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我告訴你,今天你要么乖乖去見李老板,要么就給我從這個家滾出去!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爸媽給你留了點錢,不拿出來‘孝敬’我們,還想白吃白住?!
”嬸嬸尖銳刻薄的聲音,像一把生了銹的鋸子,一下一下割著我的耳膜,
也割著我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我緊緊攥著洗得發(fā)白的衣角,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的嫩肉里,
帶來一陣細密的刺痛,卻遠不及心中那份絕望與屈辱來得猛烈。自從三年前父母意外去世,
我便被這對名義上的親人“收養(yǎng)”。名為收養(yǎng),
實則不過是他們光明正大霸占我父母留下那套老房子的借口,而我,
則成了他們眼中可以隨意打罵、予取予求的免費保姆,以及……如今,可以用來換取利益的,
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那個李老板,我聽說過。年過半百,肥頭大耳,生意場上名聲狼藉,
私下里更是個出了名的色鬼,不知道糟蹋了多少無辜的女孩。嬸嬸和堂哥他們,
為了堂哥那筆還不上的賭債,竟然……竟然想把我推入那樣的火坑!“我不去!
”我用盡全身力氣,才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聲音卻因為恐懼和憤怒而微微顫抖。
1“不去?哼,這可由不得你!”堂哥那張與嬸嬸如出一轍的,刻薄而貪婪的臉上,
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他上前一步,那雙沾滿了油污和惡臭的手,就要向我伸來。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難道,我蘇晴的人生,就要這樣,被這對吸血鬼般的親人,
徹底毀掉了嗎?父母,如果你們在天有靈,看到你們的女兒如今這般境地,
會不會……后悔當初將我托付給這樣一群豺狼虎豹?就在我心如死灰,準備拼死一搏的時候,
口袋里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內(nèi)容很簡短,
卻像一道微弱的光,瞬間照亮了我那片早已被黑暗與絕望所籠罩的,無邊深淵——“蘇小姐,
您之前通過‘安心港灣’平臺咨詢的‘S級合約婚姻’已匹配到合適人選。
對方今日下午三點有空,可直接前往民政局辦理登記手續(xù)。酬勞及具體條款見附件。若同意,
請回復Y?!薄鞍残母蹫场薄癝級合約婚姻”……我想起來了。
那是我在一個近乎崩潰的夜晚,被嬸嬸逼著去相親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男人之后,
在網(wǎng)上胡亂搜索時,無意間看到的一個……聽起來有些荒誕,
卻又似乎是當時唯一能夠抓住的,救命稻草。我記得,我當時,
只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胡亂填寫了一份申請表格,
甚至……連那些所謂的“條款”和“酬勞”,都沒有仔細看。沒想到……沒想到,它竟然,
真的有了回音!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我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刻!
我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下午兩點半。再看一眼面前那對依舊在虎視眈眈,
準備隨時將我拖入地獄的嬸嬸和堂哥。一個瘋狂的,近乎孤注一擲的念頭,在我心中,
猛地滋生,蔓延!“我去!”我猛地推開堂哥那只伸向我的臟手,
抓起放在沙發(fā)上的舊帆布包,用盡全身力氣,向著門口沖去,“我去還不成嗎!
”在嬸嬸和堂哥那錯愕而貪婪的目光注視下,我像一只掙脫了囚籠的困獸,頭也不回地,
逃離了那個……早已不再是我的“家”的,令人窒息的牢籠。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臉上,與我那早已不受控制的淚水,混雜在一起,
模糊了我所有的視線。我不知道,我即將奔赴的,究竟是一場充滿未知的豪賭,
還是……另一個,更加深不可測的,深淵。我只知道,我蘇晴,再也不想,過那種任人宰割,
毫無尊嚴的,屈辱生活了!就算是飲鴆止渴,就算是飛蛾撲火,我也……在所不惜!
