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盯著手機屏幕，指甲在掌心掐出四個月牙形的凹痕。周晉然的咸魚主頁上，
那只我攢了三個月工資買的卡地亞手表，標價1460元。
評論區(qū)有人問："正品為什么這么便宜？"他的回復刺得我眼睛發(fā)疼： "舊東西，看著煩。
"咖啡杯重重砸在我面前，陳露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怒意："你猜我剛發(fā)現(xiàn)什么？
周晉然和他部門新來的實習生用情侶ID！"我機械地劃開手機，屏幕的光映在臉上，
像是某種冰冷的審判。"你看這個『晉哥的小月亮』，頭像和你去年生日拍的剪影一模一樣。
"陳露的手指幾乎要戳穿屏幕，
"連個性簽名都是『1460天的月光』——你們戀愛不正好四年？"咖啡漬在桌面上洇開，
像塊丑陋的胎記。"可能……只是巧合。"我的聲音比想象中嘶啞，
像是被人掐著喉嚨擠出來的。陳露冷笑一聲，直接搶過我的手機，點開對方主頁。
最新動態(tài)是二十分鐘前： "謝謝晉哥送的星空燈，失眠終于有救啦~"配圖里，
那只我再熟悉不過的手正調(diào)試著燈具——那雙手昨晚還扣著我的腰，低聲說"加班別等我"。
"我查過了，這女的叫蘇雯。"陳露把聊天記錄懟到我眼前，"上周團建，
周晉然給她擋了八杯酒。"手機突然震動。周晉然的消息彈出來： "晚上臨時出差，
別等門。"我盯著他頭像邊緣露出的半片星空燈罩，突然笑出聲。
陳露嚇得抓住我的手腕："你沒事吧？""幫我個忙。"我打開咸魚，把那只手表拍下，
"明天是他生日，我想看看……舊東西有多煩。"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比平常晚了三小時。
周晉然扯領(lǐng)帶的手頓在玄關(guān)，瞳孔微微收縮："你怎么還沒睡？""在等你啊。
"我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生日快樂，提前十二分鐘。
"他皺眉看了眼手表——他腕上空蕩蕩的，皮膚上還留著長期佩戴的淺色印痕。
"不是說了要出差？""蘇州也算出差？"我點開蘇雯半小時前發(fā)的朋友圈。
照片里觥籌交錯，他無名指上的戒痕在酒杯反光里格外扎眼。周晉然突然笑了，
那種帶著嘲諷的、居高臨下的笑。他扯開領(lǐng)帶扔在沙發(fā)上，袖口滑落，
露出內(nèi)側(cè)一小塊紅色印記。"你非要和死人較勁？"空氣驟然凝固。
蛋糕上的奶油滴在我手背上，冰涼黏膩。"什么……死人？"他彎腰從茶幾抽屜抽出相冊，
啪地甩在我面前。泛黃的畢業(yè)照里，和我有七分相似的女孩靠在他肩上，日期顯示是五年前。
"蘇黎，我大學女友。"他的手指撫過照片，像是在撫摸某種珍貴的遺物，"肺癌晚期，
死在我們同居的1460天。"我的喉嚨像是被鋼絲球堵住，呼吸都變得艱難。
"她喜歡星空燈，怕黑，右肩有月牙胎記。"周晉然扯開我的衣領(lǐng)，指尖冰冷，
"這些……需要我繼續(xù)說明嗎？"蛋糕砸在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原來他每次說"喬喬別開燈"時，喊的根本不是我。原來暴雨夜他抱緊我，
是因為蘇黎死在雨季。原來1460這個數(shù)字，是刻在他骨頭里的倒計時。最可笑的是，
我居然在顫抖著計算——蘇雯的ID是"小月亮"，而我的名字里帶著"喬"。連當替身，
我都不是最像的那個。周晉然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現(xiàn)在明白了？
"他的拇指蹭過我鎖骨上的痣，聲音低得像是某種詛咒，"這里……她長的是顆紅痣。
"我抓起相冊砸向墻面，玻璃碎裂的聲音尖銳刺耳。他的手機屏幕亮起，
蘇雯的新消息明晃晃浮在鎖屏上： "晉哥，
醫(yī)生說我的癌細胞擴散速度和蘇黎姐當年……一模一樣。"第二章我盯著那條消息，
手指在手機邊緣掐得發(fā)白。周晉然的目光從我臉上掃過，像是看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物件。
他彎腰撿起手機，指腹在屏幕上輕輕一劃，鎖屏消失，蘇雯的消息徹底暴露在燈光下。
"你滿意了？"他聲音很淡，像是問我，又像是問他自己。我沒說話，轉(zhuǎn)身進了臥室，
