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蘇家當(dāng)了七年的“傭人”。表面是助理，實際上連一條狗都不如。但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甘之如飴。只因為那位高高在上的蘇家大小姐，是我年少時偷偷藏在心里的月亮。
她叫蘇婉寧，蘇氏集團的獨生女，脾氣高冷，說話刻薄，眉眼間常年帶著倦怠和不耐煩。
她看誰都不順眼，尤其是我?！傲忠?，你能不能別老出現(xiàn)在我面前？真礙眼。
”她當(dāng)著眾人的面這么說，毫不留情?？赊D(zhuǎn)頭，我剛感冒發(fā)燒，
她卻會悄悄把藥放在我的辦公桌里，附帶一包熱騰騰的紅糖姜茶。從來不承認，
卻次次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xiàn)。她說我是“野種”、“傭人”，可別人敢罵我一個字，
她比誰都兇?！傲忠霸俨睿彩俏覀兲K家養(yǎng)大的，你算什么東西？
”我一度以為她只是保護面子，直到那年我生日，她假裝出差，
結(jié)果偷偷托廚房給我做了碗長壽面。還故意裝作是傭人做的，筷子放反，雞蛋炸焦，
連我這直男都看得出來那根本不是專業(yè)廚師的手藝。我吃了一口，說：“真難吃。
”她冷著臉從后頭走出來：“不吃拉倒?！笨伤D(zhuǎn)身時，我分明看到她的耳根是紅的。
我真傻，竟然覺得她真的不在意?！以詾?，只要我夠忍，夠等，
她總會承認那份藏在心底的柔軟。直到那天，她訂婚了。對象是京圈第一豪門的繼承人，
陸承洲。訂婚宴那天，我穿著助理制服站在角落，端著香檳托盤，聽著他們在臺上互許誓言。
她穿著潔白婚紗，手里牽著別人，眼神卻落在我身上，一動不動?！澳阏娴囊藿o他？
”我走到后臺，堵住她?！瓣P(guān)你什么事？”她冷笑。我咬緊牙：“那你告訴我，
去年你偷偷來我出租屋，是為什么？”她臉色一白，卻仍倔強地抬起下巴：“林野，
我那天只是喝醉了，走錯門了?！蔽叶⒅难劬Γ目谙癖磺Ы镏劐N狠狠砸了一下。原來，
連她曾經(jīng)依偎在我懷里落淚的那一夜，都成了她“走錯門”的笑話?！拔颐靼琢?。
”我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誰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走出蘇家別墅，連夜辭職，
獨自一人，離開了這座城市。帶著一身傷痕，和一個死心的靈魂?！旰螅?/p>
我以新銳企業(yè)家的身份，重新站在蘇氏的發(fā)布會現(xiàn)場。我是新任投資方，林氏集團CEO，
年僅二十七歲，從零起步，用三年時間，打下了半個商業(yè)圈。“林總，
蘇總這邊已經(jīng)安排好午宴?！薄班??！蔽尹c頭，目光卻落在不遠處那抹熟悉的倩影。
她還是那么漂亮。只是少了幾分驕傲，多了幾分疲憊?！疤K總，林總是這次并購案的主導(dǎo)人，
請多配合?！迸匀颂嵝阉?。她抬頭看了我一眼，淡淡開口：“好久不見?！薄班?，好久不見。
”我笑了笑，眼里卻沒有一點溫度。這一次，我不會再傻傻等她施舍溫柔。
我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站在她身后，任她驅(qū)使的“小助理”。她想高高在上，那我就讓她看清楚，
我林野，也不是她想踩就能踩的螻蟻?？晌胰f萬沒想到，她會突然來找我。“林野，
我……后悔了?！彼驹谖夜㈤T口，穿著家居服，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澳慊貋砹?，
我以為，我還能繼續(xù)裝下去……但我發(fā)現(xiàn)我不行?！蔽倚念^猛然一震。
她輕輕咬著唇：“你知道嗎？你走后的第一年，我每天都做夢夢見你。
