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傾與蕭霽同乘千機傘一路跟隨最前方的任青衣,她只抓著蕭霽衣擺一角,與他隔開半臂距離,一路沉默。
彈幕早就炸了:
【蕭霽是不是被下降頭了?為了女二惹女主不高興?】
【嘖,女二裝什么柔弱,明明心機得要死,故意挑撥離間對吧?等著瞧,看她之后劇情怎么出丑!】
【蕭霽你完蛋了,坐等追妻火葬場呵呵!】
【天空一聲巨響,我推裴玄度即將登場!收留破碎蕭青黨,我玄青黨才是男強女強配一臉!仙京太子爺就是墜吊的!】
雪傾置若罔聞,一行人一路在云層穿梭。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半日已過,日頭正好到了正午。
眾人靈力運轉(zhuǎn)漸緩,最終在一片靜謐的林間空地落下休息整頓。
任青衣尋了塊光潔的大石,率先盤膝坐下調(diào)息。
她余光瞥見雪傾扶著樹干臉色有些疲倦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譏誚。
不過跟著他們飛行半日就這樣了,還敢跟著出來?
不自量力。
慕九霄搖著銀扇湊近,如往常般:“青衣,喝點靈露?”
任青衣接過玉瓶,目光卻一直盯著遠處的雪傾。
眾人陸續(xù)閉目養(yǎng)神,林間一時寂靜。
雪傾猶豫片刻,慢慢挪到蕭霽身旁。
“蕭師兄。”雪傾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們要休息多久?我能不能……去弄些吃的?”
聽到雪傾的話,蕭霽這才恍然想起她還未筑基。
煉氣境的修士還是和凡人一樣需要進食,不能食用辟谷丹。
他回道:“半個時辰后出發(fā),你去吧,別走太遠?!?/p>
雪傾算了算時間,覺得足夠,連忙道謝,轉(zhuǎn)身朝著林子深處走去。
蕭霽辨認出她去的方向靠近一條小溪,想來不會有什么大妖猛獸,便沒多言。
只將一縷神識悄然分出,籠罩住溪流附近,以防萬一。
這個細微的動作被任青衣盡收眼底,她冷哼一聲,手中的玉瓶瞬間結(jié)出一層冰霜。
蕭霽對上她凌厲的目光,心頭一陣無奈。
自從雪傾入了太玄宗,青衣便時常與他置氣。
供養(yǎng)龍玉髓之事絕不可外泄,尤其不能讓青衣知曉,他實在不知如何化解青衣的怨氣。
青衣眼里揉不得沙子,惱他將一個花奴帶回宗門,認為這是辱沒了太玄宗的清譽,一心想將雪傾逐出山門。
可此事關(guān)乎大陣安危,根本不可能。
況且,雪傾又何其無辜?
蕭霽不想在這種時候與青衣再起爭執(zhí),索性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只希望任青衣的脾氣能早些消散。
另一邊,雪傾獨自來到溪邊,卸下行囊。
她走到一棵手臂粗細的樹旁,折下一根枝條,然后拿出隨身小刀,尋了塊溪邊還算干爽的石頭坐下,仔細地削著。
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落,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突然,她手指一頓。
溪水倒影中,一個戴著面具的身影正靜靜站在她身后不遠處。
是夙夜。
彈幕瞬間炸開:
【啊啊啊夙夜來了!就知道他不會坐視不理!】
【來了來了!忠犬狼狗弟弟親自下場整治女二了?搞快點!】
【原書里沒這段啊,這劇情歪得我都不認識了,不過我喜歡!】
【有一說一,女二也沒干啥吧?彈幕惡意好大,就算是女二耍了心機,那也是蕭霽主動讓她來參加任務(wù)的啊……】
【樓上圣母滾!】
雪傾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削著樹枝,余光瞥向水面。
倒影中,夙夜的身影已然消失,但一縷黑霧正悄然滲入她的影子。
樹枝很快被削成尖銳的魚叉,雪傾佯裝毫無所覺。
她脫下鞋襪,挽起褲腿,赤足踏入清涼的溪水中。
冰涼的水流沒過腳踝,金鈴在水中漂浮,她熟練地彎腰,目光緊盯著游魚,手中的樹枝蓄勢待發(fā)。
這是她從小練就的本事。
幼時家中貧困,親爹不管家,后娘刻薄。
三歲起她就要喂雞喂豬,上山挖野菜,下河捉魚,否則后娘就不給飯吃。
冬天也不得閑需去山上撿柴火賣,幾次差點被野狼叼走。
做牛做馬臟活累活都做盡了,卻還是被后娘賣了,去給她親兒子換新夾襖。
一條肥美的魚游到近前。
雪傾眼疾手快——
嗖!
