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升空時(shí),沈昭月的指尖正按在洛明淵胸口。她手腕上的傷口尚未愈合,
血珠順著掌紋滴落在他蒼白的唇邊。月蝕如墨,將兩人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暗紅之中。
“你……不該這樣。”洛明淵低語,聲音沙啞,像是被烈火灼燒過?!拔以敢?。
”沈昭月望著他,眼神溫柔,“只要能救你?!彼难羌浪局?,本命精血,
一旦流失過多,輕則虛弱數(shù)年,重則魂飛魄散??伤龥]有猶豫。洛明淵緩緩睜眼,
左眼深處閃過一道幽光,像是某種古老的咒文?!澳愀杏X到了嗎?”沈昭月忽然皺眉,
手指微微顫抖。空氣里彌漫著鐵銹味,不是她的血,而是——“昭月。
”洛明淵伸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別動?!薄皫熜??”“閉嘴!
”他猛地一拽,將她拉近自己,另一只手已握住了腰間的匕首。沈昭月瞳孔驟縮,
呼吸一滯:“你……要做什么?”“你說你愿意救我?!彼渎曢_口,
眼中不再有半點(diǎn)熟悉的溫柔?!澳乾F(xiàn)在,就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話音未落,
寒光一閃。劇痛從胸口炸開,沈昭月瞪大雙眼,看著那把插進(jìn)自己心臟邊緣的刀,
鮮血順著銀刃汩汩流出。“為什么……”她嘴唇顫抖,聲音幾乎聽不見。
洛明淵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像從前無數(shù)次那樣溫柔。“因?yàn)槟闱肺业?。”他說,“你該死。
”地牢冰冷刺骨,沈昭月赤腳踩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留下血印。鎖鏈纏繞在她手腕、腳踝,
勒得皮開肉綻。她抬頭望向鐵窗外的月亮,那是第七次月蝕。“你恨我嗎?
”洛明淵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沈昭月緩緩轉(zhuǎn)頭,看見他站在高處,身邊站著許清寧。
“你愛她?”她問?!八o了我你給不了的東西?!甭迕鳒Y淡漠道,“力量。
”“你明明說過……會護(hù)我一生。”“人會變的。”他笑了一下,“就像你的心臟,
已經(jīng)被剜出七次?!鄙蛘言碌皖^看自己胸口的傷疤,每一次月蝕,她都會被剜去一部分心脈,
卻始終不死?!澳氵€想活嗎?”許清寧走近幾步,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我可以求明淵哥哥,讓你徹底解脫?!鄙蛘言露⒅?,忽然笑了。“你會后悔的。
”夜無燼站在血色月下,紫眸凝視著遠(yuǎn)方的地牢方向。他知道她死了,第七次,
終于徹底斷了氣息。他握緊胸前的銀質(zhì)懷表,里面藏著一縷她的發(fā)絲。三百年的生命中,
他見過無數(shù)死亡,但唯有這一次,讓他感到撕裂般的痛楚?!澳阏娴纳岬盟??
”一個(gè)蒼老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夜無燼轉(zhuǎn)身,目光冷冽:“你是誰?”“我是誰不重要。
”那人緩步走來,披著黑袍,面容隱藏在陰影中,“重要的是,她還能回來?!薄笆裁匆馑??
