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瑤聞聲立刻調(diào)派半數(shù)侍衛(wèi)趕往東側(cè)。剛布防完畢，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東墻真的轟然倒塌，煙塵中隱約可見黑壓壓的士兵涌來。
"放箭！"
箭雨傾瀉而下，沖在最前的叛軍應(yīng)聲倒地。但后續(xù)部隊源源不斷，很快就逼近到百步之內(nèi)。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能力不受控制地連續(xù)觸發(fā)：一支冷箭從側(cè)面射向靜瑤...一個叛軍將領(lǐng)正悄悄拉滿弓瞄準我...三名黑衣人繞后準備偷襲...
"小心左側(cè)！"我大喊，同時拽著素心姑姑往右一閃。一支利箭擦著我的發(fā)髻飛過，深深釘入身后立柱。
靜瑤軟劍如銀蛇出洞，將偷襲的黑衣人刺了個對穿。她沖我豎起大拇指，隨即又投入戰(zhàn)斗。
叛軍越來越多，我們的侍衛(wèi)不斷倒下。眼看防線就要崩潰，我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能量從體內(nèi)涌出——時間仿佛靜止了！
箭矢凝固在半空，喊殺聲戛然而止，連飛舞的塵土都靜止不動。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只有我和靜瑤還能活動。
"這是...？"靜瑤驚愕地看著四周。
"我不知道..."我聲音發(fā)抖，"能力突然增強了..."
"能維持多久？"
"三息左右..."我額頭滲出冷汗，這能力消耗巨大，"快想辦法！"
靜瑤當機立斷："我去解決那個指揮官！"她如離弦之箭沖向敵陣，直取那個正在后方指揮的將領(lǐng)。
三息轉(zhuǎn)瞬即逝。時間恢復流動的剎那，靜瑤的劍已經(jīng)刺穿了敵將的咽喉！叛軍群龍無首，頓時大亂。
"敵將已死！"靜瑤高舉血淋淋的首級，"降者不殺！"
這一招震懾起到了效果。部分叛軍開始猶豫，攻勢明顯減弱。但好景不長，又一隊人馬殺到，這次打的是東宮旗幟——太子親自上陣了！
"妹妹！"靜瑤退回我身邊，呼吸急促，"情況不妙，我護送你從密道離開！"
"不行！父皇還在寢宮！"
"皇上那邊有寧王..."
"寧王一個人怎么夠？"我抓住她的手臂，"我們必須去救父皇！"
靜瑤深深看我一眼，突然笑了："有膽識，不愧是蕭家血脈。"她轉(zhuǎn)身命令侍衛(wèi)，"全體聽令！護送公主前往皇上寢宮！殺出一條血路！"
我們組成錐形陣，靜瑤為矛頭，我居中策應(yīng)，侍衛(wèi)們護住兩翼，艱難地向皇帝寢宮推進。我的預(yù)見能力不斷預(yù)警，幫我們避開大部分危險。靜瑤則如殺神附體，所過之處叛軍紛紛倒地。
拐過一道回廊，眼前的景象讓我血液凝固——寢宮外橫七豎八躺著數(shù)十具尸體，有叛軍的，也有禁衛(wèi)軍的。殿門大開，里面?zhèn)鞒黾ち业拇蚨仿暋?/p>
"快！"
我們沖進殿內(nèi)，只見蕭景珩獨自守在龍榻前，腳下已倒著七八個黑衣人。他右肩中箭，左腿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卻仍死死護住身后的皇帝。
"景珩！"我心疼得幾乎窒息。
聽到我的聲音，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驚喜，隨即又變成驚恐："小心背后！"
我早有預(yù)感，矮身一滾，避開了偷襲的長劍。靜瑤趁機一劍結(jié)果了那個偷襲者。
"皇上怎樣了？"靜瑤急問。
"暫時無恙。"蕭景珩咬牙道，"但太子帶人突破了西門，很快會到..."
仿佛印證他的話，殿外傳來整齊的步伐聲和太子囂張的叫喊："逆賊蕭景珩挾持皇上，罪該萬死！給本宮殺進去！"
"來不及了。"靜瑤臉色陰沉，"妹妹，帶皇上從密道走，我和寧王斷后！"
"不！"我堅決搖頭，"我們一起走！"
"靜姝..."龍榻上的皇帝突然微弱地呼喚，"過來..."
我跪到榻前，只見皇帝面色灰敗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他顫抖的手從枕下摸出一道密旨，塞到我手中。
"朕...擬了兩道旨意..."他氣若游絲，"這一道...立你為皇太女...繼朕之位..."
我如遭雷擊，密旨差點脫手："父皇！這...這不合適...姐姐才是長女..."
皇帝微微搖頭，枯瘦的手撫上我的臉："你眼里...有她一樣的慈悲...治國...需要這個..."他艱難地轉(zhuǎn)向靜瑤，"靜瑤...武藝超群...可輔佐妹妹...掌兵權(quán)..."