2民政局門口,依舊是那樣人來人往,充滿了各種復雜的情緒。有人喜笑顏開,滿懷憧憬地,
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也有人面色憔悴,形單影只地,從那扇象征著“結(jié)束”的大門里,
黯然走出。而我,蘇晴,大概是其中,最特殊,也最……狼狽的一個。我渾身濕透,
發(fā)絲凌亂地貼在臉頰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廉價連衣裙,更是緊緊地裹在身上,
勾勒出我那因為長期營養(yǎng)不良而顯得有些過分消瘦的,單薄身形。
一個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職業(yè)套裝,戴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精明而干練的中年女子,
早已等候在民政局門口??吹轿疫@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她那雙隱藏在鏡片后的,
銳利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與……輕視。但很快,她便又恢復了職業(yè)化的,
禮貌而疏離的微笑?!疤K小姐,您好。我是陸先生的代理律師,姓王。您可以叫我王律師。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像是在談論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商業(yè)合同。
陸先生……這就是我那個,素未謀面的,即將要與我簽訂“S級合約婚姻”的,
名義上的“丈夫”嗎?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為什么,
會選擇用這種……近乎荒誕的方式,來尋找一個“妻子”?我的心中,
充滿了無數(shù)的疑問與……不安。可是,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我只能,硬著頭皮,
跟著這位王律師,走進了那間,決定我未來一年,甚至……更久命運的,冰冷房間。
整個過程,快得像一場不真實的夢。我甚至,連那個所謂的“陸先生”的面,都沒有見到。
只有一份早已打印好的,厚厚的結(jié)婚協(xié)議,以及……一張在男方簽名處,
龍飛鳳舞地簽著“陸亦辰”三個大字的,結(jié)婚申請表。陸亦辰……這個名字,
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地,刺了一下我那早已麻木的心臟。不知為何,
總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仿佛,在哪里聽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王律師將那份結(jié)婚協(xié)議,推到我的面前,語氣,依舊是那樣公事公辦,不帶絲毫的感情。
“蘇小姐,這是您和陸先生的婚前協(xié)議。主要條款,包括婚后雙方互不干涉私生活,
婚姻關(guān)系僅維持一年,一年后自動解除。在此期間,
陸先生會為您提供一套位于市中心黃金地段的豪華別墅作為婚房,
并每月支付您五十萬元的生活費。一年婚期結(jié)束后,
陸先生還會額外支付您一千萬元的‘補償金’。
”五十萬……一千萬……這些天文數(shù)字般的金額,像一塊塊沉甸甸的巨石,狠狠地,
砸在我的心上,讓我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屈辱與……悲哀。原來,在我蘇晴最狼狽,
最絕望的時候,我的婚姻,我的人生,竟然……只值這么一點點,冰冷的,金錢??墒牵?/p>
我還有選擇嗎?想起嬸嬸和堂哥那貪婪而丑惡的嘴臉,想起那個肥頭大耳,
色瞇瞇的李老板……我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口腔中,彌漫開一股濃重的,鐵銹般的血腥味。
然后,我拿起筆,在那份冰冷的,充滿了各種不平等條款的結(jié)婚協(xié)議上,顫抖著,
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蘇晴。當那兩本鮮紅的,帶著燙金字樣的結(jié)婚證,拿到我手中的時候,
我依舊感到一陣……恍惚與不真實。我,蘇晴,竟然……就這樣,把自己給嫁了。
嫁給了一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甚至……連他是圓是扁,是高是矮,都一無所知的,
陌生男人。這,究竟是命運的饋贈,還是……一場更加殘酷的,玩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
從這一刻起,我蘇晴的人生,將徹底,駛向一個……未知的,充滿了迷霧與荊棘的,方向。
王律師將一張印有復雜花紋的門禁卡,和一把沉甸甸的黃銅鑰匙,遞到我的手中?!疤K小姐,
這是您和陸先生的婚房地址。陸先生今晚有重要的應酬,可能要稍晚一些才能回來。
您可以先過去,熟悉一下環(huán)境?!薄傲硗?,”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
“陸先生的身份,比較特殊。我不希望,因為您的某些‘不當言行’,而給陸先生,
