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春櫻寵物醫(yī)院消毒水味里混著貓薄荷的清香，林小滿踮腳去夠藥柜頂層的驅(qū)蟲劑。
白大褂下擺繡著的柴犬圖案跟著晃動耳朵，
這是她專門定制的"護身符"——畢竟在遍地毛茸茸的職場，狗派總要有點精神寄托。突然，
窗外傳來一陣刺耳的鳴叫。"皇上！臣妾做不到啊——"凄厲的戲腔驚得她手一抖，
驅(qū)蟲劑咕嚕嚕滾進暹羅貓的航空箱。名叫"拿破侖"的貓咪立刻炸成蒲公英，
爪尖勾住她挽到肘部的衣袖。"乖，姐姐給你開罐頭..."話音未落，
診療室的門轟然洞開。穿白大褂的男人跌進來時仿佛自帶慢鏡頭：發(fā)梢沾著蒲公英絮，
金絲眼鏡歪到鼻尖，最絕的是他頭頂盤旋的虎皮鸚鵡，正用《甄嬛傳》腔調(diào)高喊："翠果！
打爛她的嘴！""關(guān)門！"男人一個滑鏟躲到診療臺下。林小滿眼睜睜看著鸚鵡俯沖過來，
尾羽掃過自己發(fā)梢時帶起一陣龍卷風。拿破侖發(fā)出航母起降般的嘶吼。"別動！
"林小滿抄起寵物尿墊當盾牌，沒想到鸚鵡精準叼住尿墊邊緣。藍黃相間的翅膀掀起颶風，
她后頸汗毛倒豎——二十八年怕鳥癥患者的本能在尖叫。"啊啊啊它沖你去了！
"男人從臺底探出頭提醒，結(jié)果被拿破侖一記喵喵拳正中眉心?；靵y中林小滿踩到驅(qū)蟲劑，
整個人往后栽去。千鈞一發(fā)之際，流浪狗布丁突然從后門竄入，像顆金色炮彈撞開鸚鵡。
虎皮鸚鵡罵罵咧咧飛向吊燈，爪子里還攥著半片尿墊。"汪！
"布丁威風凜凜甩動被雨水打濕的毛發(fā)，項圈上銹跡斑斑的鈴鐺叮當作響。林小滿癱坐在地，
看著診室里的奇觀：吊燈上的鸚鵡在背《出師表》，航空箱里的拿破侖在唱《歌劇魅影》，
而罪魁禍首正頂著三道爪痕，從診療臺下摸出碎成兩半的眼鏡。"鳥類研究所，江嶼。
"他舉起工牌，劉海間粘著根亮藍色羽毛，"那個...能借我酒精棉嗎？
"兩小時后·處置室碘伏棉簽第三次從顫抖的指尖滑落時，江嶼終于忍不住開口："林醫(yī)生，
要不我自己...""別動！"林小滿用鑷子夾住他下巴，
"你知道被貓抓傷后24小時是黃金處置期嗎？"她鼻尖沁著汗珠，
防霾口罩上畫著齜牙的柴犬——自從發(fā)現(xiàn)對方白大褂口袋里揣著羽毛標本，
她就進入了全面戒備狀態(tài)。江嶼的視線飄向窗外。布丁正蹲在花園里啃磨牙棒，
陽光給它鍍上蜂蜜色的光暈。十分鐘前這狗子還幫他撿回了摔進排水溝的手機，
此刻屏幕保護膜上赫然印著個濕漉漉的爪印。"所以...您給鸚鵡看《甄嬛傳》？
"林小滿突然發(fā)問。"是情緒模擬實驗。"江嶼耳尖泛紅，
"我們在嘗試讓鸚鵡理解人類情感層次..."話音未落，
窗外傳來穿透力極強的戲腔："皇上！三阿哥他又長高了！"兩人同時抖了抖。
林小滿剪紗布的手一滑，醫(yī)用剪刀擦著江嶼的鎖骨飛過?？諝饽痰乃查g，
布丁突然扒著窗臺立起來，嘴里還叼著半截牽?；?。"咳，這狗..."江嶼試圖緩解尷尬，
"好像特別聰明？""上周它把急診室的止血鉗排成了北斗七星。"林小滿低頭收拾器械，
"上個月還幫隔壁美容院找回走丟的博美——用人家項圈上的香水味。"江嶼剛要接話，
突然感覺后頸發(fā)涼。轉(zhuǎn)頭就見拿破侖蹲在處置臺上，琥珀色瞳孔瞇成豎線，
尾巴有節(jié)奏地拍打碘伏瓶子。"它是不是在記仇？"他默默把椅子往反方向挪了半米。
"拿破侖的絕活是在客人病歷本上踩梅花印。"林小滿突然輕笑，
"上周有個給二哈開鎮(zhèn)定劑的客戶，被它連著在診斷書上蓋了五個'差評'。
"江嶼看著女孩笑彎的眉眼，忽然發(fā)現(xiàn)她左眼尾有顆小痣，藏在防護鏡框邊緣若隱若現(xiàn)。
診療臺下的陰影里，布丁不知何時溜進來，正用濕鼻子碰他垂落的手。"阿嚏！
