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頭痛欲裂，陌生的天花板在視線里旋轉(zhuǎn)。
腰間沉甸甸的重量讓我瞬間清醒——那是一只男人的手臂。
潮水般涌來：商業(yè)酒會的香檳、昏暗走廊里的壁咚、電梯里糾纏的呼吸...我猛地捂住嘴，
生怕自己驚叫出聲。身旁的男人睡得正熟，濃密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陰影，
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我絕不會認錯——葉牧。葉氏科技的年輕總裁，
我們公司千方百計想要討好的大客戶。更要命的是，
被單下我們赤裸的身體正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手機屏幕顯示6:17，
距離上班打卡還有不到兩小時。我小心翼翼地挪開他的手臂，
卻在起身時被一陣鈍痛擊中下腹。散落一地的衣物像犯罪證據(jù)般刺眼，
我的絲襪甚至掛在床頭燈上，羞恥感頓時燒紅了我的耳根?！班?..幾點了？
”床上的男人含糊不清地咕噥著翻了個身。我僵在原地，血液幾乎凝固。
當他呼吸重新變得平穩(wěn)，我才像逃命的貓一樣躡手躡腳地撿起衣物。
穿內(nèi)衣時發(fā)現(xiàn)搭扣已經(jīng)壞了，只能胡亂塞進包里。
臨走前我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眼——晨光中他的睡顏像個毫無防備的大男孩，
與昨晚酒會上那個氣場凌厲的商業(yè)精英判若兩人。1記憶閃回到十二小時前，
帝豪酒店的年度商業(yè)酒會?！靶∮?，這是你最后的機會?！蓖蹩偘严銠壢M我手里，
力道大得差點讓我灑出來，“葉氏科技的制服訂單價值三百萬，拿不下來，
你的設(shè)計部就等著裁員吧?！蔽颐蛄艘豢诰疲瑲馀荽掏春韲?。“王總，我只是個設(shè)計師，
不是銷售...”“那就學！”他壓低聲音，油膩的手指劃過我裸露的肩膀，
“看到那邊穿深藍西裝的男人了嗎？葉氏的二公子，剛從國外回來接手集團業(yè)務(wù)。去，
給他留個好印象。”順著他的視線，我看到落地窗邊站著的男人。即使在精英云集的酒會上，
他也像磁石般吸引著周圍的目光。剪裁精良的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
腕表在燈光下閃著冷冽的光?！拔摇薄袄钚∮?！”柳如突然出現(xiàn)，
挽住我的手臂把我從王總的魔爪下解救出來，“陳董事在找你呢。”她拽著我快步離開，
直到確認王總聽不見才低聲說：“老色鬼又想讓你當交際花？
”我苦笑：“設(shè)計部三個月的工資都壓在這個項目上了?！绷鐕@了口氣，
突然眼睛一亮：“等等，我有個主意。葉二少據(jù)說最討厭刻意討好的人，
你越真實反而越有機會。”她奪過我的香檳，換上一杯橙汁，“做你自己，
就當……就當是場普通社交。”酒會進行到一半時，我在露臺角落發(fā)現(xiàn)了他。
葉牧獨自倚在欄桿上，領(lǐng)帶松散地掛在脖子上，手里握著一杯威士忌?！斑@里有人嗎？
”我指了指他旁邊的位置。他抬眼，漆黑的眸子像深潭般望不到底?！罢埍恪?/p>
”夜風拂過發(fā)燙的臉頰，我們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出乎意料，
是他先開口：“你不是來推銷的?！薄笆裁?？”“其他人?！彼瘟嘶尉票?，“要么遞名片，
要么夸夸其談。你只是...站著。”我忍不住笑了：“可能因為我本來就不擅長推銷。
”指了指他胸前的名牌，“葉牧？我是李小玉，華美的設(shè)計師。”“設(shè)計師？”他挑眉，
“我以為會是銷售總監(jiān)之類的?！薄氨慌R時拉來充數(shù)的?！蔽姨拱椎?，
“我們王總覺得美女談生意比較有優(yōu)勢?！彼托Τ雎?，
聲音像大提琴般低沉：“至少他眼光不錯?！薄髞淼挠洃涀兊媚：鵁霟?。
不知是第幾杯酒后，他把我壓在無人的走廊墻壁上?！爸绬幔彼暮粑鼑娫谖叶?，
“你是我今晚唯一想記住的人。”電梯上升的三十秒里，我們已經(jīng)難舍難分。
他的手指穿過我的發(fā)絲，唇舌帶著威士忌的醇香。當我們跌跌撞撞進入套房時，
最后一絲理智也灰飛煙滅?！丝?，站在酒店后門的雨中，我顫抖著系緊絲巾遮住吻痕。
手機突然震動，柳如的信息跳出來：“王總問你昨晚去哪了！
葉氏的人說你跟葉牧一起離開的？！”我死死按住關(guān)機鍵，
仿佛這樣就能抹掉昨晚發(fā)生的一切。走出酒店時，環(huán)衛(wèi)車正在清理昨夜狂歡后的垃圾，
我忽然覺得自己也像那些空酒瓶一樣——被榨干價值后就會被無情丟棄?；氐匠鲎馕?，
我沖進浴室把自己搓得發(fā)紅。鏡子里的人雙眼浮腫，鎖骨處還留著曖昧的淤青。
熱水沖刷著身體，卻洗不掉那種深入骨髓的羞恥感。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是公司前臺：“李小姐，王總讓你立刻來一趟，帶著葉氏項目的所有資料?！睍h室里，
