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三千后宮中打了兩年醬油混吃等死的普通嬪妃一枚,卻沒曾想因為跟丫鬟的一個賭約,
與皇上開始有了交集,打破了我的擺爛生活。我蹲在宮墻邊的歪脖子柿子樹上,
裙角被枯枝勾得七零八落。秋風(fēng)卷著片楓葉糊在臉上時,
終于明白翠果那句"主子您要不算了"有多正確。"現(xiàn)在說這個是不是晚了點?
"我咬著后槽牙把裝柿子的布兜系在腰間,
"昨兒打賭時誰拍著胸脯說'主子您要是能摘回東閣那棵柿子樹的果,
奴婢想法子給你帶回醉仙樓的脆皮燒鵝’?"話音未落,墻外忽然傳來腳步聲。我手一抖,
半熟的柿子"啪嗒"砸在青磚上。透過稀疏的枝葉望去,溫泉池氤氳的水霧里,
有人正背對著我解玉帶。墨色長發(fā)逶迤至腰際,肩胛骨在月光下像振翅的蝶。"刺客?
"低沉的嗓音驚得我腳底打滑。腰間玉佩撞在樹干上,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明黃龍紋在月光下一閃,我魂兒都要飛了——這哪是溫泉池,分明是皇上的私湯!"護駕!
"此起彼伏的呼喝聲中,我抱著樹干像只受驚的樹懶。石榴紅的裙裾在夜風(fēng)里招搖,
發(fā)間步搖纏著柿子樹枯枝,活脫脫一串冰糖葫蘆。御前侍衛(wèi)的刀光映著月色時,
我終于想起自己是個嬪妃而不是真刺客。正要把腰牌往下扔,
溫泉里傳來聲輕笑:"樹上這位... ..."蕭景珩隨手扯過外袍系上,
濕發(fā)還滴著水:"是打算用柿子砸死朕?"我盯著他鎖骨上的水珠發(fā)愣。入宮兩年,
第一次知道皇上眼尾有顆朱砂痣,笑起來時像狐貍叼著星星。"回皇上,
妾身是... ...""皇上!娘娘在樹杈上卡了半個時辰了!
"翠果帶著哭腔的喊聲從墻外傳來,"您要罰就罰奴婢,我們主子真不是刺客,
她就是饞... ..."我絕望地捂住臉。很好,
現(xiàn)在整個后宮都知道鐘粹宮的林嬪為了口柿子夜探龍?zhí)读恕4稳涨宄浚?/p>
我看著案頭明黃卷軸欲哭無淚。李公公說皇上特意吩咐,既然林嬪身手了得,
就幫忙查查御書房失竊案。翠果對著我青紫的膝蓋抹眼淚:"這叫什么事兒啊,
您翻個墻都能翻成大理寺少卿了?"但真正要命的還在后頭。當我夤夜?jié)撊胗鶗坎榘笗r,
燭光突然大亮。蕭景珩執(zhí)筆的手懸在半空,
狼毫朱砂"啪嗒"滴在宣紙上——那上面畫著個抱柿子的紅衣小姑娘,發(fā)間還纏著枯樹枝。
這算什么事?這是要畫下我的樣子在不久的宮宴上讓我出糗嗎?我能讓這事發(fā)生?大筆一揮,
將畫多添了兩筆,給畫中的臉戴上了面罩。我的視線緩緩移到硯臺下壓著的殘破玉佩,
昨夜碎成三瓣的龍紋正在燭火下幽幽發(fā)光,才知道自己腦子一抽做了件多大膽的事。
"愛妃對朕的畫技有意見?"蕭景珩挑眉看我手中墨跡未干的筆。方才我對著畫像添的幾筆,
讓威嚴的帝王圖變成了孩童的玩鬧之作。窗欞外傳來三更梆子響,我攥著筆桿的手微微發(fā)抖。
蕭景珩忽然轉(zhuǎn)身,玄色常服掃過案上鎮(zhèn)紙,驚得我往后一蹦,正撞上多寶閣。"小心!
"溫?zé)崾终茐|在我后腦勺的瞬間,青玉筆洗應(yīng)聲而碎。我望著近在咫尺的朱砂痣,
突然發(fā)現(xiàn)皇上用的熏香是雪松混著薄荷,清冽得像初冬第一場雪。"林眠月。
"他忽然連名帶姓喚我,驚得我汗毛倒豎,"你入宮兩年零三個月,侍寢檔案空白,
月例銀子全換成話本和零嘴..."修長手指拂過我袖口沾的墨汁,"卻在三天內(nèi),
砸了朕的玉佩,毀了朕的畫,碎了前朝的筆洗。"我縮著脖子等發(fā)落,
卻聽見頭頂傳來悶笑:"明日申時,帶著你宮里腌的脆柿來御書房。"后來我才知道,
那日我倉皇逃跑時落下了繡帕。蕭景珩對著帕角歪歪扭扭的錦鯉刺繡看了半宿。幾日過后,
我蹲在荷花池邊喂魚兒時,翠果正捧著《六宮起居注》碎碎念:"昨兒皇上又賜了淑妃蜀錦,
賢妃得了螺子黛,就連王美人都收到嶺南荔枝..."紅魚食簌簌落進水中,
胖錦鯉們突然齊刷刷轉(zhuǎn)向西側(cè)。我望著其中一條額帶金紋的,
突然想起御書房那幅《九鯉朝陽圖》的異樣——昨日研墨時瞥見,
第三條錦鯉那藍色的魚眼好像動了一下。"主子!"翠果氣呼呼地抽走魚食罐將我思緒拉回,
"您到底有沒有在聽?"我順手把沾著魚腥味的手往她袖子上蹭:"急什么,
昨兒皇上還夸咱宮里的脆柿腌得好呢。"話音未落,那條金紋錦鯉突然躍出水面,
甩了翠果滿臉水花。正是申時三刻,蕭景珩來蹭下午茶。最近不知抽了什么風(fēng),
以往翻到我的牌子他都借口不適不會近身半步的鐘粹宮最近他倒是跑的勤快,
今日換了件月白常服,袖口暗繡的龍紋在陽光下竟泛著珠光似的金紅。
"皇上嘗嘗新漬的蜂蜜柿子。"我殷勤地遞上琉璃盞,
趁機偷瞄他腰間新佩的羊脂玉——前日我打碎的那塊龍紋玉佩,
此刻正用金箔鑲成團掛在我床頭。蕭景珩突然扣住我手腕:"愛妃對朕的玉佩這么感興趣?