魚叉刺向游魚,卻在即將命中的瞬間,那魚詭異地平移了幾寸,飛快地游走了。
雪傾眼神微暗,繼續(xù)嘗試。
一連幾次,明明瞄準的魚都會在最后一刻溜走。
她心知肚明,是夙夜在作祟。
她讓任青衣不高興,夙夜便讓她餓肚子。
水面下,她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冷氣息隨著她的動作而流轉(zhuǎn)。
雪傾直起身,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失望和無奈。
她佯裝嘆了口氣,淌水回到岸邊。
她穿好鞋子,轉(zhuǎn)而開始采摘溪邊的野菜。
這片林子人跡罕至,倒真讓她找到不少鮮嫩的靈菜。
她動作麻利地采摘著,很快就收集了一小捧。
影子里的黑霧似乎靜止了片刻,隨后悄然消散。
雪傾瞥了眼彈幕,確認夙夜已經(jīng)離開。
她轉(zhuǎn)身回到溪邊,重新拿起魚叉。
這一次,她回到溪邊蹲下身,將手指輕輕浸入水中。
一縷微弱的水靈力悄然流入溪中。
不多時,清澈的溪水里漸漸聚集起魚群,它們被靈力吸引,毫無戒備地游到雪傾手邊。
嗖!
這次再沒有阻撓,她手起叉落,樹枝精準地刺入水中。
一條肥美的魚被叉了上來,魚尾拍打著,濺起晶瑩的水花。
雪傾一連叉了好幾條魚,動作熟練地去鱗去臟,用樹枝串起幾條最肥的架在火堆上。
她熟練地翻動著烤魚,魚皮漸漸變得金黃酥脆,油脂滴落在火堆里,發(fā)出滋滋的聲響。
又時不時撒上一把從溪邊采來的野蔥和香草,香氣頓時更加濃郁。
剩下的幾條小些的,她拿出隨身帶的小鍋,用溪邊的石頭簡單壘了個灶,添水煮起了魚湯。
林間的香氣越來越濃郁,順著微風(fēng)飄散開來,很快就傳到了眾人休息的地方。
慕九霄最先睜開了眼睛,鼻尖不自覺地抽動了兩下。
好香。
雖說他已服用了辟谷丹,但這香味實在勾人食欲,擾得他心神不寧,哪里還坐得住。
他偷瞄了眼任青衣,見她仍在閉目打坐,夙夜隱在暗中也看不清神色。
若直接去找雪傾師妹討食吃,豈不是惹青衣的白眼?
可就這么干聞著……
慕九霄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來。
那不是有現(xiàn)成能背鍋的嗎?
“蕭霽。”他搖著扇子走到蕭霽身邊,一臉憂心忡忡,“雪傾師妹修為尚淺,在這林中生火,萬一引發(fā)山火可就不妙了。不如……你去看看?”
蕭霽其實也聞到了香味,正有些心不在焉。
聞言猶豫道:“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
慕九霄立刻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罷了罷了,你想要我陪你便直說,我陪你走一趟就是?!?/p>
說著不由分說拽起蕭霽,“走走走,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啊?!?/p>
兩人一前一后朝溪邊走去。
任青衣雖閉著眼,但眉頭明顯皺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