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本應(yīng)是暖意融融,百花初綻。可我身上的這件綴滿了細碎珍珠的定制婚紗,
卻像一件華麗而沉重的枷鎖,壓得我?guī)缀醮贿^氣來。梳妝臺的鏡子里,
映出一張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小臉,一雙空洞得望不見底的眼。蘇清顏,
蘇家那個拿不出手的啞巴女兒,今天,要嫁人了。嫁給陸瀚辰,陸氏集團的總裁,
那個在商場上以冷酷果決、手段狠辣著稱,被外界傳得神乎其神的“冷面閻羅”。
這場盛世婚禮,極盡奢華,卻像一場與我無關(guān)的默劇。我聽不見祝福,也說不出誓言,
只是一個被精心打扮好的提線木偶,任由旁人擺布著,完成了所有繁瑣而冰冷的儀式。
新婚之夜,偌大的婚房,紅得刺眼,也冷得刺骨。我局促不安地坐在床邊,
雙手緊緊地絞著衣角,心中充滿了對未知命運的恐懼與……一絲卑微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吱呀——”厚重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高大而挺拔的身影,裹挾著室外深夜的寒氣,
緩步走了進來。1是他,陸瀚辰。我名義上的丈夫。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垂下眼眸,
不敢看他??諝庵?,彌漫著他身上清冽的古龍水味,混雜著淡淡的煙草氣息,
以及……一種令人窒息的,強大的壓迫感。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走近。我能感覺到,他那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
落在我身上,像是在審視一件……沒有生命的,冰冷的物品。許久,他才終于邁開長腿,
走到我的面前。陰影,將我完全籠罩。我緊張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對我做些什么。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最新款的平板電腦,
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敲擊了幾下,然后,遞到了我的面前。屏幕上,
亮著一行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字:【蘇小姐,婚前協(xié)議你已看過。履行你的義務(wù),
別給我添亂。】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痛得我?guī)缀跻舷ⅰ?/p>
蘇小姐……婚前協(xié)議……履行義務(wù)……別給他添亂……原來,在他眼中,我蘇清顏,
就只是這樣一個,用金錢和利益交換回來的,無關(guān)緊要的,麻煩的“物件”而已。我抬起頭,
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如同寒潭般的黑眸。那里面,沒有一絲新婚該有的溫情與喜悅,
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的審視與……毫不掩飾的,警告。我接過平板,
纖細得有些顫抖的手指,在冰冷的虛擬鍵盤上,艱難地,敲擊出幾個字:【我明白。陸先生。
】他似乎,極輕微地,嗤笑了一聲。那聲音,像一把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地,
扎進我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隨即,屏幕上,又出現(xiàn)了新的一行字:【很好。從今晚開始,
你睡客房。我不喜歡別人打擾?!靠头俊瓉?,這場所謂的“盛世聯(lián)姻”,連最基本的,
夫妻間的“同床共枕”,都……吝嗇給予。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滿了自嘲與悲哀的,
苦澀的弧度。我還能……再奢望些什么呢?我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后,從床邊,
