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塵在顛簸中望見青年后頸滲血的紗布,
忽然想起他說"要取樣?xùn)|西"時(shí)的神情——那分明是孤注一擲的賭徒才有的眼神。
四晨霧漫過青石板,沈玉塵望著水面倒影里陌生的面容。眼尾那抹紅梅被陸輕陽重新描過,
此刻正在熹微晨光中泛著珊瑚色。她伸手觸碰,卻被他捉住手腕。"這道血胭脂遇水不化。
"陸輕陽將斗笠壓低,蓑衣下露出半截纏著繃帶的手臂,
"等過了青州渡口..."話音未落,渡頭突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玉塵被他按進(jìn)烏篷船底,
潮濕的稻草味混著血腥氣涌入鼻腔。透過船板縫隙,
她看見官兵手中畫像被江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那上面赫然是她未易容時(shí)的模樣。
"官爺行個(gè)方便。"船夫突然開口,竟是陸輕陽的聲線。玉塵驚覺他不知何時(shí)易容成老翁,
連脖頸皺紋都栩栩如生。官兵挑開簾子時(shí),她死死攥住藏在袖中的松塔。
"這丫頭..."冰涼的槍尖抵住她下頜,玉塵仰頭露出眼尾紅梅。
官兵突然怪叫一聲退后數(shù)步"晦氣!居然是守墓人!"船櫓搖開粼粼波光時(shí),
陸輕陽撕下面具輕笑"嶺南守墓族會在眼尾紋血梅,視為不祥。"他指尖拂過她輕顫的眼皮,
"嚇著了?"玉塵搖頭,從袖中摸出個(gè)油紙包。昨夜從火場逃出時(shí),
她竟還記得裹走灶上煨著的梅花酥。陸輕陽盯著焦黃油皮下透出的胭脂色,
突然咳嗽著別過臉去。"你受傷了。"玉塵扯開他半邊衣襟,倒吸一口涼氣。
青年后腰猙獰的刀傷泛著青紫,分明是淬了毒的。江風(fēng)突然變得粘稠,陸輕陽額角滲出冷汗,
嘴角卻還噙著笑:"沈小姐這般主動,陸某怕是..."話音戛然而止,
他整個(gè)人栽進(jìn)玉塵懷里,鼻尖蹭過她頸間松塔。五玉塵從未想過,
自己會被個(gè)昏迷的人壓得動彈不得。陸輕陽滾燙的呼吸纏繞著她頸間銀發(fā),
夢里還在喃喃:"阿娘,松枝要曬在東南檐..."漁火次第亮起時(shí),烏篷船泊在蘆葦深處。
玉塵拆開發(fā)間銀鈴,倒出珍藏多年的雪參丸——這是及笄那年,她偷聽到藥方后攢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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