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庫縣佐用町,因為歷史文化等元素,算得上一個較為熱門的旅游區(qū)。
所以在人來人往的公交車站點,三個突兀的身影惹得行人紛紛側(cè)目。
三人看起來都是高中生的年紀(jì),比起身材高大臉上有疤痕的那個,更引人注目的是身穿狩衣的男生,和隨身帶著掃把的金發(fā)混血女孩。
“還沒決定好嗎?我不太想繼續(xù)這樣被人當(dāng)猴子圍觀了……”西宮桃有些不安地捏了捏裙擺,一些路人的目光讓她很不舒服,偏偏自己的搭檔又是這兩個腦回路非常符合咒術(shù)師特性的男性。
“還需要等待輔助監(jiān)督進(jìn)一步的消息,而且現(xiàn)在是旅游旺季,正式行動應(yīng)該還是要等到晚上?!?/p>
加茂憲紀(jì)時刻關(guān)注著手機(jī),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忽視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他也不喜歡這樣打扮,但頂了加茂家繼承人的身份,就不得不像這樣“特立獨(dú)行”。
都21世紀(jì)了,那些老東西能不能多上網(wǎng)。
“因為是夏季,所以這類任務(wù)會落在我們這些一年生身上。雖說難度并不高但還是存在一定的風(fēng)險,要謹(jǐn)慎行事,尤其是西宮你要注意,子取箱的詛咒會特意針對……東堂,你去哪?”
被點到的人頭也沒回一下,隨意擺了擺手說:“等行動再通知我,我要找個地方看直播了?!?/p>
“暗處說不定還有詛咒師的同伙,暫時不要分開行動……”
“好煩啊,無聊的男人不許指揮我,再說論實力憑什么是你當(dāng)領(lǐng)隊?”
被一句話命中要害的加茂憲紀(jì)默默閉上嘴,這也沒辦法,他必須以符合家族繼承人身份的方式行動,遇上東堂葵這種完全不在意這些的人難免碰一鼻子灰。
特別是第一次見面,就因為沒有回應(yīng)那個很沒有邊界感的問題,居然就踢了他的屁股。
所以說,就算在咒術(shù)師里,東堂葵也是最難搞的一類。
“那我也先去休息了,傻站在這里一點用處沒有?!?/p>
“西宮你怎么也……算了?!边@個領(lǐng)隊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隊友都有自己的想法他能怎么辦。
加茂憲紀(jì)走出車站的同一時刻,馬路對面,一對同樣引人注目的游客穿過人群,向著景點的方向走去。
“再往前就是大付場,傳說是……呃那個……”
“是安倍晴明清洗蘆屋道滿斷頭顱之處嘛~貧僧已經(jīng)聽習(xí)慣了~”
藤丸立香稍微抬頭瞄了一眼,不出意外看見了limbo式招牌假笑。
嘴上說著不在意實際上在意的要命啊……總覺得選擇來這邊玩是個錯誤的決定。
作為蘆屋道滿更為扭曲的側(cè)面,alterego的limbo對于這塊象征著他敗北傳說的土地,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呢?
