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傾小心翼翼將手放入他掌心。
蕭霽的手掌寬大溫暖,指腹有薄繭,穩(wěn)穩(wěn)地扶著她踏上千機(jī)傘。
傘身狹窄,兩人不得不貼得很近,雪傾幾乎能感覺到蕭霽呼吸時胸膛的起伏。
傘身緩緩升高,地面越來越遠(yuǎn)。
蕭霽垂眸看她,本以為會見到一張?bào)@慌失措的臉,卻見雪傾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天空。
那雙眸子映著碧藍(lán)的天色,仿佛盛著整個蒼穹。
“你不怕?”蕭霽有些意外。
雪傾搖頭,唇角泛起一絲恍惚的笑:“不怕,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外面了?!?/p>
蕭霽想起那些被放置在暗無天日地下的玄鐵籠,沉默片刻。
“站穩(wěn)了?!?/p>
他忽然掐訣讓千機(jī)傘升高了幾分。
彈幕瞬間炸開:
【這距離也太近了吧!】
【蕭霽你居然用靈力給她擋風(fēng)??!】
【原著里這段明明是拎著衣領(lǐng)飛的好嗎!】
【導(dǎo)演呢?這劇情咋回事!】
風(fēng)聲呼嘯,山河在腳下飛速后退。
雪傾悄悄抓緊了蕭霽的衣袖,感受著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曾以為永遠(yuǎn)逃不出那個暗無天日的牢籠,如今卻在萬丈高空,乘著千機(jī)傘翱翔。
“那是青冥河?!笔掛V忽然開口,指著下方一條蜿蜒的玉帶,“再往前就離開仙京的地界了。”
雪傾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遠(yuǎn)處群山之巔,云霧繚繞中隱約可見瓊樓玉宇,霞光萬丈。
她即將離開這里開始新生活。
也是彈幕中預(yù)示她將走向悲慘結(jié)局的地方。
沒關(guān)系,只要活著,一切都會改變。
她的命,絕不會只是一本話本子里的炮灰。
雪傾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異色,再抬頭時,又恢復(fù)了那副天真憧憬的模樣:“好美?!?/p>
千機(jī)傘穿過云層,太玄宗的山門越來越近。
雪傾忽然感到頸間的青玉墜子微微發(fā)燙,似乎在呼應(yīng)著什么。
太玄宗越來越近,千機(jī)傘穿過一層無形的屏障,水波似的漣漪蕩漾開,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仙氣氤氳,瓊樓玉宇掩映在蒼翠山巒間,太玄宗的山門到了。
“到了?!?/p>
蕭霽收傘落地,動作行云流水。
他率先邁步,雪傾連忙跟上,赤足踩在太玄宗的山石地面上,細(xì)小的石礫硌得腳底生疼。
她跟在蕭霽身后,不發(fā)一言,但步伐故意慢了下來。
蕭霽忽然回頭,目光落在她已受傷的足底。
他并未多言,掐了個法訣,一道柔和的青光籠罩雪傾雙足。
雪傾動了動,腳掌不再疼痛,踩在地上有一股暖意,方才的傷口痊愈了。
彈幕飄過:
【蕭霽居然這么細(xì)心!】
【原書里他可是頭都不回的!】
【有點(diǎn)磕到了這是能說的嗎?】
【樓上你是真餓了,什么都能吃!】
兩人繼續(xù)前行,不斷有身著太玄宗制式道袍的弟子經(jīng)過。
見到蕭霽,無不立刻停步,恭敬行禮,口稱“蕭師兄”或“蕭掌司”。
雪傾注意到,這些弟子對蕭霽很是敬畏,行禮后都匆匆離去,卻又在不遠(yuǎn)處偷偷打量著她。
雪傾能清晰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的竊竊私語:
“蕭師兄身后那個是……”
“百媚閣的金鈴!我認(rèn)得那花紋!”
