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jīng)最好的朋友占據(jù)了我的身體,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愛人。我想告訴霍時,那不是我,
但他……不信我。為了給‘我’報仇,
他親手將我推下樓梯……當(dāng)枯敗的樹枝貫穿我手心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他愛的,
是‘我’的臉,而不是我。既然霍時認(rèn)不出我,那我也不要他了,
我轉(zhuǎn)身撲向那個一眼就認(rèn)出我是南珂的人?!腥藧勰愕钠つ?,有人卻愛你破碎的靈魂。
1“唰——”睡夢中突然出現(xiàn)的是窗簾拉開的聲音,
隨后滾辣的陽光像烙鐵一樣突然按在我的臉上,我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是一片白熾的光暈?!昂恰币坏垒p笑讓我的神經(jīng)猛地繃緊,我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模糊的輪廓漸漸清晰——是霍時和他的保鏢。他們正站在我的床尾,居高臨下的看我。
霍時是我的男朋友,在他臉上,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淡漠的眼神。我下意識拉了拉被子,
“阿時?”“既然醒了,我們就來算算賬吧?”我不解,“阿時,什么……算賬?
”“阿時也是你叫的?天闊,把她給我拽出來。”隨著保鏢的靠近,我有些慌,
我甚至覺得我現(xiàn)在是在做夢,“等下,到底怎么了……”但沒人理睬我,
那個人毫不留情的掀開我的被子,拉過我的手腕,將我從床上拽了下來。
好疼……我徹底清醒,這才意識到,我竟然在楚曦的房中,我看著眼前的霍時,忍不住落淚,
像往常一樣撒嬌,“阿時,好疼,到底怎么了?”“閉嘴?!彼穆曇舻统晾滟?/p>
像是地獄的修羅,他的眼底漸漸浮現(xiàn)出不耐,“既然想不起來,那我就提醒你一下,
昨天是你,把阿珂推下了樓。”什么?他在說什么?我把自己推下了樓?
“我……”我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踉蹌著起身,跑進(jìn)衛(wèi)生間,鏡子前,竟是——楚曦的臉。
怎么回事?我為什么變成了楚曦?我還沒想明白,那個保鏢又來了,
他二話不說將我重新拖到了霍時的跟前?!鞍r,你聽我說,我是南珂啊?!薄澳乡妫?/p>
”霍時的聲音露出一絲譏笑,“楚曦,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我徹底慌了,
“我真的是南珂啊,我可以證明的,我……對,筆跡,我可以寫字給你看。
”我慌張地想去外面的書房找筆和紙,但我剛起身,那個保鏢就又將我踹回地上。
我的手心破了皮,但我渾然不覺,我一心只想告訴霍時,我是南珂?!鞍r,
我們第一次約會在咖啡廳,我當(dāng)時還和你說……”又是狠狠一腳,這次是霍時。
我絕望的看向霍時,阿時,是我啊,我好疼。但他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任何改變,哦不是,
有的,他的眼底藏滿了嫌惡,仿佛我是什么臟東西。這個認(rèn)知激的我渾身一顫,
我望著眼前那個曾視我如命的男人,心中盡是絕望?!斑€好醫(yī)院里阿珂就和我說過,
你不僅會模仿她的字跡,還知道不少我和她之間的事,否則,我還真就被你騙了?!薄笆裁??
”我如遭雷擊。所以……我和楚曦,靈魂互換了?2兩天前,我去霍時辦公樓找他,
結(jié)果在辦公室門口無意中聽到楚曦帶著哭腔的告白。她竟然喜歡自己的男朋友!念著舊情,
我沒有闖進(jìn)去,也許是楚曦聽到我和霍時訂婚的消息,給自己做個了斷而已。對,
只是做個了斷,楚曦不會的,我來到她家門口等她,等她的解釋,可換來的是什么?
我清晰地記得她當(dāng)時的眼神——往日溫婉的杏眼里翻涌著扭曲的妒火,
她說:“我們兩個一起從孤兒院長大,憑什么好東西永遠(yuǎn)是你的?
