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姻五年,我與蘇清雅始終彼此厭惡。她嫌我出身普通,滿身銅臭算計。我厭她高傲冷漠,
滿嘴虛情假意。以為一輩子也就這般過下去了。直到一個女人當眾堵了我的車,
傲然將一張支票狠狠摔在我面前:"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告訴陳默然,
想讓我做小三,我就撞死在你面前讓你身敗名裂。"我按著太陽穴,頭也沒抬:"不如,
現(xiàn)在就死給我看!"1小姑娘巴掌大的臉瞬間蒼白,
一雙含情的杏眼氤氳上了水汽:"你怎么這么惡毒?一開口就逼我去死!
""不過是個靠聯(lián)姻上位的陳氏少奶奶,有什么了不起。想逼死我,我偏不讓你得逞。
"對她的挑釁,我煩不勝煩,便冷聲回道:"是沒什么了不起,足以讓你入職后,
天天給我倒茶遞水跪著立規(guī)矩罷了。""既然還我支票,他給了你三萬,
你故意將我堵在商場里,卻僅僅扔回我五千,又是唱得哪門子戲。又當又立的貨色我最討厭,
落我手里第一天我便要狠狠打碎你的骨頭,讓你如愿。
"她的囂張被我當眾擠兌得毫無招架之力。圍觀者的嗤笑與指指點點,
讓這落難的千金小姐無地自容到紅了眼眶。憤憤扔下一句"走著瞧,
我記下了你今天的羞辱"便鉆進人群里,沒了蹤影。我舒了口氣,
抬眸直直對上臨窗而坐的蘇清雅。她眉眼淡淡,唇邊還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薄薄笑意,
只手里有一下沒一下轉(zhuǎn)著的鋼筆出賣了她的憤怒。空調(diào)聲嗡嗡得低沉,可她的聲音更低沉。
"請陳總回公司!"沉默半晌后,蘇清雅把玩夠了那張砸在我腳下的支票,
才抬起了狹長的黑眸:"小姑娘寧死都不愿做小三,可我喜歡得緊。不如,你態(tài)度恭敬點,
去給我追回來做秘書。"她聲音很輕,神色從容,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媽媽在私人醫(yī)院里,病情嚴重,怕是挨不過這個冬天吧。"我心像被驀地捏了一下,
又悶又沉。拿母親威脅我的招數(shù),蘇清雅用了五年。她得償所愿,身邊有了三個紅顏知己,
包了一雙私生子女。讓我這個被她視為恥辱的丈夫成了滿城徹頭徹尾的笑話。2我娶蘇清雅,
是場嫡姐蓄謀已久的算計。她該嫁的人本是我堂哥陳默軒,二人青梅竹馬,也早早訂下婚約,
門當戶對乃天作之合。只可惜,商業(yè)酒會上的鉆石項鏈實在太耀眼,
將顧家太子顧景深的豐神俊朗,與萬人之上的富貴權(quán)勢照得太過清晰。蘇清雅被鉆石晃了眼,
勢必要征服最高貴的男人,做那萬人之上風光無限的女人。她在顧景深收購倒閉企業(yè)之時,
捐出數(shù)百萬資金助其重組以作慈善之用,被顧總夸其心有大義、商業(yè)頭腦超群,乃女中翹楚。
其中顯而易見的好感,讓蘇清雅激動得徹夜難眠??伤c陳默軒的婚約,像一條洶涌的河,