門關(guān)上的瞬間，膝蓋一軟，整個人滑坐在地上。三年前，也是這樣的雨夜。我高燒到39度，
整個人蜷在被子里發(fā)抖。周晉然凌晨兩點冒雨出去買藥，回來時渾身濕透，
藥盒卻被他護在懷里，一點沒沾水。他把我扶起來，掌心貼著我的后背，一勺一勺喂我喝藥。
"喬喬，別睡，把藥喝完。"那時候，他叫我"喬喬"，不是"林喬"，也不是"喂"。
手機震動，拉回我的思緒。陳露發(fā)來一張截圖，是蘇雯剛發(fā)的朋友圈——"謝謝某人的藥，
比醫(yī)生開的還管用~"配圖是一盒感冒藥，和我記憶里的一模一樣。我點開周晉然的聊天框，
上一次對話還停留在他說"加班別等我"。手指懸在鍵盤上，半天沒按下去。
最后只發(fā)了一句："藥是你買的？"已讀。沒有回復。十分鐘后，他的腳步聲從客廳傳來，
接著是關(guān)門聲。我赤腳走到窗前，掀開窗簾一角。樓下，周晉然站在雨里，低頭點煙。
火光映亮他的側(cè)臉，也映亮站在他身邊的蘇雯。她踮起腳，把傘往他那邊傾斜，
他抬手擋了一下，煙灰落在她手背上，她笑著縮回手。這一幕太熟悉了。去年冬天，
我也這樣給他撐過傘。那時候他說什么來著？"別靠太近，煙味沾你身上了。"現(xiàn)在，
他任由蘇雯貼著他，甚至微微低頭，聽她說話。手機又震了一下。陳露："你還好嗎？
"我盯著那幾個字，突然覺得好笑。好？怎么才算好？知道自己是替身的第一天，
發(fā)現(xiàn)替身不止我一個的第二天，還是現(xiàn)在，看著他和別人站在雨里，
連背影都那么般配的這一刻？我轉(zhuǎn)身回到床邊，拿起周晉然昨晚換下的襯衫。領(lǐng)口有香水味，
不是我的?？诖镉袕埵論?jù)，藥店的，時間顯示是今天下午三點。那時候，我正在公司開會，
他發(fā)消息說"晚上見客戶"。原來客戶是蘇雯。原來藥是給她買的。原來連生病，
我都不配擁有獨一無二的回憶。我點開他的朋友圈，背景還是去年我給他拍的照片。往下滑，
最新一條是半年前的，轉(zhuǎn)發(fā)的工作內(nèi)容。再往下，是兩年前的一條動態(tài)——"1460天，
你還是走了。"配圖是醫(yī)院的走廊，空蕩蕩的長椅。那時候我們剛在一起，
我以為他是發(fā)給我看的?，F(xiàn)在才懂，那是給蘇黎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周晉然。我盯著屏幕，
直到鈴聲停止。三秒后，又響起來。這次我接了。"你看到消息了？"他聲音很平靜，
像是討論天氣。"嗯。""她情況不太好。""所以呢？""林喬，"他頓了頓，
"我們分手吧。"雨聲隔著窗戶傳進來，淅淅瀝瀝的，像是某種嘲笑。"因為她更像蘇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她哭起來更像。""但你嫌臟。"我替他說完，掛斷電話。
原來他吻我的時候閉眼，是在想象另一個人的臉。原來我連哭，都是別人的影子。
第三章公司群消息炸開的時候，我正在復印文件。手機瘋狂震動，
像有人掐著我的脖子在搖晃。"快看群！"隔壁工位的李姐用胳膊肘捅我，
"蘇雯發(fā)了個勁爆的。"我劃開手機，一張照片跳出來。周晉然睡在酒店大床上，領(lǐng)口敞開，
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細長的陰影。配文刺得我眼睛生疼： "四年替補該退場了~""喲，
正宮娘娘被篡位啦？"財務(wù)部的王主管端著咖啡晃過來，"早說你那個位置坐不穩(wěn)。
"復印機卡紙的聲音像在嘲笑我。我用力扯出皺巴巴的紙張，指尖在抖。"林喬，
"李姐壓低聲音，"周總監(jiān)就在會議室，
他不可能沒看見..."會議室玻璃門映出我的倒影。蒼白，狼狽，像個拙劣的模仿者。
周晉然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方案就按蘇雯說的改。
"蘇雯的笑聲像刀片刮過耳膜："謝謝晉哥~"我轉(zhuǎn)身時撞翻了文件筐。紙張散落一地，
沒人幫我撿。茶水間里，
妹妹..." "難怪林喬輸?shù)眠@么徹底..."保溫杯砸在飲水機上的悶響讓她們閉了嘴。
熱水濺到手背，我卻感覺不到疼。下班時暴雨傾盆。我沒帶傘，
