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去世后，我由外公外婆撫養(yǎng)長大。為了減輕兩位老人壓力，
我準備輟學跟著親戚進電子廠。但卻在退學前一天看到彈幕：“真是想不到，
原來這就是那個殺人如麻的女毒犯？”連只雞都不敢殺的我：“等等！殺人如麻？？女囚犯！
”01拿著打印好的退學申請走到樓下時，我正好碰到隔壁鄰居方奶奶。
她偷瞅著我手里拿的東西，一邊慢悠悠打著蒲扇：“岳景啊，你們學校高溫假要放完了吧？
最近又復習哪科？我家思思啊怎么也說不聽，每天非要去玩。這不，明天就要報道，
她前兩天還跑去外地旅游！”我心想：拉倒吧。胡思思的窗子就對我的房間，
之前每天早晨7點雷打不動地讀英語單詞。我都在菜鳥驛站看到她買的五三輔導書好幾回。
更別提時不時碰到她在新東方樓下轉悠。上個周據(jù)說還去了隔壁城市衡干中學的競賽補習班。
放下打太極的心思，我無奈地把退學申請往她眼前一晃：“方奶奶，我什么都沒準備。
明天就要輟學，以后就不讀書了。”聽到我的話，方奶奶似乎臉色有些尷尬，
但隨即一愣：“誒，你說輟學？小景啊，咋回事！？”我立刻轉過身，
假裝無事發(fā)生：“方奶奶再見！”回到家關上門，我才背倚靠在門板上抹去汗水，嘆了口氣。
此時，客廳只剩外公一個人，外婆去醫(yī)院拿藥了。電視里的新聞節(jié)目放著，
但是外公卻翻在地上，旁邊還有打翻的便盆?！巴夤?！外公！你沒事吧？”看到這個情況，
我嚇得急忙放下書包跑過去。我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外公扶起來，坐在一邊沙發(fā)上。
“臟……臟……”“不臟！”我把便盆放在廁所里沖洗干凈，將弄在地上的痕跡清理干凈。
等打開窗透氣，朝房間里噴完花露水后，那股揮之不去的異味才散開。
外公一直沉默地看著我，直到我遞給他切好的：“小景，
我抱歉……”這個年邁的老人此時就像個小孩子一般無助。我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紅腫的眼眶，
甕聲甕氣道：“這有什么好道歉的？”外公又問：“小景，你報名的東西準備齊了嗎？
明天就要開學”我努力揚起一個微笑，點點頭：“準備齊了！”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我把門打開，看見外頭已經(jīng)站著兩人。那一身老式棉麻裙的長發(fā)中年女人是我遠房表親劉芳，
我喊她劉姨。而另一個穿著灰色短襯衫的中年男人是她丈夫，姨父張遠。
他們交談的聲音在看見我時才戛然而止。我有些納悶，
劉姨和張叔準備瞞著外婆帶著我去越州的電子廠打工。但說好的再過兩天，
居然今天就提前到了！“姨，姨父，你們怎么來了?！蔽逸p聲開口問道。劉姨沒有進屋，
反而眼里有些焦急之色：“岳景啊，你輟學申請弄好沒？東西收拾好了嗎？
我們要不早點走吧?！碑斘覝蕚浯饝獣r，眼前卻出現(xiàn)一個彈幕：【誒，
這就是當年女毒梟步入地獄的第一步吧？被這兩人拐賣到山區(qū)去就自暴自棄？
】【雖然說不該心疼女毒梟，但感覺如果她堅持不退學讀書，就不會走上彎路。】【沒辦法，
她當時的認知就注定她的命運，只是好可惜。】我：“？？？？
”02渝城的夏天被人形容成“蒸籠”。為了節(jié)約電，外婆每到下午五點就會把空調關閉，
換上風扇。但剛剛為散風透氣，空調大開著，風扇“呼啦啦”吹來吹去，
都吹不走我背后突然升起的冷汗。“拐賣？”“山區(qū)？”“女毒梟？
”這些上法治社會新聞的詞都離我有些遙遠，但此時卻活生生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心里一涼，
不知怎么的，原本話到嘴邊又打轉吞回去：“姨，我們班主任必須讓我明天去學習親自蓋章。
我明天弄完就和你走?！甭犖疫@么說，劉姨的臉似乎一黑，
語氣也變得低沉：“不能讓你同學幫忙嗎？主要是，小景啊。這幾天的車票便宜些。
”她之前一向是溫柔的。從前兩個月就時不時來家里探望老人，一直勸說我應該先早日打工，
減輕家里負擔?！澳氵@么年輕，之后再攢點錢回學校讀書也行。我們那個電子廠待遇很好，
干一兩年就能掙好幾十萬?！甭牭健霸滦搅н€包吃包住”，我不可避免地心動。
自從上個月外公中風偏癱后，為治病已經(jīng)花了一大筆錢，
家里甚至已經(jīng)拿不出多余的積蓄供我讀書。想到生病的外婆和半癱瘓的外公，
我這才下定決心輟學?！耙驗榘嘀魅螐娬{如果不親自去，就要上門來找我監(jiān)護人。
所以我……”“我現(xiàn)在就去找你們班主任，就說我是監(jiān)護人”劉姨還想說些什么，
小姨父張遠卻打斷她?！驹谰斑@次沒有答應，看來是有機會逃離被拐賣的命運。
】【那可不好說，這兩人不是省油的燈，鋪墊這么久。
】【她的姨父后來被抓還是因為在新加坡猥褻小女孩，被處以鞭刑。
岳景后來把這男騙回泰國，把他生殖器都切掉，拋尸荒野！估計有什么緣由。
】等聽到我的名字，我才又一次確信居然真的說的是我??？我渾身一震。