帶來任何不必要的,麻煩。您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明白。我當然明白。
我不過是陸先生花錢買來的,一個用來應付某些特殊場合的,工具人罷了。工具人,
就要有工具人的自覺。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做的,更……不能做。
我默默地,接過那張門禁卡和鑰匙,心中,一片苦澀。用一場沒有愛情,沒有尊嚴,
甚至……連彼此的真實面目都不知道的婚姻,來換取片刻的安寧與自由。這,
真的……值得嗎?3按照王律師給的地址,我打車來到了一處位于市中心黃金地段,
卻又異常安靜隱蔽的,高檔別墅區(qū)。這里的每一棟別墅,
都像是從歐洲古典油畫中走出來的藝術(shù)品,充滿了低調(diào)的奢華與……令人望而生畏的,
距離感。而我,蘇晴,這個剛剛用一紙婚約束縛了自己未來一年命運的,落魄女孩,此刻,
卻要走進其中一棟,成為它名義上的,女主人。真是……充滿了諷刺。我深吸一口氣,
用那張印有復雜花紋的門禁卡,刷開了別墅厚重的,雕花鐵門。映入眼簾的,
是一個修剪得如同皇家園林般精致的,巨大的私家花園?;▓@中央,矗立著一棟三層樓高的,
純白色歐式別墅,在夕陽的余暉下,散發(fā)著一種……夢幻般的,不真實的光暈。
我有些局促地,推開別墅那扇同樣厚重的,橡木大門。里面,
是一個裝修得比五星級酒店大堂還要奢華氣派的,挑高客廳。巨大的水晶吊燈,從穹頂垂落,
散發(fā)著璀璨而柔和的光芒。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倒映著墻壁上那些價值不菲的,
抽象派油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高級香氛的,清冷氣息。一切,都完美得,
無可挑剔。卻又……冰冷得,不帶一絲一毫的,人情味。這里,真的是我的“家”嗎?一個,
連男主人姓甚名誰,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的,“家”?我的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
巨大的失落與……茫然。別墅里,空無一人。只有我那雙沾滿了泥水的舊帆布鞋,
踩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的,突兀而刺耳的,“咯吱”聲。我有些手足無措地,
站在客廳中央,像一個誤闖了巨人城堡的,迷路的小矮人。不知過了多久,
我才終于鼓起勇氣,拖著那個早已被雨水浸濕的,破舊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走上了二樓。
二樓,有好幾間臥室。每一間,都裝修得雅致而舒適,卻又……帶著一種同樣的,冰冷的,
沒有人氣的味道。我隨便選了一間看起來像是客房的臥室,將行李箱扔在墻角,然后,
便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的木偶般,頹然地,倒在了那張柔軟得不像話的,
KING SIZE大床上。好累……真的好累……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憊,
更是……心靈上的,那種無法言說的,巨大的空虛與……絕望。我閉上眼睛,腦海中,
卻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嬸嬸和堂哥那貪婪而丑惡的嘴臉,浮現(xiàn)出那個肥頭大耳,
色瞇瞇的李老板,浮現(xiàn)出……我那早已逝去的,慈祥的父母,
以及……那個曾經(jīng)像大哥哥一樣,默默守護在我身邊的,模糊的,
溫暖的背影……亦辰哥哥……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你的小晴,
現(xiàn)在……好想你……好想你啊……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從我的眼角,洶涌而出,
浸濕了身下那昂貴的,真絲枕套。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
在無盡的疲憊與絕望之中,沉沉睡去的?!斘以俅涡褋淼臅r候,窗外,早已是一片漆黑。
只有幾顆慘淡的星辰,在遙遠的天際,孤獨地,閃爍著。別墅里,依舊是那樣安靜,
那樣……空曠。那個所謂的“陸先生”,我的“丈夫”,并沒有回來。也是。
像他那樣身份尊貴,日理萬機的商業(yè)巨頭,又怎么會,將我這樣一個,用金錢買來的,
無關(guān)緊要的“契約妻子”,放在心上呢?他大概,早就把我這個,卑微而渺小的存在,
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自嘲與……苦澀。肚子,不合時宜地,
“咕咕”叫了起來。我這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經(jīng),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
我從床上爬起來,有些艱難地,走到一樓的廚房。廚房很大,很干凈,各種現(xiàn)代化的廚具,
一應俱全。只是,冰箱里,除了幾瓶進口的礦泉水,和一些看起來就很昂貴的,
有機水果之外,便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了。也是。像他那樣高高在上的大總裁,