橫亙在了她飄搖的前程面前。她不能做那背信棄義之人,臟了名聲,令前程蒙灰。于是,
便有了我的成年宴上,被下藥的陳默軒與昏死的我在酒店里的荒唐一場。
雙方家長當眾的捉奸在床,蘇清雅忍痛含淚讓出婚約的成全,和人后的議論與嗤笑,
都成了陳默軒心里磨滅不掉的傷。我無數(shù)次的解釋,
都被陳默軒一句話堵得死死的:"我的那杯酒是你母親的人送來的,她用過且成功了的手段,
再讓你用一遍,并不奇怪。""你不也得逞了?區(qū)區(qū)普通家庭出身,
靠設(shè)計一躍成了我陳家的女婿。便宜占盡,你還喊上了冤屈。"他恨我,厭我,
自然只信蘇清雅的一面之詞。若他肯去我家后院看看,
便知我可憐的母親連體面的保姆都雇不起,何來可用之人。若他肯去查一查,
便知當年蘇清雅酒后失德,故意勾引了我已有婚約的哥,為保顏面,
才冠我以蓄意算計的污名。但他半分探究真相的心思都沒有。我的解釋讓他厭煩至極,
皮鞋一抬,一杯咖啡被他潑了我滿頭滿臉。"陳默然,你出身低賤,滿身銅臭算計,
連清雅的一片衣角都比不上,再如何討好我,也得不到我半分憐愛,
更遑論信你污蔑清雅的鬼話。"彼時,他才在目送蘇清雅被一輛豪車送入顧家時紅了眼,
卻一轉(zhuǎn)身扎進夜店里,沉迷半晚后又帶著風流痕跡來我面前表起了對蘇清雅的深情。
紈绔浪蕩多情,又為誰守過身心?他陳默軒滿嘴巴的虛情假意,何嘗不令人作嘔。
我巴不得離他遠遠的,最好一輩子不進我的辦公室??伤⒉豢仙屏T甘休。
3大婚后的第二個月,
陳默軒親自端來了一杯毒茶:"關(guān)押你母親的私人醫(yī)院被封了兩個月了,你要去看看她嗎?
喝了它,我?guī)湍悖?我身子一抖,被他狠狠掐住了下頜。"我本可以硬灌的,
但我喜歡看你像狗一樣乖順的模樣,別讓我失望啊。"他的戒指壓在茶杯上,
冰冷的光里漫著苦澀的水汽,攀上了我的眉梢,心也跟著又潮又苦。
我已經(jīng)不記得那杯茶有多苦了,也忘了胃部絞痛有多疼,可那道近在咫尺的漫漫寒光,
像道掙脫不掉的枷鎖,始終如那晚一樣死死壓在我頭上,一次又一次糊了我的眼。
我痛得蜷縮成了一團,陳默軒轉(zhuǎn)著那枚戒指淡漠地看我血染白襯衫:"你太過有孝心,
卻不知你百無一用的孝心就是你頭上重重壓下的大山。我感謝你的孝心,
讓我有了折辱你的余地。"其實,我也多謝他的折辱,
讓我本就不該有的尊嚴名正言順化為了一灘污水,將我母親從暗無天日的病房里沖了出來,
也溺死了我不該有的奢望。桌上手機一聲脆響,拉回了我的思緒,
也似是敲碎了蘇清雅的耐心,她煩躁開口:"怎么?不愿意?是想通了,不要你的媽了嗎?
"冷氣一打,她一臉的厭煩在搖晃的吊燈下,明明滅滅。如同我們走過的這五年,
像在躍金的浮光上籠了一層朦朧的紗,碎得恍恍惚惚,一點都不真切。
4有哪個丈夫會在妻子生日那天,扔下一張名片,
讓其丈夫想盡辦法把人請回來給自己做秘書的。偏偏蘇清雅便是。入門后的第一次生日,
她將林詩音的名片推至我跟前,
輪廓分明的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冷笑:"你不是最愛在生日時往我身邊送人嗎?