"林小滿突然的噴嚏嚇得江嶼撞翻器械盤。叮鈴哐啷的聲響中，
一片藍綠色羽毛從他袖口飄落，正巧落在女孩顫抖的指尖?？諝馑查g凍結(jié)。
"這是玄鳳鸚鵡的飛羽..."江嶼話音未落，就見林小滿彈射起步，
抄起寵物消毒液對著他瘋狂噴灑。檸檬味的霧氣里，他恍惚看到對方防護鏡上凝結(jié)的水珠，
還有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貓咪零食。"對、對不起！"林小滿舉著空瓶后退，
"我有嚴重的恐鳥癥，看到羽毛就..."話沒說完又被噴嚏打斷，整個人撞在藥品架上。
維生素片嘩啦啦往下掉，布丁歡快地躥起來接住兩粒。江嶼頂著滿身消毒水站起來，
突然從口袋里摸出個噴霧瓶："試試這個？抗組胺鼻腔噴霧。"見對方警惕地后退，
他苦笑著補充："給人用的，不是鸚鵡。"林小滿狐疑地接過，發(fā)現(xiàn)瓶身貼著手繪柴犬貼紙。
噴劑涌入口腔的瞬間，清涼的薄荷味沖散了喉間瘙癢。"我自己配的。"江嶼撓撓頭，
"所里前輩對鳥毛過敏的都用這個..."拿破侖突然跳上窗臺，抬爪拍落一盆多肉。
泥土飛濺中，虎皮鸚鵡的尖叫穿透玻璃："賜自盡！賜自盡！
"次日清晨·研究所江嶼盯著顯微鏡里的羽小枝結(jié)構(gòu)，眼前卻浮現(xiàn)出那雙驚慌的杏眼。
昨夜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布丁濕漉漉的眼神和女孩防護鏡上的霧氣在腦海里交替閃現(xiàn)。
"江老師！03號又開始了！"實習(xí)生抱著平板沖進來。監(jiān)控畫面里，
虎皮鸚鵡正在籠子里跳踢踏舞，時不時蹦出句"粉色嬌嫩你如今幾歲"。
江嶼按著太陽穴嘆氣。昨天那管情緒增強劑明顯過量了，
現(xiàn)在整個研究所都回蕩著《甄嬛傳》經(jīng)典臺詞。更糟的是，當他試圖回收實驗數(shù)據(jù)時，
發(fā)現(xiàn)03號偷偷把微型記錄儀藏在了食盒夾層。手機突然震動，
寵物醫(yī)院發(fā)來消息：「江先生，布丁今早送來這個——[圖片]」
照片上是沾著露水的紅絲巾，
角落里繡著行小字：怕鳥癥患者自救指南第7條——看見羽毛就閉氣十秒。江嶼猛地站起來，
撞翻了顯微玻片。實習(xí)生驚恐地看著向來冷靜的前輩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白大褂下擺還粘著根鸚鵡羽毛。林小滿盯著顯微鏡里的犬瘟熱病毒樣本，
窗外炸響的驚雷讓她手一抖，載玻片上的試劑暈染成詭異的桃心形狀。正要罵人，
卷簾門突然傳來指甲抓撓的聲響。"布?。?她舉著掃把小心翼翼開門，
金色影子裹著雨腥味撲進來。渾身濕透的金毛尋回犬抖出個小型人工降雨，
項圈鈴鐺里卡著的銀杏葉甩到她白大褂上。"哇"地一聲，
布丁吐出具象化的驚喜——沾滿口水的紅絲巾在瓷磚上緩緩展開，
角落繡著的"怕鳥癥自救指南"正在熒光燈下幽幽發(fā)亮。林小滿捏著酒精棉去撿絲巾，
卻在褶皺里發(fā)現(xiàn)片藍綠羽毛。鸚鵡特有的虹彩光澤讓她寒毛倒豎，指尖條件反射地抽搐。
布丁突然立起來扒住她肩膀，濕漉漉的鼻尖指向窗外。雨幕中，
穿著透明雨衣的男人正彎腰鎖自行車。他背后保溫箱亮著暖黃小燈，
玄鳳鸚鵡的剪影在箱壁上跳踢踏舞。林小滿瞬間彈到藥柜后面，撞翻整盒貓用化毛膏。
"林醫(yī)生！"江嶼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我看到布丁往這邊..."話音未落，
湯圓突然在箱子里高唱："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閉嘴！"兩人異口同聲。