拿起那個早就為我準備好的,小小的,裝著幾件換洗衣物的行李袋。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
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溫存繾綣。只有一個冰冷的,如同陌生人一般的男人,
和一份……比他的人,還要冰冷無情的,“同居”規(guī)則。我的啞巴新娘生涯,就這樣,
在三條冰冷的“不準”中,正式開始了?!疽?,不要試圖理解我?!俊径灰獝凵衔?。
】【三,安靜待著,別給我惹麻煩。】這三條規(guī)矩,像三道無形的枷鎖,將我牢牢地,
困在了這座名為“陸家”的,華麗而冰冷的,囚籠之中。而我,蘇清顏,
這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安靜地,認命地,等待著,那未知的,
或許……更加悲慘的,命運的降臨。2陸家的別墅,很大,很氣派,
裝修得如同皇宮般金碧輝煌。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金錢與權(quán)勢堆砌起來的,冰冷的奢華。
我被安排在二樓最角落的一間客房里。房間很大,布置得很精致,甚至還有一個獨立的,
可以俯瞰整個后花園的露臺。可是,這一切的美好,都與我無關(guān)。這里,只是我蘇清顏,
這個陸家名義上的少夫人,實際上卻連一個普通傭人都不如的“啞巴新娘”,暫時棲身的,
一個更加精致,也更加……孤獨的囚籠而已。新婚第二天,陸瀚辰很早就離開了別墅,
去了公司。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和那些臉上帶著職業(yè)化笑容,
眼中卻充滿了鄙夷與探究的傭人。她們在我面前,畢恭畢敬地稱呼我一聲“少夫人”。
可我知道,在她們心里,我不過是一個蘇家為了攀附權(quán)貴,而“低價處理”給陸家的,
一個不會說話的,可憐的,殘次品。早餐,是在那張足以容納二十幾個人同時用餐的,
長長的,冰冷的紅木餐桌上吃的。只有我一個人。面對著滿桌豐盛得近乎奢侈的食物,
我卻……沒有絲毫的胃口。我只是機械地,往嘴里塞著一些東西,味同嚼蠟。因為,我知道,
如果我不吃,那些傭人,一定會將我的“不識抬舉”,添油加醋地,告訴陸瀚辰。而我,
不想再給他,任何可以挑剔我,厭惡我的,理由了。我只想,安安靜靜地,
在這個冰冷的囚籠里,做一個……不給他惹麻煩的,合格的,啞巴妻子。日子,就這樣,
一天天,在令人窒息的沉默與壓抑中,緩緩流逝。陸瀚辰,依舊是那樣忙碌。他早出晚歸,
有時候,甚至?xí)匾共粴w。我們之間,唯一的交流,就只有那塊冰冷的平板電腦。他會用它,
向我下達一些,簡短的,不帶絲毫感情的指令。比如,【今晚有家宴,準備一下。】比如,
【明天陪我去參加一個慈善晚宴,不要給我丟臉。】比如,【我媽要見你,你知道該怎么做。
】而我,也只能用同樣冰冷的文字,回復(fù)他一個,卑微的,順從的,【好?!课也恢溃?/p>
這樣的生活,究竟有什么意義。我也不知道,我蘇清顏,究竟為什么要,承受這一切。
是因為,五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我失去了我最愛的父母,
也……讓我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嗎?還是因為,蘇家那搖搖欲墜的基業(yè),
需要用我這個“啞巴女兒”的婚姻,來換取陸家的資金支持,和……一絲茍延殘喘的機會?
又或者,只是因為,我蘇清顏,天生就是一個……不祥之人。注定要,孤獨一生,痛苦一生?
我常常,在深夜里,一個人,蜷縮在冰冷的被窩里,無聲地,流淚。我想念我的父母,
想念他們溫暖的懷抱,想念他們慈愛的笑容。我想念,那個曾經(jīng)可以無憂無慮地,放聲歡笑,
放聲歌唱的,蘇清顏??墒牵@一切,都早已,回不去了?,F(xiàn)在的我,只是一個,
被困在陸家這座華麗囚籠里的,金絲雀。一只,不會唱歌,也不會……被人喜歡的,
啞巴金絲雀。我唯一的價值,似乎就只有……用我這副還算過得去的皮囊,
來裝點陸家那顯赫的門楣,以及……在某些特定的場合,扮演好一個,安靜的,
不會惹麻煩的,陸家少夫人的角色。這樣的生活,真是……令人絕望啊。我嘗試過,
用寫字板,和陸瀚辰,進行一些,除了“指令”與“服從”之外的,其他的交流。
我想告訴他,我喜歡看書,喜歡畫畫,喜歡……在午后的陽光下,安靜地,喝一杯,
加了很多糖的,熱牛奶。我想問他,他每天那么忙,那么累,會不會……也感到孤獨?