王總笑得像只偷腥的貓：“小玉啊，葉氏那邊剛來電話，點名要你負責這個項目。
”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看來昨晚'洽談'得很成功？”我握緊拳頭，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王總，我想請三天假?！薄罢埣?？現(xiàn)在正是關(guān)鍵時……”“生理期，
很嚴重。”我面無表情地撒謊，“如果您不同意，我只好辭職?！薄旌笪一氐焦?，
發(fā)現(xiàn)辦公桌上放著葉氏項目的合約書。王總得意洋洋地宣布：“葉氏不僅簽了三百萬的訂單，
還指定李小玉為長期合作設(shè)計師！”同事們投來或羨慕或鄙夷的目光。
柳如偷偷塞給我一張紙條：“葉氏的人一直在找你?！奔垪l背面是一個電話號碼。
我把它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一個月后的早晨，我在衛(wèi)生間干嘔不止。
當驗孕棒上出現(xiàn)第二道紅線時，窗外正下著暴雨，雨點拍打玻璃的聲音像命運無情的嘲笑。
“怎么會……”我跌坐在冰涼的地磚上，手指不自覺地撫上平坦的小腹。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甚至不知道我的全名，而他的孩子此刻正在我體內(nèi)生根發(fā)芽。
手機屏幕亮起，是葉氏發(fā)來的會議邀請。我深吸一口氣，按下“拒絕”鍵，
然后打開了辭職信模板?！瓔D產(chǎn)科醫(yī)院的走廊上，我盯著B超單上那個模糊的小點發(fā)呆。
醫(yī)生的話回蕩在耳邊：“八周了，很健康?！薄耙A(yù)約人流手術(shù)嗎？”護士遞來表格。
我握筆的手懸在半空，突然想起昨晚的夢?！粋€有著葉牧眼睛的小男孩，
咯咯笑著朝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安??！蔽衣犚娮约赫f，“我要留下他?！薄峒夷翘?，
柳如紅著眼睛幫我打包設(shè)計稿：“真的要走？至少告訴孩子父親...”“然后呢？
”我把最后一件毛衣塞進行李箱，“讓他以為我借子上位？還是簽張支票打發(fā)我們母子？
”火車駛向南方城市時，我摸著尚未顯懷的腹部輕聲說：“別怕，媽媽會保護你的。
”窗外的景色飛速后退，就像我毅然斬斷的過去。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至少這一刻，
我做出了忠于內(nèi)心的選擇。2“媽媽，我的小恐龍不見了！”清晨六點半，
我被一只軟乎乎的小手搖醒。睜開眼，四歲的小星趴在我床邊，眼睛濕漉漉的，
懷里緊緊摟著他的小毯子，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是不是在床底下？
”我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了那只綠色的小恐龍?！罢业搅?！”小星歡呼一聲，
立刻破涕為笑，光著腳丫啪嗒啪嗒跑回自己的小房間，嘴里還念叨著：“小恐龍別怕，
我保護你！”我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眼鬧鐘——距離送小星去幼兒園還有一個小時，
而我昨晚熬夜趕設(shè)計稿，只睡了不到四小時。但這就是我的生活。五年前，
我?guī)е亲永锏男⌒请x開原來的城市，來到這座南方小城重新開始。沒有葉牧，
沒有過去的交際圈，只有我和我的孩子?！靶⌒?，刷牙了嗎？”我一邊煎蛋，
一邊朝浴室喊?！八⒗玻 彼磺宓鼗卮?，嘴里全是牙膏泡沫。我笑著搖搖頭，
把早餐端上桌。小星爬上椅子，小手抓著面包啃，嘴角沾著果醬。
他長得越來越像那個人——濃密的睫毛，微微上挑的眼尾，笑起來時右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
有時候看著他，我會恍惚?！皨寢?，你今天要去見客戶嗎？”小星歪著頭問?！班?，
媽媽要去參加一個展會，可能會晚一點回來。”我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放學了，
媽媽沒回來，就去找你林夏阿姨……”他點點頭，乖巧地喝掉牛奶，嘴邊沾了一圈奶胡子。
送小星去幼兒園后，我匆匆趕回家換衣服。
今天是我獨立設(shè)計師生涯的重要機會——“新銳設(shè)計展”，如果能拿到合作訂單，
我的小工作室就能穩(wěn)定運轉(zhuǎn)，不用再擔心房租和小星的學費。我換上簡潔的白色西裝，
把頭發(fā)挽成低馬尾，涂上淡色口紅。
鏡子里的女人已經(jīng)和五年前那個驚慌失措的李小玉完全不同了?，F(xiàn)在的我，
是李小玉設(shè)計工作室的創(chuàng)始人，是小星的媽媽。僅此而已?！箷F(xiàn)場人潮涌動，
各大品牌和買手穿梭其中。我的展位不大，但擺放著我精心設(shè)計的幾套女裝——簡約、優(yōu)雅，
帶一點靈動。“這套設(shè)計很有特色。”一位女士拿起我的樣衣看了看，“面料也很舒服。