靜瑤毫不猶豫地跪下："兒臣領(lǐng)旨！"
皇帝又看向蕭景珩："寧王...忠心可嘉...封攝政王...輔佐靜姝..."
蕭景珩單膝跪地："臣，萬死不辭！"
殿外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实弁蝗粍×铱人云饋?，鮮血從嘴角汩汩流出："快走...密道...龍榻下..."
素心姑姑迅速掀開龍榻下的錦褥，露出一個隱蔽的機關(guān)。按下后，地面緩緩打開一條暗道。
"一起走！"我試圖扶起皇帝。
"朕...走不動了..."皇帝苦笑著搖頭，"朕要...在這里...等那個逆子..."
"不行！太子會殺了您！"
"朕...本就是將死之人..."皇帝突然抓住我和靜瑤的手，"記住...你們是蕭妃的女兒...要...為她...平反..."
最后一句話耗盡了他全部力氣?；实鄣氖志従彺瓜拢劬s仍睜著，似有太多未了之愿。
"父皇！"我痛哭失聲。
"沒時間了！"蕭景珩強行將我拉起，"太子馬上到！"
靜瑤迅速從皇帝腰間解下玉璽塞給我，然后一把將我推向密道："走！我和寧王斷后！"
"不！一起走！"
"妹妹！"靜瑤厲聲喝道，"你現(xiàn)在是儲君！大局為重！"
蕭景珩深深看我一眼，那目光中有太多說不盡的情愫："靜姝...走..."
我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素心姑姑半拖半抱地將我?guī)朊艿?。在暗門關(guān)閉前的最后一瞬，我看到太子帶人沖進寢殿，而蕭景珩和靜瑤背靠背迎了上去...
密道陰冷潮濕，我機械地跟著素心姑姑前行，腦中一片空白。父皇死了...靜瑤和蕭景珩生死未卜...而我，突然成了皇太女？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xiàn)微弱亮光。出口竟是一處偏僻的道觀后院。觀中老道似乎早知我們會來，默默引我們進入一間靜室。
"公主在此稍候。"素心姑姑替我擦去臉上血跡，"老奴去打聽消息。"
我呆坐在蒲團上，手中死死攥著密旨和玉璽。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太不真實。幾個時辰前，我還是個為駙馬遴選煩惱的公主；現(xiàn)在，我卻成了帝國繼承人，而我的親人...
淚水無聲滑落。我想起皇帝臨終的囑托，想起靜瑤決絕的背影，想起蕭景珩染血卻依然挺拔的身姿...我不能倒下，為了他們，我必須堅強！
天色微明時，素心姑姑終于回來，身后還跟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侍衛(wèi)——是蕭景珩的親隨！
"寧王和靜瑤公主怎樣了？"我騰地站起。
"殿下?lián)敉肆颂?，但受傷過重..."侍衛(wèi)哽咽道，"現(xiàn)在藏在城南安全屋..."
"帶我去！"
"公主不可！"素心姑姑攔住我，"城中還在搜捕..."
"我必須去！"我厲聲道，"現(xiàn)在我是皇太女，這是命令！"
見我態(tài)度堅決，他們只好妥協(xié)。我換上素衣，打扮成民女模樣，隨侍衛(wèi)悄悄入城。
安全屋是一處不起眼的小院，守衛(wèi)森嚴。推開門，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靜瑤坐在床邊，手臂纏著繃帶，見我來立刻起身："妹妹！你沒事太好了！"
我撲到她懷里，泣不成聲。片刻后才看向床榻——蕭景珩靜靜躺在那里，面色蒼白如紙，胸口的繃帶已被鮮血浸透。
"他..."
"失血過多，但性命無礙。"靜瑤安慰道，"太醫(yī)說箭上無毒，養(yǎng)些日子就好。"
我跪在床邊，輕輕握住蕭景珩的手。那只曾經(jīng)溫暖有力的手，此刻冰涼得嚇人。一滴淚落在他臉上，他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靜...姝..."他氣若游絲，"密旨...安全了？"
我點點頭，將密旨和玉璽給他看。蕭景珩如釋重負地閉上眼，又突然睜開："你的...能力...又增強了？"
"嗯，能短暫定格時間。"
"太好了..."他艱難地抬手，似乎想觸碰我的臉，卻在半途無力垂下。
我連忙接住他的手貼在臉頰："別說話，好好休息。"
"不...我必須告訴你..."蕭景珩示意靜瑤關(guān)上門，然后壓低聲音，"太子...不是唯一的威脅...李貴妃...還有后手..."
"什么后手？"
"她...知道一個秘密..."蕭景珩的呼吸變得急促，"關(guān)于我的身世..."
我心頭一緊："什么身世？"
蕭景珩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靜瑤："能給我一碗水嗎？"
靜瑤會意，轉(zhuǎn)身去倒水。蕭景珩趁機拉著我的手按在他心口："感受...我的血脈..."
