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年我焦慮癥快把我逼瘋了,一點不夸張。整夜整夜睡不著,心慌氣短,
腦子里跟放電影似的,一幕幕全是考試考砸了怎么辦,被我那嗜賭如命的爹抓回去怎么辦。
醫(yī)生看著我,嘆了口氣,說:「許蓁蓁啊,你這得找點樂子,干點你真心喜歡的事兒,
轉(zhuǎn)移轉(zhuǎn)移注意力?!瓜矚g的事?我當時腦子里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顧宸。我們學校的校草,
顧宸。一米八幾的大個兒,籃球打得賊帥,一張臉更是沒得挑,
下頜線比我的人生規(guī)劃還清晰,桃花眼隨便一瞟都能勾走一票女生的魂。關(guān)鍵是,
他成績也不賴,就是那種老天爺追著喂飯吃的典型。我暗戀他,從高一就開始了,
藏得跟什么似的。畢竟,我是那種扔人堆里都找不著的普通女生,洗得發(fā)白的校服,
萬年不變的馬尾辮,鼻梁上還架著副啤酒瓶底厚的眼鏡。而他呢,眾星捧月。所以,
當他某天課間,突然堵在我座位前,懶洋洋地問我:「那誰,要不要做我女朋友?」的時候,
我整個人都懵了。他甚至,可能都還沒記住我的全名。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我能感覺到無數(shù)道目光跟探照燈似的打在我身上。顧宸的小青梅,孟琪,就站在不遠處,
一張漂亮的臉蛋氣得通紅,眼圈也紅了,死死瞪著我,好像我搶了她幾百萬一樣。
我腦子飛速旋轉(zhuǎn)。醫(yī)生的話在耳邊回響——喜歡的事。眼前這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
這寬闊的肩膀,這隱約可見的肌肉線條……這不就是行走的強效鎮(zhèn)定劑嗎?
比吃那些副作用一堆的藥片強多了吧?我咽了口唾沫,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抖:「……也,行?!姑乡骷饨幸宦?,跺著腳跑了。
顧宸像是松了口氣,然后一把攬過我的肩膀,對著空氣挑了挑眉,帶著那種痞帥的笑:「看,
她比你乖?!刮壹绨蛟谒窒挛⑽l(fā)僵。不是緊張,
而是……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校服傳過來,那種熟悉的、掐著我喉嚨的焦慮感,
竟然奇跡般地緩解了一點。那天下午的數(shù)學課,我破天荒地沒有走神。
兩道平時能讓我抓耳撓腮半小時的函數(shù)大題,居然思路清晰,刷刷兩下就解出來了。
從那以后,顧宸開始名正言順地「騷擾」我。下課會捏我的手,放學路上會摟我的肩,
甚至有一次,在教學樓拐角,他突然低下頭,鼻尖蹭著我的耳朵,
聲音低沉地問我晚上想吃什么。周圍路過的同學發(fā)出一陣意味深長的起哄聲。我承認,
那段時間,我飄了。真的,我以為老天爺終于睜眼了,看我苦哈哈這么多年,
終于發(fā)了顆巨甜的糖。我甚至開始幻想,高考后,我們可以去同一所大學……直到那天,
我在女廁所隔間里整理東西,外面?zhèn)鱽砹耸煜さ逆倚β??!覆皇前桑犯?,真換口味了?」
一個男生怪腔怪調(diào)地說?!肝揖图{悶了,那許蓁蓁到底哪點比得上我們琪琪女神?。?/p>
土得掉渣。」另一個附和。然后是顧宸的聲音,
帶著他慣有的散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好玩唄?!埂改膬汉猛姘??展開說說?」
「看起來悶騷,逗逗挺有意思的?!诡欏奉D了頓,聲音壓低了些,
但還是清晰地傳進了我的耳朵,「一個工具而已,孟琪什么時候肯低頭服軟,
她什么時候就可以下線了?!购逍β暩罅??!肝揖驼f嘛!宸哥怎么可能真看上那種村姑!」
「那村姑要知道自己只是個棋子,不得哭死過去?」「鄉(xiāng)下來的,能跟宸哥談幾天戀愛,
已經(jīng)是她這輩子能接觸到的男人里的天花板了吧?還指望天長地久?」我蹲在隔間里,
手腳冰涼。每一個字都像冰錐一樣扎進我心里。工具。天花板。村姑。原來如此。
難怪他每次跟我親近的時候,孟琪總會在附近出現(xiàn),或者很快就能「偶遇」。難怪他對我,
總有種若即若離的隨意。我僵在原地,過了好久,卻慢慢地笑了出來。是那種劫后余生,
又帶著點自嘲的笑。心底那點因為覺得自己把他當「藥」,而對他產(chǎn)生的微弱愧疚感,
瞬間煙消云散。誰還不是個工具人呢?行啊,顧宸。手機震動,是顧宸發(fā)來的消息:【人呢?