“?。繋煹茉趺凑J(rèn)得那玩意?莫不是……”
“去去去我剛才可什么都沒說!”
“什么?蕭掌司居然帶個花奴回宗?”
雪傾低著頭,她能感覺到無數(shù)道視線如刀般刮過自己。
有好奇的,有探究的,甚至還有不加掩飾的鄙夷。
雪傾下意識拉了拉斗篷下擺,遮住金鈴,走路的動作更輕了些。
穿過重重殿宇,蕭霽帶她來到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前。
殿門上方懸著“天樞閣”三個大字,筆力雄渾,隱隱有靈氣流轉(zhuǎn)。
雪傾跟著蕭霽站定在大殿中央,摘掉了帽子。
“這里是天樞閣……”蕭霽轉(zhuǎn)過身。
就在這時,一道刺骨的寒意破空襲來!
“嗖——”
一片薄如蟬翼的冰凌帶著尖嘯,擦著雪傾的臉頰飛過,深深釘入她身后的殿柱。
雪傾只覺臉側(cè)一涼,伸手摸去,指尖沾上了鮮紅的血珠。
她愣在原地,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中回過神來。
彈幕瞬間爆炸:
【女主任青衣登場了!】
【修羅場預(yù)警!原書這里女二直接被嚇哭撲進(jìn)蕭霽懷里!】
【女主吃醋了吧絕對是吃醋了吧!】
【原書這里蕭霽拿蛟珠發(fā)簪哄任青衣,現(xiàn)在發(fā)簪給了女二,這下有好戲看了!】
殿外傳來衣袂翻飛的聲響,雪傾站在原地未動,抬眸望去。
一道白色身影踏空而來,衣袍獵獵,手中玄冰魄泛著森冷寒光。
女子翩然落在蕭霽對面三丈處,腳尖點(diǎn)地,激起一圈霜花。
周身寒氣四溢,竟是個容貌清絕卻氣勢凌人的女子。
好純粹的冰靈根。
任青衣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雪傾,視線帶著審視與不加掩飾的輕蔑,目光觸及她發(fā)間的鮫珠發(fā)簪和足底殘留的青光時驟然轉(zhuǎn)冷。
“青衣,你這是做什么?”蕭霽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
任青衣唇角勾起一抹譏誚:“聽聞蕭師兄下山一趟,帶回個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p>
雪傾裝作惶恐低頭,卻在垂眸時悄悄打量著這位原書女主。
果然如彈幕所說,眉如遠(yuǎn)山含黛,眼若寒星墜潭,通身都是天驕之女的傲然之姿。
她斂下眼底的情緒。
今日面上這傷,她遲早要還回去。
【啊啊啊女主氣場全開??!】
【女二都快嚇傻了吧!】
【女二快哭??!快撲進(jìn)蕭霽懷里讓女主吃醋??!】
【蕭青黨爽了,站一起簡直配一臉!我為蕭青扛大旗!】
蕭霽看著不悅的任青衣,決定扯謝無咎下水。
他面不改色地解釋:“無咎推演出今日金蟬會有仙緣者,我正好路過,便找到了她。”
“所以?”任青衣玄冰魄直指雪傾,“你要讓這花奴入太玄宗?”
“是?!?/p>
任青衣嗤笑,“我太玄宗雖在仙門百家中只算二流,卻也是要臉面的。讓個花奴入門,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她目光銳利,“你準(zhǔn)備讓她做什么?灑掃?還是伺候丹房?看這嬌弱模樣,怕是連提桶水都費(fèi)勁?!?/p>
“內(nèi)門弟子?!笔掛V平靜地投下更驚人的消息。
任青衣擰眉,“你瘋了?內(nèi)門席位何等珍貴,你竟要給個玩物?”
她說完,總算正眼看向雪傾。
殿內(nèi)溫度驟降,雪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任青衣語氣冷淡問她。
“你,什么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