你這副爛樣子我看夠了,換個新鮮的吧。我要她!"我娶她五年里,
她身邊換了三位紅顏知己。千金難求的名媛林詩音,我公司對頭家的千金沈語嫣,
和恨毒了我的蘇母院里的助理張葉。每一位都尤其棘手,搞定之路必定萬分艱難。
蘇清雅知曉,她自有對付我的招數(shù)。第一年,她慵懶地倚靠在沙發(fā)上,鳳眼微瞇,
帶著七分醉意的狂放,用腳尖踢給我一個黑色的盒子:"生日禮,打開看看。
"那冰冷的盒子里,裝著我母親不離身的一對玉鐲子。瞬間血色褪盡的蒼白面色,
出賣了我的慌張與恐懼。蘇清雅看得滿意,輕輕勾起唇角,
斜視著我一字一句道:"聽說她染了重病,已被扔去了普通病房里,生死有命。
""好巧不巧,我手上正好有治好重病的專家資源。你想要嗎?"交換條件,
便是要我將她貪戀的那名社交名媛請回來做秘書。手指在酒杯上漫不經(jīng)心地打著圈兒,
讓她說出口的威脅都沾染了幾分辛辣的凜冽:"你大可以多思考幾天,
林詩音來不來我的公司都不耽誤我們的濃情蜜意,但你媽能拖幾天,我可不敢保證。
""悄悄告訴你,你那座大山一般的媽吐了一夜的血。"那日大雪,
我踩著積雪奔向蘇母辦公室時,樓下花鳥泣血長啼,在狹小的籠子里咽氣于冷夜。
我攥著一手的恐懼淚濕胸襟,渾身涼透。我媽怎會是壓在我身上的大山。
我才是困住她余生的繩索。她是舞蹈演員出來的,能歌善舞樣樣精通,都不在話下。
她有無數(shù)次機會可以只身逃走,離開蘇母的鐵血手腕和我的薄情寡義,去過更自在的生活。
可她只有一雙手,抱住了自由就抱不住我。她甘愿做陳家后院里被剪掉翅膀的囚鳥,
不是為了權(quán)勢富貴和縹緲的情愛,而是為了毫無依仗的我。曲意迎合薄情寡義的蘇家,
她為我爭取了與堂哥一般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做低伏小被蘇母折辱,
她讓我在陳家后院里能平安長大。甚至為陳老太太鞍前馬后效力十余年,
她才換來一紙我與清流之家的婚約。我成年那日,她何其高興:"飛出陳家后便不要回頭,
媽不是你的大山,更不要壓著你的余生,媽要看你自由,看你扶搖直上九萬里,
做最自由的鷹。"可,與我共慶的那杯酒里早被蘇母下了藥。再醒來,一切都化為了泡影。
我要救她,甘愿折斷脊梁碾碎自尊。跪在蘇母腳下,我聲聲懇切卻不敢抬頭。蘇母隱忍半晌,
名牌包一揮,怒不可遏的一杯茶砸在我腦門上,鮮血糊了我滿眼。
"娶你入門已讓我蘇家丟盡了臉,你竟還敢請名媛回公司?
你是巴不得我蘇家聲名狼藉遺臭萬年!""滾去祠堂跪著,何日清醒了何日再滾出來。
"蘇清雅捧著茶杯,旁觀我血染衣裙的狼狽,滿眼皆是掩飾不住的快意。"不中用!
等著為你媽收尸的好!"我不甘心!跪死在祠堂里,我三日不吃不喝地較勁,
最終渾身滾燙得昏死過去,才讓蘇母松了口。"你知不知道,
幫妻子請小三做秘書是多么大的羞辱?"我蒼白地點頭:"我知道。她喜歡,我便成全。
"蘇母以為我軟骨頭,當真愛蘇清雅愛得沒了尊嚴和自己。將罵名扔我身上,
還在女兒面前賣個人情,她便裝病去了寺廟,由著我將林詩音請進了公司。
蘇清雅找到了趣味所在,樂此不疲。5第二年,蘇清雅難得要為我大辦一場生日宴。
卻在宴會上當眾扔下一張素色的手帕,直截了當?shù)溃?這荷花繡得好,
想必人也如這荷花與針腳一般,溫柔不失細致,清雅又脫俗。勞煩丈夫,幫我請回來。
""公司寂寞,我要個乖巧的女子為我開枝散葉,不過分吧?"一屋子賓客耳觀鼻鼻觀心,
默契得啞了聲,皆等著我的下文。我攥著酒杯的手抖得厲害,被她一把握住,
附在我耳邊看似深情卻字字如利刃:"你不是說你媽要去私人療養(yǎng)院修養(yǎng)嗎?
