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猛地從床上坐起,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冰涼的汗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
滴在睡衣領(lǐng)口,泛起一片深色水漬。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光影,像一把鋒利的刀刃,將黑暗切割成兩半。
她抬手按住狂跳的心臟,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腦海里反復(fù)回放著夢中的場景 —— 哥哥林浩手持彈弓,瞄準(zhǔn)母親蘇慧的眼睛。
那冰冷的金屬彈丸劃破空氣的聲響,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尖銳得如同指甲刮擦黑板,
讓她渾身發(fā)顫?!坝质沁@個夢……” 沈清喃喃自語,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
還有難以掩飾的恐懼。她掀開被子下床,雙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這觸感讓她微微一顫。
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夜晚的涼風(fēng)撲面而來,裹挾著遠(yuǎn)處不知名花朵的香氣,
讓她混沌的思緒清醒了幾分。自從十歲那年用彈弓打瞎母親眼睛的夢境應(yīng)驗后,
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擁有了預(yù)知未來的能力??蛇@份能力,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噩夢。
那年夏天,陽光格外刺眼。熾熱的陽光炙烤著大地,空氣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燥熱。
沈清親眼看到哥哥林浩躲在葡萄架后,葡萄藤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只露出一雙陰冷的眼睛。他手中的彈弓泛著金屬的冷光,瞄準(zhǔn)了正在廚房忙碌的母親。
母親的身影在廚房的玻璃窗前晃動,隱約傳來切菜的聲音。沈清想開口阻止,
卻被哥哥一個兇狠的眼神制止。那眼神仿佛帶著實質(zhì)的力量,
讓她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就在彈丸射出的瞬間,
她猛地將母親推開,彈丸最終擊中了窗臺上的酒瓶。清脆的碎裂聲響起,碎片四濺,
哥哥早已跑得無影無蹤?!澳惆l(fā)什么神經(jīng)!” 母親捂著被碎片劃傷的手臂,
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上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她怒視著沈清,眼中滿是憤怒和不解,
“跟我做的夢一樣,我的夢能預(yù)知未來!” 沈清急切地解釋,聲音里帶著哭腔,
可母親根本聽不進去,反而對她生出更深的厭惡。幾天后,她被送進了安宇醫(yī)院的精神科,
診斷結(jié)果是 “妄想癥”。當(dāng)冰冷的鐵門在她身后關(guān)上,她看著四周陌生而陰森的環(huán)境,
第一次感到了絕望。五年時間轉(zhuǎn)瞬即逝。沈清站在鏡子前,看著里面那個眼神憂郁的少女。
她穿著簡單的白色 T 恤和牛仔褲,頭發(fā)隨意地扎在腦后,發(fā)尾有些毛躁。鏡子里的自己,
面色蒼白,眼神中滿是疲憊和警惕,仿佛一只受驚的小鹿??诖锏氖謾C突然震動起來,
是主治醫(yī)生李哲發(fā)來的信息:“今天感覺怎么樣?記得按時吃藥。
” 這條信息讓她心中涌起一絲暖意,在這冰冷的醫(yī)院里,
李哲是為數(shù)不多愿意相信她、關(guān)心她的人。沈清嘆了口氣,回復(fù)了一個 “好” 字。
她走到書桌前,翻開一本厚厚的筆記本。筆記本的封面已經(jīng)有些磨損,邊緣也卷起了毛邊。
里面記錄著她做過的每一個預(yù)知夢,以及對應(yīng)的現(xiàn)實事件。
紙張上的字跡工整卻透著幾分壓抑,每一行文字都像是一道傷疤,
記錄著她所經(jīng)歷的痛苦和掙扎。手指劃過 “公交車爆炸” 那一頁,
詳細(xì)記錄了三天前的夢境 —— 一輛編號為 102 的公交車在和平大街西站附近爆炸,
全車無人生還。夢里那沖天的火光、刺耳的爆炸聲,還有人們絕望的哭喊,仿佛就在眼前。
“不能再讓悲劇發(fā)生了。” 沈清合上筆記本,眼神變得堅定。她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
時針指向七點十五分。根據(jù)夢境,公交車將在七點半經(jīng)過和平大街。她抓起外套沖出家門,
站在路邊焦急地等待出租車。街道上的路燈散發(fā)出昏黃的光,照在她焦急的臉上。
偶爾有車輛呼嘯而過,揚起一陣灰塵,她卻毫不在意?!皫煾?,去和平大街西站,開快點!