“其實……道滿不想來的話說出來就好,不用太遷就我的。”
“誒呀~完全沒有哦?貧僧只是覺得來這邊看看也很有趣才陪著master一起來的呢~”
這話是真心的,從藤丸立香提出這個想法開始,道滿的心情就一直很好,這份喜悅完全可以蓋過他對晴明的厭惡,但是……
看著往蘆屋道滿冢的方向稀疏的游客,再看看安倍晴明冢那邊,多少還是有點落差感。
其實更讓他不滿的應(yīng)該是,一直作為晴明的陪襯,總是被拿去比較,結(jié)果還要把他們兩個的墳冢建在一起。
是方便他們在地下打架嗎?呃不對,這些東西完全是后世依據(jù)傳說建造的。
“貧僧突然又覺得無聊了,我們回去吧~”
不等藤丸立香反應(yīng),喜怒無常的大貓就已經(jīng)十分熟練地把他撈起來,雙手托著他的腋下像抱小狗一樣帶著他調(diào)轉(zhuǎn)方向。
“等一下,怎么突然又……算了你想去哪就去吧?!彼阅芊潘聛韱?,好丟人的。
但沒走出幾步,道滿忽然停下了腳步,藤丸立香茫然地抬起頭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了作為蘆屋道滿冢的寶篋塔。
不過下一刻,他也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主從二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復(fù)雜。
沒想到還能在這里碰上麻煩事。
——
夜深人靜時,一名看似平平無奇的男人如同幽靈一般穿過山林,被月光拉長的影子停在寶篋塔前。
男人是一名不起眼的詛咒師,跟自己的師傅搭檔,靠著制作一些咒物生存。
前陣子他的師傅被捕,他雖然僥幸逃過一劫,但心中仍有不甘,因此才會特意折返回來,尋找?guī)煾盗粝碌淖顝?qiáng)力的咒物。
子取箱,一種用以殺死小孩和女性的特殊咒物,因其制作使用材料的不同分為一封到七封,以及最特殊的八開。
一封到七封的效力會隨著時間衰退,而八開則能靠著抽取被咒殺者怨念來反哺自身,維持詛咒的效力。
師傅留下的這件八開,根據(jù)其咒殺過的人數(shù),內(nèi)部說不定已經(jīng)積攢了十分可觀的詛咒,足以幫助他這種沒有出色術(shù)式的庸才報復(fù)高專的人。
想到這里詛咒師不由得為自己的美好幻想笑出聲,手上挖掘的落點也因此偏移了幾分,鏟子結(jié)結(jié)實實磕在木盒的蓋子上。
詛咒師連忙蹲下來徒手把子取箱扒出來,打開手機(jī)照明觀察情況。
還好,只是邊角被磕傷了一點。
詛咒師剛松了口氣,卻忽然覺得后背發(fā)涼,沒來由產(chǎn)生了一種仿佛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沒有腳步聲,大概是自己嚇自己吧?
這樣想著他關(guān)掉手機(jī),隨著身邊的光源消失,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好像變寬了一點……不對!是被一個更為高大的影子籠罩著。
詛咒師猛地回過頭,距離比他想的更遠(yuǎn),這也顯出那個身影比他預(yù)想中更具壓迫感。
分明是個僧人,卻戴著類似比丘尼樣式的頭巾,面部籠罩在陰影里,但那雙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卻讓人無法忽視。
如同近在咫尺的兇獸般注視著他。
“打擾亡者的安寧可是不好的行為哦?”那聲音帶著笑意,卻沒來由讓人恐懼到脊背發(fā)涼。詛咒師想要逃走,卻硬生生被某種力量束縛在原地?zé)o法移動,下意識低下頭……
無數(shù)只有一只眼的符紙不知何時攀上他的身軀,將他固定在原地,在眨眼……它們在看著他……
這大概是一場噩夢吧?詛咒師的嘴角抽動著,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下一刻,重物在地面摩擦的聲音傳來,他下意識抬起頭望去,卻看見了更加無法理解的場景。
那個人形的東西,單手拎著將近一人高的盾,衣擺隨著動作揚(yáng)起,沒來由讓人想到西方古典文化中的騎士。
但借著月光,他分明看見了充滿機(jī)械感的構(gòu)造。
更讓他恐懼的則是,那個東西的面部,看上去有著和人類一樣的輪廓,但卻是一片漆黑。并非是膚色問題,而是……像是完全不會反射光線,導(dǎo)致人眼完全無法認(rèn)知。
唯有一雙湛藍(lán)的眼眸,像是夜空,又像是星星一般。
“可以把你手里的東西交給我嗎?”那東西在說話,但發(fā)出的聲音就像老式收音機(jī)傳出的一般。那頗具分量的盾被立在一旁,那個東西伸出右手,一點點靠近詛咒師。
似乎是戴著手套,卻單獨(dú)在手背開了出一塊,同樣沒有目擊到可以被稱為皮膚的部分,只有一個形狀類似盾的紅色刻印。
逐漸在眼前放大……
心中的恐懼達(dá)到了頂峰,沖破了軀體的束縛,詛咒師終于恢復(fù)了聲音,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響起:
“不要過來啊!”