又怎么會,屈尊降貴,親自下廚呢?他大概,連廚房的門,都很少進吧。我嘆了口氣,
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冰冷的液體,
滑過我那早已干裂的喉嚨,帶來一陣……微不足道的,慰藉。就在我準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
眼角的余光,卻突然瞥到,餐桌上,似乎……放著一個,精致的,保溫食盒。食盒旁邊,
還壓著一張,便簽紙。上面,用一種蒼勁有力的,卻又帶著幾分潦草的筆跡,
寫著幾個簡短的字——“晚餐。趁熱吃。”沒有署名。也沒有任何多余的,解釋。我的心,
沒來由地,狠狠一顫。這……這是,那個“陸先生”,為我準備的嗎?他……他竟然,
還記得,我這個,被他遺忘在角落里的,“契約妻子”?我有些難以置信地,伸出手,
打開了那個保溫食盒。里面,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香菇滑雞粥。
還有幾樣看起來就很精致爽口的,江南小菜。粥熬得很糯,很稠,
散發(fā)著一股……令人食指大動的,誘人香味。我的肚子,再次,不爭氣地,
“咕咕”叫了起來。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美食的誘惑,拿起勺子,
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小口粥,送進了嘴里。很香,很糯,也很……溫暖。像一股涓涓細流,
緩緩地,流過我那早已冰冷麻木的,心田。驅(qū)散了些許,我心中的寒意與……孤獨。
這個素未謀面的“陸先生”,似乎……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樣,冷酷無情,不近人情。至少,
他還知道,給我這個“工具人”,準備一份……熱騰騰的,晚餐。雖然,這可能,
也僅僅只是,他出于某種“紳士風度”,或者……“契約精神”的,舉手之勞罷了。
但對我而言,卻已經(jīng)是……莫大的,奢侈與……慰藉了。吃完那碗熱氣騰騰的香菇滑雞粥,
我的胃,終于不再那么難受了。身上,也恢復了一些力氣。我將食盒和碗筷,
仔細地清洗干凈,放回原處。然后,便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般,逃回了二樓那間,
冰冷而陌生的客房。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穩(wěn)。腦海中,
一會兒是嬸嬸和堂哥那貪婪而丑惡的嘴臉,一會兒是那個肥頭大耳,色瞇瞇的李老板,
一會兒又是……那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神秘的“陸先生”。
以及……那個在我童年記憶深處,早已模糊不清,卻又始終帶著一抹溫暖光暈的,模糊的,
背影……亦辰哥哥……你,究竟在哪里?你,還記得,那個曾經(jīng)像小尾巴一樣,
整天跟在你身后,甜甜地叫著你“亦辰哥哥”的,小晴嗎?4第二天清晨,
我是在一陣清脆的鳥鳴聲中,悠悠轉(zhuǎn)醒的。窗外,陽光明媚,惠風和暢。
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我有些迷茫地,
從那張柔軟得不像話的KING SIZE大床上坐起身,
環(huán)顧著這個裝修得比五星級酒店還要奢華氣派,卻又冰冷得不帶一絲人情味的,陌生房間。
心中,依舊充滿了不真實感。我,蘇晴,真的……就這樣,嫁人了?嫁給了一個,
連面都沒有見過,甚至……連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一無所知的,陌生男人?這一切,
都像一場光怪陸離的,荒誕的夢。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那些紛亂的思緒中,
清醒過來。然后,便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般,躡手躡腳地,走出了臥室。別墅里,
依舊是那樣安靜,那樣……空曠。仿佛,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活人的氣息。
那個所謂的“陸先生”,我的“丈夫”,昨晚,應該……沒有回來吧。也是。
像他那樣身份尊貴,日理萬機的商業(yè)巨頭,又怎么會,屈尊降貴,回到這個……對他而言,
或許只是一個臨時落腳點,甚至……只是一個用來應付某些特殊場合的,“工具房”里來呢?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自嘲與……失落。我有些漫無目的地,在一樓那間巨大的,
足以容納數(shù)十人同時就餐的,豪華餐廳里,轉(zhuǎn)了一圈。餐桌上,空空如也。
并沒有像昨晚那樣,出現(xiàn)什么“意外的驚喜”。也是。我蘇晴,又在期待些什么呢?難道,
還指望那個日理萬機的大總裁,每天都像個田螺姑娘一樣,準時準點地,
為我這個“契約妻子”,準備好一日三餐嗎?真是……異想天開。我自嘲地笑了笑,
正準備轉(zhuǎn)身離開。眼角的余光,卻突然瞥到,客廳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似乎……站著一個,
高大挺拔的,男人的背影。我的心,猛地一緊!是他?!是那個……“陸先生”?!
