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死了。2025 年的晚高峰，我抱著剛買的奶茶橫穿馬路時，
被一輛失控的外賣電動車撞飛。再睜眼時，眼前是雕梁畫棟的屋頂，
鼻腔里灌著濃得化不開的沉水香。這地方，比我租的城中村小出租屋要氣派千倍不止。
"姑娘你醒了？"梳著雙髻的小丫鬟湊過來，"你昨日在荷花池邊摔了一跤，
竟昏迷了整整一日。"我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月白粗布衫，腰間靛青布帶上還打著補丁。
鏡中映出張陌生的臉，眉尾微微上挑，倒比現(xiàn)代的我多了幾分靈氣。難道說，我穿越了？
我滿心歡喜。穿越小說我可沒少看。我在心里思忖著我的穿越人設(shè)是公主，還是世家大小姐，
還是武功高強(qiáng)的俠士……我可太熟悉這些網(wǎng)絡(luò)熱門穿越小說梗了。在我滿懷期待打開房門，
開啟我的穿越副本后。穿過九曲回廊，看著里面假山，流水，
涼亭……一副現(xiàn)代蘇州園林的精致小巧的建筑設(shè)計。我感覺我的運氣還真不錯，
嘴角一直咧到臉后跟?？磥砦掖┰降牡胤椒歉患促F啊。我一路小跑到?jīng)鐾ぶ凶拢?/p>
感受春意的盎然。突然，我聽到一聲虎嘯龍吟?！摆w小七，你又在偷懶！
”渾厚圓潤的女聲震耳欲聾。渾然不自知趙小七就是我穿越在本世界的名字。
直到我被揪著耳朵提溜起來?！澳闶钦l??？”我捂著耳朵齜牙咧嘴?！八姥绢^，
連你老娘我都不認(rèn)識了？”原來這就是我的母親?？粗赣H和我相似的衣裙，環(huán)顧四周，
周圍人基本上都是我的同款，這神似現(xiàn)代社會的統(tǒng)一工作服……該死，
心中頓時涌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剛想開口，母親便破口大罵?！八览掀撸€不去干活，
還敢在這偷懶?！蔽胰嘀湔驹诔钟卫认聲r，終于確認(rèn)自己穿越成了家奴。
——還是簽了死契的那種。"發(fā)什么呆？"母親抄起掃帚戳我的后背，
"昨日摔進(jìn)荷花池把腦子摔沒了？還不快給二少爺送酸梅湯！"下一秒，
忽聽得遠(yuǎn)處傳來一聲夸張的男高音。"趙小七！你死在屋里了嗎？本少爺?shù)乃崦窚兀?/p>
"我端著青瓷碗穿過垂花門，聽到聲音后冷不防被石子硌了腳歪在地上。
酸梅湯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拋物線，精準(zhǔn)潑在迎面而來的少年臉上。
穿月白錦袍的少年叉腰站在我的面前，腰間玉墜隨著動作晃出清脆響聲。他生得唇紅齒白，
偏要做出兇神惡煞的模樣，像極了幼兒園里搶玩具的小霸王。"趙小七！
"顧明禮頂著一臉烏梅渣跳腳，"你存心報復(fù)是不是？""你誰?。?/p>
"我揉著隱隱作痛的腳踝站起身。少年瞪圓眼睛。"好哇！摔了一跤連主子都不認(rèn)得了？
本少爺顧明禮，顧府的二少爺！”我心中一驚，原來這是我的金主。得，穿越成了家奴，
主子還是個不講理的紈绔?？刹荒艿米锪?。"這是最新款冰鎮(zhèn)面膜。"我扯著袖子給他擦臉，
"美容養(yǎng)顏還能防中暑。""你當(dāng)本少爺是傻子？"他揪住我衣領(lǐng)，忽然湊近嗅了嗅，
"你身上什么味道？"我心下一驚。剛剛在小廚房肚子餓偷吃了一盤少爺?shù)男↑c心。
這紈绔少爺?shù)谋亲颖染兌救€靈？我還在絞盡腦汁編排理由。