”我微笑介紹：“這是我們主打的新系列，適合職場女性，既正式又不失個性?！彼c點頭，
遞給我一張名片：“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我們公司詳談。”我接過名片，
心里一陣雀躍——這是我今天收到的第三張合作意向！然而，就在我低頭整理資料時，
一陣熟悉的低沉嗓音從不遠處傳來，像一道閃電劈進我的耳膜。
“這個展區(qū)的設(shè)計師名單給我看一下?！蔽业氖种附┳?，緩緩抬頭。十米之外，
葉牧站在那里，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眉目冷峻，正和助理說著什么。五年了。
他一點都沒變?！颐偷氐拖骂^，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他怎么會在這里？不，
這很正?！~氏科技涉足多個領(lǐng)域，服裝產(chǎn)業(yè)也有投資。但為什么偏偏是今天？
為什么偏偏是這個展？我的大腦瘋狂運轉(zhuǎn)，思考著如何在不引起他注意的情況下離開。
可就在這時——“媽媽！”清脆的童音在展館里格外突兀。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小星穿著幼兒園的藍色小制服，背著小書包，正被林夏牽著，蹦蹦跳跳地朝我跑來。而葉牧，
就站在我們之間。他的目光，落在了小星身上。……世界仿佛在這一秒靜止。
葉牧的視線從小星臉上移到我身上，眼神從疑惑到震驚，再到某種難以形容的復(fù)雜情緒。
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而我，已經(jīng)本能地沖過去，一把抱起小星，緊緊摟在懷里，
像是要把他藏起來一樣。“小玉？”林夏一臉茫然，“怎么了？”我喉嚨發(fā)緊，
幾乎發(fā)不出聲音：“……我們走。”“李小玉。”葉牧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冷冽、低沉，
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拔覀冋?wù)??！?“我們沒什么好談的?！蔽冶Ьo小星，
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葉牧一把扣住手腕。他的掌心溫熱，力道不重，卻讓我無法掙脫。
“就五分鐘?！彼穆曇魤旱煤艿?，黑眸緊盯著我，“或者你想在這里鬧大？”我渾身發(fā)冷，
低頭看了眼懷里的小星。他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葉牧，
一點也沒意識到氣氛的緊繃。“媽媽，這個叔叔是誰？”我的喉嚨像被堵住，發(fā)不出聲音。
葉牧的目光落在小星臉上，眼神微微一動。他蹲下身，視線與小星平齊，
語氣出乎意料地溫和：“我叫葉牧，是你媽媽的……老朋友?！毙⌒钦Ａ苏Ｑ?，
突然笑了：“叔叔你好高??！”葉牧的嘴角極輕地揚了一下，伸手輕輕揉了揉小星的頭發(fā)。
這個動作讓我心臟狠狠一縮——太像了，他們連微笑時眼角微彎的弧度都一模一樣?！靶⌒?，
先跟林夏阿姨去外面等媽媽，好嗎？”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小星乖巧地點頭，
林夏立刻牽起他的手，擔憂地看了我一眼。等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我猛地甩開葉牧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葉牧直起身，眼神驟然冷了下來：“五年不見，
你連個解釋都沒有？”“解釋什么？”我強裝鎮(zhèn)定的走進不遠的休息室，“一夜情而已，
葉總難道還要我負責？”“一夜情？”他冷笑一聲跟了上來，從西裝內(nèi)袋抽出一張照片，
甩在我面前，“那這孩子算什么？”照片上，是小星近期在幼兒園門口玩耍的場景，
陽光落在他笑彎的眼睛上，活脫脫就是縮小版的葉牧。我的指尖發(fā)抖：“你調(diào)查我？
”“我需要確認?！彼穆曇舻统炼鴫阂郑翱吹秸箷麊紊嫌心愕拿謺r，
我還以為只是重名。直到剛才——”他的目光銳利地刺向我，“他今年四歲，生日在三月，
對嗎？”我咬緊牙關(guān)，不回答?！袄钚∮瘢彼蚯耙徊?，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
“你憑什么擅自決定不讓我知道他的存在？”休息室里，空氣凝固得令人窒息。
“告訴你又能怎樣？”我攥緊拳頭，“你會娶我嗎？還是給筆錢打發(fā)我們？
”葉牧的眼神陡然一沉：“在你眼里，我就是這種人？”“不然呢？”我苦笑，
“葉氏集團的繼承人，和一個連設(shè)計工作室都勉強維持的小設(shè)計師，能有什么結(jié)果？
”他沉默片刻，突然問：“這些年，你一個人怎么過來的？”這句話像一把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