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誤襲夜,已經(jīng)深了,鐘擺沉悶地指向凌晨一點半。校園里萬籟俱寂,
平日里喧囂的林蔭道此刻被濃重的黑暗包裹,只有幾盞孤零零的路燈,
在遠處投下昏黃而微弱的光暈,勉強勾勒出樹木幢幢的鬼影。司馬明剛從通宵自習室出來,
結(jié)束了一場與高等數(shù)學的艱苦鏖戰(zhàn),腦子里還是一團漿糊,身體也疲憊不堪。
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只想快點回到宿舍,一頭栽進柔軟的被窩。這條路他走了無數(shù)遍,
閉著眼睛都能摸到宿舍樓。晚風帶著一絲涼意,吹得路旁的樹葉沙沙作響,在這寂靜的夜里,
顯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瘆人。就在他拐過一個彎,前面不遠處,
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悠悠地走著。雖然光線很暗,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但那略顯壯碩的體型,以及肩上那個眼熟的深色雙肩包,司馬明幾乎可以斷定,
那就是他的好基友——趙鐵柱。“這小子,這么晚還不睡,在外面晃蕩什么?
”司馬明心里嘀咕了一句。一個念頭如同暗夜里的火花,
突然在他疲憊的大腦中閃現(xiàn)——千年殺!這經(jīng)典惡作劇,他已經(jīng)很久沒對趙鐵柱用過了,
主要是這家伙皮糙肉厚,反應(yīng)又遲鈍,效果往往不佳。但今晚,夜深人靜,月黑風高,
正是偷襲的好時機。一想到趙鐵柱被“千年殺”后,在寂靜的夜里發(fā)出的那聲怪叫,
然后捂著屁股跳腳的滑稽模樣,司馬明就忍不住想笑,連日的疲憊似乎都消散了些許。
他決定了,要給趙鐵柱一個“驚喜”。他刻意放輕了腳步,像一只在暗夜中潛行的獵豹,
悄無聲息地朝著前方的“獵物”靠近。夜色是最好的掩護,
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后的危險。距離越來越近,十米,五米,
三米……司馬明甚至能隱約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一陣淡淡的馨香,他也沒多想,
以為是趙鐵柱新?lián)Q的洗衣粉味道特別。就是現(xiàn)在!司馬明在心中低喝一聲,雙腿微屈,
積蓄力量,然后猛地向前一竄!雙手并攏,食指與中指突出,標準的“千年殺”姿勢,
直搗黃龍!目標,趙鐵柱那“結(jié)實”的臀部!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目標的瞬間,
他心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這個背影,在如此近的距離下,
似乎比他記憶中的趙鐵柱要纖細一些?而且,對方穿著的,好像是一條……短裙?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因為司馬明全身的力道已經(jīng)灌注在了指尖,如離弦之箭,
再也無法收回?!班?!”一聲輕微到幾乎難以察覺,卻又無比清晰的異響。緊接著,
一種令司馬明頭皮瞬間炸開的觸感從指尖傳來。那不是他預想中趙鐵柱肌肉的堅實感,
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他的手指,像是戳破了一層薄薄的屏障,然后……“啊——!
”2 驚魂刻一聲短促、壓抑,卻充滿了極致驚恐與痛苦的尖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這聲音,清脆婉轉(zhuǎn),帶著哭腔,絕不屬于趙鐵柱!司馬明整個人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
瞬間僵在了原地,保持著那個前傾的姿勢,大腦一片空白,
仿佛所有的思維都在這一刻停滯了。他的手指……他的手指?!那個身影猛地向前一踉蹌,
然后以一種極其僵硬的姿態(tài),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
昏暗的路燈光線勉強照亮了對方的臉。那是一張清秀絕倫,
此刻卻因為極致的恐懼和羞憤而扭曲變形的臉龐。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
從她瞪得大大的、充滿血絲的眼睛里洶涌而出。系花,顏小青!
司馬明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瞬間凝固了,從頭頂涼到了腳心。他看到了顏小青,
看到了她身上那條在夜風中微微顫抖的淡色短裙,然后,他的目光,
不受控制地落向了自己的雙手。他的手指,正不偏不倚地,深深地,
插在她短裙下……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指尖,確實……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煎熬?!拔摇摇也皇恰摇彼抉R明張口結(jié)舌,
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發(fā)不出任何完整的音節(jié)。顏小青的臉,先是漲得通紅,
隨即又變得慘白如紙,嘴唇劇烈地哆嗦著,身體因為巨大的羞恥、驚嚇和疼痛而劇烈顫抖。
她看著司馬明,那眼神,像是看著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厭惡和絕望。“你……你……你這個……流氓!變態(tài)!
”顏小青的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哭腔,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子,
狠狠扎在司馬明的心上。司馬明猛地縮回手,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燙到了一樣,
踉蹌著后退了兩步。他的指尖到指根,都是濕的?!皩Σ黄穑Σ黄?!顏小青同學!
我認錯人了!我真的認錯人了!我以為……我以為是趙鐵柱!