"定是廚房新研制的……"我話音未落，他忽然捂著肚子蹲下。"快！
"少年白皙的臉漲成豬肝色，"本少爺要出恭！"我望著他夾腿狂奔的背影，
低頭看向灑落的湯漬。——等等，我好像把廚房那罐巴豆粉當(dāng)糖霜加進(jìn)去了？
是故意的還是故意不小心的？"少爺，這酸梅湯……"我蹲在茅房外捏著鼻子，
"要不要我給您唱個《好運來》助興？""滾！"伴著氣吞山河的響動，一枚玉佩砸出來，
"去西市給本少爺買止瀉藥！"我掂著玉佩剛要溜，后領(lǐng)突然被拎住。
轉(zhuǎn)頭對上一雙寒潭似的眼睛。——月白錦袍的青年站在廊下，腰間玉帶上綴著七寶琉璃，
活像從工筆畫里走出來的謫仙。"大少爺。"路過的丫鬟齊刷刷福身。大少爺？
我仔細(xì)觀摩面前帥氣逼人的大少爺，身后是一瀉千里的二少爺。這倆人看起來風(fēng)格這么不搭，
竟然是兄弟？顧凌澤的目光掃過我手中的玉佩。"私盜主家財物，按家規(guī)當(dāng)杖二十。
""這是二少爺……"我舉起玉佩試圖解釋。話音未落，茅房里傳來顧明禮的哀嚎。"哥！
快救我！"2我跟著顧凌澤穿過九曲回廊時，滿腦子都是他腰間晃動的羊脂玉禁步。
這玩意要是當(dāng)了，能在現(xiàn)代買套房吧？"抬頭。"他突然停步，我直接撞上他后背。
雕花木門吱呀打開，滿室酸梅香氣撲面而來。十口青花瓷缸整齊排列，
每個缸口都貼著——"二少爺專用"的字樣。這大少爺對二少爺還怪好呢。"今日之內(nèi)，
把這些都送去明禮院里。"顧凌澤拈起一片烏梅，
"若是再出岔子……"我盯著他修長手指上的翡翠扳指。根本注意不到他語氣中的威脅意思。
感覺這古董應(yīng)該能賣不少錢?！櫭鞫Y這人，半點也不明禮。清晨要喝剛采的荷葉露，
午間要吃現(xiàn)摘的蓮蓬，晚間還要聽人講江湖故事。偏他自己連《三字經(jīng)》都背不全，
卻總愛捧著本《孫子兵法》裝模作樣，書頁常常拿反了還渾然不覺。我蹲在廚房削蓮藕時，
孫若雪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進(jìn)來。她是顧明禮的未婚妻，江南第一武學(xué)世家的千金，腰佩長劍，
說話聲音像敲鑼。和我處成了極其要好的姐妹。"小七！明禮那混小子又把我的劍穗扯壞了，
你說該怎么收拾他？"我笑著遞上一塊桂花糖。"小姐不如假裝要和他比劍，趁機(jī)動真格的？
揍他一頓！"孫若雪了然一笑。三日后，顧明禮頂著個雞窩頭來找我，衣領(lǐng)上還沾著草葉。
"趙小七！孫若雪那瘋丫頭居然真的用劍鞘打我屁股！"我低頭切蘿卜，憋笑憋得肩膀直顫。
"少爺，您不是總說自己精通十八般武藝嗎？""那是……那是本少爺讓著她！
"顧明禮梗著脖子，忽然盯上我手里的蘿卜絲，"這是什么？看著比廚子做的精細(xì)。
""涼拌蘿卜絲，少爺要嘗嘗嗎？"我遞上筷子獻(xiàn)給金主。他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亮起來。
"比府里的點心還好吃！趙小七，你明日給本少爺做十盤！"得，從此我多了個差事。
——給這位少爺變著花樣做小菜。翌日，顧明禮叼著蘿卜絲晃到廚房門口時，
我正在用大排刀削土豆皮。這玩意兒在大景朝居然叫"蠻豆"，說是西域商隊帶來的稀罕物。
"本少爺要吃金絲玉縷！"他啪地甩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墨跡暈染得像是打翻的醬油，