他……他什么時候回來的?!我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像一只受驚的小鹿般,僵在了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那個男人,背對著我,
穿著一身質(zhì)地考究的,深灰色真絲睡袍,身形挺拔修長,如同雪山頂上那棵最孤傲的,青松。
他手中,端著一杯冒著裊裊熱氣的,不知名的飲品,正靜靜地,凝視著窗外那片,在晨曦中,
顯得愈發(fā)青翠欲滴的,私家花園。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在他身上,
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的光暈,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像一幅被精心勾勒過的,
古典油畫,充滿了神秘的,令人著迷的,優(yōu)雅與……貴氣。只是,那背影,不知為何,
總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就在我胡思亂想,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打個招呼的時候。那個男人,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存在,
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當我看清他那張臉的瞬間,我只覺得,自己的整個大腦,
都像被一道驚雷,狠狠地劈中!“轟——”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手中的那杯剛剛從廚房里倒出來的,溫熱的白開水,也“啪嗒”一聲,
掉在了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是他!怎么可能會是他?!
那張臉……那張雖然比記憶中,成熟了許多,也……冷峻了許多,
卻依舊英俊得令人窒息的臉!那雙眼睛……那雙雖然比記憶中,深邃了許多,
也……銳利了許多,卻依舊像兩顆最璀璨的星辰般,明亮而吸引人的,墨色眼眸!
還有……他嘴角那抹,雖然比記憶中,淡漠了許多,也……疏離了許多,
卻依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熟悉的,溫柔弧度的,薄唇!所有的一切,都和那個,
在我童年記憶深處,早已模糊不清,卻又始終占據(jù)著一個無比重要位置的,溫暖的,
模糊的背影,一點點地,重合,再重合……直到,徹底地,融為一體!
亦辰哥哥……竟然……竟然真的是你?!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眼淚,
也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受控制地,從我的眼眶中,洶涌而出,模糊了我所有的視線!
“醒了?”男人看著我,那雙深邃如海的墨色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我看不懂的,
復雜情緒。有驚訝,有……探究,似乎,還有一絲,一閃而逝的,不易察覺的,波瀾。
他的聲音,很平靜,很低沉,像大提琴般悅耳動聽,卻又……帶著一種,
與我記憶中那個溫柔陽光的大哥哥,截然不同的,冰冷的,疏離的,成熟與……威嚴。
“我是陸亦辰?!彼D了頓,語氣,依舊是那樣平靜無波,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
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你的……丈夫?!闭煞颉@兩個字,像一把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地,
扎進我那顆早已因為震驚和狂喜而變得脆弱不堪的心臟!我看著他,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嘴唇,微微顫抖著,許久,許久,才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了那三個,我曾經(jīng)在夢中,
呼喚了千遍萬遍的,名字——“亦……亦辰……哥哥?!”5“亦辰哥哥?!
