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若溪的小將軍七月,無比燥熱,地面熱氣蒸騰,路旁小販招呼著,行人匆匆而過。
而此刻,柳若溪只想回家,她腳步匆忙,似乎前路茫茫,路途并不坦蕩。她選擇抄小路,
然而這并不夠,她聽朋友說從這個地鐵站下去一直走,很快能到她家,
于是她選擇走這一條從未走過的地鐵路。她邁步而下,奇怪的是地鐵站里面沒有任何人,
連售票員都沒有,地鐵上也沒有人。列車也是靜止的,空氣也是熱得扭曲的,
雖然覺得很怪異,但柳若溪并不在意,她現(xiàn)在只想快點回家,她此刻并不清醒。
她腦袋昏昏沉沉,似乎走了很久的路,為何總走不到盡頭......“小姐,你總算醒了,
你快把七夏嚇?biāo)懒?,您知道老爺和未人有多?dān)心你嗎?
”只見一活潑俏麗的小丫頭擔(dān)憂地拉著她,柳若溪不明所以地望向小丫頭,
又望向她身后古色古香的房間布置,輕紗質(zhì)感的床幔,檀木做的床沿,手腕上的白玉鐲,
還有身上的綾羅綢緞....好幾日,她才接受她穿越這個事實,
但她也不要在這個封建君主專制的朝代生活下去,讓她的胸口沉閉喘不過氣來。
她寧愿如陶淵明一般隱居山林,與世隔絕,寧愿暖暖遠人村,依依虛里煙,狗吠深巷中,
雞鳴桑樹顛。也不愿如《步步驚心》里的若曦一樣輾轉(zhuǎn)于權(quán)謀之間身心俱疲,
更不愿在這深國大院,四面高墻里虛度一生,縱使深院高墻,她也要出去,闖一回。
“這是哪家的小娘子,怎得這般彪悍?!眽ο乱豢±噬倌晏ь^望她。柳若溪坐在墻頭,
聽見聲音,向下一看,只一眼就再難忘懷,微風(fēng)吹拂過少年的發(fā),俊美明朗。
但她也不忘自己的處境,真真是鎮(zhèn)國公府的墻高得她狠不下心跳下去?!傲粝?/p>
我的名字叫柳若溪,公子可以喚我若溪?!薄笆菃??素聞京城第一才女柳若溪,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更是不在話下,小娘子作一首詩給我聽聽,
我不要聽什么山水意境,我要聽第一才女柳若溪從沒作過的情詩!我滿意了,就帶你下來,
如何?”少年聲音清朗。她眉頭一皺,是別就詩還行,可情詩那真為難的她了。
“青州伴烈馬,玉女思無涯?!睕]由來的從她嘴里跳出來的詩句,或許不成熟但已然永了型。
“是哪家的小郎君令小娘子如此念念不忘,那后半句?”“你先帶我下去,我就告訴你。
”她緊緊抱住少年的腰身,第一次在這異世感到無比心安,這一次她平穩(wěn)地落下了地面,
站穩(wěn)了腳跟?!艾F(xiàn)在可以告訴我了吧?”少年問“我還沒想好。
”“小娘子怎的這般不講信用。京城人人都道,才女柳若溪重情義,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只是你們看到的柳若溪,我也不是君子?!彼呑哌呎f?!斑@瓊樓閣的桃花酥真好吃。
”小娘子,不是鎮(zhèn)國公府的掌上驕,心上寵嗎?怎么連瓊樓閣的桃花酥也吃不起?”“公子,
我并沒有的你所想象地那般風(fēng)光霽月,你們看到的,只是他們想讓你看到的?!薄皩α?,好,
我還不知你名諱。”“叫少俠”“哦,少俠姓甚名誰?”“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蕭景大俠是也?!薄八阅愕脑竿??”柳若溪若有所思,略有猜測?!拔业脑竿?,
那當(dāng)然是,持劍看天下,仗劍走天下!”少年笑得肆意張揚,眼里是永遠熄滅不了的光。
“那蕭大俠能帶我走嗎?”蕭景一愣,他想要彰顯自己的文化:“一身清貧不敢入紅塵,
兩袖流風(fēng)怎敢誤住人?!薄拔也皇菒勰接谀?,只是同你一樣想去行俠仗義,見見世面。
”“哪也不行,你想你是鎮(zhèn)國公府的大小姐,我?guī)阕卟皇歉鷰еň兞钭咭粯樱?/p>
那我還怎么行俠仗義了?”鼻間有血滴落而下。“你怎么了,不會是被我?guī)浀搅鞅茄税桑?/p>
”“我沒事,麻煩蕭大俠送我回鎮(zhèn)回公府?!薄澳氵@小娘子好生奇怪,剛才還要跡天涯,
現(xiàn)在又要回家?!蔽也换丶椅視阑匮健!靶〗?,你終于醒了。你從小體的多病,
夫人都不會得你受一點刺激。讓別去,你偏去?!逼呦膽崙嵅黄搅耍@具身體疾病纏身,
打娘胎里帶有心疾,注定走不長遠的。簡直是看羽版燕玉,她閑了閉眼,看來是走不出去了,
她不能離開,沒有鎮(zhèn)因公府的藥吊命,她什么不了,行尸走肉罷了?!笆捑澳兀?/p>
”“小姐說的是送你回來的蕭公子嗎?”“嗯”“蕭公于是個好人吶,
他說他下次還會來看你。這是他給你在瓊樓閣買的禮物?!毕麓螁幔麓问嵌嗑媚??