”“她的血,還在跳動?!币篃o燼猛然睜眼?!八诘纫粋€(gè)人?!蹦侨说吐曊f,
“一個(gè)能與她簽訂本命契約的人?!憋L(fēng)起,血月映照下,他的銀發(fā)如雪?!拔以敢?。
”當(dāng)夜無燼握住她冰冷的手時(shí),天地仿佛靜止了一瞬。沈昭月睜開眼的那一刻,
仿佛從深淵中掙脫。血色的池水在她周身緩緩流動,如同脈搏跳動,
將她的意識一點(diǎn)點(diǎn)拉回現(xiàn)實(shí)。她的身體還殘留著撕裂般的痛楚,
但那種熟悉的虛弱感卻已被某種熾熱的力量替代?!澳阈蚜恕!币篃o燼的聲音低沉而清冷,
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他站在血池邊緣,銀發(fā)如瀑垂落,紫眸在幽暗中泛起微光。
沈昭月緩緩坐起,池水順著她蒼白的肌膚滑落,露出纏繞著手腕的血色藤蔓。
那藤蔓似有生命般微微蠕動,映得她整個(gè)人都透出一股妖異的美?!笆悄憔攘宋遥?/p>
”她低聲問,聲音沙啞卻堅(jiān)定。夜無燼點(diǎn)頭,手中握著一枚銀質(zhì)懷表,輕輕打開,
一縷細(xì)碎的發(fā)絲靜靜躺在其中?!叭倌昵?,我在雪地里撿到一個(gè)受傷的小女孩。
她包扎我的傷口,問我疼不疼?!鄙蛘言抡?,
記憶深處浮現(xiàn)出模糊的畫面——一個(gè)年幼的自己跪在雪地中,面前站著一個(gè)渾身是傷的少年,
銀發(fā)染血,紫瞳冰冷?!霸瓉硎悄恪彼?。“現(xiàn)在,你是我的。
”夜無燼伸手將她拉出池水,“但這份力量,需要代價(jià)?!薄笆裁创鷥r(jià)?”“每月朔日,
你必須飲我心頭血。”沈昭月沉默片刻,望著他深不見底的紫眸,終于點(diǎn)頭:“我愿意。
”夜無燼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轉(zhuǎn)身帶她離開寒潭血池。
沈昭月赤足踏在冰涼的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淡淡的血痕,仿佛在宣告她的歸來。地牢深處,
陰風(fēng)呼嘯,血腥味彌漫。她停下腳步,望向四周斑駁的石壁與銹跡斑斑的鐵鏈。
那是她被囚禁七次的地方,也是她被剜心七次的刑場?!八麄兌荚谶@里?!彼p聲說,
“我要讓他們知道,背叛我的代價(jià)?!币篃o燼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
仿佛在等待一場風(fēng)暴來臨。沈昭月閉上眼,掌心凝聚出一道血色符文。她猛地睜開眼,
指尖劃過手腕,鮮血滴落在地面,瞬間化作一道復(fù)雜的陣法。那陣法以血為引,以怨為骨,
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氣息。地牢深處傳來痛苦的呻吟聲,幾名昔日的長老被無形之力束縛,
四肢抽搐,面容扭曲?!澳恪惘偭?!”一名長老嘶吼,眼中滿是驚恐?!隘偟氖悄銈?。
”沈昭月冷笑,眼神冷漠至極,“你們說我該死,可你們才是真正的罪人?!标嚪ㄩ_始運(yùn)轉(zhuǎn),
血色藤蔓從地面蔓延而出,纏繞住他們的四肢,像毒蛇般鉆入皮肉,汲取他們的精血?!鞍?!
?。 睉K叫聲此起彼伏,地牢震動,仿佛整個(gè)世界都在顫抖?!皦蛄??!币篃o燼淡淡開口,
抬手輕揮,陣法停頓,長老們癱倒在地,氣息奄奄。沈昭月卻沒有收回藤蔓,
反而一步步走近其中一人。俯身盯著他的臉:“告訴我,是誰提議讓我獻(xiàn)祭本命精血的?
”那人喘息著,眼中閃過恐懼:“是……是洛明淵……他說,只有你的血,
才能讓他徹底掌控血族血脈……”沈昭月笑了,
笑容卻比哭更讓人膽寒:“他想掌控血族血脈?呵……那就讓他嘗嘗,真正的血族之怒。
”她猛然揮手,藤蔓驟然收緊,將那人的心臟生生捏碎。地牢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沈昭月抬頭望去,只見洛明淵一身白衣,眉宇間滿是憤怒,身后跟著滿臉驚懼的許清寧。
“沈昭月!”洛明淵厲聲喝道,“你竟敢殘害宗門長老!”“宗門?”沈昭月嗤笑一聲,
“你還記得自己曾是宗門弟子?”“你變了?!甭迕鳒Y咬牙切齒,“變得殘忍無情。
”“是你們逼我變的?!鄙蛘言戮従徠鹕恚俾谒_下盤旋。
“你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任你擺布?”“昭月,別做傻事。”許清寧忽然開口,試圖勸阻。
“只要你放下仇恨,我們還可以像從前一樣相處。”“從前?”沈昭月冷笑,“你說從前?