夢見你問我‘你愛我嗎？’，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薄暗诙辏议_始每天寫日記，
把想說的話寫下來。寫了整整四本?！薄暗谌?，我才知道，原來那天你離開，
我心里最重要的東西也跟著走了?！彼拗f：“林野，我不想再裝了，我愛你，一直愛。
”我沒有說話，只是把她擁進懷里。那一刻，我知道，無論她裝得多冷，
我始終讀得出她眼底的火熱。她不是不愛我，只是不敢。而現(xiàn)在，她終于學(xué)會了勇敢。
我?guī)M了屋。她坐在沙發(fā)上，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好像生怕我把她趕走。
這和我記憶中那個高高在上的蘇婉寧判若兩人?！澳阋粋€大小姐，怎么會自己跑過來？
”我倒了杯熱水遞給她。她接過杯子，雙手捧著，
低聲說：“我媽不知道……我騙她說去閨蜜家?！薄澳悄阄椿榉蚰?？他知道你來找我嗎？
”我看著她的眼睛，故意問得很重。她的臉?biāo)查g白了，手指緊緊抓著杯沿。
“我和他……沒結(jié)婚?！彼е勒f。我愣了一下：“你們不是早就訂婚了嗎？
”“訂婚第二個月，我就把戒指扔了?！彼劾镉信瓪猓灿型纯?，“我根本不喜歡他，
是我爸逼的?！蔽覜]有說話。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們沒成。陸承洲后來在國外定居，
和一個模特結(jié)了婚，連消息都沒傳回來。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還在意她。
“林野……”她忽然抬起頭看我，聲音輕得像是風(fēng)，“你能原諒我嗎？”我沒有回答。
這些年，我等過她無數(shù)次低頭的一句話，可當(dāng)那句話真正出現(xiàn)時，我卻發(fā)現(xiàn)，
心已經(jīng)被傷得太深?！拔也桓冶ＷC不再裝作不愛你?！彼蝗挥中α?，眼角含淚，
“我這人死要面子，但只要你說一句‘我還愛你’，我可以立刻跟全世界承認我愿意嫁給你。
”“可你不說，我就繼續(xù)裝下去，裝到你忍不住親我，或者恨我。
”我輕笑一聲：“你這么傲，你就不怕我真的不再愛你了？”她一怔，緩緩搖頭：“我怕。
但我更怕從沒擁有過你。”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蘇婉寧，我不需要你裝。
我要你，哭也哭給我看，笑也笑給我看。哪怕你鬧、你罵、你說討厭我，只要是真的。
”她淚水嘩地涌出來，狠狠撲進我懷里。那一晚，我們誰也沒提過未來。她只說：“林野，
別再走了，好不好？”我回抱著她，低聲說：“只要你不再騙我，我哪兒也不去。
”……從那天起，蘇婉寧變了。不再裝冷，不再裝傲。她開始主動做飯，
哪怕手藝依然糟得要命；她學(xué)著為我洗衣服、疊被子；她甚至每天親手給我泡一杯黑咖啡，
放在我書房。而她最大的變化是——她變得黏人了。“林野，你幾點下班？”“林野，
中午記得吃飯。”“林野，今天晚上你不許加班，我等你回來一起吃火鍋。
”我看著她那些短訊，簡直像在看一個傻姑娘談初戀。而我，甘愿沉溺其中。
但幸?？偸嵌虝?。她父親知道她和我又聯(lián)系上后，大發(fā)雷霆?！傲忠埃?/p>
我不管你現(xiàn)在是什么林氏集團總裁，當(dāng)年你就是我蘇家收養(yǎng)的野小子。你不配！
”他當(dāng)眾呵斥我，蘇婉寧卻擋在我前面?！鞍?，你要是再說他一句，我立刻斷絕父女關(guān)系！
”“你瘋了？你為了一個小助理，威脅你爸？”“他不是小助理！”她紅著眼睛吼，
“他是我男朋友！是我未來老公！”那天我第一次看見蘇婉寧發(fā)瘋，像一頭被逼急的小獸。
她為了我，愿意對抗整個家族。我不該退縮。但我知道，僅憑情緒是不夠的。
我開始動用林氏的資源，去接觸蘇家的生意，幫他們解圍、穩(wěn)股價、平輿論。