】我沒回??诖锪硪粋€手機,那個專門用來接我那個爛賭鬼老爸電話的手機,
也開始瘋狂震動。我閉了閉眼,掛斷。男人的咆哮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許蓁蓁!錢呢!
再不給老子打錢,老子就去你學校鬧!」熟悉的窒息感又涌了上來,胸口悶得發(fā)疼。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隔間的門。顧宸正靠在洗手間的墻邊等我,眉頭微蹙??吹轿页鰜?,
他眼神閃了閃:「磨蹭什么呢?」我沒說話,徑直走過去,在他錯愕的目光中,踮起腳,
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他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后,
我感覺到他胸腔里傳來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強勁有力。
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和洗衣液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意外地好聞。我把臉埋在他胸口,
貪婪地吸取著能讓我平靜下來的氣息。過了幾秒,他似乎反應過來了,
手臂有些不自然地抬了抬,最后還是輕輕落在了我的背上。「怎么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搖搖頭,悶聲說:「沒事,就是……突然想抱抱你?!顾膏拧沽艘宦?,沒再多問。
等我的心跳徹底平復下來,焦慮感也像潮水般退去后,我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他。抬起頭,
對上他有些復雜的眼神,我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走吧,該去上晚自習了。」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拉住了我的手。從那天起,
我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既然是工具,那就物盡其用。昨天他約我去KTV,
說是兄弟們起哄。我其實刷模擬卷入了迷,把他晾了快兩個鐘頭。趕到的時候,
他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我二話不說,沖過去就又摟又抱,腦袋在他胸肌上蹭來蹭去,
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剛從醫(yī)院回來就趕緊過來了。他身上的肌肉線條很漂亮,
隔著薄薄的T恤都能感覺到那種充滿力量的緊實感。我靠著他,聽著他漸漸加速的心跳,
心里那只焦躁的小獸就慢慢安靜下來。我以前以為我喜歡顧宸這個人。后來我慢慢發(fā)現(xiàn),
我可能只是饞他的身子,哦不,是饞他能給我?guī)淼哪欠N平靜。就像醫(yī)生開的處方藥,
只不過他這味「藥」,副作用小,還免費。誰會拒絕呢?2自從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知道了自己「工具人」的身份,我反而徹底放飛了。以前還端著點,怕顧宸覺得我太主動,
太上趕著。現(xiàn)在?呵,反正都是演戲,索性怎么舒服怎么來。孟琪那大小姐,
自然是看我越來越不順眼。有天下午放學,我抄近路回家,
被她和她那幾個小姐妹堵在了學校后街那條沒什么人的小巷子里?!冈S蓁蓁,
你還要不要臉?。俊姑乡麟p手抱胸,下巴抬得能戳到天上去,
名牌運動服在她身上都顯得特別有氣勢,「你以為顧宸真能看上你這種鄉(xiāng)巴佬?