你搶走我的愛人,奪走我的尊嚴(yán),還想讓我對你感恩戴德?”話音未落,
她已閃身至許清寧面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許清寧尖叫一聲,只覺骨骼寸寸斷裂,
劇痛讓她幾乎昏厥?!拔易屇銍L嘗,被剜心七次的感覺。”沈昭月冷冷開口,另一只手揚(yáng)起,
掌心凝聚出一道血光?!白∈郑 甭迕鳒Y怒吼,拔劍沖來。夜無燼卻擋在他面前,銀發(fā)翻飛,
紫眸冷冽:“你不配碰她?!眱扇说纳碛敖诲e(cuò),劍氣與血焰碰撞,震得地牢劇烈晃動。
沈昭月沒有再看他們,而是將手中的血光灌入許清寧體內(nèi)。許清寧頓時(shí)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身體劇烈抽搐,皮膚下浮現(xiàn)出詭異的紋路。“這血摻雜了月光,會永遠(yuǎn)折磨你。
”沈昭月松開手。看著許清寧倒在地上痛苦掙扎,“你不是想要我的血嗎?現(xiàn)在,
它屬于你了?!甭迕鳒Y見狀大怒,瘋狂撲來,卻被夜無燼一掌震退。
他捂著胸口咳出一口黑血,目光復(fù)雜地望著沈昭月?!澳阏娴暮尬伊藛??”他低聲問。
沈昭月沒有回答,只是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句:“恨你的人,不止我一個(gè)?!钡乩紊钐?,
她找到一面破碎的鏡子。鏡中映出她的容顏,依舊熟悉,卻多了幾分冷戾。然而,下一秒,
她瞳孔中卻映出一個(gè)陌生的畫面——古堡頂樓,夜無燼獨(dú)自坐在窗邊,手中端著一杯紅酒,
神情落寞。沈昭月怔住,心中升起一絲疑惑。她明明就在眼前,為何會看到他在另一個(gè)地方?
她抬起手,指尖觸碰鏡面,畫面瞬間消失,只剩下自己的倒影?!澳阍诳词裁??
”夜無燼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在她身后,語氣平靜。“剛才……你是不是不在這里?
”她試探性地問。夜無燼神色不變:“你想太多了?!鄙蛘言聸]有追問,只是默默收起疑問。
她知道,有些秘密,終有一天會揭曉。夜風(fēng)拂過,血月高懸,沈昭月站在地牢出口,
回頭望了一眼曾經(jīng)囚禁自己的地方?!敖酉聛?,輪到你了。”她低聲呢喃。
夜無燼站在她身旁,銀發(fā)在風(fēng)中飄揚(yáng):“我會陪你,直到最后一刻?!鄙蛘言聜?cè)頭看他,
忽然一笑:“你知道嗎?你比我想的還要溫柔?!币篃o燼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因?yàn)椋?/p>
你是我唯一的祭司?!边h(yuǎn)處,鐘聲再次響起,預(yù)示著更大的風(fēng)暴即將來臨。沈昭月邁出一步,
踏入黑暗,身后,地牢的火光映紅了夜空。夜風(fēng)穿過古堡的高窗,將燭火吹得搖曳不定。
沈昭月站在祭壇前,指尖還殘留著血的余溫,她望著鏡中自己冷冽的臉,
心中卻泛起一絲異樣的波動。地牢外,鐘聲回蕩在夜色之中,仿佛預(yù)示著風(fēng)暴的臨近。
“你真的恨我了嗎?”洛明淵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帶著不甘與痛楚。沈昭月沒有回答,
因?yàn)樗溃抟庠缫焉盥窆撬?,無法抹去。她轉(zhuǎn)身離開地牢,夜無燼靜靜地跟在身后,
銀發(fā)如雪,紫眸幽深。兩人踏過碎石鋪就的小徑,回到那座屬于他的古堡。
這里曾是她重生的起點(diǎn),如今成了復(fù)仇的據(jù)點(diǎn)。深夜,她在古堡頂樓靜坐,