哪怕蘇父嘴上說不承認我，心里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是女兒最好的選擇。最終，
他松口了：“你真想嫁給他？”蘇婉寧堅定地點頭。他長嘆一聲：“好，我同意。但婚禮，
我不管了?！彼α耍f：“有他就夠了。”……婚禮那天，她穿著定制婚紗，
從長長的紅毯盡頭走來。我站在臺上，
看著那個曾無數(shù)次對我冷言冷語、轉(zhuǎn)頭又偷偷心軟的女孩一步步走近。
主持人問：“新郎林野，你愿意娶蘇婉寧，無論貧窮富貴、疾病健康，都永遠愛她、守護她？
”我望著她，輕聲說：“我愿意?！碧K婉寧突然笑了，
笑中帶淚：“那你愿意……哪怕我以后還嘴硬、還會裝作不愛你，也不許離開我？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什么都愿意。”她把頭埋在我肩膀里，
輕輕說了句：“林野，我早就愛你，早到連我自己都不敢承認?！蔽覔碇?，
低聲說：“我知道?？晌业饶氵@句話，等了整整七年?！被槎Y之后，蘇婉寧搬進了我家。
或者說，她強行把我家改造成了“我們的家”。從客廳的沙發(fā)套，到廚房的鍋碗瓢盆，
再到臥室的床單枕套，全都被她換成了她喜歡的風(fēng)格——溫柔的米白色、淡粉色，
還有點綴著她名字首字母的刺繡。她窩在沙發(fā)里，抱著個靠枕，
睜著懶洋洋的眼睛看我加班：“林野，你到底是娶老婆，還是娶工作？”我瞥了她一眼，
繼續(xù)打字：“娶老婆，但老婆是大小姐，要花很多錢養(yǎng)?！彼昂摺绷艘宦暎?/p>
把靠枕往我臉上一丟：“那你別養(yǎng)了，我倒貼還不行嗎？”我笑著放下電腦，
走過去把她拉進懷里：“你倒貼，我要定利息的?！薄笆裁蠢ⅲ?/p>
”我低頭親了她一下：“每天十個親親，不夠就扣工資?！薄盁o賴?！彼÷曕止?，
但臉已經(jīng)紅得像熟透的桃子。曾經(jīng)那個不茍言笑、動不動就說“林野你真礙眼”的蘇大小姐，
如今一撒嬌就纏著我不肯松手，連我出門倒個垃圾都要追著問“你幾分鐘回來”。
我有時候懷疑，娶回來的到底是不是本人。不過，她有時候還是會嘴硬。比如那天，
我下廚做了一桌飯菜，她嘗了一口，抬起下巴：“也就勉強能吃吧?！笨沙酝旰?，
她默默刷完碗，還塞給我一張便利貼：“謝謝你的飯。比我媽做的都好吃。——蘇太太。
”我藏著那張便利貼，一直貼在書桌最上面的抽屜里，偶爾拿出來看看，
笑一會兒再繼續(xù)工作。她對我好，永遠都是不動聲色、不動嘴的。她對我愛，
卻一秒都掩飾不好她眼睛里的光。那年冬天，她突然跟我說：“林野，我想要個孩子。
”我嚇了一跳：“不是說等事業(yè)穩(wěn)定了嗎？”她咬著吸管，小聲說：“我怕我以后裝不動了，
萬一哪天你不寵我了，我就只能靠孩子來威脅你?！蔽铱扌Σ坏茫骸澳悄阋巧恚?/p>
是不是能鎖我一輩子？”她點點頭：“我生六個，你哪兒都別想跑。
”我抱著她笑得停不下來?？烧l知道，笑容背后，藏著她從未告訴我的秘密。
……她懷孕第三個月，開始頻繁頭暈。我們以為是孕期反應(yīng)，直到她在洗手間暈倒，
醫(yī)生一紙報告，把我砸進了冰窖。她得了先天性心臟病——一種潛伏型遺傳病，
懷孕是高危因素。我怒吼著質(zhì)問醫(yī)生：“你們早干嘛去了？她每年體檢的！
”醫(yī)生嘆口氣：“這病很隱蔽，沒有誘因不容易查出來。她懷孕才是誘因?！蔽一丶液?，
氣得把藥瓶砸在地上?！澳銥槭裁床桓嬖V我？”她坐在床上，臉色蒼白，
低聲說：“我怕你不讓我生……”“你怕我不讓你生？你命都快沒了你知道嗎？！
”她委屈地咬著唇，眼里含著淚：“你不是說想有個像你一樣的兒子嗎？我就想給你。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錐子扎了一下。我抱著她，聲音哽咽：“蘇婉寧，我不需要什么孩子，
我只要你活著?！彼痤^，輕輕摸著我臉：“那現(xiàn)在怎么辦？”醫(yī)生說，可以保胎，
但風(fēng)險極高，隨時可能出事；也可以引產(chǎn)，保她平安。我陪她坐了一整夜。她靠在我肩上，