他伸過手來拍拍我的肩，露出一個笑：“不急啊，小景。你姨也是擔心你，說話語氣沖了點。
我們就休息一晚，明天一起陪你去學校，等你蓋完章就走?！彼f著說著就朝這邊靠近，
那手還貼著我的后背試圖往下滑。這親密的姿勢讓我雞皮疙瘩瞬間起一地。
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還是個猥褻犯？我又悄悄看一眼劉姨，
發(fā)現(xiàn)她也只是冷冷地掃過小姨父一眼。好在這時，外婆的身影出現(xiàn)在樓梯口：“小景，
怎么不進屋？等會兒冷氣都跑掉了。小芳，小遠。你們也在這啊？
”劉姨只字不提要帶我去越州打工的事，
聞言徑直將一堆東西塞過來：“這不我和張遠明天要走嗎？順便來看看您們。陶姨，
這是我們買的水果和牛奶，多給叔補補身體?！睆埵逡擦ⅠR撤回手，
走到外公身邊說：“李叔身體檢查咋樣？”外婆陶舒沉悶的臉難得有了笑容：“還是那樣，
今天醫(yī)生說股骨頭壞死，還要做手術。你們先坐會，我去廚房弄個拿手菜，
你們吃完好好休息明天走?！眲⒁陶f：“誒，那好?！蔽腋馄胚M廚房，
想跟她說說剛剛的事?！巴馄?？”“誒，小景。醫(yī)生說你外公的病還差好幾萬，
我明天準備去問問中介，把我們目前這套房子還是賣掉吧。
”這套房子是當年兩位老人用積蓄換下來的兩室一廳，已經(jīng)住了十幾年。現(xiàn)在房價低迷，
不僅不好出手，而且要是賣掉這個房子，他們住哪里？我看著外婆忙前忙后，
把冰箱所剩無幾的臘肉香腸都拿出來招待劉姨和張叔，而下面的那些蔫了吧唧的青菜，
是外婆外公兩三天的口糧。我突然有些后悔，只希望明天能夠立馬去越州賺錢。
但是那個彈幕……這一晚，張叔和劉姨睡在客廳，鼾聲如雷。
房間外還夾雜著外婆抑制不住的咳嗽聲，我輾轉反側。03【岳景，你搞什么！？
】【我奶奶跟我說你要退學？】【你瘋了吧?。拷裉觳皇怯奕斯?jié)！】【你是不是慫了？
入學考試我說過要超過你！】【快回我消息，別裝死！】第二天一早，我頂著個黑眼圈，
看著微信一連串蹦出來的消息，握著手機沉默良久。昨天看到方奶奶，
我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所以你不用再拿胡思思和我比較?！钡詈筮€是被我吞回去。
胡思思是方奶奶的孫女，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倆同一所小學和中學，同一個班級，
明明我們小時候關系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但在成績上，我是萬年第一，胡思思是第二。
為此和外婆暗暗較勁一輩子的方奶奶耿耿于懷，很在乎我的學習動向，
時不時拿胡思思和我比較。如今升入高中，我倆的關系就有點緊繃。雖然還是很好，
但始終像是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紗膈應著。胡思思的頭像是青大的校徽，
朋友圈背景圖片卻是我們兩個人六年級畢業(yè)的合照。她曾經(jīng)說：“我一定要去青大，
成為科學家！”好巧。我的目標也是青大。我一直以為自己能夠繼續(xù)和胡思思一起進入夢校。
但是現(xiàn)實卻給我潑一瓢冷水。入不敷出的家，高額的醫(yī)療費和高中三年的學雜費，
對現(xiàn)在的我猶如一座壓不過去的大山。我最終還是沒有回胡思思的消息?？赡艿人貋砗?，
我已經(jīng)去往越城的電子廠，為生計而奔波?！疤找?，李叔。我送小景去學校吧。
”吃完早飯后，這兩人就催促著我去學校，甚至還怕我反悔，向外婆提議過送我去上學。
去往停車場的路上，我一路上觀察著他們的表情。劉姨和張叔他們明明很緊張，
卻又強裝松弛。一旦有路人注視他們超過五秒，這兩人就會偏過頭去。似乎是怕被人認出來？
等到上了張叔的車，我就愈發(fā)感覺不妙。張叔直接將車上鎖，甚至連車窗也沒打開。
椅背上、坐墊上甚至有些褐色的痕跡。我原本想找個理由直接下車?！驹谰笆莻€傻子嗎？
這兩人一看都有鬼，還不趕緊逃?！俊驹趺刺樱克麄兡敲创笠粋€團伙，
干完這一票就會溜去云南，從那里偷渡去東南亞。】【可惜這兩人實在是沒想到，
之后岳景會成為東南亞的獨眼女毒梟，也算是奇遇了?！俊厩颇銈冋f的，
難道岳景還得感謝這兩個人嗎？那些其他死去的受害者又如何呢？】不只是張叔和劉姨，
還有一個人販子團伙？甚至還有其他的受害者??？我放在車把上的手緩緩放下來。半晌，
開始痛苦地哀嚎著。劉姨見我這樣，用手指戳我的背：“你這孩子怎么回事，嚇我一跳！
”我捂著肚子，虛弱地說：“我月經(jīng)要來了，肚子好痛！”“你看你這孩子，
真是干什么什么不好，這個時候非得弄出這種事。血可不要流在身上啊，嘖。”我咬著唇，
裝作沒聽到，打算拖延時間找個地方下車報警。如果那個玩意說得是真的，
今天這兩個人還真不能逃走！我聽見張叔問道：“小景，你們的學校還有多久到？
”我捂著肚子，慢吞吞地回：“就快了，只要走過這條街就到。但我的肚子實在好疼，劉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