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橙色黎明(06:00-09:00)警報器第一次嗚咽著劃破晨霧時,
林夏正在廚房給朵朵熱奶瓶。不銹鋼奶鍋在電磁爐上發(fā)出不規(guī)則的咕嘟聲,
鍋底結(jié)的焦痕像張扭曲的世界地圖 —— 那是上周停電時,
他用燃氣爐加熱過度留下的印記。窗外的梧桐樹正在滲出黑色樹膠,
黏糊糊的液體順著斑駁的樹皮滴落,在地面砸出滋滋冒煙的小坑。"爸爸,
電視里的叔叔在哭。" 五歲的朵朵把臉貼在平板電腦上,
卡通睡衣的領(lǐng)口還沾著昨夜蹭到的奶粉漬。兒童頻道的動畫片不知何時變成了緊急新聞,
平日里總穿藍色西裝的氣象主播眼眶通紅,身后的衛(wèi)星云圖上,
太平洋板塊正泛著詭異的紫黑色光斑。
屏幕下方滾動的字幕像條瀕死的蛇:"地核異常運動導致地磁場偏移,
預(yù)計三小時后電離層全面破裂。"林夏關(guān)掉電磁爐,手指在圍裙上擦出兩道白印。
應(yīng)急背包已經(jīng)在玄關(guān)放了十七天,里面除了奶粉、壓縮餅干和急救包,
還藏著朵媽臨終前塞給他的銀色打火機 —— 那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時,
在夜市地攤買的廉價貨,火焰總是忽大忽小,像朵媽說話時總帶著的顫音。
他摸了摸背包側(cè)袋,那里裝著三張高鐵票存根,是原本計劃帶朵朵去海邊的行程,
發(fā)車時間永遠停在了 "2025 年 5 月 20 日"。
第二章:崩塌序曲(09:00-12:00)第三次警報響起時,
小區(qū)微信群徹底炸開了鍋。
六樓的張阿姨發(fā)了段視頻:她家陽臺的玻璃幕墻正在泛出蛛網(wǎng)狀的銀紋,
每道裂紋里都滲出淡金色的液體,像星星的血液。樓下便利店傳來玻璃爆裂的脆響,
穿黃色背心的店員抱著最后一箱礦泉水往外跑,腳下的瓷磚突然像多米諾骨牌般翹起,
露出底下翻涌的黑色泥漿。"朵朵,把小熊塞進背包。" 林夏扯下墻上的全家福,
玻璃相框在他掌心震出細密的裂痕。照片里的朵媽穿著淡藍色病號服,
指尖還戴著那枚掉了鉆的銀戒指,那是他們結(jié)婚五周年時,他用三個月獎金買的。
朵朵踮著腳去夠床頭的毛絨熊,小辮子蹭過墻紙剝落的角落,
露出底下用蠟筆畫的歪扭小人 —— 是上周她偷偷畫的 "爸爸媽媽和朵朵",
現(xiàn)在爸爸的身體被裂縫分成了兩半,而媽媽的笑臉被墻皮剝落的缺口吃掉了一半。
樓道里傳來嬰兒的啼哭,夾雜著老人的咒罵。林夏把朵朵扛在肩上,
登山靴碾過走廊里掉落的消防栓玻璃,冰涼的碎片扎進鞋底紋路。
拐角處的聲控燈突然全部爆裂,黑暗中傳來金屬變形的吱嘎聲,像是有巨手在揉捏整棟大樓。
朵朵的下巴磕在他鎖骨上,帶著哭腔說:"爸爸,小熊的耳朵掉了。
" 他這才發(fā)現(xiàn)毛絨熊的左耳不知何時被扯掉,露出里面米白色的棉絮,
像朵媽化療時掉光的頭發(fā)。
第三章:街道即墳場(12:00-15:00)正午的太陽變成了暗金色的熔球,
懸掛在扭曲的摩天大樓之間。林夏看見街心花園的噴泉正在沸騰,水柱里翻涌著煮熟的錦鯉,
鱗片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死光。便利店的卷簾門已經(jīng)變形,他踹開半扇鐵門時,
貨架上的泡面正像多米諾骨牌般倒塌,番茄味調(diào)料包破裂的瞬間,
空氣里炸開酸甜的死亡氣息。"爸爸,水......" 朵朵的小熊衛(wèi)衣沾滿灰漬,
小舌頭不停地舔著干裂的嘴唇。林夏從貨架縫隙里摸出三瓶礦泉水,瓶身標簽已經(jīng)卷曲,
生產(chǎn)日期顯示是三天前 —— 這個世界的時間,
似乎從三天前那顆小行星碎片進入地月系開始,就變得黏膩而扭曲。街角傳來汽車的轟鳴,
黑色 SUV 在開裂的路面上蛇形漂移,車頂上捆著的行李箱突然掉落,
里面滾出成包的嬰兒濕巾和罐裝奶粉。他正要沖過去撿拾,駕駛座的車窗搖下,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眉心:"滾遠點,雜種!" 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嘯聲中,
SUV 撞飛了路邊的垃圾桶,腐臭的食物殘渣濺在朵朵腳邊,
驚起幾只翅膀透明的變異蒼蠅。朵朵嚇得縮進他懷里,溫熱的眼淚滲進他胸前的衣領(lǐng),
讓他想起三年前,朵媽第一次知道癌細胞轉(zhuǎn)移時,也是這樣無聲地把眼淚蹭在他襯衫上。
第四章:地下迷宮(15:00-17:00)地下停車場的坡道積滿了黑色雨水,
水面漂著翻肚的老鼠和融化的手機。林夏的登山靴陷入黏膩的瀝青,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撕扯,
仿佛大地在貪婪地吞噬逃亡者的鞋底。朵朵突然指著墻角發(fā)抖:"爸爸,那個阿姨在睡覺。
