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段承寒的順直發(fā)言,何樹感覺后半段吃進去的烤肉都食之無味。
路靳的臉色也不好看,中途接了個鬧鐘就結(jié)賬走人了。
后來何樹才知道,路學長交了個剛上大一的小男朋友,兩人在外面租房住呢。
好好的破冰飯吃成了鴻門宴,在場的人除了段承寒沒一個高興的。
真是個掃興的煞筆。
何樹悶著頭往學校走,速度快的冒了一腦門汗。
段承寒還不知死活的在他旁邊悠閑踱步,仗著自己腿長就炫耀,沒一會兒就走的比他快了,很快就沒了影。
何樹泄了一口氣,感覺這個世界操蛋的很,憑什么段承寒這種沒情商的逼能又高又帥又有錢,他這么謙遜有禮溫文爾雅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的人卻這么窮這么矮。
真的好不公平。
而且這逼轉(zhuǎn)來A大到底想干嘛?就算是找他麻煩也不能一句話都不說吧?整人卻連預告都沒有,搞得他有點怕怕的。
他和段承寒這個頂級富二代的孽緣呢,還得從上輩子的高一說起。
那時候的何樹是真的窮,他家在東河市的老平房下區(qū),爹媽離婚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他爹靠著那張帥臉找了個有錢人家的女兒入贅了,新老婆是個潑辣的,絕不允許他接濟前妻的孩子,他們父子倆早就斷了關(guān)系。
他媽前幾年還會隔幾個月匯點錢過來,后來不知道去哪兒發(fā)展了,也沒了聯(lián)系,何樹能健康帥氣的長大全靠他奶奶照顧。
但是養(yǎng)個孩子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隨著他越來越大,上學花錢的地方也多,他奶奶單靠領(lǐng)老教師的退休金已經(jīng)沒辦法維持生活,于是祖孫兩個放下了身段,撿起了廢品。
他那個薄幸的爹在何樹上初中的時候偷偷來給奶奶送了一次錢,被那個鐵骨錚錚的老太太提著掃帚打出去了,一輩子沒罵過什么人的她啐了一口,潑婦罵街一般吼他:“我呸!你可不是我兒子,我沒養(yǎng)你這個畜生,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問,你還有臉過來!”
好家伙,那是何樹第一次見老太太發(fā)飆,滿臉新奇,他并不想要那個所謂的爹的錢,只是鐵骨錚錚的代價就是維持日常生活比較困難,他心疼本該頤養(yǎng)天年的奶奶為了養(yǎng)他東奔西走。
所以從他初中開始就偷偷帶飲料進學校賣給同學,老師知道他家的情況,一般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外面小賣鋪三塊錢一瓶的小甜水一進入寄宿制的學校能翻個番,他克扣自己的口糧攢下了本金,用批發(fā)價買兩箱小甜水,平均每瓶下來不到兩塊,但他每個周帶一部分進去就賣同學四塊。
別說他是奸商,宿舍底下的小賣鋪賣的比他還貴,人家直接賣五塊,學生不滿也沒辦法,畢竟寄宿制的學生要在學校待個五六天,想喝只能咬牙忍下。
何樹的出現(xiàn)無疑是一道光,同學們下了體育課熱的渾身是汗,以前只能去小賣部人擠人買五塊錢的小甜水,現(xiàn)在不一樣了,不光有“配送”服務,還比商店賣的便宜一塊,何樂不為呢?
何樹一直秉承著為人民服務的態(tài)度,在夏天的時候把小甜水兒提前放在水龍頭底下放涼,一到下課時間就跑腿給買飲料的同學送去,一套服務下來好感直接拉滿,自己賺個零用錢完全沒有問題。
別人家的孩子青春期可能會叛逆,好面子,覺得在同學面前賣東西賺錢很丟臉,他不會,飯都吃不起了還要什么臉? 要是臉能吃飯的話他必然要找一個胸大屁股大、個子高的大猛一包養(yǎng)他。
沒錯,他就是這么愛錢沒骨氣。
何樹就讀的那所學校一直名聲在外,和其他公立學校有很大不同,他們每年會特意去招收學習好的貧困生入學讀書,只是名額有一定限制,只要順利入學,不光能免除了學費,甚至每學期都會給學習成績優(yōu)異的貧困學生發(fā)助學金,何樹就是沖著助學金進了這個學校的大門。
除了他們這種被助學金吸引而來的普通學生,更多的還是中上家庭的孩子。
東河最不缺的就是國際部,家里有錢的學生都是打算走個流程直接出國鍍金的,而段承寒和宋耀他們這種站在有錢人頂層的人為什么要在開學第一個學期轉(zhuǎn)過來,甚至還轉(zhuǎn)到了何樹所在的普通班,這些隱情除了段承寒自己知道,別人就不得而知了。
他倆還有一個蕭宿,原本是上貴族私立的,三人關(guān)系好,轉(zhuǎn)學也待在一塊。當然,何樹能搭上他們,自然中間還有點兒別的交集,他一個靠拿助學金的拮據(jù)窮人,在被調(diào)劑的時候分到了段承寒的宿舍。
怎么不算命運安排?
