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卿聽了又垂眼摩挲著扳指,聲線淡淡的說,“這叫什么話?若來我府中做客一趟便能失了清白,那我這太傅也不必做了?!?/p>
于安腹誹,若是旁人,他當(dāng)然不擔(dān)心,可...換做您老人家那就不一定了。
但他沒膽子當(dāng)面講出來,只是道:“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是個婦人?!?/p>
他又提起一事,笑道:“聽說裴世子對這小妾還算疼愛,前些日子派人到處尋訪這妾室的生身父母呢?!?/p>
虞衡卿只當(dāng)他今日話多,并未多想。
男人語氣隨意,“不過一個玩伴,隨她去吧?!?/p>
于安:“......”
小姐多把人領(lǐng)回府幾次,不定哪天就撞上了!
他急的渾身冒汗,依舊進(jìn)言勸說,“大人方才不是還說是您把小姐慣成這樣的么?那妾室是個瘦馬,小姐怎好與這樣的人為伍?您不是已經(jīng)在為小姐相看夫婿了嗎?”
虞衡卿手上的動作停了一瞬,過了會兒,他才道:“也好,你這兩日抽空,帶著些禮去侯府一趟。”
對女兒,他說不了什么重話,只好讓裴家把那小妾管束好了。
于安松了口氣,拱手行了禮便從書房出去。
隔壁的寧遠(yuǎn)侯府。
裴裕下朝回來時(shí),先去了正院一趟。
也是恰好,他正妻徐氏有孕,這會兒正在小憩。
叮囑了丫鬟點(diǎn)一支安神香后,便連朝服也未來得及換的去了幺娘住的院子。
只是,他心急火燎趕過去時(shí),屋里卻不見那嬌滴滴的小婦人等著他的身影。
裴裕蹙眉。
這時(shí),伺候幺娘的丫鬟小羽過來行了禮,急著解釋道:“世子爺不必動怒,姨娘是去隔壁虞府了?!?/p>
他心下一驚,把視線轉(zhuǎn)過來,看著小丫鬟問,“可是虞小姐把幺娘帶走的?”
小丫鬟似有難言之隱,但咬著唇猶豫一會兒,又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她忽然跪在地上,給裴裕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磕了兩個頭,才羞憤告狀,“世子爺,奴婢斗膽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姨娘您是知道,進(jìn)府這三個月里,從沒對夫人不敬過,可、可...”
裴裕眉心緊皺,頓時(shí)沉下臉問,“今日虞小姐為何把幺娘帶走,可是與夫人有關(guān)?”
“奴婢不敢隱瞞,是夫人扶姨娘起身的時(shí)候,故意掐了姨娘好幾下,然后被虞小姐發(fā)現(xiàn)了,所以才拉著姨娘走的,說是要給姨娘上藥?!?/p>
他聽罷,臉色鐵青不已。
裴裕狠拍了桌子幾下,當(dāng)下就怒不可遏,“這個毒婦!怎就這般善妒!”
下一刻,他陰沉的眼刀掃向丫鬟,又問,“這樣的事定然不止一回!你們這些狗奴才,竟然從不曾同我稟告過!”
裴裕儼然氣得狠了,他不光是氣自己疼愛的小妾受了委屈,更是氣那徐氏。一個后宅婦人罷了,若不是有個好娘家,這樣的女人他早就休了。
數(shù)年沒有身孕不說還硬是不許他納妾,這次納了幺娘也是他據(jù)理力爭才換來的。
可人是收入房中了,這徐氏卻整日盯賊似的盯著他。幺娘跟了他三月,兩人歡愉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不說,她居然還敢背著他對幺娘使些下作手段。
裴裕今日升官的喜意也壓不住歷年來對徐氏積壓的不滿。
小羽哭哭啼啼,“世子爺!不是奴婢們有意隱瞞,是姨娘不許我們驚擾您,說您公務(wù)已經(jīng)夠繁忙了,她不好叫您還要為她的事動怒。”
小丫鬟哭的是聲淚俱下的。
裴裕一時(shí)也百感交集。
他唇角動了動,聲音和緩下來,“這事說來也與你們無關(guān),另外,幺娘性子軟弱,以后這樣的事不許再有隱瞞了。否則,我連你們一塊處置?!?/p>
小羽抹著淚的從房里出去。
等躲在無人的角落里時(shí),她才露出一個笑容。
果然和姨娘說的一模一樣啊。
幺娘抱著盒子回來了,剛進(jìn)屋,就對上男人那雙復(fù)雜隱忍的眼睛。
她微怔,然后入戲很快的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問說,“世子爺這是身子不舒服么?可要奴家去請大夫過來?”
小婦人把手里的盒子匆忙放在桌案上,走近過去,還探出小手去試他額頭上的溫度。
裴裕被她這孩子氣的樣子逗得無奈笑笑。
他眼中滿是疼惜,握著她的手,在掌心捏了捏,嘆氣道:“幺娘,是我對不住你?!?/p>
幺娘做出糊涂的神色,“世子爺怎的了?什么對不對得住的???”
她那雙狐貍一般的眸子,水汪汪,烏溜溜的,說不出的單純可人。
裴裕心中一疼,他抿唇睨她道:“莫要再瞞我了,今日夫人是不是掐你了?”
他說著要去撈她的袖子,幺娘心虛的躲開,不讓他碰,嘴里磕磕絆絆的說,“哪有的事,夫人、夫人待奴家也同世子爺一樣的好?!?/p>
裴裕不聽,固執(zhí)的把她的衣袖拉起來,果然,膚如凝脂的小臂上幾道青痕。
他眸子頓時(shí)一冷,目光死死盯著那處傷痕。
幺娘怕事情鬧大一般,她把手收回來,聲音小心翼翼的,“世子爺,奴家身子卑賤,這些不算什么的,世子爺不要為了這點(diǎn)事和夫人置氣。”
裴裕更是被她這話,又是心疼又不滿,“什么卑不卑賤的,你是我過了明路的良妾,不是什么任人發(fā)落的賤妾?!?/p>
分明是她有理的事,竟還這般謹(jǐn)小慎微,可見她受過多少不公。
男人目光沉靜柔和,“我如今已是大理寺正卿了,那徐氏我也不會再縱著她在府中為所欲為。”
幺娘眼眸睜大,圓溜溜的眼里露出震驚的光彩,呆呆傻傻的模樣,很好的取悅了裴裕。
心里一暖,又逗她道:“怎么?幺娘被嚇傻了?”
小婦人搖搖頭,朝他露出一個羞澀的笑,但又很大膽的主動親了他一下,濕漉漉的眸子瞧著裴裕說,“世子爺這樣年輕,就是三品大員了噯,那奴家能跟著世子爺,豈不是也能沾沾爺?shù)馁F氣兒么?”
裴裕愛得她不知該如何,深情款款的看著她道,“你啊,等幺娘懷了爺?shù)暮⒆?,到時(shí)我再抬你做貴妾。另外,這院子太小,離我那兒又遠(yuǎn),正好,正院旁有一處干凈些的院子,明兒你便搬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