站在公司門口看雨水在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要我送你嗎？"周晉然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他撐著一把黑傘，袖口還沾著蘇雯的香水味。"不用。"我盯著馬路對面的紅燈，
"分手了就別假惺惺。"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她只是...""更像蘇黎？
"我甩開他的手，"連借口都懶得換？"紅燈變成綠燈，我沖進雨里。
雨水混著眼淚流進嘴角，咸得發(fā)苦?；氐郊?，我翻出周晉然落在這里的舊皮夾。
牛皮已經(jīng)磨出毛邊，是他大學時就用的。夾層里有張照片。我抽出來，呼吸突然停滯。
泛黃的照片上，穿著校服的女孩站在櫻花樹下。那張臉...和我一模一樣。
但照片背面寫著的日期，是我們認識的三年前。"在看什么？
"周晉然的聲音嚇得我差點扔掉照片。他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頭發(fā)還在滴水。
"這是誰？"我的聲音在發(fā)抖。他眼神閃爍了一下："蘇黎。""撒謊。
"我把照片舉到他眼前，"這根本就是我！"照片從我指間被抽走。
周晉然的表情突然變得很陌生。"你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輕笑一聲，"林喬，
你真的以為我們的相遇是巧合？"窗外的雷聲轟然炸響。那一瞬間，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他總在雨天格外溫柔。為什么他第一次見我時，
眼神像在看一個死而復生的人。為什么...他從來不肯叫我全名。"你到底...是誰？
"我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周晉然把照片放回皮夾，轉(zhuǎn)身時留下一句話："去問你爸媽吧。
他們欠蘇黎一條命。"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癱坐在地上。手機屏幕亮起，
是蘇雯新發(fā)的朋友圈："明天要去見姐姐啦~"配圖是墓園的地圖定位。
第四章我站在墓園入口，雨水順著傘骨往下淌。手機屏幕上是蘇雯半小時前發(fā)的定位，
配文寫著："來看姐姐的最后一面。"最后一面？手指掐進掌心，
我盯著遠處撐黑傘的兩個人影。周晉然彎腰放下一束白玫瑰，蘇雯蹲下來擦拭墓碑。
他們像在舉行某種秘密儀式。我往前走了幾步，躲在一棵柏樹后面。
雨水打在傘面上的聲音蓋住了腳步聲。"姐，我考上醫(yī)學院了。"蘇雯的聲音帶著哭腔，
"你說過要看著我穿白大褂的..."周晉然拍了拍她的肩。這個動作太熟悉了，
去年我拿到升職通知時，他也是這樣拍我的肩。"她會為你驕傲的。"他說。
我往前又挪了幾步。墓碑上的照片終于清晰可見——我的雙腿突然發(fā)軟。
照片里的女孩在對我笑。和我一樣的眉眼，一樣的酒窩，連劉海翹起的弧度都一樣。
但她的眼角有顆淚痣，我沒有。"嘔——"早餐混著胃酸沖上喉嚨。我彎腰吐在草叢里，
雨水很快沖散了穢物。"誰在那里？"周晉然的聲音由遠及近。我來不及躲，
黑傘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視線里。"林喬？"他皺眉，"你跟蹤我？"我指著墓碑，
手指抖得像風中的樹葉："她是誰？"蘇雯沖過來擋在墓碑前："滾開！你不配來這！
""蘇雯。"周晉然按住她的肩，"去車上等我。"等蘇雯走遠，
他轉(zhuǎn)向我："現(xiàn)在你明白了？""明白什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尖叫，
"明白我是誰的替代品？還是明白你們?nèi)叶荚谘菸遥?雨水打濕了墓碑。
照片里的蘇黎依然在笑，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那年車禍，
"周晉然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死的本該是你。"我踉蹌著后退："什么車禍？
""七年前，你和蘇黎去畢業(yè)旅行。"他蹲下來，手指撫過墓碑上的日期，"大巴側(cè)翻，
她把你推出車窗，自己沒來得及..."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