" 穿職業(yè)裝的女性蜷縮在寶馬車旁,指尖還攥著半塊被咬過的巧克力,
頸側(cè)爬滿熒光藍的靜脈,像條正在蠕動的發(fā)光蚯蚓 —— 那是地磁場崩潰后,
紫外線輻射過量的典型癥狀。應(yīng)急燈在天花板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林夏終于找到自己的銀色轎車時,發(fā)現(xiàn)右前輪已經(jīng)被掉落的消防管道砸扁。
后備廂里的備胎早在上次地震中不知去向,他踹了踹變形的車門,
突然聽見后排傳來嗚咽 —— 副駕駛座的安全氣囊里,卡著只毛色灰白的暹羅貓,
前爪正死死抓著半瓶喝剩的養(yǎng)樂多。"咪咪不怕。" 朵朵伸出小手,
暹羅貓卻突然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瞳孔縮成兩條血線,盯著天花板上逐漸擴大的裂縫。
"朵朵,捂住耳朵。" 林夏從應(yīng)急包里摸出扳手,砸向旁邊 Jeep 的車窗時,
玻璃發(fā)出水晶般的脆響。冷啟動的發(fā)動機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儀表盤上的油量指針在紅線附近瘋狂跳動,
0 攝氏度...... 所有地下空間建議......" 電流聲突然變成尖銳的蜂鳴,
嚇得朵朵緊緊抱住他的腰。第五章:幸存者群像地下停車場的應(yīng)急燈每隔七秒閃爍一次,
在忽明忽暗中,穿駝色風衣的孕婦陳露正蜷縮在銀色轎車旁,雙手護著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的丈夫李明跪在地上,用后背擋住掉落的墻皮,西裝褲膝蓋處磨出破洞,露出滲血的擦傷。
"求求你,帶她走..." 李明聲音里混著混凝土粉塵,遞出車鑰匙的手不停顫抖,
陳露的眼淚砸在隆起的小腹上,碎鉆般的淚光讓林夏想起妻子化療時掉在枕頭上的銀色發(fā)簪。
"不!我要和你一起!" 陳露抓住李明的手腕,指甲掐進他的虎口,"阿明,
你還記得我們在產(chǎn)房說的嗎?" 李明苦笑著搖頭,
把鑰匙塞進林夏手里:"她預(yù)產(chǎn)期就在明天,求你帶她去郊外的防空洞..." 話音未落,
消防管道爆裂,熱水砸在李明背上,他卻仍用身體為妻子遮擋。
陳露背包側(cè)袋露出半本孕檢手冊,最后一次產(chǎn)檢日期停在 "5 月 15 日",
B 超照片上的胎兒蜷縮成小小的月亮,"他小名叫小星,說等出生要帶他看真正的星星。
"右前方別克車底,穿中山裝的老人正爬向消防通道,
拐杖頂端的銅制百合磨損發(fā)亮 —— 那是朵媽生前最愛的花。藥瓶從他口袋滾落,
白色藥片在瀝青地面蹦跳,像朵朵去年丟的玻璃彈珠。
"阿毛... 別跑..." 老人渾濁的眼睛盯著虛空,拐杖節(jié)奏與朵媽臨終監(jiān)測儀同頻。
他腳邊散落著泛黃照片,其中一張里,年輕的他抱著穿紅棉襖的男孩站在藍天下,
背景純凈得讓人心碎。穿校服的少年周辰蹲在陰影里,懷里抱著三條腿的橘貓土豆。
他左臂纏著染血繃帶,校服上 "市立三中" 的?;战鹁€開線,像道未愈合的傷口。
"它叫土豆,昨天替我擋住了墜落的書柜。" 周辰眼底蒙著灰霧,
正是新聞里說的電離層破裂導致的視覺模糊癥狀。土豆殘缺的后腿在地面拖出淺血痕,
讓林夏想起自家金毛犬阿黃曾整夜守著摔碎膝蓋的朵朵。
第六章:裂痕里的星光當鑰匙插入點火開關(guān),朵朵突然掏出蠟筆,在滿是裂縫的地面作畫。
紅色蠟筆斷成兩截,她便用指尖蘸墻皮粉末涂抹,
歪扭線條聚成三個牽手小人 —— 中間是卷劉海的爸爸,旁邊是雙馬尾的自己,
左邊媽媽的位置留著大片空白。"這是海洋館看白鯨那天,媽媽說白鯨歌聲能傳到星星上。
" 朵朵舉起畫紙,粉色蠟筆在紙角畫了只圓眼睛鯨魚。林夏喉嚨發(fā)緊,
想起妻子靠在輪椅上看女兒貼滿魚缸貼紙的場景,那時他總說等朵朵長大帶她去海邊,
卻不知承諾會像融化的應(yīng)急燈標識般扭曲。朵朵指著空白處:"這里要畫媽媽的藍色圍巾,
像大海一樣。"黑暗突然降臨,持續(xù)了整整三分鐘。朵朵用熒光蠟筆在地面畫出歪扭星河,
林夏借著微光,看見陳露正在用口紅在 Jeep 車窗上寫遺書,
字跡被震動扯得支離破碎:"小星,
的叔叔...... 他是爸爸的戰(zhàn)友......" 李明的身影始終沒從消防通道回來,
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慘叫聲從深處傳來,混著金屬融化的滋滋聲。"爸爸,你看!
" 朵朵突然舉起畫紙,熒光綠的顏料在黑暗中發(fā)出微弱的光,三個牽手的小人周圍,
多出許多用指甲劃出的小星星,"這是媽媽在天上給我們照亮。" 林夏喉嚨發(f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