看著窗外那輪血紅的月亮緩緩升起。它像是某種召喚,又像是一場審判的序幕。
夜無燼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杯紅酒,目光落在她身上:“你在想什么?”“我在想,
他什么時(shí)候會來?!鄙蛘言螺p聲道,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話音剛落,
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沉重的撞擊——有人闖了進(jìn)來。夜無燼神色一沉,
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沈昭月卻沒有動,只是輕輕抬起手腕,
纏繞其上的血色藤蔓微微顫動,仿佛感知到了獵物的氣息。古堡大廳內(nèi),
洛明淵一身白衣染血,左眼的琉璃義眼泛著詭異的光。他懷里抱著昏迷的許清寧,
眼中滿是焦急與憤怒?!吧蛘言拢 彼?。夜無燼擋在他面前,銀發(fā)翻飛,
紫眸冰冷:“你不配在這里大呼小叫?!薄拔抑幌刖人 甭迕鳒Y咬牙,
“她的身體已經(jīng)承受不住你的毒血……”“毒血?”沈昭月從樓梯上緩步走下,
唇角揚(yáng)起一抹譏諷的笑,“你以為那是毒?那是她應(yīng)得的懲罰?!甭迕鳒Y猛然抬頭,
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復(fù)雜難明。他似乎想說什么,
卻被眼前的景象定住——沈昭月正坐在夜無燼膝頭,低頭飲著他腕間的血,動作親昵而自然。
那一刻,他胸口仿佛被利刃刺穿?!澳阕兞??!彼曇纛澏?,“徹底變了。
”“是你讓我變的?!鄙蛘言绿痤^,嘴角還沾著血跡,眼神卻冷得像冰。
“你說我不該殘忍無情,可你呢?你剜我七次心,奪我七年命,還妄想我對你心軟?
”“我不是……”洛明淵張口欲辯,卻被她打斷?!澳阋詾槲耀I(xiàn)祭本命精血是為了救你?
”沈昭月站起身,緩步走近他,“不,洛明淵,我是為了看清你的心。
”她伸手拂過他的臉頰,指尖滑過他左眼的琉璃義眼,那里裂開了一道細(xì)紋,
隱隱透出暗紅色的光芒?!澳阒绬??”她低聲說,“這雙眼睛里藏著血咒的源頭。
你之所以能活到現(xiàn)在,是因?yàn)槲业难S持著你體內(nèi)變異的血脈?!甭迕鳒Y瞳孔驟縮,
后退一步,聲音嘶?。骸安豢赡堋L老們說,
是我接受你的血才覺醒了真正的力量……”“他們騙你?!鄙蛘言吕湫??!罢嬲屇阕儺惖?,
不是我的血,而是你心中的貪婪和背叛。你早就被血咒侵蝕,只是一直被我壓制著。
”“你胡說!”洛明淵怒吼。左手猛地按住左眼,那里的疼痛突然加劇,
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沈昭月繼續(xù)說道:“每當(dāng)你傷害我一次,
血咒就在你體內(nèi)蔓延一分?,F(xiàn)在,它已經(jīng)快要吞噬你了。”洛明淵踉蹌后退,額頭滲出冷汗,
左眼的裂痕愈發(fā)明顯?!皦蛄恕!币篃o燼開口,聲音低沉如夜風(fēng)掠過荒野。
“他還不值得你浪費(fèi)這么多時(shí)間。”沈昭月卻沒有理會他,只是盯著洛明淵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你現(xiàn)在還有機(jī)會,告訴我,是誰最先提議讓我獻(xiàn)祭本命精血的?
”“……是長老院?!甭迕鳒Y咬牙,“但他們也是為了血族的未來……”“未來?
