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兩人消失不見,眾人才紛紛松了口氣。有些人聚到一塊,幾具枯瘦的軀體就這樣聚集到一塊。
有人問季三妞為何剛才敢那樣頂撞一個人鬼不知,長得又那樣好看像是山中精怪變的妖怪美人,只見季三妞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地回答:“我以前看過話本子,妖怪最是喜歡年清這種長相清秀又孝順的書生,說不定那妖…”
她像是怕付云聽到她私底下蛐蛐她,嘴巴愣愣地拐了一個彎,學著靜白的樣子說了起來:“那大人會喜歡年清的樣子,以此愛屋及烏賞賜我們,哪怕是給我們一些吃食也好。”
說著她便落寞地垂下腦袋,“與其被凍死或者被她當作食物吃掉,橫豎都是死還不如賭一把…”
年清剛開始聽到季三妞講話便狠狠地剜著她,只是聽到她后半段的話心里復雜地收回眼神,不再理會扭頭專注洞穴外的情況。
季三妞望向年清的背影,青年倔強挺直的后背彰顯他堅毅的個性,她張了張口,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為了活下去,只是犧牲掉他一個人,好像也沒什么不對的,更別說那種“犧牲”是另一種得道升天的機會,可是對于本人來說,卻又是另一回事。
這種看似為他著想,卻是不顧他人意愿的推他處于危險漩渦,無異于謀財害命。
雖然覺得抱歉,但季三妞不后悔,就算她不做,總有人會不顧道義邁出這一步,她沒有做錯!
季三妞想著便眼睛亮亮的說道:“不過好在年清也夠給力,那位大人似乎是采納了我的想法,就算以后被她囚禁,我們有的吃也好保留一絲力氣想辦法逃出,更何況咱們人多勢眾還怕她一個人嗎!”
有一些人聽到此話低頭思索了起來。
年清抿唇,悄悄握緊拳頭。
另一邊,靜白跟著靜白來到一處寂寥的地方。
靜白哆嗦著身子走在她身后,口中呼出一團團冷氣,“大人,您這是?”
面前的人仿佛不懼寒冷般,精致的面孔上表情淡淡的,茫茫雪地里就這樣平靜的踩在柔軟雪片上,寒風呼嘯著肆意拍打在她身上仿佛撓癢癢一樣。
她笑道:“當然是打獵給你的那些好村民吃飯呀,不然死了就不好吃了?!?/p>
看著她的笑容,他藏下心中的驚愕,他有些受不住這樣的寒冷,腹中還時不時傳來疼痛感,腳步開始踉蹌?chuàng)u擺起來。
就在他快要栽倒進雪地里時,一抹比雪還白凈的顏色晃進他眼底。
一個骨節(jié)分明的手用力地抓住靜白的手,她的手掌緊緊貼著他的手背,一張寬大卻青筋暴得異常厲害的手掌就這樣被柔軟細膩的包裹,怎么看都不算美觀。
靜白喉結動了動看向她,男女授受不親的話語始終說不出口,他沉默地被付云拉著走?;蛟S妖怪也不在乎這些。
付云自然不是想要占他便宜,只是成為活尸的她不必在意這些規(guī)矩。
終于來到目的地,付云猛然松開抓住他的手,靜白看了看手心一絲空虛滑過,他壓下心中的異樣,看向面前的龐然大物瞳孔一縮。
此時瑩白的嘴中還叼著一塊東西,一下一下爬到那大物上將東西堆疊到一塊。
看到付云的出現(xiàn),它立馬飛奔向付云,討好地打滾兒。
付云揉揉它的毛發(fā),對驚訝的靜白說道:“我建了座冰窩,現(xiàn)在你可以生火挑選其中一些肉食用,恢復下力氣。”
靜白看著這些動物的尸體,一時之間不知從哪下手,少女將他的窘迫看在眼中,她起身來到他旁邊,隨便拎出豪豬丟到他冰屋內,解釋起來:“這些動物都是被天氣因素影響,來不及躲避活活凍死的?!?/p>
瑩白跟隨她一起進入冰屋,靜白看到它對自己哼了一聲露出不屑的眼神。
這只狐貍居然會有這樣的靈性,靜白暗嘆,接著被付云吸去注意力。
付云又指向地上的石子,靜白見狀在石子中翻找起來找出一把小刀,付云點點頭表示很滿意他的覺悟和行為,“現(xiàn)在你可以割肉烤火吃掉它了?!?/p>
靜白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進食了,此時看到食物內心極度渴望,他還是忍了下來,他滾動喉結啞著嗓音問,居然態(tài)度沒有剛才那副恭敬樣,“為什么?”