”當我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深處擠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清晰地看到,
陸亦辰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他那雙深邃如海的墨色眼眸,猛地收縮了一下,瞳孔深處,有什么激烈的情緒,在翻涌,
在掙扎,仿佛要沖破他那層厚厚的,冰冷的偽裝,噴薄而出。但他很快,
便又恢復了平日里的平靜與……疏離。只是,那握著咖啡杯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
卻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疤K晴,”他看著我,聲音,依舊是那樣低沉,
那樣平靜,卻又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不易察覺的,沙啞與……復雜,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是啊,好久不見了。整整十五年了。十五年前,
我們還是住在隔壁,親密無間的鄰家兄妹。你,是那個比我大五歲,卻總是像個小大人一樣,
默默守護在我身邊的,溫柔的“亦辰哥哥”。會偷偷地,將你省下來的零花錢,
給我買我最愛吃的棉花糖和巧克力。會在我被鄰居家那些調(diào)皮搗蛋的男孩子欺負的時候,
第一個站出來,替我出頭,將他們揍得鼻青臉腫,哭爹喊娘。會在我因為功課太難,
愁眉苦臉,抓耳撓腮的時候,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
給我講解那些枯燥乏味的數(shù)學公式和物理定理。甚至,還會在我因為害怕打雷,
而躲在被子里瑟瑟發(fā)抖的夜晚,悄悄地,溜進我的房間,用你那并不算寬闊,
卻異常溫暖的懷抱,將我緊緊地,摟在懷里,輕輕地,哼唱著那些不成調(diào)的,
卻又異常動聽的,搖籃曲……你,是我整個灰暗而孤獨的童年記憶中,唯一的一抹,溫暖的,
亮色。是我心中,那個永遠都不會褪色,永遠都散發(fā)著淡淡月光的,白月光少年??墒?,
十五年后,當你再次,以這樣一種……戲劇性的,近乎荒誕的方式,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中時。
你,卻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只屬于我一個人的,“亦辰哥哥”了。你,是高高在上的,
陸氏集團總裁,陸亦辰。是那個在商界叱咤風云,殺伐果斷,令人聞風喪膽的,商業(yè)巨頭。
而我,蘇晴,卻依舊是那個,卑微渺小,一無所有,
甚至……還要靠著一紙冰冷的“契約婚姻”,來換取片刻安寧與自由的,落魄女孩。
我們之間,早已隔著一條,比銀河還要遙遠,還要……難以逾越的,鴻溝。巨大的,
難以言喻的失落與……自卑,如同最猛烈的潮水般,瞬間將我淹沒。我看著他,
那張英俊得令人窒息的臉,那雙深邃得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的墨色眼眸,心中,五味雜陳,
百感交集。有重逢的喜悅,有……物是人非的感傷,有……身份懸殊的惶恐,
更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深深的,無力感。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
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地堵住了,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
只能任由那些不爭氣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受控制地,從我的眼眶中,洶涌而出,
模糊了我所有的視線。陸亦辰看著我這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的狼狽模樣,
那雙深邃的墨色眼眸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與……無奈。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從口袋里,掏出一方質(zhì)地考究的,深藍色暗格紋手帕,遞到我的面前。
“別哭了?!彼穆曇簦琅f是那樣低沉,那樣平靜,
卻又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笨拙的,溫柔,“有什么話,慢慢說。
”我沒有接他手中的手帕,只是胡亂地,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聲音,
帶著濃重的鼻音,以及……一絲連我自己都未曾察rayed的,委屈與……質(zhì)問。
“你……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你……你真的是……那個‘陸先生’?
”“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了?”一連串的疑問,像連珠炮一般,從我口中,
不受控制地,傾瀉而出。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想要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命運的巧合,
還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場,蓄謀已久的,騙局?陸亦辰看著我,那雙深邃的墨色眼眸,
微微瞇了瞇,瞳孔深處,閃過了一絲……我看不懂的,幽深的光芒。他沉默了片刻,
才緩緩地,開口說道,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是?!币粋€字,簡單,干脆,
卻又……像一把最鋒利的利刃,狠狠地,扎進我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他承認了!
他竟然,真的承認了!他早就知道,我是蘇晴!他早就知道,我是那個曾經(jīng)像小尾巴一樣,
整天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叫著他“亦辰哥哥”的,小晴!可是,他卻……什么都沒有說!
他眼睜睜地看著我,像一個傻瓜一樣,被蒙在鼓里,簽下那份冰冷的,
充滿了不平等條款的“契約婚姻”!他眼睜睜地看著我,像一個卑微的工具人一樣,
獨自一人,搬進這個冰冷而陌生的“婚房”,惶恐不安地,
等待著他這個素未謀面的“丈夫”的,降臨!他甚至……還在我面前,故作深沉,故作疏離,
用那種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姿態(tài),來對待我這個,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可憐蟲!