他不過是逗你玩兒呢!」旁邊一個染著黃毛的女生也幫腔:「就是,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穿的跟撿破爛似的,還想攀高枝?」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還有腳上那雙快開膠的帆布鞋,確實,
跟她們這些從頭到腳都是牌子貨的富家千金比起來,我就是個移動的「貧困證明」。
我沒生氣,反而特誠懇地看著孟琪:「我知道啊?!姑乡饕汇叮骸改阒朗裁??」
「我知道顧宸不喜歡我啊,」我語氣平靜,甚至還帶著點天真,「他就是跟我玩玩的?!?/p>
這下輪到她們幾個面面相覷了,估計是沒想到我會這么光棍。孟琪哼了一聲,
大概覺得我死鴨子嘴硬:「那你還纏著他?圖什么?圖他的錢?」我特認真地想了想,
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不是,我圖他的胸肌?!埂膏邸古赃呌袀€女生沒忍住笑出了聲,
又趕緊捂住嘴。孟琪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像是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似的,指著我,
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你、你、你不要臉!下賤!」「真的,」我繼續(xù)火上澆油,
表情那叫一個無辜,「他胸肌練得特好,靠著特別舒服,特別有安全感。每次我學習學累了,
或者心里不踏實的時候,抱他一下,立馬就神清氣爽了?!刮彝嶂^,眨巴著眼睛看她,
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孟琪,你……不會沒體驗過吧?哎呀,也是,你們吵架都來不及呢,
哪有空體驗這個。」「許蓁蓁你個瘋子!」孟琪氣得直跳腳,上來就要推我。我靈活地一閃,
她撲了個空??粗龤饧睌牡臉幼樱倚睦锬墙幸粋€舒坦。大小姐,
你以為世界都圍著你轉(zhuǎn)?不好意思,姐姐我不吃你這套。這事兒沒完。很快,
班里就開始傳一些關(guān)于我的惡心謠言。什么「聽說許蓁蓁內(nèi)衣一個月都不帶換的,臟死了?!?/p>
什么「她身上有股怪味兒,指不定有什么傳染病呢!」更離譜的是,有人說我在校外租房子,
其實是做那種生意的,經(jīng)常有老男人去找她。最絕的是,有天我正埋頭刷題呢,
同桌戳了戳我,小聲說:「許蓁蓁,你、你背后……」我一摸,摸到一張紙。扯下來一看,
上面用馬克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大字:【50一次,歡迎惠顧。
】下面還畫了個猥瑣的笑臉。周圍幾個女生發(fā)出了壓抑的竊笑聲。我當時手都抖了,
不是氣的,是興奮的。機會來了!我沒把那張紙撕掉,也沒嚷嚷,而是頂著那張紙,
慢悠悠地走出了教室,直接溜達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
我們班主任是個剛畢業(yè)沒幾年的年輕女老師,姓王,特看重升學率?!冈S蓁蓁?」
王老師正批改作業(yè)呢,抬頭看見我,先是一愣,然后臉色「唰」地就變了,
「你背后那是什么東西?!」她聲音都拔高了八度。我「茫然」地回頭,假裝剛發(fā)現(xiàn)似的,
伸手去碰那張紙,碰到的一瞬間,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眼淚說來就來,
先是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然后聲音帶著哭腔,越說越小,
最后變成了哽咽:「王、王老師……我不知道……這……這得多少同學看見了……我……」
我眼角的余光精準地捕捉到路過辦公室門口的校長。我們校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
最重視學校聲譽,尤其是在高考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適時」
我……別的同學會怎么看我……我還怎么有臉在學校待下去……我不想活了……嗚嗚嗚……」
最后那句「我不想活了」,我說得跟蚊子哼似的,但在這安靜的辦公室里,卻跟炸雷一樣。
校長果然停住了腳步,臉色鐵青地走了進來,一把從我背上揭下那張紙,看完內(nèi)容,
氣得手都哆嗦了:「王老師!你們重點班!重點班出這種校園霸凌事件!
是想上社會新聞頭條嗎?!」王老師額頭上的冷汗「唰」就下來了,趕緊站起來:「校長,
您別生氣,這事兒我一定嚴查!馬上嚴查!」「一定要嚴查!徹查!」校長把那張紙「啪」
地拍在桌上,「我三令五申,要關(guān)注學生的考前心理健康!