掌心下，他的心跳微弱但規(guī)律。突然，一股奇異的溫熱從接觸處傳來，我的預(yù)見能力自動觸發(fā)，眼前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畫面——一個與蕭貴妃容貌相似的女子...襁褓中的嬰兒被秘密送入宮中...先帝與那女子的密談..."寧王實為蕭氏血脈"的密旨...
我猛地縮回手，瞪大眼睛："你...你不是皇子？！"
蕭景珩虛弱地點頭："我是蕭貴妃兄長的遺腹子...生母難產(chǎn)而死...先帝為保全蕭家血脈，將我偽作皇子撫養(yǎng)..."
這一連串的震撼讓我?guī)缀醮贿^氣。蕭景珩不是皇子，沒有血緣關(guān)系...那我和他...
靜瑤端著水回來，敏銳地察覺氣氛不對："怎么了？"
蕭景珩懇求地看著我，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暫時保密："沒什么，他在說李貴妃知道巫蠱案真相。"
靜瑤將信將疑，但沒再多問。她幫我一起為蕭景珩換藥。當解開繃帶，看到他胸口猙獰的傷口時，我的眼淚再次決堤。
"別哭..."蕭景珩輕聲道，"小傷而已..."
"這還叫小傷？"我哽咽著為他涂藥，"你都差點..."
"靜姝。"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這一世...我不會再放開你...無論什么身份..."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讀懂了他眼中的堅定。是啊，沒有血緣障礙，沒有倫理束縛，我們終于可以...
"咳咳！"靜瑤故意大聲咳嗽，"我還在這兒呢。"
我和蕭景珩同時紅了臉。靜瑤翻了個白眼："行了，妹妹留下照顧寧王，我去安排下一步行動。"她走到門口，又回頭意味深長地說："記住，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平定叛亂，兒女私情...稍后再議。"
門關(guān)上后，蕭景珩輕笑著搖頭："你姐姐...真嚴厲..."
"她只是擔心我。"我小心地為他包扎，"現(xiàn)在怎么辦？太子肯定宣稱我們謀害了父皇..."
"密旨和玉璽在我們手中，名正言順。"蕭景珩眼中閃過銳光，"關(guān)鍵是聯(lián)絡(luò)朝中重臣和邊關(guān)將領(lǐng)..."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靜瑤匆匆進來，臉色異常凝重："不好了！太子已控制皇宮，宣布即位！更糟的是..."她頓了頓，"他聲稱靜姝毒殺了皇上，正在全國通緝！"
我如墜冰窟。太子這一手太狠毒！不僅奪位，還要讓我身敗名裂！
"別急。"蕭景珩強撐著坐起來，"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
"什么機會？"我和靜瑤異口同聲。
"先帝...留了一道密旨給我..."蕭景珩從貼身衣物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上面說...若遇大變，可持此信前往北境...調(diào)遣蕭家舊部..."
"蕭家舊部？"我疑惑地接過信。
"蕭氏乃將門世家，雖遭打壓，但在北境仍有十萬精兵..."蕭景珩解釋道，"這是先帝留給我的...最后底牌..."
靜瑤眼前一亮："太好了！有軍隊支持，我們就能反攻！"
"但北境遙遠..."我憂心忡忡地看著蕭景珩的傷勢，"你這樣子怎么去？"
"我去。"靜瑤斬釘截鐵，"妹妹留在京城附近聯(lián)絡(luò)忠臣，寧王養(yǎng)傷。"
蕭景珩搖頭："太危險...太子肯定在各關(guān)卡設(shè)伏..."
"比夜探檔案館還危險？"靜瑤自信一笑，"別忘了，我可是在山里長大的，最擅長的就是翻山越嶺。"
商議再三，我們最終決定：靜瑤秘密前往北境調(diào)兵；我隱姓埋名在京城附近活動，聯(lián)絡(luò)支持者；蕭景珩則養(yǎng)傷同時通過親信收集情報。
分別前，靜瑤緊緊抱住我："妹妹，保重。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活下去最重要。"
"你也是。"我哽咽道，"一定要平安回來。"
靜瑤又向蕭景珩行了一禮："寧王殿下，我妹妹就拜托你了。"
蕭景珩鄭重承諾："以性命擔保。"
目送靜瑤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我心中百感交集。短短幾日，我從公主變成皇太女，又成了通緝犯；失去了父皇，卻找回了姐姐；以為與蕭景珩有血緣障礙，卻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是皇子...
"在想什么？"蕭景珩輕聲問。
"在想...命運真是奇妙。"我握住他的手，"前世我們素不相識，今生卻..."
"卻糾纏不清了。"他笑著接話，隨即正色道，"靜姝，等平定叛亂，若你愿意..."
我用手指按住他的唇："等平定叛亂再說。"
窗外，朝陽初升，新的一天開始了。而屬于大周王朝的新篇章，也將由我們親手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