” 沈清一上車就催促道。司機疑惑地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瘋子,
但還是踩下了油門。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霓虹燈的光影在她臉上閃爍,
她不停地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手心漸漸滲出汗水,把手機外殼都浸濕了。七點二十八分,
出租車駛上和平大街。沈清一眼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 102 路公交車,
正朝著西站方向行駛。公交車的車身在夜色中泛著幽藍(lán)的光,車窗里透出乘客們模糊的身影。
“師傅,追上那輛公交車!” 她喊道。司機皺了皺眉:“姑娘,
這可是違章啊……” “求你了,車上的人會有危險!” 沈清的聲音帶著哭腔,
幾乎是在哀求。司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猛打方向盤,追了上去。兩輛車在車流中穿梭,
引得其他司機紛紛鳴笛抗議,刺耳的喇叭聲此起彼伏,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悲劇奏響序曲。
七點二十九分,公交車即將到達(dá)西站站臺。沈清看到司機已經(jīng)開始減速,準(zhǔn)備進站。
剎車燈亮起,紅色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安恍?,不能讓它停下!” 她心里想著,
突然看到路邊停著一輛沒上鎖的小電驢。那電驢孤零零地停在路燈下,仿佛是命運的安排。
“師傅,停車!” 沈清扔下一張百元大鈔,推開車門沖了出去。她跨上小電驢,擰動油門,
朝著公交車追去。風(fēng)在耳邊呼嘯,吹亂了她的頭發(fā),發(fā)絲拍打在臉上,生疼。
她能看到公交車上乘客們疑惑的目光,有人皺眉,有人搖頭,仿佛在看一個鬧劇的主角。
七點三十分,公交車即將進站。沈清深吸一口氣,猛地轉(zhuǎn)動車把,
在公交車前做出一個漂亮的漂移。電驢橫在路中間,迫使公交車緊急剎車。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尖銳得讓人耳膜生疼,沈清差點從車上摔下來。車身劇烈地晃動,
她緊緊握住車把,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澳愀墒裁?!” 公交車司機怒氣沖沖地走下車,
臉上滿是憤怒和不解。他的體型高大,站在沈清面前,像是一堵墻?!安灰??
” 沈清顧不上疼痛,爬起來就往車上沖:“師傅,這車會爆炸!快讓所有人下車!
” 她的聲音因為焦急而變得沙啞,帶著哭腔。乘客們哄堂大笑。
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嗤笑道:“大清早的做什么噩夢呢,小姑娘。” 他雙手抱胸,
眼神中滿是不屑。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也皺著眉:“別耽誤我們上班啊。
” 她懷里的孩子好奇地看著沈清,大眼睛里滿是疑惑?!拔覜]開玩笑!
” 沈清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眼眶通紅,“我夢見過,就在和平大街西站這里,會爆炸!