她撫摸著蕭景送的銅鏡。“對了,小姐,晚上府上有宴席,您要去嗎?”“不必了,
就說我身子不適?!敝扉T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若不是逼不得已,
誰愿意把自己置于烏煙瘴氣不得喘息?后來蕭景每月都來,他們談笑風(fēng)生,
此后更是日日都來,蕭景看她的眼神不再純潔,而她不再掩示自己的內(nèi)心?!靶∧镒樱?/p>
你說我們的相遇究竟是怎么的境遇?”他把手里的小野菊放在了她的手掌?!按蟾攀?,
吾于晝夢,日曦成于西?!睈凵夏惚揪筒豢伤甲h,她本來不是這里的人,只是陰差陽錯罷了。
“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小娘子想學(xué)射箭嗎?”“想啊”“想學(xué)騎馬嗎?”“想。
““想親我嗎?”“想。”“蕭景,你又戲弄于我,找打不是?”她羞紅了臉,作勢要生氣。
“你們這些男人,慣會哄騙姑娘,說什么一生一世一雙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嫌不夠?
”“小娘子,我不會說話,但我定是不會負你的,你愿意跟我走嗎?
雖不能讓你再享繁華,卻也是自由自在的行俠仗義,浪跡天涯或四海為家,
或許你也會喜歡一菜屋,一炊煙,一雙人對嗎?”就像那野菊一樣漫山遍野,
毫不在意世人眼光。那一晚,外面風(fēng)雨凄凄,吹得枯枝敗葉紛紛落地,
少年紅著眼離開了紅燭點亮的溫暖房里,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彼f,
“我不能同你離開,蕭景,對不起。”不是不想,是不能...自那以后,
蕭景再也沒出現(xiàn)過,她再也沒得到蕭景的一絲消息。她曾想,或許這是對的選擇,
放他離開才是歸宿,他本是那少年輕狂,一腔熱血怎甘心為她獨守宮墻。他應(yīng)該肆意張揚,
披荊斬棘,乘風(fēng)破浪,掀起一世狂潮,舉世無雙。在遇見他之前,她從不信相思成疾,
只道忘得快,什么都不會想,可現(xiàn)在病越發(fā)重了?!靶〗悖阌挚妊?,身體要緊,
今日就不去瓊樓閣了吧?”瓊樓閣的桃花酥還是一如既往的受人喜歡,
只是她如今再也吃不下了。“無礙,這是最后一次去了?!笔悄昵锾欤?/p>
七夏在她跟前道:“小姐,邊關(guān)大勝在即,你的病會好的?!彼齽恿藙由n白的唇,
想問又不想問,終是止于遺忘。直到一個人的到來,他帶來了邊關(guān)戰(zhàn)敗的消息,
帶來了讓柳若溪崩潰的噩耗。那年冬天,有人叩響了鎮(zhèn)國公府的大門,
說是有人托他送一封信。她看了信便再無生的欲望。
信的封面:致親愛的小娘子——蕭景信的內(nèi)容:小娘子,真希望你是我的娘子。
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jīng)死了,戰(zhàn)死在沙戰(zhàn)上的,至少是光榮的。在出征前,
我就寫好了這封信,托人在邊關(guān)戰(zhàn)敗時給你,若是戰(zhàn)勝就不送。本來是不想寫的,
因為我寫字丑,但不寫又怕表不明我的心意。那天你說不能同我離開,我大概猜到另有隱情。
我要娶你就要八抬人橋,名媒正娶,于是我參軍了。只待戰(zhàn)勝歸來將你迎娶過門,
可是終是事與愿違。一生清貧也敢入紅塵,兩神清風(fēng)也要誤佳人,別怪我自私小人,
愛汝莫問歸期。淚雙行,泣不聲,只叫人心痛如絞,她緊緊地抓著那泛黃的信,
看著那否歪扭扭的字,先是哭,后是笑。她蒼白的唇顫抖著終是什么也沒說,
本以為他會成為這封建社會飛翔的鷹,卻不曾想為了她折斷了雙翼。是年冬天。
