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冬天最冷的那天。穿著單薄校服,倒在家門口,無人問津。
我發(fā)消息給爸媽:“我好冷?!彼麄儏s在群里?!懊妹谩鄙湛鞓?。
我被當(dāng)成假千金趕出家門,微博熱搜罵我“占了別人十八年的人生”“不要臉”。
其實我沒搶誰的位置。我不過是被換掉的那個工具人。他們逼我道歉、讓位、轉(zhuǎn)學(xué),
連遺產(chǎn)都過戶給“真正的女兒”。我順從了所有要求,最后被凍死在零下七度的街頭。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十八歲,高考倒計時最后七天。那天我站在樓梯口,
親耳聽見“妹妹”說:“姐,你真好騙?!焙恰_@次輪到我不做人了。1.零下七度,
大雪封門。我穿著單薄的校服,半只腳陷在冰雪里,另一只腳僵硬得抬不起來。膝蓋磕破了,
血早就凍進雪里,疼也沒知覺了。家門緊閉。我已經(jīng)按了門鈴十幾次。手機早沒電,
手指像鐵塊一樣僵直地敲著門。沒有人開門。明明我剛從醫(yī)院出來。明明我給他們發(fā)了信息,
說我輸完液,要回家。可我站了整整四十分鐘,窗簾連一絲晃動都沒有。
我不是沒想過他們可能睡著了,可能沒聽見,可能臨時出門了。
但我翻出手機里最后一點殘電,看到了那條群消息?!八妓几呖技佑汀藲q生日快樂?。?!
”那是我媽發(fā)的,群里還有爸爸、還有“妹妹”宋思思,配圖是餐廳燈火通明,
蛋糕插著蠟燭。她笑著戴上了我去年收到的水晶發(fā)箍,坐在主位。爸媽都在她身邊。
我一瞬間明白了。他們不在家——他們不打算讓我回家。我不是第一次當(dāng)“局外人”,
但沒想到這次,連門口的雪都比他們更歡迎我。我從出生起就被他們當(dāng)親閨女養(yǎng)著,
什么都讓著宋思思。那時候我以為,是她年紀(jì)小、身體弱,是姐姐要讓著妹妹。
后來她成績差,我就把獎學(xué)金讓給她補課;她脾氣差,我就成了“永遠不懂事”的那個。
再后來,她跟我穿一樣的衣服,說是“姐姐穿什么我都喜歡”,我信了。
直到她穿著我那件襯衫在男廁所哭著沖出來,說我欺負她、逼她幫我寫作業(yè)。
我在眾人唾罵中記了大過,她得了“校園正義獎學(xué)金”。我問爸媽:“你們信我嗎?
”他們看都沒看我:“思思哭了,我們怎么可能不信她?”我沒再問過。我以為,
只要我熬到高考,只要我能考出去,一切都會結(jié)束。
所以當(dāng)宋思思要“借我準(zhǔn)考證復(fù)印一份留檔”,我給了;當(dāng)她偷偷翻我卷子看答案,
我假裝不知道;當(dāng)她“被人舉報作弊”,我替她把鍋背了。那天老師攔住我,
說:“你的準(zhǔn)考證信息和宋思思高度重合,系統(tǒng)鎖了你的考試資格?!蔽一丶蚁雴枂柊謰專?/p>
他們是怎么處理這件事的。他們只說:“你沒想過,如果你把那次模擬考第一讓給思思,
她也不用這樣做?”然后,他們把我趕出家門。說我“不體諒妹妹”,
說“高考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人生”。我坐在醫(yī)院輸液,想不明白,
為什么一個人從來沒做錯什么,最后卻一無所有。我還天真地以為,爸媽會心軟,
會在生日這天想起我。結(jié)果他們正和宋思思熱熱鬧鬧地許愿,連門鈴響了幾次都懶得看一眼。
我沒哭。我只是蹲下來,抱著膝蓋,靠著門口那塊冰冷的石磚,
想著自己十八年活得像個笑話。好冷啊。冷得腦袋開始空了,眼前的雪都模糊成一團。
手機屏幕徹底黑了,連那張宋思思笑著切蛋糕的照片都看不清了。
我聽見有人在遠處喊:“門口有人昏倒了!”聽見有人跑過來,
又聽見他們敲門:“你們家孩子暈了!”可門沒開。他們不知道,這家人不缺女兒。
他們只是,不想要我。最后看到的是門前的風(fēng)鈴。宋思思剛裝上去的,
說是“姐姐不喜歡風(fēng)聲,我最喜歡聽這個。”真討厭啊。我從小怕風(fēng)。眼前一片黑。