”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沈清?你怎么在這兒?” 沈清回頭,
看到李哲醫(yī)生從人群中走出來。他穿著白大褂,應(yīng)該是搭這輛車去醫(yī)院上班。
白大褂在風(fēng)中輕輕飄動,他的眼神中帶著驚訝和擔(dān)憂?!袄钺t(yī)生,你快讓他們下車,
這車真的有問題!” 沈清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說,指甲幾乎要掐進他的肉里。
李哲皺著眉,拍了拍她的手:“沈清,是不是又沒按時吃藥?別鬧了,快跟我回醫(yī)院。
” 乘客們見狀,更是議論紛紛,各種質(zhì)疑和嘲笑的聲音傳入沈清的耳朵,
讓她的心像是被千萬根針扎著。司機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小姑娘你趕緊讓開,
我們還要發(fā)車呢?!?他催促著,眼神中滿是不耐煩。沈清看著眾人不信任的目光,
心里一陣絕望。就在這時,她看到一個穿著藍(lán)色工作服的男人悄悄走到公交車尾部,
似乎在油箱附近做著什么。他的動作鬼鬼祟祟,眼神警惕地四處張望。“他在干什么!
” 沈清指著那個男人喊道。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個男人迅速直起身子,
混入了人群。司機走過去檢查了一下油箱,搖搖頭說:“什么都沒有,
你這小姑娘真是莫名其妙。” 他的語氣中帶著嘲諷,周圍的乘客也紛紛附和。“不是的!
他剛才在放炸彈!” 沈清還想爭辯,卻被李哲拉住了。“沈清,跟我走。
” 李哲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沈清看著公交車緩緩啟動,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公交車開出沒多遠(yuǎn),突然一聲巨響傳來。沈清猛地回頭,
只見一團火光在街角升起,濃煙滾滾。爆炸聲震耳欲聾,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乘客們的驚叫聲隱約傳來,撕心裂肺,充滿了恐懼和絕望。李哲也驚呆了,
下意識地把沈清護在身后,他的手臂緊緊環(huán)繞著她,像是要為她擋住一切危險。
“真的爆炸了……” 李哲喃喃自語,臉上寫滿了震驚。他低頭看著沈清,
眼神復(fù)雜:“你說的都是真的?” 沈清點點頭,
線:“我就知道會這樣…… 如果我能攔住他們就好了……” 她的聲音充滿了自責(zé)和懊悔,
仿佛一把重錘,敲打著她的心。很快,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紅藍(lán)相間的警燈在夜色中閃爍,照亮了爆炸現(xiàn)場的慘狀。李哲帶著沈清走到路邊,
警察很快注意到了他們?!澳銈兪悄繐粽邌幔俊?一個年輕的警察走過來問道,
他的眼神中帶著警惕和審視。“我…… 我提前知道會爆炸?!?沈清小聲說。
警察挑了挑眉,顯然不相信,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李哲連忙解釋:“警察同志,
她是我的病人,可能受到了驚嚇。” 他的語氣誠懇,試圖讓警察相信沈清的話。就在這時,
一個穿著便衣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出示了證件:“我是刑偵隊的張隊長。
你們剛才說提前知道爆炸?” 沈清把自己的預(yù)知夢和攔截公交車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張隊長聽得很認(rèn)真,眉頭緊鎖,眼神專注?!澳愕囊馑际牵隳軌粢娢磥??” 張隊長問道。
沈清點點頭。張隊長沉吟了一下,說:“跟我回警局一趟吧,需要做個筆錄。
” 他的語氣嚴(yán)肅,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在警局里,沈清反復(fù)講述著自己的經(jīng)歷,
但大部分警察都持懷疑態(tài)度?!斑@太匪夷所思了。” 一個年輕警察小聲說,
臉上滿是不信任。張隊長卻沒有打斷她,只是仔細(xì)地記錄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好奇和探究。
就在這時,李哲匆匆趕來,他出示了沈清的病歷和一些她之前預(yù)知事件的記錄。
那些記錄紙張已經(jīng)泛黃,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皬堦犻L,沈清雖然有精神病史,
但她的預(yù)知能力是真實存在的。之前的很多事情都應(yīng)驗了。” 李哲的語氣堅定,
眼神中充滿了信任。張隊長翻看了一下記錄,又看了看沈清蒼白的臉,
終于點了點頭:“我暫時相信你。但這件事關(guān)系重大,我們需要進一步調(diào)查。
” 他的話讓沈清心中涌起一絲希望,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沈清被暫時留在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