"就照這個菜譜做。"我抖開宣紙差點笑出聲，
這紈绔少爺把"拔絲地瓜"畫成了纏滿蜘蛛網(wǎng)的石頭，
旁邊還批注著"要能拔出三丈長的糖絲"。"少爺，
您知道糖遇見熱油會……""本少爺不管！"他踹翻個矮凳，"晌午做不出來，
就把你塞進(jìn)灶膛當(dāng)柴燒！"灶臺上青煙裊裊，我盯著咕嘟冒泡的糖漿，
忽然想起穿越前刷到的脆皮糖視頻。手腕一抖，金燦燦的糖絲在空中織成張網(wǎng)，
正罩住溜進(jìn)來偷吃的顧明禮。"??！趙小七！"他頂著一頭糖絲亂竄，活像炸毛的暹羅貓，
"我要告訴大哥你往菜里下毒！"我舉著鐵勺追出去，糖絲在日頭下折射出彩虹。
剛拐過月亮門就撞進(jìn)一片竹青色的衣擺。顧凌澤正捏著片粘糖絲的眼睫，慢條斯理地整理。
孫若雪嗑著瓜子從屋頂跳下來。"我說小七啊，你這手藝開食肆能賺翻啊。
"她突然湊近我耳畔，"要不要出來跟我單干？咱們?nèi)ゾ┏亲钯F的酒樓對面擺攤！
"顧明禮頓時急眼。"你敢！趙小七生是顧家的人，死是顧家的……的……""的廚娘。
"顧凌澤截過話頭，目光掃過我沾著面粉的袖口，"明日開始，每日往書房送盤點心。
"我眼前一黑。這位爺?shù)目谖侗然始覛庀笈_還難捉摸，上次的芒果布丁他說像"蟾蜍卵"，
上上次的提拉米蘇被評價為"棺材板拌泥"。3上次孫若雪的出來單干的邀約我記在了心里。
這不，趁著兩位少爺上書塾的時候。我與孫若雪偷偷溜出來考察市場行情。
城南的市集熱鬧得像打翻了的顏料罐。我攥著孫若雪給的碎銀，正盯著糖人攤子流口水，
忽聽得前頭傳來爭執(zhí)聲。"這字帖是顏魯公真跡，你只給五兩銀子？
"穿青衫的書生攥著畫卷，急得耳尖發(fā)紅。當(dāng)鋪老板冷笑。"小店收的是破爛，
你這破紙能值五兩？"我湊過去瞅了眼，紙角上確實蓋著 "顏真卿印" 的朱砂章。
想起顧府書房里也有類似的字帖，便壯著膽子開口。"老板，您看這墨色沉穩(wěn)，筆鋒剛勁，
分明是大家手筆。不如請懂行的先生來瞧瞧？"老板剛要罵人，孫若雪突然擼起袖子。
"怎么著？欺負(fù)書生沒錢是吧？本姑娘的劍好久沒開刃了——"當(dāng)鋪老板立刻換了副笑臉。
"姑娘說笑了，小店這就請先生來。"書生連聲道謝，我這才看清他生得眉清目秀。
眼神清澈，倒有幾分現(xiàn)代大學(xué)生的模樣。"在下李墨軒，多謝兩位姑娘相助。
"他從袖中掏出半塊碎銀，"聊表謝意。"我忙擺手。"不用不用，舉手之勞。
"孫若雪卻一把搶過碎銀。"收下吧，我們小七最會精打細(xì)算，
將來嫁人的時候能攢不少嫁妝呢！"李墨軒耳尖更紅了，慌亂中竟把畫卷塞給我。
"姑娘若喜歡書法，這字帖送你了。"然后就倉皇離開，徒留我們二人盯著他飛奔的背影。
我抱著字帖溜回顧府時，正撞見顧凌澤在訓(xùn)鷹。那海東青撲棱著翅膀落在我頭頂，
爪子勾住李墨軒送的畫卷，"刺啦"撕開道口子。"小畜生！"我踮腳去夠，
鷹隼卻把字帖甩到顧凌澤案頭。他執(zhí)朱砂筆的手頓了頓，目光掃過"顏真卿印"時，
筆尖在宣紙上洇出個血點似的紅痕。"贗品。"他撂下兩個字，
卻讓我聽出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我梗著脖子反駁。"這是李公子送的！人家可是讀書人，
才不會……”話沒說完，顧凌澤突然抓起字帖往硯臺里按。
好好的一幅畫就這樣被“解決”了。我盯著他指尖滴落的墨汁。
完全不能理解他這樣做的意思。不知道這個顧凌澤到底在發(fā)什么瘋。