我想知道,他那冰冷堅硬的外殼之下,是否也隱藏著一顆,渴望溫暖,渴望被理解的,
柔軟的心?可是,每一次,當我鼓起勇氣,將寫字板遞到他面前的時候。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都只是,淡淡地,一掃而過,然后,便會用平板電腦,回復(fù)我一句,
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與我無關(guān)?!炕蛘撸咀龊媚阕约旱氖??!繚u漸地,我也就,
放棄了。是啊,我蘇清顏,又算得了什么呢?不過是他陸瀚辰,用一紙婚前協(xié)議,
交換回來的,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擺設(shè)而已。我又有什么資格,去奢望,他的理解,他的關(guān)心,
甚至……他的愛呢?安靜待著,別給他惹麻煩。這,才是我這個“啞巴妻子”,
唯一應(yīng)該做的,也是……唯一能夠做的,事情。3嫁入陸家的第一個周末,
便是陸家的例行家宴。我一早就被傭人從床上叫醒,然后,像一個精致的提線木偶般,
任由那些專業(yè)的造型師和化妝師,在我的臉上和身上,涂涂抹抹,折騰了整整一個上午。
當我終于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手工定制的淡粉色連衣裙,畫著精致得體的妝容,
出現(xiàn)在陸瀚辰面前的時候。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只是,淡淡地,在我身上,
停留了幾秒鐘,然后,便移開了視線,語氣,依舊是那樣冰冷而疏離——【走吧。
別讓爺爺?shù)忍?。】陸家的老宅,坐落在本市最頂級的富人區(qū),依山傍水,戒備森嚴,
像一座與世隔絕的,古老城堡。長長的餐桌旁,早已坐滿了陸家的各位長輩和旁系親屬。
他們每一個人,都穿著考究,神情倨傲,身上散發(fā)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高高在上的,
優(yōu)越感。當我和陸瀚辰并肩走進餐廳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些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審視,挑剔,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
鄙夷與……幸災(zāi)樂禍。我知道,他們在看什么。他們在看,蘇家那個傳說中,為了攀附權(quán)貴,
不惜將自己不會說話的啞巴女兒,硬塞給陸家做少夫人的,笑話。他們在看,我蘇清顏,
這個陸家名義上的少夫人,實際上卻連一個普通傭人都不如的“啞巴新娘”,究竟會如何,
在這場充滿了刀光劍影的豪門家宴上,出糗,丟人。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
狠狠地攥著,又悶又痛。我下意識地,想要往陸瀚辰的身后,躲一躲??墒?,
他卻像一尊冰冷的雕像,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要替我解圍的意思。也是,我蘇清顏,
不過是他用來應(yīng)付家族的,一個工具而已。我又有什么資格,去奢望,他的庇護呢?“瀚辰,
這位,就是蘇家的小姐吧?”一個穿著旗袍,戴著名貴翡翠首飾,看起來雍容華貴,
眼神卻異??瘫〉睦蠇D人,率先開了口。她是陸瀚辰的姑母,陸雅琴。也是陸家,
除了陸老爺子之外,最有話語權(quán)的人之一。更是……出了名的,
看不起我這個“啞巴媳婦”的,頭號人物?!笆堑?,姑母?!标戝降貞?yīng)了一聲,語氣,
聽不出任何情緒?!伴L得倒是……挺標致的?!标懷徘俚哪抗猓駜砂唁h利的解剖刀,
在我身上,來回逡巡著,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滿了諷刺與輕蔑的,冷笑,
“只可惜……是個啞巴?!薄拔覀冴懠遥来鷷?,名門望族。如今,
卻娶了這么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媳婦進門。唉,真是……家門不幸,門楣無光啊!
”她的話,像一把把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地,扎進我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我死死地咬著下唇,指甲,因為過度用力,而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之中,鮮血,一滴滴地,
從指縫間滲出,滴落在潔白的桌布上,綻放出了一朵朵,妖異而凄厲的,血色梅花。羞辱。
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羞辱!餐廳里的氣氛,瞬間變得異常的壓抑,也異常的……詭異。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看好戲的,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他們都在等著,看我蘇清顏,
這個不會說話的啞巴,究竟會如何,應(yīng)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難堪。我能感覺到,我的臉頰,
像火燒一般,滾燙。我的身體,也因為極度的屈辱與憤怒,而微微有些顫抖。我多想,
像一個潑婦一樣,沖上去,撕爛陸雅琴那張刻薄惡毒的嘴臉!我多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
用最尖銳,最惡毒的言辭,去反擊她的羞辱,去維護我那早已所剩無幾的,可憐的尊嚴!