許蓁蓁是我們學校沖擊清北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她要是出了什么問題,誰負得起這個責任?!」
罵完班主任,校長轉(zhuǎn)向我的時候,語氣立馬就和風細雨了,還帶著點痛心疾首:「蓁蓁啊,
別怕,學校一定會給你做主!你安心準備高考,千萬不要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了心情,
???」我咬著下唇,噙著眼淚,特委屈又特堅強地點點頭。那效率,杠杠的。當天下午,
孟琪和她那幾個小跟班就被叫到了校長辦公室,挨了頓劈頭蓋臉的訓。
「家里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就能隨便欺負同學嗎?孟琪!明天!當著全班同學的面,
給許蓁蓁道歉!」校長唾沫星子橫飛,「再有下次這種性質(zhì)惡劣的霸凌行為,
學校會嚴肅考慮開除學籍處理!」孟琪那大小姐,從小到大哪受過這種委屈?臉憋得通紅,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硬是沒敢頂嘴。畢竟,她再橫,也得要畢業(yè)證不是?我也暗自慶幸,
得虧我成績好,不然學校這「保護傘」還不一定向著誰呢。第二天的大課間,
班主任把我們叫到講臺上。孟琪攥著拳頭,渾身都在發(fā)抖,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她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對、不、起……我不該欺負你……」我呢?我立刻低下頭,
肩膀微微抽動,捂著眼睛,發(fā)出壓抑的嗚咽聲,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夠全班同學聽清楚:「嗚嗚……我知道我沒你長得漂亮,家里也沒你有錢……」
「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搶男朋友啊……你真的誤會我了……」
「我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住,是因為我沒有爸爸媽媽管我了,
以前我還有奶奶……現(xiàn)在奶奶也不在了……嗚嗚嗚……」「我只是想安安心心學習,
考個好大學,以后能過上好日子……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我這番聲淚俱下的「控訴」,
效果拔群。臺下的議論聲立馬就起來了?!柑靺龋乡饕蔡^分了吧!」「就是啊,
明明是顧宸先追的許蓁蓁,她憑什么欺負人啊?」「許蓁蓁好可憐啊,
聽說她假期都要去打工掙學費,經(jīng)常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家……」孟琪氣得渾身發(fā)抖,
指著我吼:「許蓁蓁你裝什么——」「夠了!」一個清冷的男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孟琪。
是顧宸。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我身邊,一把攬住了我的肩膀。我能感覺到他手上的力道,
還有他身上傳來的熟悉氣息。我身體瞬間僵了一下,然后立刻順勢往他懷里靠了靠。
「是我追的她?!诡欏房粗乡?,眼神冷得像冰,「孟琪,適可而止?!?/p>
我趕緊抓住他的袖口,仰起臉,眼睛里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聲音帶著哭過后的沙啞和柔弱:「顧宸,算、算了吧……孟琪同學已經(jīng)道歉了,
我相信她以后也不會這樣了……」這下臺下徹底炸鍋了。「哇塞!顧宸好帥??!」
「我就說嘛,許蓁蓁這么可憐又這么努力,顧宸怎么可能不喜歡她!」「其實仔細看看,
許蓁蓁長得比孟琪耐看啊,還這么善良,難怪校草會選她!」顧宸攬在我肩膀上的手,
似乎又緊了緊。我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他突然有些加速的心跳,
嘴角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微微向上揚起。孟琪大概是沒料到顧宸會當眾這么維護我,
而且還是用這種近乎決裂的語氣跟她說話。她眼圈一紅,狠狠瞪了我一眼,哭著跑出了教室。
我望著她的背影,心里默默想:原來當小白花,這么爽啊。呵,但我可從來不是什么小白花。
我這人,睚眥必報。初中的時候,班里有幾個太妹欺負我,我越是忍,她們就越是變本加厲。
后來有一次,我逮著那個帶頭的,把她按在地上往死里揍,打得她鼻血長流,哭爹喊娘。
從那以后,全校都知道初二(三)班的許蓁蓁是個打起架來不要命的瘋子,
就再也沒人敢輕易招惹我了。別人潑我一盆冷水,我恨不得燒開了十倍奉還。孟琪?
