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這些假也不用請了,干脆帶著孩子們出去好好的玩一通。
約上兩位嫂子。
這約著賞秋的人越來越多。
人多就熱鬧,郊外女孩們放放紙鳶,還有人家的年輕男女帶出來相看。
陳玉壺的目光熱切,看的人家姑娘躲閃。
被嫂嫂和馮夫人說:“你個促狹鬼,人家相看沒成,你看劉夫人找不找你?!?/p>
陳玉壺捂著嘴笑。
秋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
男孩子們頑皮去蹴鞠了,陳玉壺也愿意讓家里那兩個讀書的多動一動。
君子六藝,拿的起書本,舞得動刀劍。
陳玉壺有時候暢想,自己養(yǎng)大的男孩兒,名滿世家,她忍不住偷笑。
這養(yǎng)成流,在孩子爭氣的情況下,是挺爽的。
接下來陳玉壺就要送他們?nèi)ョ姇鴷毫耍瑵撔膶W上一個冬,來年回京參加春闈。
女孩子端莊嬌美,男孩兒意氣風發(fā),陳玉壺心情好的不得了。
還有家人和好友在側,一盞桂花酒,看遍秋日好風光。
那天陳玉壺實在是高興,自己喝的醉了,回去后兩個姨娘給她煮了醒酒湯,伺候她睡下。
結果陳玉壺耍酒瘋,拉著兩個姨娘不肯放人。
方嬤嬤在一旁勸著,“夫人??!天晚了,快讓兩個姨娘回去歇了吧!”
陳玉壺理直氣壯:“這是我妻子和夫人,本就該陪我睡覺!”
兩位姨娘憋笑,咬住嘴唇,不和醉鬼計較。
好不容易哄的陳玉壺松了手。
回去的路上,前頭有小丫鬟掌燈,兩個姨娘說著私話。
胡姨娘說:“我出身不好,這輩子也沒想過有人能叫我夫人,尊我為妻?!?/p>
“這輩子做不了正妻,好在夫人給了我個圓滿?!?/p>
胡姨娘的出身不好,生來就是培養(yǎng)給權貴當玩物的。
花姨娘含笑聽著胡姨娘說話,笑容溫婉,卻也苦澀。
她是家生子,如果不做妾那就嫁給另一個奴隸,然后生一窩小奴隸。
世情如此,半點不由人。
世人活著不容易,女子更要艱難些。
陳玉壺醒酒,第二天兩位姨娘照常來請安。
陳玉壺半點不尷尬,好像沒發(fā)生過一樣。
她坦蕩,兩位姨娘也就沒有了那些替她尷尬的心思,大方了起來。
花姨娘說:“夫人昨天酒吃的太多了,一會兒我去廚房給您煮一碗養(yǎng)胃的湯水來?!?/p>
陳玉壺點頭稱好,“知道你賢惠?!?/p>
陳玉壺這話故意說的意味深長,花姨娘卻紅了臉,不過她生性老實,是不敢像胡姨娘一樣反過來打趣她的。
秋日宴結束,陳玉壺又開始打點行李。
她去前院,兩個哥兒正在讀書,隔著窗戶看見了陳玉壺過來。
也不怪,主母出行,身后不帶著人,也有至少四個丫頭隨行。
這還是她不愛排場的情況下。
林清柏先是看見了陳玉壺,兩個人同時放下了書卷,待陳玉壺走近,兩人行禮,叫了一聲母親。
陳玉壺點頭。
有機靈的小廝已經(jīng)拿了繡墩讓陳玉壺坐下。
陳玉壺今天是來和他們商量出門的事情的。
如果是別人家,這種事情可能身為母親就全權操辦了,不用男孩兒費心。
男孩子一心讀書,不通庶務。
可陳玉壺卻不樂意這樣,小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自己的行李自己都沒有打算,將來談什么顧慮周全,遇事冷靜。
陳玉壺說明了來意,問了兩個孩子的意見。
顯然兩個孩子都很有自己的主意。
林清柏說:“去書院讀書,旁的都不要緊,重要的是身邊的書童,我們要帶自己的可信之人?!?/p>
林清濁說:“帶上書就好,不用帶太多的人和東西,反而招眼?!?/p>
“對,舅舅剛剛當上院長,我和清濁更應該小心。”
陳玉壺笑了,“你們能想到這些很好,但是也不用太過小心,待人和睦,用心讀書,不要參與到學院的那些拉幫結派中去?!?/p>
“以小見大,很多時候,學院里的派別,也勾連著朝堂的關系?!?/p>
“好在咱們家是你們兄弟兩個一起去,還能做個伴?!?/p>
“剩下的我就不多說了,你們自己在外要替自己顧慮周全,但是也別太辛苦,我是盼著你們有所成就。”
“前提是你們平平安安的,承認自己平庸有平庸的活法,平安就好?!?/p>
“母親這是不相信我和三弟,我們定要考個功名出來,證明給您看。”
陳玉壺笑了起來,林清濁也笑。
“那感情好,將來兒子給我掙的誥命,比你父親給我掙的還要讓我歡喜?!?/p>
林清柏和林清濁對視一眼,都眼中帶笑,朝著陳玉壺拱手:“兒子定當勉勵?!?/p>
這倒是真有一家人都樣子了。
仿佛陳玉壺剛來的時候,家里那種冰冷開裂的氣氛,都在和風細雨中消失了。
陳玉壺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事事都較真,那是活不下去的,日子也過不下去。
就像現(xiàn)在這樣,大家都含糊著,把日子過下去。
林清濁則覺得,現(xiàn)在的日子就很好。
說到底他不是主母親生,沒資格要求什么。
大家一片祥和,他們還不知道,很快這份祥和就會在冬天的時候被打破。
陳玉壺親自送兩個男孩兒去了書院,看著他們安頓下來,才自己回了家。
別說,回去的途中陳玉壺心里還挺不是滋味的。
想著自己走的時候,兩個男孩兒站在臺階下,朝著陳玉壺行禮。
陳玉壺就掀開簾子看著他們倆,直到馬車的車輪緩緩的轉動。
還小呢!還是兩個小孩子呢!現(xiàn)在就努力的在給家里,給自己掙前途。
馬車駛出去好遠,陳玉壺才放下了簾子,在心里嘆了口氣。
對于兩個男孩子來說,母親的馬車只要還在他們的視線里,他們就不能走哦,更別提陳玉壺擔心的目光幾乎要化作實質(zhì)。
兩個男孩兒看著陳玉壺的馬車遠去,才直起身體。
林清柏看著馬車離去的方向,對著林清濁說:“濁弟,家中為我們擔憂許久,春闈我們一定要盡力而為?!?/p>
林清濁同樣看著馬車的方向,只是他的眼里除了一層母親慈愛的感動,還有著蓬勃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