可是……我不能。我是一個啞巴。一個,連最基本的反抗能力,都……沒有的,廢物。
我只能,像一個任人宰割的羔羊般,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屈辱的,不公的,對待。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有些顫抖的,蒼白的手,眼眶,不受控制地,
濕潤了起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從我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潔白的桌布上,
與那些早已干涸的血跡,融為一體,暈染開來,像一幅……充滿了悲傷與絕望的,水墨畫。
就在我以為,自己即將要在這場充滿了惡意與羞辱的家宴上,徹底崩潰的時候。一個冰冷的,
不帶絲毫感情的,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的男聲,突然,在死寂的餐廳里,
響了起來——“陸家的門楣,何時輪到一個只會嚼舌根的長舌婦來定義?”4那聲音,
冰冷得像淬了寒冰的利刃,卻又帶著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強大的壓迫感。整個餐廳,瞬間,
陷入了一種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震驚的表情。
就連剛才還一臉得意,刻薄惡毒的陸雅琴,也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般,
瞬間僵在了那里,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充滿了錯愕與……一絲不敢置信的,慌亂。
我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然后,我就看到了,陸瀚辰那張依舊冰冷,
卻又帶著一絲……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凜冽寒意的,俊美側(cè)臉。他緩緩地,
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像兩把出鞘的利劍,直直地,
射向了早已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fā)抖的陸雅琴。“我的妻子,蘇清顏?!彼穆曇?,不高,
卻像一把沉重的鐵錘,狠狠地,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她或許,
暫時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但是,這并不代表,她沒有思想,沒有尊嚴,
更不代表……她可以任由某些心思歹毒,搬弄是非的人,隨意地,踐踏,羞辱!
”“陸家的門楣,是否光耀,自有公論。但至少,在我陸瀚辰看來,一個內(nèi)心純凈,
善良無爭的妻子,遠比那些表面光鮮亮麗,實則內(nèi)心骯臟齷齪,只會靠著嚼舌根,
搬弄是非來博取存在感的,所謂‘長輩’,要干凈得多,也……高貴得多!”“姑母,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滿了諷刺與冰冷的,淺笑,“我說的,對嗎?
”陸雅琴被他這番毫不留情的,字字誅心的質(zhì)問,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那雙渾濁的老眼里,充滿了驚恐,不甘,以及……一絲深深的,屈辱。她張了張嘴,
似乎想反駁些什么,最終,卻只是,在陸瀚辰那冰冷而銳利的目光逼視下,狼狽地,
低下了那顆一向高傲的,頭顱?!暗狼?!”陸瀚辰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而決絕,
不帶絲毫商量的余地?!笆病裁??”陸雅琴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著他,
那雙眼睛里,充滿了屈辱與……憤怒。讓她陸雅琴,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向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道歉?!這……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我說,道歉。
”陸瀚辰的語氣,又冷了幾分,那雙黑眸之中,已經(jīng)隱隱地,帶上了一絲……令人心悸的,
不耐與……殺意,“否則,我不介意,親自‘請’姑母您,離開陸家老宅。順便,
再重新評估一下,姑母您在陸氏集團,所持有的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股份,
究竟……還有沒有繼續(xù)存在的,必要。”威脅!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威脅!