付云靠在冰屋,垂眸的眼神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什么為什么?當然是養(yǎng)活了吃掉啊。”
又是這副說辭,靜白明白這不是真正的理由,于是繼續(xù)問道卻又肯定,“你在救我們?”
付云沉默不語,方才在眾人面前的囂張和猖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冷漠。
就好像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樣子,她的真面目就應該是這樣冷漠無情,對什么都沒有興趣什么都沒有希望,而不是方才情緒外露的表現(xiàn)。
靜白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他終于問出付云想要的問題,“你需要我為你做什么?”
“過來吧?!备对泼芏L的睫毛輕顫,眼皮遮住了她此刻的神情。
靜白乖巧聽話地走過去,靜悄悄地來到付云面前。
發(fā)覺眼前少女的動作,他慌張地扭過頭害怕看到不雅的畫面,眼下又出現(xiàn)一張薄如蟬翼潔凈的白紙。
付云把早就寫好的信件從懷里掏出交到靜白手中,“既然你是一村之長,那就應該明白現(xiàn)在最好的打算是前往天子腳下的地方尋求庇佑?!?/p>
靜白拿著信件點頭贊同,“我們本來也是要前往市中避難,可是…”他的眸色暗了下來,“沒想到環(huán)境極速惡劣,周邊村的村民因為糧食短缺,開始了人吃人的現(xiàn)象,吃到最后最終聯(lián)合其他食人者將我們圍堵在一起。
奮力抵抗后勉強逃脫狼口,我們大伙留下了那些食人者,本以為度過了難關,沒想到一天夜晚屋頂還是撐不住雪的壓力,一瞬間房屋轟然崩塌,大雪掩埋了所有人?!?/p>
付云緩緩“嗯”聲,也不安慰他反而繼續(xù)說道:“而我既能提供食物,還能提供信件保證你們進入市中就得到庇佑?!?/p>
“代價是什么?我自知天下沒有掉下來的餡餅,你需要我做什么盡管說出來?!?/p>
付云淡漠地說道:“我要你引領你村里人的同時,在路上多收留些路人,保證他們安全地抵達市中,若是有不安分的人,你自己處理就好,我只要你將人盡可能帶進市中,至于怎么做,完全隨你心意。”
“只是這樣嗎?”靜白問到。
“嗯?!?/p>
從一開始看到這些人,她便想到了曾經(jīng)白奚的百姓。
為什么她還是放不下?或許是曾經(jīng)殘留的意志迫使她做出這種圣母的行為?;蛟S不是放不下,誰知道呢。
“對了,若是有人問起你是誰給你的指引,就說是付家三女,付明云?!备对铺嵝阉?。
靜白聽到她報出的名字卻是微微驚訝,“你是白奚城城主之女?!?/p>
緊接著又皺眉疑惑,“可是城主的兩位女兒不是分別喚作付明惠與付云嗎?”
付云交叉著手,動了動手指,絲毫沒有被認出的窘迫感,“你認識她?”
靜白不知為何緊張了起來,他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也不算,我有一位故人喜愛游山玩水曾路過白奚城,便與我講述了這些?!?/p>
“所以你是嗎?”靜白靜靜地等待回答。
氣氛沉默了許久,少女開口承認,“嗯?!?/p>
“我是付云,只不過現(xiàn)在是付明云?!?/p>
“可是我聽聞白奚城被烏齊人血洗,城內的人除了極小部分人逃出,剩下的人全留在戰(zhàn)場上了,而付家人則是全部留在那塊土地。”靜白頓了頓,猶豫著說出,“包括你,付云?!?/p>
付云一雙平淡的眼神靜靜看著他。
靜白終于問出他心底深處的疑問,“所以你現(xiàn)在是人還是鬼?”
“呵?!备对菩α?。
她反問靜白:“你當時站在那里么?你又如何知曉付家當天的所有事?”
靜白只是僵住一會,扯著一個笑容緩緩說出實情,“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