下月顧家要選人去國外治療,她能不能跟著一起出國,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我漸漸平靜,含笑接過帕子,摩挲著一角的荷花溫順回道:"巧了,這女子,我正好熟悉。
明日便去母親跟前為妻子求進公司來。"蘇清雅的三五好友們一個個沮喪地搖頭,
鼻息間輕視著我的低賤。她們與蘇清雅打了賭,賭我為留在陳家做女婿,能軟弱成何種模樣。
這一次,蘇清雅踩著我碎了一地的自尊與顏面,贏得盆滿缽滿。
跪了半月祠堂的膝蓋腫得厲害,揉一下都疼得我倒吸涼氣。助理眼眶通紅:"腿就這么壞了,
陳總還如何走很遠的路,看更遠的風景!"被禁錮在陳家后,我便再也不眺望遠處的風景了。
想到媽到底逃脫了蘇家的牢籠,我便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在心里悄悄喊道:"媽啊,跑快點,
再跑快點,不要回頭,不要被任何人困住自由啊。去看你本該看的風景,
繼續(xù)你本該有的人生吧。"我很愛她,像她愛我一樣,傾盡所有不計得失。
若陳家是壓在她身上的一座大山,我每一次被蘇清雅折辱的委曲求全,
便是在為她卸掉一塊巨石。天長日久,我總能憑著精衛(wèi)填海般的意志,劈山化石,
救出被我壓在五指山下的我的母親。做母親的不必偉大到戴上緊箍咒埋沒掉她的姓名,
犧牲掉她的一生。她是母親,她也是她自己。蘇清雅笑我:"你當真軟了骨頭,
一點臉面都不要。看來,還是我對你太仁慈了,低估了你的厚顏無恥。"所以第三年生日,
她直接借著三分醉意,一杯酒倒在沈語嫣的鞋子上。而后按著驚慌的沈小姐,
命令我:"母親贈你的名牌皮鞋尤其精美,你親自為語嫣穿上,替我向她道個歉。
"6壓低聲音,她笑道:"私人療養(yǎng)院多了幾人看顧你媽,聽說打針吃藥的日子很艱難啊。
"我舒了口氣,眾目睽睽之下緩緩蹲下身子,輕車熟路般為我公司對頭的千金換了鞋襪。
這一次,出手的是我的岳父。兩耳光下去,我嘴角溢了血。"沒臉的東西,
你讓我的臉都丟盡了,怎配自稱我蘇家的女婿。""早知你爛了骨頭,
不如當初就摔死你的好。和你媽一樣,下賤至極。"蘇清雅在一旁笑靨如花,
做作地為我擦血,卻按著我的痛處字字機鋒:"他每一次折辱你的時候,都鬧得轟轟烈烈,
無非是告訴我,這么多年,他的心不曾變過。""為了給我出氣,
他連丈夫的顏面都不顧及了,你說他多傻。"我疼得一瑟縮,卻被她拽住了衣襟,掙脫不得。
"你真不中用,我送給你的人你都留不住。"攥住她用力的手,
我直直問道:"既然只是為了討好我,那張葉肚里的孩子,與林詩音的夜夜糾纏,
甚至向沈語嫣表的衷心,又為何故?"蘇清雅的臉色變了。我垂下眸子,
甩開了她的手:"別為女人找借口,她就是打著為我出氣的幌子堆砌她的風流債,僅此而已。
""情分?這種鬼話你也信!看來顧家的爾虞我詐還沒磨滅掉你那份可笑的天真。
"蘇清雅氣紅了臉,舉起的手剛要落下,下人便一聲驚呼:"顧少奶奶見了紅,
顧家院里的人都被顧總扣下了。"蘇清雅瞳孔一震:"什么?還不快備車回去!
"看她狼狽回家的樣子,我猜她選的前程,花團錦簇里也布滿荊棘,
并不如想象中的風光錦繡呢。我媽養(yǎng)身子的藥,出國治療的請求,以及私人療養(yǎng)院的安穩(wěn),
都在我生日折辱和一個個請回來的紅顏知己里得了圓滿。這爛透了的日子,總算有點盼頭了。
直到蘇清雅又看上了落難的官宦家的小姑娘孟聽瀾。7她乃云上跌落的天之驕女,
因父親結(jié)黨營私貪污公款,被查封后貶為平民。從九天之上跌落凡間,卻沒摔斷她一身傲骨。
重金求娶的富豪不計其數(shù),她寧愿開著一個小小的咖啡店,也不愿成為商賈后院里的金絲雀。
糖衣炮彈打不斷她清高的脊梁,甜言蜜語哄不下她的滿心堅決,
甚至一顰一笑里皆有蘇清雅的影子。蘇清雅喜歡極了。
配合著小姑娘玩起了你追我趕的小把戲??晒倩潞笤撼鰜淼男〗?,當真如斯天真爛漫嗎?
