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赫連玨,殺了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滅了我的故國。而我,
被迫嫁給他做赤淵國的皇后。為了復(fù)仇,我忍辱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年。我為他生兒育女,
輔佐朝政。他上戰(zhàn)場開疆拓土,我便做他的幕后軍師。他說:“阿雪,你不僅是朕的好妻子,
還是一個好皇后、好盟友?!蔽以谛睦锢湫Φ溃何疫€是你最好的敵人。二十年后,
我親手殺了他,奪走了他的生命、權(quán)柄、他的一切。垂死的他口吐鮮血,
朝我破碎地笑道:“阿雪,原來二十年前的雪夜初見,早已注定這場血色糾纏。
”1 驚心初夜我是雪涼國的公主慕容雪。今晚是我的新婚初夜,
我將要嫁給赤淵國的君主赫連玨做皇后。五年前,我對他一見鐘情。
“如果能嫁給這樣一個英俊的男兒,怕是做夢也要笑醒吧?!蔽迥旰?,我如愿做了他的新娘。
可是,我卻一點兒也笑不起來。只怕做夢,也全是噩夢。因為就在昨天,
赫連玨親手砍下了我父王和母后的頭。我的心中滿是悲憤和仇恨,望著眼前的艷艷紅燭,
如見血光。我在枕頭下藏了刀。赫連玨生性多疑,武藝高強。我自知正面不是他的對手。
于是我計劃乘虛而入。等到赫連玨在床上顛鸞倒鳳,
情難自抑的時刻——我將一刀了結(jié)他的性命,為故國和親人報仇。我鳳冠霞帔靜坐在婚床上,
但內(nèi)心卻不平靜。當(dāng)赫連玨的腳步在婚房外停下時,我的心猛然跳到嗓子眼。
門外宮女說:“陛下,皇后已在這里等候多時了。”隨即,赫連玨推門而入。
我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混著龍涎香?!鞍⒀?、阿雪……”他醉醺醺地喚著我的名字,
走到我跟前。我透過紅蓋頭,看見一雙黑底金漆的鞋在我面前站定。依稀記得,五年前,
赫連玨來到雪涼國做質(zhì)子。我初見他時,他穿的也是這雙鞋。他掀開紅蓋頭??匆娢业膭x那,
他又哭又笑,道:“阿雪,你真美。”他雙手捧著我的臉,深情地望著我:“阿雪,
我等了五年。今晚,我終于可以得到你了?!蔽迥昵埃楦]初開的我被他那雙桃花眼迷住。
五年后,面對這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我只覺得惡心。我和他喝了交杯酒。
他急不可耐地將我抱上床。他趴在我身上,眼神迷離,動作沉醉。而我心如死灰,
卻還要半瞇著眼,嘴里嬌聲喊著,裝作享受這一切?!鞍k,輕一點。
”赫連玨的汗珠滴落在我鎖骨時,交杯酒里的曼陀羅花粉開始發(fā)作。呵,
這個瘋子竟在交杯酒里下了催情藥。難怪他今晚這樣急不可耐??上?,
他不知我提前服過雪涼國秘制的冰魄散。我假意嬌嗔著,弓起身子,
假裝雙手因為疼痛到處亂抓。實際上,手已經(jīng)觸到枕頭下冰涼的刀柄。"阿雪,你在抖。
”他掐著我脖頸,將我按在鴛鴦?wù)砩稀!澳蔷蛠睃c更刺激的。”他抽出床邊掛著的腰帶,
將我的手腕綁在床頭。“??!你——”"五年前圍獵場,
你也是這般顫抖著射偏了箭……"他強勢地按住我的手腕,找出枕頭下的刀?!昂?。
你失手了?!彼戳说兑谎?,便將它隨意扔到數(shù)米開外。他低下頭,
咬住我的耳垂道:"阿雪,以后可不要做這種傻事了。”我朝他吼道:“赫連玨,
你這頭白眼狼!我父王和母后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殺他們!雪涼國已經(jīng)投降了,
父王答應(yīng)做你的俘虜,把我嫁給你。你何必趕盡殺絕?”赫連玨冷笑道:“五年前,
我?guī)е鄿Y國的旗幟來到雪涼國做質(zhì)子時,你父王道貌岸然地向我保證,
會善待我的父王和母后。結(jié)果——”他用力往前一頂,讓我的頭撞到床板。剎那間,
我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啊Y(jié)果他違背承諾,殺了我父母!”赫連玨眼睛充血,泛著妖艷的紅。
他的動作變得粗暴,床劇烈地?fù)u晃,宛如地動山搖。我被壓住難以動彈,只能任由他折磨。
直到——嘭的一聲。床板塌了。房門外的宮女和太監(jiān)驚慌地敲門: “陛下,可需要護(hù)駕?