”沈昭月嗤笑,“你們所謂的未來,就是建立在我的尸骨之上?”她抬手,
血色藤蔓從地面蔓延而出,瞬間纏住洛明淵的四肢?!澳阆敫墒裁??”洛明淵掙扎,
但藤蔓越纏越緊,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拔乙阌H眼看到自己的結(jié)局。”沈昭月冷冷地說,
“看看你所依賴的力量,是如何一步步毀掉你?!碧俾站o,洛明淵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琉璃義眼的裂痕迅速蔓延,一道暗紅的血線從眼角溢出?!白∈?!”許清寧忽然醒來,
掙扎著爬向洛明淵,“求你……放過他吧……”“你還有臉求我?”沈昭月冷笑,
“你搶走了我的一切,現(xiàn)在又來裝可憐?”許清寧撲跪在地,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知道錯(cuò)了……我愿意付出代價(jià)……只要你放過他……”“代價(jià)?
”沈昭月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你有資格談代價(jià)嗎?”許清寧渾身顫抖,不敢再說話。
“昭月。”夜無燼走到她身邊,輕聲道,“現(xiàn)在,你可以選擇?!鄙蛘言鲁聊?,
望向洛明淵。他的臉上滿是痛苦與悔恨,左眼的裂痕已經(jīng)蔓延至整張臉,
皮膚下浮現(xiàn)出詭異的血紋。“你后悔了嗎?”她問。洛明淵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著她,
仿佛在等待她的判決。沈昭月緩緩伸出手,掌心凝聚出一道血色符文?!叭绻阏嬗谢谝?,
就該明白,有些錯(cuò),注定要用血來償還?!彼脑捯粑绰洌?/p>
洛明淵忽然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雙眼變得猩紅,獠牙暴長,整個(gè)人如同怪物般撲向她!
沈昭月不閃不避,血色藤蔓自腳下蔓延,瞬間將洛明淵釘在祭壇之上!“?。。。?/p>
”洛明淵慘叫,身體劇烈抽搐,琉璃義眼終于完全碎裂,化作無數(shù)碎片嵌入皮肉。
“你終究還是輸了?!鄙蛘言抡驹谒媲?,眼神冷酷,“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了你自己。
”洛明淵口中溢出黑血,嘴唇顫抖,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夜無燼站在她身后,
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敖酉聛恚阋趺醋??”他問。
沈昭月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抬起手,指尖輕撫過自己眼角,那里有一滴血悄然滑落。
“我想……看看他還能撐多久?!彼吐曊f。夜無燼點(diǎn)頭,不再多言。祭壇之上,
洛明淵的身體開始劇烈扭曲。血紋在他的皮膚下游走,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
沈昭月轉(zhuǎn)過身,走向古堡深處,腳步堅(jiān)定,背影決絕。夜無燼跟在她身后,銀發(fā)在風(fēng)中飄揚(yáng),
紫眸映著血月的光華。遠(yuǎn)處,鐘聲再次響起,仿佛命運(yùn)的齒輪開始轉(zhuǎn)動。沈昭月停下腳步,
回頭望了一眼祭壇的方向?!澳阌袥]有想過,”她忽然開口,“如果當(dāng)初我沒有救他,
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夜無燼站在她身旁,
輕聲道:“命運(yùn)從不會給‘如果’留余地?!鄙蛘言滦α耍θ堇锊刂嗲榫w。
她邁步向前,身影漸漸隱入黑暗。祭壇之上,洛明淵的眼中最后一絲清明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瘋狂。血月高懸,古堡的鐘聲再次響起。沈昭月的手指劃過窗沿,
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她閉上眼,
聽見風(fēng)中傳來夜無燼低沉的聲音:“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下一瞬,
古堡的大門轟然關(guān)閉,將所有過往鎖在其中。古堡的鐘聲在血月高懸下回蕩,