半月前的茶樓里,她不請自來,悠然坐在我對面。倒了杯熱茶,她淺啜一口,眉頭一皺,
吐了個干凈:"難為你了,做了五年陳家女婿,還是甩不掉一身窮酸氣。""這般粗的茶水,
便是我身邊的助理都喝不慣的,沒想到竟是你的日常。""知你最不要臉面,
能為了你的女婿之位,沒有尊嚴地一個個為她請紅顏知己進門。"說著,她俯下腰身,
貼著我的面頰咬牙道:"可陳默然,我與蘇清雅乃手帕交,你覺得,得她相助的我,
還會屈居在你之下嗎?"我剛啞然抬頭,她便唇角一勾,掃落滿桌子茶盞,
直直仰面往地上倒去。就在即將倒地的瞬間,蘇清雅破門而入,緊緊將人攬在懷里。
可她抬手便是一耳光,打了蘇清雅一個驚慌失措。
繼而帶著哭腔大罵道:"若不是你糾纏不休,他如何會拿入職做助理折辱我。我發(fā)過誓的,
寧死不作小三,如此輕賤我,不如直接殺了我。"她含淚推開蘇清雅,揚長而去。啪!
蘇清雅頭也沒回,便將冰冷的一耳光狠狠回在了我臉上。"她與你們那些低賤的人都不一樣,
你再敢自作主張給她難堪,別怪我下手無情。"她大步離開,去追她的小姑娘了。
捂著被燙起水泡的手背,我靜靜佇立了許久。冷風砸在臉上,樓下人群翹首以望的竊竊私語,
嘲笑的喧囂與嘈雜不斷在耳邊炸開,吵得我頭暈目眩,可我比任何時候都平靜。我想,夠了。
蘇清雅,到這里就夠了。8十日前我媽的生日,我在首飾店里選禮物,孟聽瀾故技重施,
嘴巴一嘟,瞄準了我手上的禮物,再次沖我發(fā)了難。"那只手表雖成色一般,
卻是我媽尋了許久的,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蘇清雅淡漠掃了我一眼:"讓給她!
"店長打圓場:"這只手表先生半年之前就定下了,便是小姐今日要買,也是買不到的。
""多少錢?我出十倍!"蘇清雅不由分說將手表戴進了孟聽瀾手上。捧在眼前看了看,
她嘴角溢出了滿意的笑:"不錯,長得好看就是戴只破表都別有一番風情。
"孟聽瀾得意至極,仰著脖子嘆息道:"可惜,被人搶先了一步。人生不就是這樣,一步慢,
步步慢,總歸喜歡的在意的,都因慢的這一步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
"蘇清雅刮了刮她的鼻子,旁若無人般笑道:"你怎知沒有后來者居上?
""早那一步又如何,他配嗎?"繼而大喝一聲:"陳默然!"我深吸了一口氣,
緩緩向前一步,款款將盒子讓了出來。孟聽瀾見我敗落,
眉眼彎彎地戳了戳蘇清雅的胸口:"你就不怕惹惱了旁人,回去罰你睡沙發(fā)?
"蘇清雅掃了我一眼:"他也配!"是的,我不配。9媽常備的養(yǎng)身藥,
我為私生子女準備的學費,甚至參加宴會時的西裝和蘇母贈我的手表。
都在孟聽瀾狀似無意的一句喜歡里,被蘇清雅以我配不上為由,送去了她的公寓里。
即便被貶為平民,咖啡店也入不敷出,可孟家一家老小,仍因蘇清雅的關(guān)照過得錦衣玉食,
半點泥土不曾沾染上。而我媽所要的一切,都要我忍氣吞聲地謀劃著,
拿血肉與蘇清雅作交換。情之一字,無處說理。
店長一臉諂媚地將托盤伸到了蘇清雅面前:"十萬塊,多謝蘇總。
"孟聽瀾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這么個破表,你要十萬?"店長忙接話:"不多不多。
這表成色雖一般,但從瑞士運回來幾經(jīng)周折,損失一車三人,到我手上整整一萬。十倍之價,
正好十萬。"窺探到蘇清雅冰冷的神色,店長弱弱出聲:"若蘇總嫌貴,便……打個折扣?