”赫連玨淡然道:“換一張新床來?!? 床榻驚魂太監(jiān)和宮女麻利地?fù)Q上了新床。下半夜,
赫連玨收斂了脾氣。他躺在我身邊,溫柔地?fù)崦規(guī)е鴾I痕的臉。我太了解他,
他猜忌心重。假裝溫和,不過是想試探我。我的行刺之心已經(jīng)暴露,
不得不重新挽回他的信任。我說道:“今晚,陛下既然已經(jīng)舒服過了,也該處置臣妾了。
”“你差點殺了朕。你要朕怎么處置你?”“臣妾不敢妄言,任憑陛下定奪?!薄澳憧粗摇?/p>
”他捏住我的下巴,和我對視許久。他嘆息道,“阿雪,
我還是喜歡五年前那個天真如白雪的你。”我悵然望著葳蕤的燭火,五年前的那場雪,
就這樣從記憶深處漫上來?!百|(zhì)子就該跪著接箭!”父王的馬鞭破空聲里,
十六歲的赫連玨被鐵鏈鎖在箭靶前。項圈磨破他脖頸,血珠墜在雪地像紅梅落瓣。
我躲在觀星閣偷看,卻被那少年抬眼時的眸光刺痛:他瞳孔里燒著不滅的火,
像極北之地永晝的極光。“小公主看夠了嗎?”他竟發(fā)現(xiàn)了我!染血的唇勾起戲謔弧度,
突然扯動鎖鏈。鐵器錚鳴驚了我的白狐,雪團子竄出懷的剎那,父王的流矢破空而來。
“小心——”少年質(zhì)子猛然躍起,鐵鏈在頸間勒出深痕。他徒手抓住箭矢,
反手?jǐn)S回觀星閣檐角。那箭正插在我金絲履前三寸。
“雪涼國的箭術(shù)……”?他舔舐掌心血痕,??“配不上你的眼睛。
”那夜我偷了藥箱翻進(jìn)馬廄。月光漏過草料棚,照見他脊背上交錯的鞭痕,新傷疊著舊疤,
宛如雪原上被踐踏的荊棘叢?!昂者B玨,別動。”?我舉著金瘡藥的手在抖?!澳饺菅?,
這是你的名字吧?!?他第一次喚我名字,喉結(jié)在月光下滾動像困獸的嗚咽,
“”“知道馴鷹人怎么熬猛禽嗎?”我抬頭看他,正撞上他那雙漂亮魅人的桃花眼。
“不知道?!蔽倚邼皖^,收斂嘴角的喜悅。他扯開衣襟,露出肌肉發(fā)達(dá)的胸膛?!鞍。?/p>
流氓!”我慌得往后退,可我擰不過他那牛一般的力氣。他拽住我的手,往他胸上貼,
按在他的傷疤上?!皵嗨^食,剜肉碎骨,直到它甘愿啄食主人的血肉。這就是熬鷹。
”“臭流氓!”我落荒而逃時,遺落了母后給的梅花簪。三日后,
那簪子插著血書出現(xiàn)在我枕邊:“雪色愈烈,荊棘愈艷?!贝丝虪T火流下眼淚,
將回憶燒成灰燼。赫連玨撫摸著我頸間紅痕,那里是他咬出的齒印。
他說:“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你顫抖著幫我上藥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他情不自禁地欺身吻上來。這已經(jīng)是他今晚第三次要我了。我是不情愿的,
因為我和他之間永遠(yuǎn)隔著殺親之仇和家國之仇??墒?,為了取得他的信任,
我只能違心地回應(yīng)著他。他很滿意我的主動,身下那話兒又挺了起來。忽然,
他用舌尖將一顆藥丸頂入我的喉嚨。“呃——”我被迫吞下那藥丸,喉嚨仿佛在灼燒。
我問他:“你讓我吃了什么?”他說:“玲瓏噬心散。每隔半個月,我會給你一次解藥。
否則你會毒發(fā)而亡?!蔽冶瘧嵉溃骸澳恪薄皣u——”他捂住我的嘴,
“若你能安心做個好皇后,解藥少不了你的。如果你敬酒不吃,那我只能給你罰酒了?!焙撸?/p>
這的確符合他的作風(fēng),他不可能信任我。除了他自己,他不會相信任何人。
這就是生性多疑的赫連玨。完事后,身下潮濕一片。他大汗淋漓地躺在我身邊,
對我說:“如果皇后想要解藥,就盡早給朕生個皇子?!? 龍?zhí)グ涤嬓禄橐粋€月后,
我有了身孕。診出喜脈的那晚,赫連玨闖入我的房間,想要我。我心里盤算著,