我以為這次是真的完了??上乱幻?,我被一陣尖銳的手機鈴聲吵醒。我猛地睜眼,
第一反應(yīng)是:我怎么還活著?周圍一切熟悉得詭異——床頭貼著倒計時日歷,
書桌上堆著高考復(fù)習(xí)資料,墻上是學(xué)校的放榜榜單。我看向手機上的日期——“六月一日。
”是高考前七天。我心臟狠狠一縮。我不是做夢——我真的重生了。這一次,
我知道爸媽的偏心,知道宋思思的演技,知道誰在背后捅我,誰在等著看我笑話。我坐起來,
握緊手機,眼神冰冷。這一次,我不再讓。我要他們都瘋掉,都后悔,都跪在我腳下求原諒。
而我,只會笑著說:“太晚了?!?.我睜開眼的第二天,天還是灰蒙蒙的,
屋外雨下得噼啪作響。熟悉的房間,熟悉的空氣,還有不遠處傳來的熟悉的聲音:“姐姐,
你早上要吃豆?jié){還是牛奶?我給你熱好啦~”宋思思。我動作慢悠悠地穿上外套,走出房門。
客廳燈亮著,爸媽都在,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早餐。宋思思乖巧地站在一邊,
穿著白色家居裙,頭發(fā)用蝴蝶結(jié)扎了半邊。眼睛澄澈,聲音軟糯,像極了一個天使落在人間。
“姐姐昨晚是不是沒睡好?黑眼圈都出來啦。”她輕輕握住我的手,“來,喝點熱豆?jié){,
我特地放了你最喜歡的紅棗?!蔽覜]動,盯著她看了三秒。她沒躲,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乖得像個要糖的小孩。要是我沒重生,或許會感動得差點落淚吧。上輩子就是這副樣子。
爸媽被她這種“懂事、貼心”的樣子感動得五迷三道,覺得我不近人情、處處挑刺,
動不動就翻臉。但我親眼見過她怎么一邊把我送的筆記本踩在地上,
一邊對爸媽哭著說:“姐姐嫌棄我笨,不肯幫我復(fù)習(xí)?!薄霸趺淬吨俊眿寢岄_口了,
“思思給你盛了豆?jié){呢,你還要板著臉?。俊卑职謬@了口氣:“都高三了,
還不懂讓著妹妹點。以后出去社會上,可沒人慣你。”我笑了笑,走過去,伸手接過豆?jié){。
宋思思眼睛一亮,以為我還是那個被幾句話就哄住的傻子。我接過豆?jié){,沒喝,
而是往旁邊一放,慢慢開口:“以后你演這種乖乖女的戲,可以,但別演給我看。”一句話,
把她的笑生生懟回了喉嚨。她表情一滯,捏著圍裙的手悄悄收緊,眼神從震驚變成受傷,
嘴唇都在發(fā)抖:“姐姐……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靠在椅背上看著她,
像在看一場無聊的啞劇。宋思思的眼淚說掉就掉,撲進媽媽懷里:“媽,
我是不是哪里做錯了……姐姐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瘋了嗎?”媽媽看我,
“你妹妹給你熱了早飯,你還罵她?你這孩子怎么越長大越冷血?”“我只是說了實話。
”我不咸不淡,“她要演,也別在我面前。太出戲了。”空氣一瞬間安靜了。爸媽臉色變了,
宋思思咬著唇,像是要暈過去。他們沒想到,我不但沒吃那一套,連臺詞都換了。
“你是不是還在記仇?是因為上次考試的事?”爸爸冷著臉,“高考了你也別胡思亂想,
現(xiàn)在誰都不能鬧,聽明白沒有?”我垂眼喝了一口水:“我不會鬧,我就看著,
看妹妹怎么演贏一個家?!眿寢尠欀迹骸澳阏f這話是什么意思?”“沒什么意思。
”我轉(zhuǎn)身進了房間,“我現(xiàn)在只對成績感興趣。家里的戲我就不摻和了,您慢慢看。
”我故意把門關(guān)得不重不輕,留下他們一屋子的面面相覷。我當(dāng)然知道,他們會試探我,
想知道我是不是還像上一世那樣,嘴上說不在意,結(jié)果事事退讓。不好意思,這一世,
我連臉色都懶得給。午后,宋思思給我發(fā)了一條微信:【姐姐你別生氣啦,
我知道你最近壓力大。等考完了,我給你買你喜歡的蛋糕好不好?】我點開錄音軟件,
語氣冷淡地回了一句:“我不喜歡吃別人搶來的東西?!毕乱幻?,電話響了?!澳闶裁匆馑??
