莸脑绮颓庙懰拈T。她睡眼惺忪地開門，頭發(fā)亂蓬蓬的，
穿著印有卡通圖案的睡衣，與平日里精致的樣子判若兩人?！霸绨??！蔽野鸭埓f給她，
“記得你喜歡老街那家的豆?jié){油條?！彼袅艘幻耄?/p>
突然紅了眼眶：“你還記得......”“我記得關于你的一切。”我輕聲說。
她接過早餐，轉(zhuǎn)身時飛快地抹了抹眼角。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落在她纖細的脖頸上。
這一刻，我無比確信——無論過去多少年，無論她叫什么名字，
她永遠是我記憶中那個照亮我黑暗童年的女孩。只是我那時還不知道，有些記憶就像鏡子，
看似清晰，實則顛倒。3王叔推開我辦公室門時，我正在看林夢離整理的項目報告。
她入職一周，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驚人的工作能力?！霸S總，季度財報需要您過目?！蓖跏宸畔挛募?/p>
目光卻落在辦公桌上我和林夢離的合影上。那是上周公司野餐時拍的，
她靠在我肩頭笑靨如花?！澳鞘橇謮綦x，我的......”我頓了頓，“特別顧問。
”王叔眉頭微蹙：“她長得真像那個女孩?！蔽姨痤^：“哪個女孩？”“孤兒院那個，
常護著你的?！蓖跏寤貞浀溃敖?.....林什么來著？
”我手中的鋼筆啪嗒掉在桌上：“林夢合。她就是林夢合，現(xiàn)在改名叫林夢離了。
”王叔瞪大眼睛：“真是她？”他走近幾步，仔細端詳照片，“不對啊，
我記得那女孩右手有塊燙傷疤，很明顯?！蔽业难核查g凝固。記憶閃回那個雨天，
林夢合右手腕上猙獰的紅痕，她忍著疼對我笑說”不疼”?！澳?.....確定？
”我的聲音發(fā)緊。“當然！”王叔拍了下大腿，“那次廚房事故，她為了護你被熱湯燙的，
疤痕像片楓葉。我給她上的藥，記得清清楚楚?！蔽业氖珠_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林夢離的雙手光潔如玉，沒有任何疤痕。王叔離開后，我盯著照片出神。
林夢離的笑容那么熟悉，她記得所有細節(jié)，
知道只有林夢合才會知道的事......可那塊疤痕呢？敲門聲響起，
林夢離端著咖啡走進來。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邊。她放下杯子，
右手腕內(nèi)側(cè)朝上——那里光滑無瑕?！霸趺戳耍俊彼煊X到我的視線。“沒什么。
”我強迫自己微笑，“今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彼难劬α疗饋恚骸昂冒??！薄捌唿c，
我來接你?！蔽易⒁曋砦募膭幼?，突然問，“你以前不是左撇子嗎？
”她的手指僵了一瞬，隨即自然地換到左手拿文件：“早改了。養(yǎng)父母覺得左撇子不合禮儀，
專門找了矯正老師?！边@個解釋合情合理，可我心中的疑慮卻像滴入清水的墨汁，緩緩擴散。
晚上，我特意選了燈光昏暗的餐廳。林夢離穿著淡藍色連衣裙出現(xiàn)，
發(fā)梢還帶著沐浴后的濕氣。我為她拉開椅子，
趁機近距離觀察她的手腕——確實沒有任何疤痕痕跡。“今天是你生日。”我舉起酒杯。
她驚訝地眨眨眼：“你怎么知道？”“孤兒院檔案記載的?！蔽逸p聲說，“6月18日，
雙子座最后一天。”她的眼眶微微發(fā)紅：“我自己都快忘了。
”服務員端上前菜——孤兒院周日特供的土豆沙拉，我找了三位廚師才復刻出當年的味道。
林夢離嘗了一口，突然捂住嘴?！拔兜啦粚幔俊蔽揖o張地問?！安唬翘珜α?。
”她的聲音哽咽，“就像......李嬢嬢做的那樣?！敝鞑耸羌t燒排骨配米飯，
孤兒院只有節(jié)日才會有的菜色。她吃第一口時，一顆淚珠掉進飯碗。
“許裴歡......”她抬起淚眼，“為什么要做這些？”“因為想讓你知道，
我記得關于你的一切。”我伸手擦去她臉頰的淚水，“包括你為我擋下的那碗熱湯。
”她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還記得那道疤嗎？”我狀似無意地問，“形狀像楓葉的那個。
”餐廳里小提琴聲悠揚，我們的餐桌卻陷入詭異的寂靜。林夢離緩慢地放下筷子，
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做了手術?！彼K于開口，“大學時做的疤痕修復。
它......讓我想起太多不愉快的事?！蔽叶⒅难劬Γ抢锩娴那榫w太過復雜，
我讀不懂?！翱梢岳斫?。”我點點頭，切著盤中的食物，“一定很疼吧？那次燙傷。
”“不疼。”她下意識回答，隨即意識到什么，補充道，“我是說手術不疼。
”記憶中的聲音卻與此刻重疊——”不疼”，十二歲的林夢合蒼白著臉對我說，
而她手腕上的燙傷猙獰可怖。晚餐在微妙的氛圍中結(jié)束。送她到家門口時，
她突然轉(zhuǎn)身抱住我，臉埋在我胸前?！爸x謝你記得我的生日?！彼穆曇魫炘谖业囊铝侠?，
“這是我過得最好的一個?！蔽覔崦拈L發(fā)，
心卻像被撕成兩半——一半想相信她就是林夢合，一半被那個缺失的疤痕困擾?；氐郊?，
我翻出孤兒院的老照片。泛黃的畫面中，林夢合站在我身旁，
右手腕上那塊楓葉狀疤痕清晰可見。手機震動，林夢離發(fā)來消息：「晚安，今天很開心?！?/p>
附著一張我們晚餐時的自拍。我放大照片中她的手腕——光滑如新。窗外開始下雨，
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像極了孤兒院那些無眠的夜晚。那時，林夢合總會偷偷溜到我床邊，
給我講她編的童話故事?！昂髞砟?？”我總這樣問?！昂髞硗踝雍凸餍腋５厣钤谝黄?。
”她每次都用這句話結(jié)尾。我閉上眼，十五年前的雨聲與此刻重疊。王叔不可能記錯，
那塊疤痕太明顯了?？扇绻皇橇謮艉?，又怎么會知道那些只有我們兩人才知道的細節(jié)？
除非......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xiàn)在我腦海：除非有人告訴了她這一切。4周末清晨，
我開車帶林夢離前往城郊的孤兒院舊址。自從新院區(qū)建成后，這里已經(jīng)荒廢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