毒藥快發(fā)作了,該到拿解藥的時候。于是,我半推半就地從了他。他的興致很高,
拉著我嘗試了各種姿勢。得益于雪涼國的生長環(huán)境,我從小體質(zhì)不錯,能經(jīng)得住他折騰。
可那晚進(jìn)行到一半,我忽然吐了。他以為是我體內(nèi)的玲瓏噬心散發(fā)作,忙著給我喂解藥。
可是,我吃了解藥也不見好,還是吐。赫連玨只能連夜將太醫(yī)叫進(jìn)了宮,替我診脈。
來診脈的是太醫(yī)蕭言,他撫過我的脈象,先是臉色一驚,隨后朝赫連玨行禮道:“恭喜陛下,
皇后娘娘有喜了?!蔽覓哌^蕭言那張清秀的臉。兩人迅速對視,心照不宣。
蕭言看著我的眼神十分復(fù)雜,那里面有憐惜,有不舍,還有嫉妒。我立即明白了,
蕭言說的是實話,我的確懷了赫連玨的骨肉。我信任蕭言。他是當(dāng)年我救下的奴隸少年,
如今掌太醫(yī)院,每月借請脈傳遞消息。蕭言向赫連玨建言道:“陛下,為了穩(wěn)住龍?zhí)ィ?/p>
近日不宜和皇后娘娘行床笫之歡?!笔捬蚤_了一些安胎藥方后,赫連玨讓他離去。
我在心底松了一口氣,這段日子終于不用違心伺候赫連玨了。房中又只剩下我和赫連玨二人。
“朕要當(dāng)父親了!”赫連玨興奮地抱著我,但這次,他眼底的欲望褪去,
只是輕輕撫摸著我的肚皮,將耳朵貼在上面聆聽?!氨菹拢M⒆邮切』首舆€是小公主?
”我嘴角上揚,心卻沉重如鉛。我行刺失敗,如今被赫連玨用慢性毒藥牽制。
這個孩子有著赫連玨的血脈,是對赫連玨最直接的牽制。也是我最大的復(fù)仇籌碼。
我必須要保住這孩子,鞏固我的位置。“朕希望這個孩子是個小皇子?!焙者B玨說,
“朕會讓他當(dāng)太子,繼承赤淵國的龍脈。”我趁機撒嬌道:“陛下讓小皇子做太子,
卻讓太子的母親每半月吃一次解藥才能活下來。以后太子要是記恨父親,該怎么辦?
”他一手抱緊我的腰肢,指尖陷入我腰間肌膚,弄得我生疼。而他的另一只手,
卻輕柔撫摸著我的肚子:"太子只會記得,他的母后是如何用溫香軟玉哄得父皇交出解藥。
"他低頭,用力咬破我的嘴唇,笑道:“皇后不要得寸進(jìn)尺,安心養(yǎng)胎。
”我用指尖擦去嘴角的血。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跟他對視。他的眼睛倒映著寢殿的燭火,
像當(dāng)年雪地里的困獸。而我從他的眼里,看見我自己那張冰冷的臉。
"這孩子的眼睛一定要像你,才配得上赤淵龍脈。" 赫連玨望著我,
仿佛望著五年前少女時期的我。我知道,他愛的是五年前的慕容雪。只不過他不敢相信,
那個慕容雪在雪涼國亡國之際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坐在他面前的只是少女慕容雪的軀殼,
但里面的靈魂是脫胎換骨的慕容雪,是一心復(fù)仇的慕容雪。幾個月后,
我的肚子逐漸圓得像瓜。蕭言診脈的頻率也越來越高,現(xiàn)在每七天來宮里替我診一次脈。
名義上是診脈,實際上是情報傳遞。多年相識的磨合,
我和蕭言的暗語傳遞比琴師調(diào)試箜篌更加精密。"娘娘近日憂思過甚。"蕭言食指輕叩案幾,
敲出"三日后"的密令,"當(dāng)歸可要加重些?"我正欲點頭,忽聞見一股龍涎香的味道。
"皇后的脈象真是比天象還難測啊。這脈把得也太久了!"赫連玨的龍靴踏進(jìn)房里。
蕭言藥匣中銀針齊齊震顫,似百柄待出鞘的匕首。他指腹還殘留著我脈搏的溫度,
此刻卻在帝王注視下凝結(jié)成霜。"陛下圣安。娘娘胎象有云霧脈之兆,
需即刻......""即刻什么?"赫連玨冷笑,"即刻用你的舌尖嘗藥?