”宋思思的聲音帶著一點繃不住的急,“我哪有搶你東西?你一直都這么喜歡瞎想,
爸媽都要被你氣死了你知道嗎?”“繼續(xù),”我說,“繼續(xù)說,我聽著呢。
”她終于憋不住了:“我就喜歡看你被搶得一無所有,看你哭都沒地方去,怎么了?
你活該啊,誰叫你以前總以為爸媽只疼你?”“說完了嗎?”我問。
她愣了愣:“你什么意思?”我低頭看著錄音結(jié)束的界面,淡聲開口:“沒事,
我就想留個紀(jì)念?!边@次,我不會等她搶完了,再坐在雪地里發(fā)抖。
我會把她親手推到眾人面前,看看她還能裝多久的“天使”。3.“你的成績,
是時候給妹妹用了?!卑謰屪谏嘲l(fā)上,
臉上的神色端著那副熟悉的“我們是為你好”的嘴臉。宋思思坐在一邊,低頭抽泣,
一副不堪一擊的樣子,像是只可憐的白兔。身邊還放著一杯熱牛奶,眼圈泛紅,
像是剛被雷劈完還想著原諒世界。我站在他們面前,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爸媽像是習(xí)慣了我沉默的順從,甚至不覺得這是個“請求”,而是理所當(dāng)然的安排。
“思思這次模擬考崩了,情緒快撐不住了?!眿寢尠欀?,“你不是姐姐嗎?就讓一讓吧,
反正你們都一個學(xué)校的,用誰的名字上都一樣?!薄皩?,”爸爸點頭,“你能考這么好,
是家里給你請了那么多老師培養(yǎng)的?,F(xiàn)在妹妹一時心理不穩(wěn),借你的成績緩一緩壓力,
不是應(yīng)該的嗎?”宋思思抬頭看了我一眼,像是有點擔(dān)憂,又像是在期待我點頭。
她開口:“姐姐……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也沒關(guān)系……”這話說得滴水不漏,
一句“也沒關(guān)系”,把我逼到道德的審判席上。我緩緩坐下,端起桌上的水杯,
輕輕抿了一口?!八阅銈兊倪壿嬍?,我辛辛苦苦考出來的分?jǐn)?shù),不該歸我,
是應(yīng)該分給‘心理不穩(wěn)定’的妹妹?”爸媽對視了一眼:“你是姐姐,你要懂事?!薄岸??
”我笑了笑,把水杯放下,發(fā)出一聲脆響,“那我可真該檢討,
是不是該從小到大就不該跟你們搶資源,不該比思思成績好,不該長得比她上鏡,
更不該出生得早?”宋思思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收斂成楚楚可憐。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扯著袖子,
……真的怕自己考不上大學(xué)……我知道姐姐最善良了……”我看著她那雙被眼淚打濕的睫毛,
慢慢吐出一句:“你沒資格拿我一分成績?!笨諝饫锵袷潜蝗舆M了一顆炸彈。
爸媽的臉色瞬間拉了下來?!澳阍趺催@么自私!”媽媽拍了下桌子,“思思怎么了?