陸雅琴的身體,猛地一顫!那張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瞬間血色盡失,變得慘白如紙!她知道,
陸瀚辰這個侄子,向來說一不二,手段狠辣。如果,她今天真的不肯低頭道歉,恐怕,
他真的會……說到做到!到時候,她不僅會在整個陸家,顏面盡失,
甚至……連她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都可能,因此而斷送!權(quán)衡利弊之下,
陸雅琴那顆一向高傲的心,終于,還是……屈服了。她深吸一口氣,
強忍著心中的屈辱與不甘,轉(zhuǎn)過頭,看著我,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生硬的,
—“對……對不起……蘇……蘇小姐……剛……剛才……是……是我……失言了……”說完,
她再也無法忍受周圍那些異樣的目光,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狼狽不堪地,落荒而逃。
整個餐廳,依舊是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與……一絲,
對陸瀚辰這個“冷面閻羅”,更加深刻的,畏懼。而我,蘇清顏,
則像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般,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出,由陸瀚辰親手導(dǎo)演的,
“殺雞儆猴”的年度大戲。心中,五味雜陳。我不知道,他剛才那番話,究竟有幾分是真,
幾分是假。也不知道,他之所以會突然站出來,維護我這個“啞巴妻子”,究竟是因為,
他真的對我,產(chǎn)生了一絲……不該有的,憐憫與同情?還是因為,陸雅琴那個蠢女人,
不合時宜地,觸碰到了他陸瀚辰,那不容侵犯的,底線與……逆鱗?又或者,
他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敲山震虎,殺雞儆猴,讓陸家的那些旁系親屬們都看清楚,誰,
才是這個家里,真正的主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在不經(jīng)意間,
掃過我的時候。我那顆早已冰封了許久的心,竟然,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仿佛,
有一顆小小的,希望的種子,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悄悄地,破土而出,生根,
發(fā)芽……雖然,那光芒,還很微弱。雖然,那溫暖,還很遙遠。但是,至少,它讓我知道,
在這個冰冷而殘酷的豪門囚籠里,我蘇清顏,或許……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樣,孤立無援,
任人宰割。至少,我身邊,還有一個,陸瀚辰。一個,雖然冷酷無情,卻又在某些時候,
會展現(xiàn)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強勢維護的,男人。這就……夠了。
5那場充滿了硝煙味的家宴之后,我在陸家的日子,似乎……并沒有發(fā)生太大的改變。
陸瀚辰依舊是那樣忙碌,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徹夜不歸。我們之間的交流,
也依舊僅限于那塊冰冷的平板電腦,和那些不帶絲毫感情的文字。唯一不同的是,
那些曾經(jīng)對我冷嘲熱諷,明里暗里給我使絆子的陸家旁系親屬們,以及那些見風(fēng)使舵,
狗眼看人低的傭人們,似乎……都對我,客氣了不少。他們看我的眼神,
雖然依舊充滿了鄙夷與不屑,卻也……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與……敬畏。我知道,
這一切,都是因為陸瀚辰。因為,他在那場家宴上,用一種近乎殘忍的,
卻又異常有效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我蘇清顏,是他陸瀚辰名正言順的妻子。即使,
我只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也輪不到任何人,來隨意欺辱,踐踏。這種被“保護”的感覺,
很陌生,也很……微妙。它像一縷冬日里,透過厚厚云層,偶然灑下的陽光,雖然微弱,
卻足以讓我那顆早已冰封了許久的心,感受到一絲……久違的,暖意。我依舊安靜地,
待在我那間位于二樓角落的客房里,看書,畫畫,或者,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露臺上,
看著窗外那些隨著季節(jié)更迭而不斷變換色彩的,花草樹木。日子,過得平淡如水,
卻又……不像從前那樣,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絕望。因為,我知道,在這個冰冷的囚籠里,
至少,還有一個,陸瀚辰。一個,雖然依舊對我冷漠疏離,卻又在無形中,
給了我一絲……安全感的,男人。這天下午,陽光正好。我像往常一樣,
坐在后花園的秋千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翻看著一本關(guān)于印象派畫作的畫冊。突然,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抬起頭,看到陸瀚辰那個刁蠻任性,
一向與我針鋒相對的妹妹,陸思琪,正氣勢洶洶地,向我這邊走來。她的手里,
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園藝剪刀?!疤K清顏!你這個不要臉的狐貍精!啞巴怪!