"他攥住蕭言的手腕,眼神充滿威懾。赫連玨說:“太醫(yī)院該換換方子了。往后安胎藥,
朕親自喂給皇后。"這話驚得蕭言抬起了下巴。赫連玨一揮龍袖:“還愣著做什么?下去!
”蕭言遵命離開。赫連玨端起桌上的安胎藥,坐在床邊親手一勺一勺喂給我。等我喝完湯,
他拿出一顆黑色藥丸放在我手心,警告我:“這次的解藥給你。記住,只有朕才有解藥。
蕭太醫(yī)沒有?!焙者B玨盯著我的眼神像狼,讓人不寒而栗。他離去后,我撫摸著肚子,
感受著里面跳動的生命?!昂⒆樱懵犚娏藛??這是母親教給你的第一堂課。
”我走到梳妝臺前,銅鏡映出我堅定的神情:"等你出生那日,
母后會親手剪斷臍帶——就像你父皇當(dāng)年,親手剪斷雪涼國最后一縷朝陽。
"4 玲瓏噬心我的第一個孩子在十月懷胎后安穩(wěn)出生。是個男孩,取名叫慕容錚。
這是赫連玨的第一個孩子,也是赤淵國的第一個皇子。赫連玨大喜,
在錚兒的百日宴上賞賜給他一個八寶玲瓏塔——鑲嵌八百顆東海明珠的鎮(zhèn)國法器,
塔頂夜明珠可照徹宮殿。我為皇室添子嗣有功,赫連玨賜了我一個血玉瓔珞。
我接過那瓔珞時,內(nèi)心凄涼。因為這是用我的故國雪涼國特產(chǎn)的百年血玉雕琢而成的瓔珞。
雪涼國被赤淵國吞并后,我和這玉瓔珞的命運一樣,都被赫連玨占有。拿我家的東西賞我,
真是好一個借花獻(xiàn)佛。不過,我不會讓赫連玨一直笑下去。錚兒身上流著我慕容家的血,
如果錚兒成了太子,這赤淵國遲早要改姓慕容。我的體質(zhì)很好,產(chǎn)后恢復(fù)地很快。
我生下皇子后,在宮里的地位更高了。赫連玨經(jīng)常來探訪我和錚兒。等錚兒被哄睡后,
他會讓宮女把錚兒抱走,留下我伺候他。他解開我的衣服,哺乳嬰兒的香氣還未散盡。
"陛下。"我握住他探向里衣的手,引向自己尚未消退的妊娠紋,"這里還疼呢。
" “阿雪,辛苦了?!彼H吻我的額頭。我撒嬌地?fù)溥M(jìn)他懷里,
假情假意道:“為陛下效勞,臣妾一點也不辛苦。只要陛下對臣妾和錚兒好。”“阿雪,
我們許久沒有……”他攬住我細(xì)軟的腰肢,濃烈的情欲隨著呼吸噴薄而出。
我欲擒故縱地推開他:“陛下也不讓臣妾休息一下。”"皇后這身子,
比當(dāng)年雪涼城的城墻還難攻破。"他突然將我推倒,像猛獅一樣對我發(fā)起攻擊。
"臣妾可比城墻有趣多了。"我翻身將他反制,青絲垂落在他身上如同囚籠。
赫連玨笑道:“小綿羊也想做獅子了。我喜歡。”"陛下可聽聞過雪涼國的'臍下三寸鎖'?
" “沒聽過。”我放聲笑道:“今晚你就知道了。”殿內(nèi)充斥著歡聲笑語。子時,
赫連玨滿足地將我抱在懷里,夸贊道:“阿雪,原來還藏了這么一手嬌媚術(shù)。
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蔽覌尚χ鴵涞剿麘牙?。
赫連玨以為我的'臍下三寸鎖'是讓他開心的房中術(shù)。殊不知,其實是雪涼國特有的竊聽術(shù)。
只要將這“鎖”種在他身上,便可以竊聽他和大臣們的朝堂會議,掌握朝政機密。一日,
赫連玨上早朝時,欽天監(jiān)向他諫言:“如今中宮雖誕下嫡子,但慕容皇后終究是亡國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