她還嫩了點。那天之后,顧宸對我明顯更上心了。他會主動在晚自習的時候坐到我旁邊,
給我講物理題——雖然他講題的水平也就那樣,磕磕巴巴的,還不如我自己看解析來得快。
但看著他蹙著眉頭,努力想把知識點掰開了揉碎了講給我聽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這道題,你看,力F1和F2是反方向的,所以合力應該是……呃……相減,對,相減!」
他指著卷子,呼吸噴在我耳朵邊,癢癢的。我縮了縮脖子,嗯了一聲。
其實那道題我早就會了。校園里關(guān)于我和顧宸的「王子與灰姑娘」的愛情故事,
也傳得越來越神乎其神。大家都說顧宸是我的救世主,是從天而降拯救我于水火的騎士。
甚至還有人偷偷開了我倆的CP超話。課間找我問問題的女生也多了起來,
她們會帶著一臉八卦的姨母笑:「蓁蓁,你好厲害啊,居然能拿下顧宸這種極品校草!」
我通常只是低頭羞澀地笑笑,不說話。心里卻在想:拿下?呵,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但這種被人關(guān)注,被人羨慕的感覺,說實話,還挺不賴的。至少,我能感覺到,
那些曾經(jīng)若有若無的鄙夷和孤立,少了很多。我依舊每天雷打不動地刷題,
焦慮癥發(fā)作的頻率也確實降低了不少。顧宸的「陪伴療法」,效果顯著。直到有一次,
我去籃球場邊等顧宸打完球,無意中又聽到了他和那幫兄弟的對話?!稿犯?,
你最近轉(zhuǎn)性了?。刻焯炫隳切〈骞门輬D書館,都不跟兄弟們出來浪了!」「就是,
接吻什么感覺啊?那小妞看著挺純的,是不是特帶勁?」有人壞笑著打趣。
顧宸把籃球往那人身上一砸,臉上有點掛不住的紅暈:「滾蛋!是她自己親上來的!」
頓了頓,又有人試探著問:「那什么……孟琪那邊,真不哄哄了?
那可是你放心里疼了這么多年的寶貝疙瘩啊?!埂改悴皇钦f,
就只是想治治她動不動就提分手的臭毛病嗎?」「還是說,宸哥,因為她欺負了你的小村姑,
你不爽了,所以英雄救美啊?」顧宸灌了一大口水,水珠順著他線條分明的下巴滑落到喉結(jié),
莫名地有點性感。他嗤笑一聲,聲音不大,
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調(diào)調(diào):「我就喜歡她孟琪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但有些毛病,
確實不能慣著?!贡娙擞质且魂嚭逍Γ骸肝揖驼f嘛!還以為你真對那許蓁蓁動心了呢!」
籃球場上陽光刺眼,我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咬著筆帽,默默地聽完了全程。然后,
心無旁騖地低下頭,繼續(xù)攻克手里的那道立體幾何。動心?呵,想多了。不過,沒關(guān)系。
只要「藥效」還在,過程不重要。3高考那根弦,越繃越緊,
我感覺自己每天都像踩在鋼絲上,稍微一晃神就得掉下去粉身碎骨。我呢,
對顧宸的「藥用依賴」也到了一個新高度。以前還只是學習焦慮的時候才想去抱抱他,
汲取點「能量」?,F(xiàn)在是,沒事兒就想往他身邊湊。課間十分鐘,別的同學都在放松聊天,
我呢,就搬個小板凳坐他旁邊,也不說話,就默默地感受著他身上的氣息,
好像這樣就能把那些鋪天蓋地的壓力給隔絕開一部分。他好像也習慣了,
甚至…有點樂在其中?有時候我趴在桌上假寐,
能感覺到他會悄悄幫我把滑落的頭發(fā)別到耳后,動作輕得跟羽毛似的。
偶爾還會從他那塞滿各種進口零食的書包里,摸出一塊巧克力或者一根棒棒糖,
不聲不響地塞我手里。我照單全收,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嗯,這「人形鎮(zhèn)定劑」
還附帶投喂功能,性價比挺高。孟琪呢,自從上次公開道歉之后,倒是消停了不少。
不過那眼神,每次跟我對上,都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恨不得在我身上剜下幾塊肉來。
我全當沒看見,她越氣,我心里越舒坦。讓她也嘗嘗有火發(fā)不出的滋味兒。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高考前兩周,一個平平無奇的晚自習。