”“你知道我喜歡霍時哥多久了嗎?我為了他拼命地擠進(jìn)他公司工作,可你們不過匆匆一面,
他就喜歡上你了!”“你說說,你是不是……很該死。”她伸手推向我,倒下樓梯的那一瞬,
我清楚看到了她眼中的快意?;秀遍g,我想起那個寒冷的冬夜,我們互相抱著取暖。
“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一言為定?!蔽也贿^就是摔下樓梯,
怎么就和楚曦交換了靈魂?啊,我總有楚曦不知道的事情。
“你家的銀行卡密碼是002394……”我滿懷希冀的看向霍時,他說過的,
這個密碼只有我和他知道,不會有第三個人。他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異樣,
但他說的話卻讓我絕望,“楚小姐,你果然是個變態(tài),阿珂說,你在她身上留下了竊聽器時,
我還有些不信?!彼湫σ宦?,“如今看來……”他的聲音疏離而冷漠,像一把鈍刀,
在我的心臟上一刀又一刀,捅不穿,卻疼痛無比。我是真沒想到,
楚曦提前攔截了一切我自證的可能,她如果把這心思放在學(xué)業(yè)上,
也不至于落到個大專的文憑吧。我黔驢技窮,不知道還能說出什么才能讓他相信我。
“我是南珂啊……”我的呢喃蒼白無力,如一片枯葉落入深潭,未激起半片漣漪。
“冥頑不靈。”短短四個字像是宣告了我的死期,我明白,我說什么他都不會信了。
“既然楚小姐說完了,那我們就來算算賬?!彼D了頓,“昨天阿珂來找你,
你和她發(fā)生了爭執(zhí),你嫉妒心作祟,所以將她推下了樓,我說的對嗎?”我突然笑了,
“哈哈哈……阿珂,阿珂……”我不想哭的,但是淚水不斷從我眼角溢出,
“你嘴里的阿珂你認(rèn)不出來嗎?”最后一句話,我?guī)缀跏呛鹬f出來,聲音在房間回蕩,
帶著歇斯底里的絕望?;魰r冷冽的眼神刺向我,“楚小姐,要學(xué)也要學(xué)的像一些。
”他的聲音像是寒冬里的冰,“阿珂從不會像你這樣沒有教養(yǎng)?!薄笆裁矗俊蔽铱粗?,
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霍時,這是我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這么難聽、刻薄的話。
“你不承認(rèn)也沒關(guān)系,天闊?!蔽铱匆姳gS向我靠近,我很害怕,“你要做什么?
”3他的手指像鐵鉗般掐進(jìn)我的手臂,毫不留情地將我一路拽向門外。走廊的燈光應(yīng)聲而起,
但是很暗,我只能踉蹌著前行想跟上他的步伐,但我沒有力氣,膝蓋重重磕在堅硬的地面上。
他沒有停下,只是粗暴地用力一拽,繼續(xù)向前拖行。樓梯間的門被打開,我渾身一顫,
仿佛明白了他們要做什么。又要摔一次嗎?好疼的。“別這樣,我求你?!蔽铱粗魰r,
第一次開口求他。可他只是冷冷地注視著我,眼底沒有一絲溫度?!澳憧傄惺芤幌?,
阿珂遭受的?!闭f著他向我步步逼近,他掐起我的脖子,我看見他眼底的癲狂,
止不住的發(fā)抖?!芭椤蔽冶恢刂厮α顺鋈?,腦袋狠狠地撞擊在欄桿上,不疼,
只是眼前一片模糊。我站不穩(wěn),身體失去平衡,天旋地轉(zhuǎn),
我終是又體會了一遍滾下樓梯的滋味。我說不清是這次更嚴(yán)重還是上次更嚴(yán)重,因?yàn)檫@次,
我沒暈過去。只是鮮血不停地從額前流下。“咚咚咚——”是霍時走下樓梯的聲音,
我想睜開眼看看,但鮮血模糊了我的眼睛,看不清。只有一道居高臨下的聲音,
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過來——“看在阿珂的面子上,這次就一筆勾銷了,若是膽敢有下次,
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恐懼。”我沒力氣回應(yīng),就這么聽著他們離開,一步一步,
像是踩在了我的心上。為什么會這樣?我是在消毒水刺鼻的氣味中恢復(fù)意識的,
腦袋傳來的刺痛提醒著我都發(fā)生了什么?!皠e亂動?!钡统聊吧穆暰€鉆入我的耳中,
我抬眸撞進(jìn)一雙深邃冷淡的眼睛里,“你是?”“怎么?
前幾天不是還死皮賴臉說著多么多么愛慕我,今天就裝不認(rèn)識了?”我扯了扯嘴角,
第一次發(fā)現(xiàn)楚曦的生活如此豐富,我懶得搞清楚他的身份,“你救我了?謝謝。
”面前的男人微微瞇起眼睛,似乎對我的反應(yīng)很好奇,他的視線不斷在我臉上掃視,
“你失憶了?”聽著他篤定的語氣,我下意識皺眉反駁道:“沒有?!薄皣K?!彼蝗恍α?,
笑容里帶著幾分玩味,他索性在我病床邊上坐下,修長的手指輕敲床沿,“讓我想想,
你不會不是楚曦吧?”這次輪到我驚呆了,這人是誰,和楚曦很熟嗎?
“你……”“我還真猜對了???”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俯身湊近看向我,“也是,
那女人的眼神永遠(yuǎn)沒那么清澈?!蓖蝗?,他的指尖抬起我的下巴,四目相對時,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你是誰?”。我沒在意,只是用力打掉他的手,
“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嘖?!彼栈厥?,拍了拍,“既然如此,
我?guī)湍銐|付的醫(yī)藥費(fèi)結(jié)一下吧?!边@是我沒想到的,我……我哪有錢?