仿佛命運(yùn)的倒計(jì)時(shí)。沈昭月站在窗前,指尖殘留著夜無燼的血香,她望著遠(yuǎn)方的山巒,
沉默如淵?!澳阏娴囊屗钪??”夜無燼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低沉而帶著一絲試探。
沈昭月沒有回頭,只是輕輕摩挲著頸間那串染血的銀鏈。那是她重生后親手戴上,
象征著對過往的訣別與復(fù)仇的決心。“我還沒想好?!彼穆曇艉茌p,
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意,“他還有用。”夜無燼走近幾步,銀發(fā)隨風(fēng)拂動,
紫眸映著血色月光,深不見底?!翱伤魭昝撌`……你會后悔?!鄙蛘言陆K于轉(zhuǎn)身,
迎上他的目光:“那你呢?你又為何堅(jiān)持讓我做這個(gè)決定?”夜無燼微微一頓,
隨即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因?yàn)槲仪纺阋粋€(gè)答案。”沈昭月看著他,
眼底閃過一絲異樣情緒,終究沒有再問。祭壇之上,洛明淵被血藤釘死在石壁之間,
身體仍在抽搐,皮膚下的血紋如同活物般蠕動。他的雙眼緊閉,嘴角溢出黑血,
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但那雙左眼——那只鑲嵌著咒文的琉璃義眼,
裂痕中竟隱隱透出紅光,像是某種力量正在復(fù)蘇。夜無燼站在一旁,靜靜注視著這一切,
神色莫測?!八谖漳愕难??!彼鋈婚_口?!霸绞峭纯啵绞浅鸷?,
越能激發(fā)血脈中的變異之力?!鄙蛘言抡驹诓贿h(yuǎn)處,眉心微蹙:“你是說……他還能醒來?
”“不僅會醒來,”夜無燼緩緩道,“還會比之前更危險(xiǎn)?!鄙蛘言鲁聊蹋忠粨],
血藤收緊,將洛明淵徹底壓制?!澳蔷拖孺i住他。”她冷冷地說,“在他徹底瘋掉之前。
”夜無燼看了她一眼,未再多言。然而就在他們轉(zhuǎn)身離去之際,洛明淵的手指微微顫動,
一道細(xì)不可察的血絲從他掌心滲出,悄然融入地面。他并未完全失去意識,而是蟄伏,
等待時(shí)機(jī)。地牢深處,許清寧蜷縮在角落,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眼神卻依舊陰狠。
她已經(jīng)三天沒喝過一口水,也沒吃過一點(diǎn)東西,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死。她必須活下去。
因?yàn)樗牭搅送饷娴哪_步聲,還有長老們的低語。“許姑娘,你還撐得住嗎?
”一個(gè)蒼老的聲音從鐵門外傳來。許清寧抬起眼皮,艱難地笑了:“你們終于來了。
”門開了,幾個(gè)身穿黑袍的長老緩步走入,神情復(fù)雜地看著她。“沈昭月對你做了什么?
”為首的長老問道。許清寧冷笑一聲,伸手扯開衣袖,
露出手腕上那道猙獰的傷痕:“她給我灌了摻著月光的毒血,
我現(xiàn)在每天都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痛楚?!遍L老們面面相覷,神色凝重。
“但我們不能讓她繼續(xù)這樣下去。”許清寧咬牙切齒,“她不是魔女,她是災(zāi)星!
她毀了我們血族的未來!”“可是……她現(xiàn)在有夜無燼庇護(hù)。”一名長老低聲說道,
“我們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薄八晕覀円彝庠?。”許清寧緩緩站起身,
眼中燃起瘋狂的火焰“我已經(jīng)派人聯(lián)系了外界的人類勢力,只要他們愿意出手,
我們就能一舉鏟除她!”長老們聞言大驚:“你瘋了嗎?
引入外力只會讓血族陷入更大的危機(jī)!”“比起她帶來的毀滅,這算得了什么?
”許清寧怒吼,“你們以為她放過你們是因?yàn)槿蚀??不,她只是還沒到那個(gè)地步!
等她殺完了洛明淵,下一個(gè)就是你們!”長老們沉默了。最終,
那名年長的長老嘆了口氣:“我們會考慮你的提議?!痹S清寧盯著他們的背影,
嘴角揚(yáng)起一抹陰險(xiǎn)的笑。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種下了恐懼的種子。接下來,只差一把火。
夜無燼的古堡書房內(nèi),燭火搖曳,映照著墻上古老的壁畫。沈昭月坐在窗邊,
手中把玩著一枚刻滿符文的匕首,刀刃反射出她眼底的寒光?!澳阍趽?dān)心什么?