但是一肚子的氣也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大少爺教訓(xùn)的是。"我只好假意福身，
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4三日后我被派去墨香閣取書，剛邁進(jìn)門檻就聽見熟悉的結(jié)巴聲。
"趙、趙姑娘？"李墨軒正在臨《蘭亭序》，袖口沾滿墨漬?？吹轿液笏诺锰叻P洗，
一灘濃墨潑上我新?lián)Q的鵝黃襦裙。"對、對不住！"他掏帕子的手直打顫，
"在下賠姑娘件新的……""不必。"我盯著案上歪歪扭扭的"之"字，職業(yè)病突然發(fā)作，
"握筆要虛掌實指，你看王羲之這個'之'字，轉(zhuǎn)筆處像不像打太極？
"說著抓起支狼毫示范，筆走龍蛇寫下"996福報"四個大字。
李墨軒眼睛瞪得比算盤珠還圓。"姑娘竟深諳衛(wèi)夫人筆意！"我憋笑憋出內(nèi)傷，
正要胡謅什么"王家祖?zhèn)鞴P法"，忽覺后頸發(fā)涼。轉(zhuǎn)頭正見顧凌澤倚在門框上，
手里盤著兩顆翡翠圓珠，眼神比臘月的冰凌還利。"顧少爺也來買書？
"李墨軒作揖時差點撞翻硯臺。顧凌澤徑直走到我身側(cè)，廣袖拂過我剛寫的字。"鬼畫符。
"他突然攥住我執(zhí)筆的手，"握筆如持劍，腕動而指靜——"他的掌心燙得驚人，
一筆"永"字寫得殺氣騰騰。我盯著他暴起青筋的手背，突然發(fā)現(xiàn)他今日熏的香格外濃烈。
當(dāng)晚孫若雪翻墻來找我，懷里揣著油紙包的桂花糕。"你猜我今天在醉仙樓瞧見什么？
"她擠眉弄眼，"顧冰塊把整條街的《顏勤禮碑》拓本都買空了！
"顧冰塊是我和孫若雪商量出的綽號。我一口糕渣噴出來。"他買那么多字帖干嘛？
""更絕的在后頭！"她拍著大腿直樂，"掌柜的說李墨軒常去的那家書肆，
今早突然換了東家——你猜新東家姓什么？"窗欞突然被石子打得噼啪響。
顧明禮頂著亂蓬蓬的腦袋探進(jìn)來。"趙小七！大哥非逼我學(xué)畫畫，
丑死了的鬼畫符……"話音未落，一道黑影掠過屋檐。顧凌澤拎小雞似的揪住顧明禮的后領(lǐng)。
"戌時不歸，家規(guī)第十三條？"二少爺哀嚎著被拖走前，突然扭頭沖我喊。"趙小七，
快來救本少爺！""啪！"顧凌澤甩上門栓的聲音震得梁上灰簌簌直落。
我蹲在書房窗根下時，滿腦子都是顧明禮那句"鬼畫符"。心中一陣暗流涌動。
紙窗內(nèi)燭火搖曳，隱約可見顧凌澤在案前揮毫。突然傳來絹帛撕裂聲。我舔破窗紙偷窺，
驚見他正拿著我那幅鬼畫符！案頭堆著撕碎的《多寶塔碑》，
墨跡未干的宣紙上密密麻麻全是"之"字，仔細(xì)看去竟是在模仿我白日里的筆法。"好看嗎？
"低沉的嗓音在耳后炸開，我轉(zhuǎn)身時額頭撞上他下巴。顧凌澤的白玉冠歪斜著，襟口微敞，
露出喉結(jié)下一枚朱砂小痣。"少、少爺也喜歡練字哈……"我縮著脖子往后蹭。
他忽然擒住我手腕按在墻上，佛珠硌得腕骨生疼。"李墨軒的帕子，孫若雪的劍穗，
顧明禮的糖人——"他的氣息拂過我滾燙的耳垂，"趙小七，你很會收買人心。
"我盯著他近在咫尺的唇，鬼使神差道。"那少爺您的翡翠扳指……"話未說完，唇上一涼。
他捂住了我的嘴，我心心念念的翡翠扳指正貼上我的唇瓣。他眸光暗得像化不開的墨。
"財迷。"5顧明禮最近總躲在書房里唉聲嘆氣。我端著蓮子羹進(jìn)去時，
見他正對著一堆賬本抓耳撓腮，筆尖在紙上戳出好幾個窟窿。"又怎么了？"我放下碗。
"還能怎么？"他踢了踢腳下的賬本，"王家的綢緞莊又搶了我們的生意，