別說我現(xiàn)在連個手機(jī)都沒有,就算有,就算我知道楚曦的鎖屏密碼,
我也不知道她的支付密碼啊?!拔遥視簳r沒有。”我的耳朵開始發(fā)燙,說實(shí)話,
我好久沒為沒錢這件事這么窘迫了?!澳悄阕鳛榻粨Q,說下你的名字,不過分吧?
”他的語氣漫不經(jīng)心,我想他也許只是好奇而已,“南珂?!蔽铱吹剿耐左E然收縮,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死死盯著我的眼睛,
他的眼神復(fù)雜的讓我有些心驚?!澳悖J(rèn)識我嗎?”4“東南西北的南?”他的聲音有些啞,
我聞言只是乖乖點(diǎn)了點(diǎn)頭?!澳膫€珂?”“王可珂。”我忍不住捏緊被單,
他的反應(yīng)實(shí)在是太奇怪了,但我肯定,我不認(rèn)識他。他忽然低笑一聲,“霍時的未婚妻?
”“你到底是誰?”他認(rèn)識霍時,認(rèn)識楚曦,甚至認(rèn)識我,直覺告訴我,他不簡單。
“陸時嶼?!彼鋈粶惤?,近的幾乎貼到我的鼻子,“霍時的死對頭。
”他的氣息侵略性極強(qiáng)地籠罩下來,我退無可退。陸時嶼,我聽霍時說過,
他們本來是好兄弟,可是后來陸時嶼突然搶了他好幾個項(xiàng)目,還揚(yáng)言要和他勢不兩立。
“所以,你們?yōu)槭裁捶茨苛耍俊彼凵窆之惖乜戳宋乙谎?,“這不是你該思考的事情。
”他坐直身體,“所以你怎么變成楚曦了?”我嘆了口氣,一時不知從哪說起,
“反正就是……楚曦把我推下了樓,結(jié)果等我再醒來,我已經(jīng)是楚曦了。
”“那怎么是你躺在樓梯間?”想起霍時冰冷殘酷的對待,我的眼淚又開始有些繃不住了,
只能啞著嗓子道:“霍時干的。”或許是連霍時的死對頭都有些不忍心,
我發(fā)現(xiàn)他的拳頭握的死死的,骨節(jié)在皮膚下凸起森白的棱角。多諷刺啊。
為什么我深愛的霍時還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異樣,
而眼前的陌生人卻是輕而易舉相信了我這荒誕的故事?!澳悄恪酉聛?,打算怎么辦?
”他的嗓音沙啞,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我抿了抿唇,像個被扎破的氣球,“我不知道。
”他連監(jiān)聽器那種蹩腳的話都信了,我不知道還能說什么。更何況,
我怎么也沒法將那個渾身散發(fā)著暴戾無情氣息的男人和我認(rèn)識的霍時,重合起來。
“也許……我和他就是沒緣分吧?!蔽铱嘈σ宦暎覜]有辦法去責(zé)怪他,因?yàn)樵谒壑校?/p>
我就是個傷害他愛人的女人??晌医橐?,介意死了,他認(rèn)不出我。“那……那個女人呢?
”他皺眉,指節(jié)敲了敲我裸露在外的額頭,“你不打算把身體換回來?”我當(dāng)然想,
可是……“怎么換?”我無奈地攤手,“你以為是換衣服嗎?”他突然勾起一抹危險的笑,
語氣輕松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要不把她推下樓試試?”“......大哥,
那是我的身體誒?!蔽彝左E縮,不可置信地瞪著他?!芭?,抱歉?!彼翢o誠意地聳聳肩,
“我忘了。那不然綁架了研究一下?或者……”“停停停!
”我連忙打斷他越來越危險的發(fā)言,我感覺我的腦袋突突的厲害,
“我覺得……這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彼裘迹菩Ψ切Φ乜粗遥骸皬哪拈_始議?
”“從……”我突然語塞,半晌才憋出一句,“吃飯開始?”空氣突然安靜。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直盯的我臉頰都開始發(fā)燙,他突然低笑出聲:“抱歉,是我疏忽了。
”5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在醫(yī)院里養(yǎng)病,醫(yī)生說我有些輕微腦震蕩,本來是可以回家休養(yǎng)的,
但陸時嶼不同意。我也不知道他的關(guān)心從何而來,反正錢是他付的,飯都是他送來的。我想,
他大概是我這次醒來之后最大的幸運(yùn)了吧。終于,我頭上的紗布拆了,陸時嶼來接我,
我以為那是送我回家的車,結(jié)果我卻被帶去換了禮服,做了造型。我盯著鏡子里陌生的自己,
“怎么回事?”陸時嶼突然走到我的身后,一條冰涼的紅寶石項(xiàng)鏈戴在我的脖頸處,
紅寶石很亮,在燈光下閃著不一樣的光澤,“今天有個酒會,我們?nèi)麄??!闭f實(shí)話,
我有點(diǎn)退縮了,天天看著楚曦的臉,我都快忘了自己是南珂了。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泄露的情緒,
拍了拍我的肩膀,“別怕,我在呢?!蔽译S著他踏入酒店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