”夜無燼靠在門邊,語氣平靜?!拔以谙耄瑸槭裁茨銜蝗蛔屛覜Q定洛明淵的生死。
”沈昭月抬起頭,直視著他,“你從不干涉我的事,除非……你有自己的目的。
”夜無燼走近幾步,在她對面坐下,端起一杯紅酒慢慢啜飲。“你說得對。”他終于開口,
“我不是為了洛明淵,是為了你?!鄙蛘言绿裘?。“你想讓他活著,是因?yàn)槟氵€放不下。
”夜無燼放下酒杯,紫眸幽深如深淵,“你以為只有親眼看著他崩潰,才能真正放下過去。
但你錯(cuò)了?!鄙蛘言挛站o匕首,指節(jié)泛白?!澳闶窃诤ε隆!币篃o燼繼續(xù)道,
“害怕一旦殺了他,你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理由?!鄙蛘言旅偷卣酒鹕?,
眼神凌厲:“我不需要回去?!薄笆菃幔俊币篃o燼輕笑,“那你告訴我,
如果當(dāng)初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你還會選擇復(fù)仇嗎?”沈昭月怔住。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她緩緩坐回椅子上,眼神漸漸暗淡下來?!拔也恢?。”她低聲說,
“也許不會?!币篃o燼看著她,良久才開口:“那么,就不要讓自己后悔。
”沈昭月抬頭看他,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動搖。“你到底是誰?”她忽然問。夜無燼愣了一下。
“三百年前,你救過我?!鄙蛘言吕^續(xù)道,“你一直都在看著我,
甚至不惜以本命契約拉我回來。你到底……是誰?”夜無燼沉默許久,終于伸出手,
取出懷表。那枚銀質(zhì)的懷表,在燭火下泛著柔和的光芒?!坝行┦拢€不到說的時(shí)候。
”他輕聲道,“但你可以相信我,我會陪你走完這段路?!鄙蛘言驴粗?,久久未語。
她最終輕輕點(diǎn)頭?!拔蚁嘈拍??!惫疟ぶ?,狂風(fēng)呼嘯,烏云遮蔽血月。而在地牢最深處,
洛明淵的眼皮緩緩睜開,瞳孔猩紅如血。他緩緩抬起手,血藤應(yīng)聲斷裂。
“沈昭月……”他低聲呢喃,聲音嘶啞而扭曲,“這一次,換我來審判你。
”古堡的夜風(fēng)穿過高聳的塔樓,卷起燭火的余燼,將沈昭月從沉思中驚醒。
她望著窗外那片被血色染透的天空,心中卻比夜更沉重。洛明淵已經(jīng)醒了,
許清寧也在暗中謀劃。而她自己,依舊被困在過往與復(fù)仇之間,像一只被鎖鏈纏繞的蝶,
掙扎著尋找破繭的方向?!澳阍谙胧裁??”夜無燼的聲音低緩地響起,
他不知何時(shí)已站在她身后,銀發(fā)如雪,紫眸映著微光?!拔以谙?,
為什么我能在寒潭血池里重生?!鄙蛘言戮従忛_口,指尖輕撫手腕上的血色藤蔓,
“你說是靠你的本命契約……可我不信?!币篃o燼沒有否認(rèn),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我想知道真相?!彼穆曇魣?jiān)定,像是從心底撕裂開一道口子,
將那些藏匿已久的疑問傾瀉而出,“關(guān)于血咒,關(guān)于我的身世,還有你——你為何要救我?
”夜無燼沉默片刻,才低聲說道:“你想知道的,遠(yuǎn)比你以為的更深。
”“那就讓我來揭開它?!鄙蛘言抡酒鹕?,目光灼灼,
“我不再是那個(gè)只會等待命運(yùn)裁決的人了?!币篃o燼看著她,眼神復(fù)雜如深海漩渦,
最終只輕輕點(diǎn)頭:“那么,去吧。”翌日清晨,沈昭月踏入血族古籍庫。
這里位于古堡最深處,常年不見天日,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紙張與塵埃交織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