總之,他的業(yè)務在這時候華麗升級,從地攤商販變成了二代宿舍的專屬跑腿。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有和段承寒親近起來的契機。
最開始在宿舍里只有他和宋耀關(guān)系比較好,宋耀就是一個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不差錢就差樂子,知道他缺錢也沒有大言不慚的說我給你,而是干什么都說不想排隊讓何樹代勞,經(jīng)常以跑腿費的形式給他錢,跑一次腿100塊。
何樹也不是什么矯情的人,知道宋耀心是好的,也不會說跑一次腿不值得這么多錢,開玩笑,有個不差錢的主給你送錢不要白不要啊,所以他真的照收不誤,只是在心里記下了他的好。
有宋耀在中間斡旋,他這個“灰小子”后來很順利的融入了這個二代三人組。
再加上他對段承寒一見鐘情了,所以融進圈子之后對這位大少爺可謂是關(guān)心備至,舔狗的很。
段承寒脾氣很傲,親爹是東河市市長,親媽經(jīng)營著一線護膚品牌公司,這樣的天之驕子從小到大所能得到的東西太多了,就導致稍微有點兒不順心他就會發(fā)大少爺脾氣。
只不過他在大眾面前能稍微隱藏一點,在親近的朋友面前壓根裝不下去,就得別人哄著捧著。
何樹的到來就很好的彌補了這一點。
段承寒是一個龜毛男,而何樹恰好因為饞他身子而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整整三年,他們兩人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算是美美的找到一塊兒了。
至于蕭宿,關(guān)系對比下來算是不遠不近吧,主要是他比較高冷,只有碰上和宋耀有關(guān)的事情才能提起興趣。
上輩子的他和這三位少爺相處的特別融洽,他們甚至還一起考去了京市。
本來一切都該向正能量的方向發(fā)展。
可壞就壞在何樹是個被小說荼毒的資深腦補帝。
他那時候堅定的認為段承寒也暗戀他,真的,他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感覺頭皮發(fā)麻。
一個人的幻想癥竟然能嚴重到這種地步,怎么不算一種天賦呢?
但那時候的他傻啊,因為太舔狗被人開玩笑說成段承寒的媳婦他都能在心里美滋滋的偷笑,段承寒腳癢朝他屁股蛋上踢一腳他還覺得大少爺在跟他調(diào)情。
完美詮釋了什么叫倒如貼,賠如錢。
畢竟當時的何樹認為能和暗戀對象有點兒實質(zhì)性的肢體接觸也是一件很爽的事。
以前都這樣了還能指望他有什么大出息……
可現(xiàn)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他重生了。
忍不住和段承寒告白是上輩子發(fā)生在大三的事,現(xiàn)在才大一,他沒有跟著段承寒考大學,一切都會改變,他本來是這樣想的。
可是誰能來告訴他,為什么這輩子的段承寒也變成A大的新生了?
他這時候明明應該在隔壁省的京大才對!
還是因為自己的提前脫離所以他才會追過來,可至于嗎?何樹很清楚自己在段承寒心里的地位,他怎么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兒就放棄自己想上的頂尖大學跑來這里和他“過家家”呢?
何樹感覺自己的頭很暈,一邊抹掉額發(fā)前的汗水一邊往宿舍樓走,突然改變的“劇情”讓他有些不安。
知道自己上輩子的經(jīng)歷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金手指”,可現(xiàn)在段承寒竟然來A大了,這顯然已經(jīng)打敗了他上輩子的認知。
更令人痛苦的是,他躲來到大學還要被迫和他朝夕相處,以后恐怕更難放下段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