”司馬明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因為極度的慌亂而語無倫次,聲音都變了調(diào)。他的解釋,
在顏小青聽來,是那么的蒼白無力,甚至是荒謬可笑。誰會在半夜三更,用這種方式,
和人開這種玩笑?顏小青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裙擺,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天旋地轉(zhuǎn)。那種屈辱感,痛楚和恐懼,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
她突然尖叫一聲,轉(zhuǎn)身,不顧一切地朝著宿舍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的哭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那么凄厲,那么無助,像一只受傷的小獸。司馬明伸出手,
想拉住她,想再說些什么,想解釋清楚,但他全身僵硬,手腳冰涼,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顏小青那踉蹌而單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拐角??諘绲牧质a道上,
只剩下司馬明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石像。夜風吹過,
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剛剛犯下滔天罪行的手,
此刻在他眼中,變得無比丑陋和骯臟?!拔摇叶几闪诵┦裁础彼哉Z,
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絕望。他誤判了時間,誤判了地點,最致命的是,他誤判了對象。
他本想和好基友開個玩笑,結(jié)果,卻用最粗暴、最不堪的方式,傷害了系花師姐。這個認知,
像一把最鋒利的冰錐,狠狠鑿進他的頭顱,讓他痛得無法呼吸。3 悔恨之夜他知道,
他的人生,可能從這一刻起,徹底改變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鐵柱的聲音才從不遠處傳來,
帶著一絲疑惑:“明子?是你嗎?這么晚了,你在這兒發(fā)什么呆呢?”趙鐵柱打著哈欠,
睡眼惺忪地走了過來,他也是剛從另一個方向的實驗樓回來。當他走近,
看清司馬明那張慘白如紙、失魂落魄的臉時,嚇了一大跳?!拔铱?!明子,
你……你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跟見了鬼一樣!”趙鐵柱關(guān)切地問道。
司馬明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趙鐵柱,嘴唇顫抖著,過了好半晌,
乎呻吟的聲音說:“鐵柱……我……我好像……我好像……把天給捅了個窟窿……”那一夜,
司馬明徹夜未眠。他坐在床沿,從凌晨一點半一直坐到天亮,
腦子里反復回放著那罪惡的一幕,指尖那揮之不去的觸感,顏小青那驚恐絕望的眼神,
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腦海深處。他想死的心都有了。第二天,陽光依舊明媚,
但司馬明的世界卻是一片灰暗。他不敢去上課,不敢去食堂,甚至不敢走出宿舍樓一步。
他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像一只受傷的困獸。關(guān)于“校園深夜色狼”、“林蔭道變態(tài)”的流言,
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校園的各個角落彌漫開來。版本有很多,
有的說是一個女生被襲擊了,有的說系花顏小青在半夜遭遇了不測。
盡管沒有人指名道姓說出兇手是誰,但司馬明知道,那些描述,那些猜測,都像無形的繩索,
一點點向他勒緊。他能想象到顏小青此刻的痛苦和恐懼。他給顏小青發(fā)了無數(shù)條道歉短信,
每一條都充滿了悔恨和自責,但都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他嘗試去顏小青的宿舍樓下等她,希望能當面跪下來求她原諒,但她的室友說,
顏小青情緒很不穩(wěn)定,誰也不想見,甚至已經(jīng)請了幾天假。輔導員很快就找上了司馬明。
辦公室里,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輔導員的臉色異常嚴肅,眼神銳利,
仿佛要將司馬明看穿。“司馬明同學,昨天晚上凌晨一點半左右,你在林蔭道上,
到底做了什么?”面對輔導員的質(zhì)問,司馬明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低下頭,
聲音哽咽地,一五一十地坦白了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包括他那愚蠢至極的惡作劇念頭,
他對趙鐵柱的錯誤判斷,
以及那災(zāi)難性的、無法挽回的失誤——這似乎是一個非故意的性騷擾案件,自己,
要被逮捕了。當他說完最后一句,辦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輔導員沉默了很久,
臉色變幻不定,最終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眼神復雜地看著司馬明:“你……你這玩笑,
開得太大了,太離譜了!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惡作劇了,這是……這是傷害!是犯罪!
”“犯罪”兩個字,像重錘一樣狠狠砸在司馬明的心上,讓他渾身一顫。
趙鐵柱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先是震驚得目瞪口呆,然后是難以置信,最后是出離的憤怒。
他沖進司馬明的宿舍,二話不說,一拳就狠狠打在了司馬明的臉上?!八抉R明!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這種玩笑是能隨便開的嗎?!還是在半夜三更!對方還是個女生!
你腦子被驢踢了嗎!”趙鐵柱怒吼著,眼睛都紅了。司馬明沒有還手,也沒有辯解,
任由嘴角流下鮮血,他知道,這一拳,他該受。
“我對不起她……我對不起她……”他反復呢喃著,淚水混合著血水一起落下。
學校方面的處理決定遲遲沒有下來,每一天的等待對司馬明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他被暫時停課,接受調(diào)查。他感覺自己像一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曾經(jīng)的朋友,
也開始疏遠他。他開始深刻地反思自己平日里的行為,那些自以為是的幽默,
那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在這一刻,都顯得那么的幼稚、低級和可惡。他意識到,
自己的一個愚蠢行為,不僅給顏小青造成了無法估量的身心創(chuàng)傷,
也幾乎毀掉了自己的大學生涯,甚至可能是一輩子。他開始嘗試用各種方式去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