父親罵我連個鋪子都管不好。"我翻開賬本，發(fā)現(xiàn)顧家的綢緞紋樣確實老舊，
全是些牡丹、祥云之類的傳統(tǒng)圖案。想起李墨軒曾說過，城南文人最愛山水墨畫，便隨口道。
"少爺，不如在綢緞上印些山水圖案？文人墨客必定喜歡。"顧明禮眼睛一亮。
"你怎么知道？"我順口胡謅。"前日在市集聽書，說蘇州有位畫家專畫水墨山水，
文人皆以收藏他的畫為榮。""好主意！"顧明禮拍案而起，"趙小七，
你隨本少爺去綢緞莊！"在綢緞莊里，我對著雪白的坯布發(fā)愁?，F(xiàn)代的印刷技術(shù)肯定不能提，
只能指望繡娘手工繪制。正犯難時，李墨軒抱著一摞書闖進(jìn)來。"顧公子，聽聞你要找畫師？
在下不才，略通丹青。"原來他不但是書生，還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師。顧明禮大喜，
當(dāng)下讓他在坯布上畫了幅《江堤春曉圖》。淺藍(lán)色的綢緞上，青柳垂岸，白鷺翩躚。
顧明禮忍不住夸贊。"比王家的花鳥紋雅致多了。你這朋友我交定了！"從此，
李墨軒常來顧府作畫，每次見到我都要臉紅耳赤地打招呼。顧明禮察覺異樣，
湊過來擠眉弄眼。"趙小七，那書呆子看你的眼神不對勁啊！"我抄起掃帚就打。
"少爺管好自己的未婚妻吧，孫小姐今早又在花園里舞劍，說要砍了你房里的海棠樹呢！
"……我正蹲在染缸旁調(diào)色，李墨軒的袍角突然闖入視線。他捧著新繪的《寒江獨釣圖》，
鼻尖還沾著顏料。"趙姑娘覺得這暈染效果可好？""這叫漸變！
"我指著畫中由深及淺的江面，"要是加點金粉在浪尖上……""啪！
"身后突然傳來算盤摔地的聲響。顧凌澤不知何時站在廊下，
翡翠扳指在染布架上磕出清脆聲響。"西郊三十匹云錦等著染色，趙小七倒是清閑。
"李墨軒慌忙作揖。"是在下耽誤了姑娘……"話沒說完，顧凌澤已經(jīng)抽走畫稿。
他指尖劃過漁翁斗笠時，生生戳出個窟窿。"形似而神散。"他冷笑一聲，
"墨色渾濁如溝渠之水，也敢稱畫？"我眼睜睜看著李墨軒臉色由紅轉(zhuǎn)白，
突然想起穿越前甲方爸爸?jǐn)婪桨笗r的嘴臉。正要打圓場，顧凌澤忽然甩袖轉(zhuǎn)身。
"既然李公子畫技了得，明日便把《千里江山圖》臨在蜀錦上。
"李墨軒盯著五丈長的素錦差點昏厥，我分明看見顧凌澤轉(zhuǎn)身時嘴角翹起一抹冷笑。
這男的在抽什么瘋？6深夜，我偷摸到染坊給李墨軒送蠟燭。他正趴在素錦上勾線。
"趙姑娘，這青綠山水需得用石青、石綠……""我給你帶了寶貝！
"我從袖中掏出幾個瓷瓶，"給，我照著顏色找的，這是孔雀石粉，這是松花石末，
摻了蛋清更漂亮！"我們頭挨頭調(diào)顏料時，門外突然傳來異響。
拉開門就看見一臉嚴(yán)肅的顧凌澤。"染坊重地，禁止私會。
"李墨軒的畫筆"啪嗒"掉在錦緞上，濺出個墨點。"少爺也懂繪畫？"我咬牙擠出一句。
他忽然擒住我沾滿石粉的手按在素錦上。"教你什么是真正的青綠。
"掌心相貼處傳來灼人溫度，竟帶著我畫完半座青山。月光從窗欞漏進(jìn)來，
在他睫毛上凝成霜色，我卻瞧見他耳后泛起可疑的紅暈。次日驗收時，
顧凌澤盯著那幅混合了三個人手筆的《千里江山圖》，臉色比五顏六色的染缸還精彩。
李墨軒縮在角落。"在下……在下這就重畫……""不必。
"顧凌澤突然卷起畫軸沒再繼續(xù)說話。我正準(zhǔn)備打著圓場，他突然甩來本賬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