”陸思琪一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對我破口大罵,“你以為,你仗著我哥的維護,
就能在這個家里,耀武揚威,為所欲為了嗎?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我哥他,
遲早會看清你這個虛偽惡毒的真面目,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你這個掃把星,趕出我們陸家!
”說完,她竟然,舉起手中的園藝剪刀,不由分說地,將我精心栽種在秋千旁的那幾株,
開得正艷的,粉色玫瑰,齊刷刷地,剪斷了!那些嬌嫩的花朵,像一個個被無辜斬首的美人,
紛紛揚揚地,飄落在地,殘紅滿徑,觸目驚心。我的心,像被那鋒利的剪刀,狠狠地,
刺了一下,痛得我……幾乎要窒息!那些玫瑰,是我親手種下的。它們,
是我在這個冰冷的囚籠里,唯一能夠感受到一絲生機與美好的,慰藉。而現(xiàn)在,
它們卻被陸思琪這個刁蠻任性的丫頭,給……無情地,摧毀了!憤怒,委屈,
以及……一絲深深的,無力感,瞬間涌上我的心頭。我多想,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沖上去,
和她理論,和她爭吵,甚至……和她打一架!可是……我不能。我是一個啞巴。一個,
連最基本的反抗能力,都……沒有的,廢物。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我面前,
耀武揚威,作威作福,卻……無能為力。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從我的眼眶中,
洶涌而出。就在我以為,自己即將要被這突如其來的羞辱與委屈,徹底擊垮的時候。
一個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的男聲,突然,
從我身后響起——“陸思琪!你在做什么?!”是陸瀚辰!他不知何時,竟然回來了!而且,
還親眼目睹了,陸思琪剛才那番,囂張跋扈的,惡行!陸思琪顯然也沒想到,
她哥會突然出現(xiàn)。她嚇得渾身一顫,手中的園藝剪刀,“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張原本還盛氣凌人的俏臉上,瞬間血色盡失,變得慘白如紙。
“哥……哥……我……我沒做什么……”她有些語無倫次地,想要辯解?!皼]做什么?
”陸瀚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滿了諷刺與冰冷的,淺笑,“那這些,是什么?”他伸出手,
指了指地上那些被無辜剪斷的,殘敗的玫瑰花?!拔摇标懰肩鞅凰麊柕脝】跓o言,
那雙原本還盛氣凌人的大眼睛里,瞬間蓄滿了委屈的淚水,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負我……她……她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我一時生氣……才……才不小心……”不小心?
呵。這個陸思琪,顛倒黑白,搬弄是非的本事,倒是和她那個姑母陸雅琴,如出一轍啊。
我看著她那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充滿了鄙夷與……不屑。我沒有說話,
只是默默地,從口袋里,掏出了我的寫字板和筆,然后,用有些顫抖的手,在上面,艱難地,
寫下了幾個字——【她剪了我的花?!咳缓螅覍懽职?,遞到了陸瀚辰的面前。
他接過寫字板,看著上面那幾個歪歪扭扭,卻又充滿了委屈與控訴的字跡,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之中,閃過了一絲……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有無奈,有……心疼,
似乎,還有一絲,一閃而逝的,不易察覺的,怒意。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那目光,仿佛要將我整個人,都徹底看穿,看透。許久,他才緩緩地,轉(zhuǎn)過頭,
看著早已嚇得渾身發(fā)抖,臉色慘白的陸思琪,語氣,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利刃——“陸思琪,
從今天開始,禁足一個月。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出房門半步!”“另外,”他頓了頓,
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滿了警告與冰冷的,淺笑,“把你這個月所有的零花錢,都拿出來,
賠給少夫人。什么時候,她重新種出一片,比這更美的玫瑰園,你什么時候,才能解除禁足。
”“哥——!”陸思琪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那雙大眼睛里,充滿了委屈與……不甘,
“你怎么能這么對我?!我才是你親妹妹??!她蘇清顏算什么東西?!