江嶼手忙腳亂關(guān)掉保溫箱的擴音器，抬頭就看見林小滿從藥柜后探出半個腦袋，
防毒面具上畫著的憤怒柴犬正在齜牙。布丁歡快地搖尾巴，把絲巾往江嶼腳邊推了推。
雨衣摩擦的窸窣聲里，林小滿突然發(fā)現(xiàn)對方白大褂下穿著印有"憤怒的小鳥"圖案的衛(wèi)衣。
"我是來..."江嶼剛開口，
湯圓突然用《新聞聯(lián)播》腔調(diào)插話："現(xiàn)在播送重要通知——"保溫箱被猛地按下靜音鍵。
江嶼耳尖通紅地舉起塑料袋："賠禮。上次害你摔壞的聽診器。"塑料袋里不僅有新聽診器，
還有盒做成羽毛形狀的巧克力，包裝上印著"絕對無真羽"。布丁突然直立行走，
前爪扒著接待臺去夠巧克力盒。林小滿趁機后退兩步，
卻在撞到體重秤時觸發(fā)自動播報："您的心理健康指數(shù)58分，
建議多擼狗少吸貓..."詭異的電子音中，湯圓突然背誦："身無彩鳳雙飛翼，
心有靈犀..."保溫箱被江嶼轉(zhuǎn)了個方向，詩句變成悶悶的"汪汪隊立大功"。
"其實有件事..."江嶼剛開口，屋頂突然傳來熟悉的戲腔："賤人就是矯情！
"兩人齊刷刷抬頭，只見上次那虎皮鸚鵡正在吊燈上梳理羽毛，爪子里還攥著半截火腿腸。
林小滿的尖叫卡在喉嚨里。江嶼突然掏出個遙控器按下，保溫箱頂部彈出迷你激光筆。
紅色光點在地面跳躍的瞬間，布丁和湯圓同時進入狩獵模式。"上啊湯圓！"江嶼打開箱蓋。
玄鳳鸚鵡俯沖而出，奶黃色身影在空中劃出優(yōu)雅弧線。布丁化身金色閃電，
在診室掀起小型風暴?；⑵W鵡被激光點引得團團轉(zhuǎn)，最終被布丁一個滑鏟逼進洗爪池。
"好機會！"江嶼甩出捕蝶網(wǎng)。林小滿下意識去接，卻在碰到網(wǎng)柄時摸到他溫熱的手背。
兩人同時縮手的瞬間，虎皮鸚鵡掙脫桎梏，帶著"臣妾冤啊"的哀鳴沖出換氣扇。
診室重歸寂靜時，林小滿發(fā)現(xiàn)自己正揪著江嶼的衛(wèi)衣下擺。
憤怒小鳥的圖案被她攥出滑稽的褶子，
湯圓站在她肩頭歪頭賣萌："云想衣裳花想容——""啊啊??！"林小滿原地蹦迪似的甩肩，
湯圓優(yōu)雅地飛回保溫箱。江嶼伸手去扶她，結(jié)果被布丁絆倒，兩人齊齊跌進貓爬架。
塑料球叮鈴哐啷滾落，拿破侖從休息室踱步而出，對著這幕露出王之蔑視。
次日午后·流浪動物救助站江嶼蹲在犬舍前調(diào)試項圈記錄儀，布丁配合地仰起脖子。
陽光穿過柵欄，在金毛犬的瞳孔里折出琥珀色光暈。自從發(fā)現(xiàn)它項圈里嵌著微型定位芯片，
他就開始懷疑這不是普通流浪狗。"這是第幾次了？"林小滿抱著疫苗冷藏箱過來。
她今天戴著防羽面罩，遠看像頂了個透明魚缸，"上周布丁把絕育室的紗布疊成千紙鶴，
前天又幫王奶奶找到走丟的柯基。"江嶼示意她看監(jiān)測屏幕。布丁的心率曲線突然劇烈波動，
與此同時，街對面奶茶店的外賣提示音響了。金毛犬耳朵豎成雷達，
爪子開始有節(jié)奏地拍打地面。"它在模仿騎手接單的提示音！"江嶼激動地調(diào)出音頻對比圖，
"你記不記得寵物論壇那個都市傳說？有只會幫外賣小哥送餐的神秘大狗..."話音未落，
布丁突然竄出犬舍。兩人追到巷口時，看到金毛犬正用鼻子幫外賣員扶起倒下的電動車。
小哥從保溫箱掏出根雞肉條，布丁卻轉(zhuǎn)身把零食塞給路邊的流浪貓。"它以前可能有主人。
"林小滿望著金毛犬的背影輕聲道。江嶼注意到她面罩起了霧，
睫毛在透明塑料上掃出細密的水痕。
突然在背包里朗誦："此情可待成追憶..."被江嶼敲了下背包立刻改口："蛋黃酥半價！
"三天后·午夜急診林小滿正給誤食巧克力的博美催吐，突然聽到熟悉的抓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