忽然說：“林野，我小時候其實是很膽小的，連狗都不敢靠近。”“可你敢兇我啊。
”“因為我喜歡你呀?！彼χ次遥劬α恋孟裥切?，“只有喜歡的人，
才敢用全部力氣去推開?！薄拔彝颇?，是怕你知道我在意你。怕你看穿我。怕你不喜歡我。
”“可你還是沒走。你一直都在我身邊。”“所以這次，我聽你的。”她同意引產(chǎn)。
手術(shù)那天，她從手術(shù)室出來，第一句話就是：“林野，我是不是不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
”我緊緊抱住她：“你是我的命。只要你活著，你什么都不缺?！彼е铱薜孟駛€孩子。
那一晚，我發(fā)誓，我要護她一輩子，不讓她再受一點點傷。……她調(diào)養(yǎng)了半年，恢復(fù)得很快。
那段時間，我把所有工作推開，每天陪她看海、看花、喂貓、養(yǎng)狗，
過著和過去完全不同的生活。她靠在我肩上說：“林野，其實你從前那么窮，
我也不是嫌棄你。”“我知道?！蔽艺f?！澳阒?？”她驚訝地看我?！澳阕焐险f我窮，
晚上還偷偷塞錢到我錢包里；你說我不配你，背地卻和你爸吵了三天，才把我留下。
”她臉紅了：“你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還挺討厭的。”我笑了笑：“我也不想戳穿你。
”她哼了一聲：“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我把戒指從口袋里拿出來，重新戴在她無名指上。
“蘇太太，我們重新開始吧。不裝了，這次一輩子。
”我們重新舉辦了一場小型婚禮——沒有賓客、沒有宣誓、沒有媒體。只有她和我。
她穿著那條被壓箱底兩年的婚紗，踩著細高跟，緩緩走來。陽光從玻璃穹頂灑下，
落在她的發(fā)梢，像撒了金粉一樣?！傲忠?。”她停在我面前，輕聲說，“你還愿意娶我嗎？
一個不能生孩子、任性又傲慢的女人?！蔽覡科鹚氖?，
吻了一下：“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愿意娶的女人?！彼α耍?/p>
笑得像我們第一次在學(xué)校遇見時那樣干凈、明亮。我們坐在露臺上吃蛋糕，她咬了一口，
突然嘟囔：“好甜，我不喜歡?！蔽铱戳怂谎郏骸澳阋郧安皇亲钕矚g甜食？
”她撇撇嘴：“口味變了嘛?！蔽野阉掷锏牡案饽眠^來，一口吃掉：“你不喜歡的，
我來喜歡。”她愣了一下，臉一點點紅了。“林野，你有時候嘴甜得比蛋糕還膩。
”我沒說話，只是把她抱進懷里。這一年里，我徹底明白了什么叫“擁有一個人”。
她會因為我沒接電話而不安，也會因為我加班太晚而翻舊賬，
還會在我下雨回家時塞一雙干襪子進我包里。她的愛，藏得依舊擰巴，
卻每一處都貼心到骨子里。那天，我無意間翻到她一個備忘錄，
最上面寫著：“林野今天好像不太高興，要不要做紅燒肉安慰他？”她從來沒做過紅燒肉。
但她在廚房翻騰了一下午，味道咸得離譜，卻仍堅持讓我吃完?！澳悴辉S浪費！
”她叉著腰說?！昂煤煤?，我吃?！蔽倚χ秋?，“這可是大小姐親手做的，吃一口少一口。
”她撇嘴：“別以為我聽不出你在笑話我。”“我是真的幸福?！蔽铱粗难劬?，
“從小到大沒誰為我做過紅燒肉，哪怕難吃我也愿意吃一輩子?！彼谋砬轭D住了，
眼角一點點泛紅?！傲忠?，
其實你不知道……我小時候最羨慕那種能圍著桌子一家人吃飯的家庭?！薄拔野殖Ｄ瓴辉诩遥?/p>
我媽是蘇家養(yǎng)女，總覺得我們不是‘一家人’。我小學(xué)最怕聽老師說‘回家讓你爸爸簽字’，
因為我不知道該給哪個爸爸?！薄拔以介L大，越不相信愛情，也越怕家庭。
”“但遇到你以后，我就開始想……要不試試看吧？”我輕輕抱住她：“你不怕了嗎？
”“怕?！彼杨^埋進我胸口，“怕你有一天不愛我了，怕你也像別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