不過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而已!你竟然為了她,這么懲罰我?!”“她是你大嫂。
”陸瀚辰的語氣,又冷了幾分,那雙黑眸之中,已經(jīng)隱隱地,帶上了一絲……令人心悸的,
不耐與……殺意,“再讓我聽到你對她出言不遜,就不是禁足一個月,這么簡單了。”說完,
他不再理會陸思琪那因為憤怒和屈辱而徹底扭曲變形的臉,轉(zhuǎn)過身,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
輕輕地,將我從冰冷的秋千上,扶了起來?!白甙伞!彼穆曇?,依舊是那樣冰冷,
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笨拙的溫柔,“我?guī)闳ベI新的花種?!蔽铱粗?,
那個在我最無助,最委屈的時候,再一次,像一個天神般,降臨在我面前,
替我撐起一片天的男人。心中,某個早已冰封了許久的地方,似乎,又悄悄地,裂開了一道,
小小的,縫隙。有溫暖的陽光,從那道縫隙里,一點點地,滲透了進來,
驅(qū)散了我心中所有的,陰霾與……寒意?;蛟S,這個男人,并不像他表面看起來那樣,
冷酷無情,不近人情。在他那堅硬冰冷的外殼之下,也同樣,隱藏著一顆,渴望溫暖,
渴望被理解的,柔軟的心。只是,他習(xí)慣了用冷漠來偽裝自己,習(xí)慣了用強勢來保護自己。
不輕易,向任何人,展露他內(nèi)心深處,那不為人知的,脆弱與……溫柔。而我,蘇清顏,
這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卻在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了那個,唯一能夠,窺探到他內(nèi)心秘密的,
幸運兒。6自從上次“玫瑰花事件”之后,陸瀚辰似乎……對我,又好了一些。雖然,
他依舊是那樣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我們之間的交流,
也依舊主要依靠那塊冰冷的平板電腦和寫字板。但是,我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
不再像從前那樣,充滿了審視與警告,而是……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與……耐心。
他會默許我,在他工作的時候,安靜地,待在他的書房里,看書,或者畫畫。
他會在我因為看不懂某些深奧的財經(jīng)報道,而苦惱地皺起眉頭的時候,主動停下手中的工作,
拿起我的寫字板,用最簡潔,也最通俗易懂的語言,
向我解釋那些復(fù)雜的商業(yè)術(shù)語和邏輯關(guān)系。他甚至……還會在某個周末的午后,
放下手中所有繁忙的公務(wù),開著車,載著我,去郊外那片開滿了不知名野花的,
寧靜的山谷里,散心,寫生。陽光下,他脫掉了那身象征著權(quán)勢與地位的昂貴西裝,
換上了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幾分平日里的冷硬與疏離,
多了幾分……難得一見的,輕松與……愜意。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我身旁不遠處的草地上,
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原文書,認真地,翻看著。偶爾,會抬起頭,看我一眼,嘴角,
勾起一抹極淡的,卻又帶著一絲寵溺的,淺笑。那一刻,我仿佛覺得,我們之間,
不再是那對被一紙婚前協(xié)議捆綁在一起的,貌合神離的,豪門夫妻。
而是……一對再普通不過的,沐浴在愛河之中的,年輕情侶。這種感覺,很美好,
也很……不真實。美好得,讓我有些貪戀,有些沉溺,甚至……有些害怕。我怕,
這只是一場,隨時都可能,破碎的,美麗的夢。夢醒之后,我蘇清顏,依舊是那個,
被困在陸家這座華麗囚籠里的,不會說話的,啞巴新娘。而他,陸瀚辰,也依舊是那個,
高高在上,冷酷無情,永遠也不可能,真正愛上我的,商業(yè)帝王。為了,
打破這種令人不安的“幻覺”,也為了……試探一下,他對我,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
我開始,嘗試著,用一些,更加“刁鉆”,也更加……“無理取鬧”的方式,來與他,
進行“溝通”。比如,我會故意,在他開重要視頻會議的時候,端著一杯剛泡好的,
滾燙的咖啡,假裝不小心,“路過”他的書房。比如,我會故意,在他深夜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