或者……不買,讓給這位先生也行。"眾目睽睽之下,
大言不慚的蘇清雅眉頭擰成了疙瘩:"一個表而已,本總還買得起。"十萬銀行卡,
被助理送到了店長手上。是她那年拿我尊嚴打賭賺來的,一分不差。半個時辰后,
六萬塊被遞到了我手里。店長恭敬至極:"先生好計謀,說好的四六分,這些都歸你。
"拿著六萬塊的銀行卡,我沖身后的顧太太莞爾一笑:"這下夫人信我還是有點用處了吧?
""你幫我一次,我定讓你滿意。"求人不如求己,我要的,就該自己搶。后來,
我媽的藥和體面,我的里子和脊梁,都在這張銀行卡里得到了圓滿。"陳默然!
"蘇清雅的茶杯摔得震天響,打斷了我的思緒。"你忍心讓你媽在療養(yǎng)院里受罪?
"我驟然抬眸,直勾勾看向她的薄怒:"可她沒了!"10"你再也威脅不到我了。
"我直視著蘇清雅微縮的瞳孔,面無表情地回道。"在你攔了我請來的專家,
為你小姑娘治療破皮的手指頭那夜,我就沒媽了。蘇清雅,你要永遠記得,我媽死在你手上。
"噩耗傳進公司時,蘇清雅忙著陪她的小姑娘看電影,
厭煩地將人攆了出去:"什么阿貓阿狗都來攔本總的路,她還真把自己當成我的丈母娘了?
告訴保安,下次療養(yǎng)院來人直接攆出去,不必回稟!"可孟聽瀾將來人的急切都看在了眼里,
偷偷問了一句,在得知內(nèi)情后,故意在我匆忙出城時,攔在了我的車前,
堂而皇之地鬧這一出,讓我徹底見不上媽的最后一面。媽彌留之際曾主動帶話入公司,
要求在她咽氣后即刻將她火葬在殯儀館,她要化作青煙回她的天空里。如今,
只怕已被烈火帶到了幾萬里以外了。蘇清雅似是想起來了,摩挲著手上的銀行卡,
語氣淡淡:"所以因為這點小事,你便當眾給了小姑娘臉色看?"咔嚓。鋼筆斷裂,
掉在了冰冷的地上。我心像被砸了一個洞,憤怒噴涌而出,
連嗓音都帶著幾分戰(zhàn)栗:"這點小事?我媽的一條命便如螻蟻嗎?如此不值一提?
"她眉頭跳了跳,散漫地笑出了聲:"除卻她是你媽,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后院保姆。
這偌大的城市里,日日死去的保姆沒有幾百也有幾十,算得上什么了不得的事嗎?
""我抬舉她,不過是好拿捏你,如此而已。"她將銀行卡扣在桌上,
發(fā)出一聲悶響:"陳默然,該你給小姑娘道個歉了。"冷氣鉆進衣袖里,
帶出了我一身發(fā)顫的雞皮疙瘩。壓著寒入骨髓的顫抖,我平靜道:"蘇清雅,我們離婚吧。
"哐當!茶杯被蘇清雅拂落在地,她壓著慍怒沉聲吼道:"休要得寸進尺!拿離婚威脅我?
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我抽出了衣袖里的離婚協(xié)議,
板板正正放在她面前:"不是威脅,是真的。""蘇清雅啊,這場你甘之如飴的霸凌游戲,
就到這兒了,我不陪你玩了。"她面色越來越黑,拳頭越攥越緊,
卻在怒上眉梢時輕笑了一聲,捻起離婚協(xié)議,雙手一夾,瞬間撕得稀碎。
"你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還想跑?我還未解心頭之恨,你想都別想。""大可以再提一次,
看看你公司的員工有幾條命夠填進去的!"碎紙屑被她抬手一揮,紛紛揚揚落了我滿頭滿臉。
像那年我絕望仰頭時,迎面落下的大雪。她錯身而去,我輕聲開口:"你不答應,會后悔的。
"蘇清雅背影一頓:"我只后悔,沒趁著你媽活著的時候好好折辱你,
讓你白撿了幾年好光景。"她走得決絕,拒絕得徹底。捏碎了我給她的最后一次機會。
她到底不曉得,沒了軟肋的毒狼,反撲的時候有多狠。
11蘇母得知我在街頭刁難了蘇清雅的小姑娘,捧著佛串的手撥動著藍釉茶杯,
滿頭閃耀的珠翠,壓得她連眼皮子都抬不起了:"豪門人家最重要的是體面,你一門女婿,
竟忘卻了自己的身份當街與人吵吵鬧鬧,是當我蘇家死了規(guī)矩,還是沒了人?