我正埋頭跟一道物理大題死磕呢,顧宸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這貨上自習向來手機靜音,
今天估計是忘了。他眉頭一皺,接了電話,壓低了聲音,但教室里安靜啊,我離得又近,
還是能聽見他語氣里的不耐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喂?……又怎么了?……行行行,
我知道了,你在哪兒?……別哭了,我馬上過去?!箳炝穗娫?,他臉色有點難看,
抓起桌上的外套就準備往外走。經(jīng)過我旁邊的時候,他腳步頓了頓,
像是才想起來我這個「名義上的女朋友」還在這兒?!该乡骱榷嗔?,在酒吧鬧呢,我去看看。
」他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句,語氣里沒什么情緒。我從卷子里抬起頭,特懂事兒地點點頭,
嘴角甚至還彎了彎,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微笑:「好,那你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眼神復雜地看了我一眼,估計是沒想到我會這么平靜,沒再多說,轉(zhuǎn)身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門口,低頭,繼續(xù)跟我的物理題較勁。心里卻在想:呵,
青梅竹馬就是不一樣,一出事兒,立馬十萬火急。大概過了能有半個多小時,
就在我快把那道物理題啃下來的時候,我的手機,除了我奶奶和幾個催債的之外,
幾乎沒人知道的號碼,突然響了。是個陌生來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接聽。結(jié)果,
聽筒里傳來的,竟然是孟琪帶著濃濃哭腔和醉意的聲音,還有顧宸在一旁低聲安撫的話語。
我當時就懵了,這什么情況?顧宸打錯電話了?還是孟琪搶了他手機瞎按的?
「嗚嗚嗚……顧宸……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你為什么要跟那個許蓁蓁在一起?
她到底哪里比我好?你說??!」孟琪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中間還夾雜著酒嗝。
然后是顧宸壓抑著無奈的聲音:「孟琪,你喝多了,別鬧了行不行?
我什么時候說過喜歡她了?」「那你還跟她卿卿我我!還為了她兇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你從來沒對我這么兇過!嗚嗚嗚……你肯定是被她勾引了!她就是個狐貍精!」我捏著手機,
聽筒里顧宸安撫孟琪的聲音還在繼續(xù),什么「我跟她就是玩玩,你別多想」,
什么「從小到大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什么「她那種土包子怎么跟你比」
之類的鬼話張口就來,哄人的詞兒一套一套的,聽得我直犯惡心。孟琪依舊不依不饒,
帶著哭腔撒嬌,又像是威脅:「那你現(xiàn)在就去跟她分手!立刻!馬上!
不然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那邊沉默了幾秒鐘,我甚至能聽到顧宸輕輕嘆了口氣。
然后,他說了一句讓我徹底放下心來的話?!感辛诵辛?,別哭了,」
顧宸的聲音帶著點哄小孩的無奈,「馬上就要高考了,現(xiàn)在跟她說,影響她考試怎么辦?
等高考完,高考一結(jié)束,我立馬跟她分,行了吧?你乖乖的,先把這杯蜂蜜水喝了。」
我聽著這話,心里那塊懸著的石頭,「咚」地一下,徹底落地了。甚至還有點想笑。
他要是真對我動了什么不該動的心思,那才叫麻煩呢。我可不想高考完了還跟他拉拉扯扯,
浪費我寶貴的時間去應付這些情情愛愛?,F(xiàn)在這樣,挺好,目標明確,節(jié)點清晰。
高考完就分手,完美。從那天起,我在我的小破臺歷上,一天天劃掉臨近高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