“小姐天冷了,我們回屋吧。”“無礙,你退下吧?!逼呦臒o奈,自從蕭郎君死后,
小姐不是在屋里發(fā)呆就是在屋外看雪,然而小姐的病也已藥石無醫(yī)了,
這病不知是相思還是心疾?而今日小姐卻穿了紅色的披風(fēng),本以為她放下了,
卻還是如此倔強。她倒下了,柳若溪死了,她嫁了蕭景,相思大概就是雪下得正盛,
梅花開得正紅,香氣散得正濃,那銀白的雪被上開了一朵紅艷艷的花,向死而生。
有三兩孩童唱:“問君蕭郎何時歸故鄉(xiāng)?京城玉女,思成狂呀~望斷腸~”“同學(xué),
你還好嗎?”隱隱約約只覺有人在拍打她,她模糊的看見面前似乎有一個人?!巴瑢W(xué),
你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打120?”溫柔的女聲。柳若溪站起了身,“不用了,謝謝你。
”她的眼角還有淚,她擦了擦眼角,面前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那是夢,那只是一場夢罷了。
還是地鐵站,里面有售票員,有來來往往的人,列車迅馳而過,就像無端幻想,黃梁夢一場。
此后,柳若溪總是走那地鐵路回家,正如她朋友所說的那樣從那地鐵上樓出去,
就離她家很近,只是再也沒有遇到那天的境遇,也再也沒夢到蕭景。
似乎那時走這條路的最初目的是趕快回家,回家干嘛,她要高考了,
父母不允許她在路上浪費時間,后來她再走這條路是只為尋他。那時最重要的事,
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反而變得不值一提。公司組織團建到蘭若寺收集資料和素材,
正巧多上蘭若寺搞活動,提詩贏獎勵。她提的是,“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獎勵是一朵小野菊,像極了他送她的小野菊?!靶〗憬悖以谀沁吪恼?,發(fā)現(xiàn)你好美,
就把你剛才拿小野菊的樣子拍了下來,這個送給你?!鄙倌陮⒁粡堈掌f向柳若溪。
她只一眼便移不開眼,這張臉與記憶中的那張讓她魂牽夢繞的臉重合?!澳憬惺裁疵麑W(xué)!
“哦,我叫新景,”“你好,我叫柳諾溪”。少年一愣?!笆捑?,你的夢想是什么?
”“我啊,用眼看天下,照相走天涯!”是了,是他。后來柳若溪和蕭景在一起了,
他們結(jié)了婚,蕭景告訴她,他曾經(jīng)做了個夢。夢里有個姑娘與他情投意合,也叫柳若溪,
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她笑而不語。直到他告訴她,那姑娘為她寫半首情詩,
她才告訴他,“那不是情詩,你想知道后兩句是什么嗎?”“是什么?
”“青州伴烈馬,玉女思無涯,瓊樓遙臺鏡,兩世再為花。”“是什么意思?”“想知道?
親我一下!”少年吻了吻她的唇道:“可以了吧?”“我還沒想好?!彼嫦袼?/p>
“你說我們的相遇到底是怎樣的境遇!”“大概是,人在白天做夢,太陽從西邊升起,
我玩瑤輔助你吧!”“好啊”“若溪,終又轉(zhuǎn)移話題!”自那以后,她才知道,
相思不是她一個人的相思,也有一個他,和她有一樣的回憶,或許那不是夢?;ǚ腔ǎ?/p>
霧非霧,或許在另一個平行世界也有一個柳若溪和蕭景續(xù)寫著他們的故事。
“眾里尋她千百度,葛然回首,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痹谑捑翱匆娏粝谔m若寺時,
他心里不得不想到這文縐縐的句子會完美地詮釋了他這幾年的心之所向。什么是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