""去祠堂跪著吧,好好反省自身。"我淡漠地看著她錦衣華服下,
為女兒與家族的臉面腐朽了的一生,竟一動不動。茶杯啪嗒一聲扣下,她呵斥道:"有怨氣?
"我搖搖頭:"不敢!只我有一問,還需母親解惑。豪門里的女子可是都死光了,
為何一規(guī)一矩都沖著男人而來?蘇總與罪臣之女往來密切,臭名昭著、人盡皆知,
倒不見母親數(shù)落她半分不是。我被銀行卡砸在了臉上,為自己辯駁一二,倒都成了我的錯。
豪門里的規(guī)矩若只是為了行女子的方便、吃男子的血肉,母親才該敢為人先,
第一個將其砸得稀爛,為豪門里的男子爭條活路。""再問母親,你蘇家的下人,
又有哪一個敢動蘇清雅的心尖尖?所謂臉面,都靠自己爭的,她們不爭氣,
我莫非也要和她們一般做被打臉的縮頭烏龜,再被您以不爭氣為由罰跪幾日嗎?
"蘇母何曾見過我如此巧言令色忤逆她,當即氣白了臉。不等她訓斥,
我便起身告辭:"我媽新喪,正是悲痛萬分的時候,陪不了母親話家常了。
""何況母親出自豪門,得名師教導,這些淺顯的道理,不該我這做晚輩的說給您聽。
"我轉(zhuǎn)身離開,踩著冷夜里的露珠,步步堅決,也狠狠松了口氣。過了今晚,
我媽便在顧太太的假死藥和新身份的幫襯下,徹底逃出了這座城市。天高海闊,
她可以做自由的鷹,快樂的鳥,做她自己陳秀珠。城市里的恩恩怨怨,
便都留給再無后顧之憂的我來吧。次日,蘇清雅入顧家之時,
我便帶著公司保安沖進了孟聽瀾母親喝早茶的茶樓上。一門之隔,
她冷笑道:"待瀾兒徹底捏死了蘇清雅的心,當真入了蘇家做兒媳,
那個爬床的東西又拿什么與我女兒比?吹吹耳邊風,一杯毒藥將他灌死后,
蘇家還不是都是瀾兒說了算,又何愁我兒不能重新入仕。"哐當!門被踢開的瞬間,
我指著婦人的滿頭珠翠,大喝一聲:"將這賊人給我拿下!"她被按在茶桌上,
慌亂無措中被拽下了滿頭珠翠和周身的首飾,連價值十萬的貂皮大衣都被剝了去。
她惶恐大叫,喊著報警,我俯視著她的狼狽,勾了勾唇角:"被查封后貶為平民的貪官家眷,
何來如此的錦衣玉食?你身上穿的,頭上戴的,皆出自我蘇家集團。
""令千金去蘇家做了幾次客,便讓我蘇家丟了如此多的物件,當真可怕至此。
"圍觀者何其之多,個個討伐她貪官污吏女眷吃盡百姓血肉,還不知廉恥偷人又偷錢,
下作至極。更有甚者,直接動了手。茶桌上的花生點心,砸了孟母一身。她女兒壓了我一頭,
她喜不自勝追去療養(yǎng)院給我媽的言語羞辱,我用一盞茶的工夫,加倍還在了她身上。
興致盡了,我才微微頷首道:"抓個賊人罷了,讓大家看了笑話。今日早茶,我請。
"孟母被堵著嘴按在地上,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身上掛滿糕點與花生,狼狽至極,
哪還有方才的風光與囂張。"給我扔出去,讓大家看看賊人長什么模樣!"殺人不過頭點地,
誅心為上。我掃了掃衣袖,轉(zhuǎn)身便去了城南。12半個時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