"琉璃盞"當啷"滾落案幾,蜂蜜順著桌角滴在他袍角。"皇上這是... ...""噓。
"他指尖抵住我唇畔,"愛妃如此驚慌忐忑,可是怕那西域上貢的夜明珠在你房內(nèi)被朕發(fā)現(xiàn)?
"我后背沁出冷汗。原來這些天他縱著我滿宮亂竄,竟是在查消失的貢品。
那御書房中的畫中魚,
還有突然開始往我寢宮跑的皇帝…"陛下該不會懷疑臣妾盜取了夜明珠吧?"我堆著假笑,
輕輕推開他的手。開玩笑,我悠然自得獨善其身的在宮里怎么著也算吃香喝辣餓不著冷不到,
偷那破珠子能干啥?自尋死路嗎?但是蕭景珩不這么想。他挑眉,笑的揶揄。
"畢竟愛妃為了吃口柿子,
可是不惜親自跑到東閣私湯上樹的人"……見我默不作聲一臉羞赧,
他勾唇一笑"愛妃要想洗脫自己嫌疑,只能早日幫朕找出那顆失竊的夜明珠了。"找?
找你妹找。我去哪找?"是。"終究還是沒出息的應(yīng)下。沒辦法,誰讓他是皇上呢,
誰讓我為了脆皮烤鴨去偷柿子呢,誰讓我偷柿子時還偷看了他沐浴呢。脆皮烤鴨我還沒吃上,
這會被誣賴硬逼著查案去了?;旧蟽赡隂]用腦的我連續(xù)跑了兩天珍寶閣,
尋找所謂的"線索"。蕭景珩的龍靴踏在閣中木質(zhì)地板時,
我正踮腳去夠多寶閣頂層的描金漆盒。昨夜御膳房新供的蜜漬梅子還藏在里頭,
翠果說吃甜食能緩解焦慮——比如他又要問我看出什么來了。
"愛妃這姿勢倒像御花園的貍奴。"他隨手抽走我墊腳的《女誡》,
驚得我撲棱著栽進他懷里。清冽的雪松香撞了滿鼻,腰間羊脂玉扣硌得我肋骨生疼。
我訕笑著摸出袖中柿餅:"臣妾在想盜賊是不是從房頂跑了。
"金黃油紙包著的果脯遞到半空,突然想起御前失儀的規(guī)矩,手腕一轉(zhuǎn)就要往自己嘴里塞。
蕭景珩快我一步叼走柿餅,犬牙掠過指尖帶來一陣酥麻。"吃吃吃,就知道吃。
可看出半點有用線索?"這人好生奇怪,分明是他在嚼著柿餅。"有點硬。
"他一邊嚼著一邊吐槽,轉(zhuǎn)頭吐出柿子核,
發(fā)冠上的寶石在他轉(zhuǎn)頭那一瞬被天窗外照進的一縷光折射出一道色彩,
我忽然想起他書房里那幅《九鯉朝陽圖》,那條錦鯉的眼睛,會動的應(yīng)該是光。
蕭景珩踹開書房雕花門,我蹦跳著進去,《九鯉朝陽圖》還掛在墻上,
只是這次并沒有看到那轉(zhuǎn)動的藍色魚眼睛。我蹙眉,上前打量。蕭景珩眉梢微挑,
突然將我抵在畫前。"怎的?這不會又是愛妃靈機一動想出的一個應(yīng)對朕的方法吧?
"我老臉一紅,正要狡辯,忽然想到上次是在燭火亮起之前看到的。"皇上,將燈吹滅,
暗室需要光源引路。"崔公公拿起銅鏡按他吩咐在珍寶閣里試著從各個角度折射光源,
"咔嗒"一聲,銅鏡折射的光斑終于停在第三條錦鯉的眼睛上。碧藍琉璃珠突然彈開,
露出個鴿蛋大的凹槽。我踮腳往里摸,指尖觸到冰涼圓潤的物件:"找著了!
"剛摸出夜明珠,整面墻突然轟隆轉(zhuǎn)動。蕭景珩眼疾手快把我拽進懷里,
后頸蹭過他下巴新冒的胡茬,癢得像被貍奴舔了一口。"機關(guān)術(shù)?"他舉著夜明珠打量密室。
瑩白柔光里,腳下青磚突然下陷。蕭景珩攔腰將我按在墻角,溫?zé)岷粑鼟哌^耳垂:"別動,
這地面是九宮八卦陣。"說著握住我手腕往墻上探,"數(shù)到第三塊磚......""皇上,
"我盯著他嘴角的柿子漬咽了咽口水。蕭景珩手一抖,夜明珠咕嚕嚕滾進暗河。
黑暗襲來的瞬間,我聽見他磨牙的聲音:"林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