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車就停在門口?!标懸喑嫉馈?/p>
去殯儀館的路上,三人都沒有說話,車廂內(nèi)的氣氛格外沉重。
天空飄著綿綿細雨。
車窗外道路兩側的梧桐樹不斷倒退,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扇形痕跡。
考慮到沈鶯身上穿著裙子,陸亦臣把暖氣旋鈕又擰大兩格,熱風裹著車載香薰的淡淡檀木味涌過來。
后視鏡里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雖然有入殮師給裴渡做了遺容修復,但那場車禍太嚴重了,修復效果只有百分之五十不到。”
“好,我知道了。”
沈鶯捂著嘴,壓抑的抽泣聲讓車廂內(nèi)的空氣又稀薄幾分。
坐在沈鶯身旁的裴讓見狀,他忽然抬頭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陸亦臣。
他知道陸亦臣是好心提醒。
但以他對陸亦臣的了解,他就不是個會大發(fā)善心的人。
“到了,就在前面?!?/p>
裴讓的思緒被陸亦臣的聲音打斷。
車門打開的瞬間,沈鶯感受到一陣晚風裹挾著細雨撲上自己的面頰。
但很快便被陸亦臣手中的黑傘擋去。
沈鶯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隨后,她踉蹌著踩到車下的水洼,黑色高跟鞋濺上少許水漬。
陸亦臣的手臂及時橫在沈鶯腰間,他黑色大衣袖口掠過她的手背,待她站穩(wěn)后,他又迅速退到禮貌的距離。
裴讓是從另一側下的車,所以他并未看到兩人之間的小插曲。
走進殯儀館,沈鶯才發(fā)現(xiàn)停尸間門口全是神情哀痛的裴家人。
一看見沈鶯,裴母江淑琴就情緒激動地推開了身邊正在寬慰她的人。
“沈鶯,你竟然還敢來?”
“要不是因為你,我兒子怎么會死?!”她保養(yǎng)得宜的面容上爬滿悲痛跟憤怒。
一名容貌秀麗的年輕女人連忙上前扶住裴母,她蒼白著臉,柔聲勸道:“小姨,你消消氣,別氣壞了身體?!?/p>
她剛從國外留學回來,沒想到一下飛機就聽見自己表哥出了車禍。
直到現(xiàn)在她都感到有些不真實。
裴母哭著捶胸頓足,“明珠啊,當初你表哥要是肯聽我的話跟沈鶯分手,他怎么會年紀輕輕就丟了性命啊!”
那些和裴家門當戶對的千金名媛,雖說沒沈鶯漂亮,但她們知書達禮。
哪個不比既沒身份背景又沒教養(yǎng)不懂尊敬長輩的沈鶯強?
可她兒子偏偏就是一根筋認定了沈鶯,她怎么勸都沒用。
換作以往沈鶯根本不會讓著裴母,但今時不同往日,“我是裴渡的女朋友,我只是想見他最后一面都不可以嗎?”
“你滾,你給我滾!”裴母的翡翠鐲子磕在金屬柜門上,當啷一聲碎成兩半。
“給我把她攆出去!”
裴讓一個眼神掃向眾保鏢,他們便全都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
“阿讓,你什么意思?你哥就是被這個狐媚子害死的,你還護著她?!”
裴母氣得渾身都在發(fā)抖。
裴讓一臉不贊同的說道:“媽,哥的車禍是意外,你怎么能怪在沈鶯身上?”
“你這個不孝子……”
“夠了,沈鶯是阿渡喜歡的人,你非要鬧得阿渡死了都不安心?”
坐在輪椅上不良于行的中年男人忽然冷著臉出聲打斷了這場鬧劇。
此人正是裴渡跟裴讓的父親裴正松。
裴父都發(fā)了話,裴母哪怕心里有一萬個不愿意也無可奈何。
隨著眾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走廊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沈鶯還有裴讓跟陸亦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