為什么?!他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僅僅只是因為,好玩嗎?!難道,
僅僅只是因為,想看我蘇晴,在他面前,出糗,難堪,像一個小丑一樣,任他隨意戲耍嗎?!
一股難以遏制的,巨大的憤怒與……屈辱,如同最猛烈的火山般,從我的心底,猛地,
噴發(fā)而出!我看著他,那雙早已被淚水浸透的眼睛里,第一次,燃燒起了熊熊的,
憤怒的火焰!“陸亦辰!”我從牙縫里擠出他的名字,聲音,
因為過度的憤怒而微微有些顫抖,“你……你太過分了!”“你把我蘇晴,當成什么了?!
一個可以任你隨意戲弄,隨意擺布的,玩物嗎?!”“還是說,
在你這個高高在上的陸大總裁眼中,我蘇晴,根本就……不配得到你最起碼的,
尊重與……坦誠?!”6面對我那充滿了憤怒與屈辱的質(zhì)問,
陸亦辰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終于,再次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他那雙深邃如海的墨色眼眸,微微閃爍了一下,瞳孔深處,似乎有什么復雜的情緒,
在激烈地翻涌,掙扎。但他很快,便又恢復了平日里的平靜與……深沉。只是,
那緊抿著的薄唇,以及……那雙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
卻依舊暴露了他內(nèi)心深處,那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平靜無波的情緒?!疤K晴,
”他看著我,聲音,依舊是那樣低沉,那樣平靜,卻又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
不易察覺的,疲憊與……無奈,“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不是像我想的那樣?
”我看著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滿了諷刺與自嘲的,冷笑,“那陸總您倒是說說看,事情,
究竟是哪樣?”“難道,不是您,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卻又故意隱瞞,
眼睜睜地看著我像個傻瓜一樣,簽下那份可笑的‘契約婚姻’嗎?”“難道,不是您,
在我最狼狽,最絕望的時候,用金錢和一紙婚約,將我蘇晴,變成了一個可以任您隨意擺布,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人嗎?”“難道,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您陸大總裁,
精心策劃的一場,針對我蘇晴這個無知少女的,蓄謀已久的,騙局嗎?!”我的每一個字,
都像一把燒紅的利刃,狠狠地,剜割著他那顆,或許,也同樣并不平靜的心。也同樣,
將我自己,推向了更加絕望,也更加……痛苦的,深淵。陸亦辰看著我,
那雙深邃的墨色眼眸,微微瞇了瞇,瞳孔深處,閃過了一絲……我看不懂的,幽深的光芒。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根本不會再開口解釋的時候,才終于,緩緩地,開口說道,
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是,我的錯?!彼幕卮穑琅f是那樣簡單,
那樣干脆。卻又……像一塊沉甸甸的巨石,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讓我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壓抑與……茫然。他承認了。他竟然,又一次,如此輕易地,
就承認了。承認,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可是,一句輕飄飄的“是我的錯”,
就能彌補他對我造成的傷害嗎?就能抹去我心中那份因為被欺騙,被玩弄而產(chǎn)生的,
巨大的屈辱與……憤怒嗎?!不能!絕對不能!“陸亦辰!”我看著他,
那雙早已被淚水浸透的眼睛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失望與……決絕,
“我不想再聽你任何的解釋!”“從現(xiàn)在開始,我蘇晴,與你陸亦辰,再無任何瓜葛!
”“那份所謂的‘契約婚姻’,我會想辦法,盡快解除!
”“至于你之前承諾給我的那些‘酬勞’和‘補償金’,我蘇晴,一分都不會要!
”“我蘇晴,就算是窮死,餓死,也絕對不會,再接受你這種,充滿了虛偽與算計的,
骯臟的施舍!”說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便要向著別墅大門的方向,沖去。
我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這個,充滿了謊言與欺騙的,冰冷的“牢籠”里了!我一刻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