——
藤丸立香擺弄著手中的盒子,沒有研究出什么,只能將求助目光投向正站在昏倒的男人身旁,笑得意味不明的道滿。
剛剛那人一聲慘叫嚇了他一跳,下意識掄起盾砸了過去……
希望人沒逝。
不過他實在想不明白,這人到底為啥嚇成這樣?
道滿的問題嗎?怎么說這位也是公認(rèn)的美男子,而且現(xiàn)在這一身……衣服穿的規(guī)規(guī)矩矩,連指甲都收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他習(xí)慣了的原因,現(xiàn)在看道滿這身打扮居然感覺有些純良感?
至于藤丸立香自己,他哪里嚇人了,很正常的裝束???不過在出場之前他有讓道滿幫自己弄個遮掩面容的術(shù)式……
所以果然還是道滿的問題吧?
藤丸立香不知道自己這次還真冤枉人家了,作為從者的他持有一個相當(dāng)特殊的技能:『無人知曉的救世主』
效果也很好理解,不知曉“藤丸立香”這個人的人,無法認(rèn)知到作為從者現(xiàn)身的藤丸立香,所以在陌生人眼里,此刻的他就像是人形的黑洞一樣。
放到恐怖片里都是相當(dāng)超過的級別。
道滿當(dāng)然是清楚這一點的,不過他自然不會說,不僅是為了讓目前記憶混亂的御主無法察覺真相,也是為了看熱鬧。
“道滿……想笑可以光明正大的?!辈贿^以現(xiàn)在這副模樣,用袖子遮住面部偷笑……看起來好嬌俏……
冷靜,不要被這人過于出色的皮囊迷倒了。
“話說回來,這個是什么東西?”藤丸立香輕輕搖了搖手中的木盒,這個盒子還挺大,需要兩只手捧著,外部的雕刻十分精致,內(nèi)部感覺好像填滿了液體。
“這個???應(yīng)該說是某種邪物吧~會詛咒靠近它的人。”看著少年滿臉嫌棄地把木盒拿遠(yuǎn),道滿才笑瞇瞇地補(bǔ)上后半句:“只會詛咒小孩和年輕的女性而已~”
藤丸立香有些警覺地瞥了一眼微笑著的大貓,再次謹(jǐn)慎地湊近木盒。
他好像聽見了什么聲音,像是小孩子的。
好像在說……“救救我?”
“這里面裝的是什么?”
“這個嘛……讓貧僧看看,嗯,一只家犬全身的血液,以及八個嬰兒的骸骨?!?/p>
這下藤丸立香的表情徹底扭曲了,憤憤地瞪了一眼道滿,順便把盒子塞到對方手里,自己退出去好幾步。
“這個是民間被稱為‘子取箱’的邪物,因為在一些地方,某些年代里,孩童和女性被視為累贅,所以就出現(xiàn)了制作這種可以快速掃除累贅的東西。不過這一件似乎更為特殊,附加了更惡毒的詛咒,所以還禁錮了大量被害者的靈魂?!?/p>
聽著道滿的解釋,少年面露不忍,正要詢問有沒有解救這些冤魂的辦法。
下一刻,他忽然感覺到了,某種帶著壓迫感的東西正在逼近。
就在藤丸立香舉起盾進(jìn)行防御的瞬間,有人以極快的速度瞬間來到他的身側(cè),一拳砸在盾面,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向后滑行出數(shù)米遠(yuǎn)。
“還挺抗揍嘛,你這怪物?!蹦樕蠋е毯鄣哪腥寺冻雠d奮的笑容,擺好了戰(zhàn)斗的架勢。
“欸?不是,請等一下……”
藤丸立香還沒來及解釋,緊接著就看到另一邊,身穿狩衣的男人彎弓搭箭指向道滿,臉色沉重地開口:
“束手就擒吧,詛咒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