她是你妹妹!你就這么不體諒她?”“她不該拿的,就不能拿。不是妹妹就可以搶。
”我靠在椅背上,聲音冷得像刀。爸媽驚了一瞬:“你在說什么?”“我說,”我笑了笑,
“我不陪你們演?!蔽覐陌锬贸鲆环荽蛴『玫募垼镜匾宦暦旁谧郎?。舉報信,
收件人是市重點中學(xué)校長,
內(nèi)容寫得干干凈凈:——有家長試圖操控高考志愿、頂替子女分?jǐn)?shù),
涉嫌欺詐并干擾正常招生秩序。爸媽臉色一瞬間變了?!澳?、你瘋了嗎!”爸爸聲音拔高,
“你敢把這個送出去,你就別回這個家了!”“這話我去年就聽過了?!蔽艺酒饋?,
“當(dāng)初我舉報你們包庇作弊,結(jié)果被反咬一口,說我才是幕后主謀。”我看向宋思思,
她臉色發(fā)白,嘴唇微顫,像是隨時會哭出來?!暗@一次,我的名字、分?jǐn)?shù)、志愿,
你們誰都別想碰?!薄澳悻F(xiàn)在就給我把這東西撕了!”媽媽猛地起身,“你要是送出去,
我們一家都完了你知道嗎?”“那正好,”我嗤笑,“我不想和你們是一家。
”宋思思突然站起,搖搖晃晃地沖過來,
捂著胸口:“我……我喘不上氣……”她聲音越來越小,身子一歪,直接暈倒在地。“思思!
”媽媽尖叫一聲,撲過去抱住她。爸爸連忙掏出手機撥急救。我站在一邊,
眼神一點波瀾都沒有。果然來了。每次我不順著他們走,宋思思就會“病”。
上輩子是割腕、斷食、精神崩潰,這輩子直接暈給我看了。他們以為,
一場“妹妹暈倒”的鬧劇,就能轉(zhuǎn)移視線,換來我心軟退讓。“我陪你們演夠了。
”我走到門口,回頭掃了一眼他們慌亂的背影:“她那是心理不好?不,是演技太好。
”我掏出手機,把舉報信投遞出去。那一刻,雨停了。我終于,
從這個家剝離出屬于自己的那條路。4.“思思是真的病了,醫(yī)生說她情緒過度波動,
隨時可能復(fù)發(fā)。”媽的聲音哽咽,一邊拿著病歷單,一邊往我面前推來:“你就不能退一步,
主動申請退考?咱們是一家人,不要把事情鬧大?!薄澳忝妹矛F(xiàn)在身體這樣,
全校都在看咱家怎么處理。如果你再一意孤行,萬一她在考場上出事,你負責(zé)得起嗎?
”我坐在客廳那張老掉皮的沙發(fā)上,雙手搭在膝蓋上,低頭不語。爸媽對視一眼,
見我沒反駁,還以為我動搖了。“聽話?!卑峙牧伺奈壹绨?,“這次就退了,風(fēng)波一過,
你妹妹考上大學(xué),你想上哪我都支持?!薄笆前⊥硗?,”媽連名都叫得親昵了幾分,
“你小時候多懂事,現(xiàn)在怎么就變了?”“你妹妹不是故意搶你分?jǐn)?shù),她真的有病。
”“你看這病例,這心電圖,白紙黑字——”我終于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
眼神溫順得像是認命了?!拔颐靼琢恕!彼麄冾D時松了口氣。媽走過去拉住我的手:“乖,
明天我們就去學(xué)校說明情況,你說你自愿退考,是你讓分的。這樣名聲也保得住,
不影響將來就業(yè)和名校推薦。”我點了點頭:“行,那就按你們說的辦。”他們松了勁,
轉(zhuǎn)身去忙后續(xù)安排。我垂下眼,手指點開手機里的錄音。從爸媽遞上病歷那一刻,
到“她真的有病”這句臺詞,全錄了。我笑了笑,把手機塞進口袋,
又從茶幾上拎起那只布偶攝像機。攝像頭紅點還在亮著。上一世我被“善意勸退”,
被迫改志愿,成績被妹妹頂替,一切都是口頭協(xié)議,沒有證據(jù),全靠他們演。這一次,
我讓他們連演的機會都沒有。第二天,我照常去了學(xué)校,站在教務(wù)樓下,
把一封加密文件發(fā)到了教務(wù)主任的郵箱里。點發(fā)送之前,
我加了一行標(biāo)題:“關(guān)于高三學(xué)生宋思思‘演病騙考位’的實名舉報?!倍昼姾?,
教務(wù)主任把我請進辦公室?!傲志U同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