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云脫下外套,丟給迎上來的傭人,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
客廳的燈光柔和,卻襯得她眼中的寒意更加刺骨。
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恭敬地立在一旁,手中捧著一個棕色文件袋。
男人低頭將文件袋遞上前:“林小姐,這是您要的關(guān)于顧漫漫的全部資料?!?/p>
林瑾云輕輕點(diǎn)頭,示意他退下。
文件袋里的內(nèi)容被她一頁頁抽出,鋪在茶幾上。
顧漫漫的照片,從小到大,從青澀到成熟,整整一排。
她用指尖輕輕撥弄那些照片,眼神如同審視一件不合格的商品。
“原來是個孤兒啊。”
她自言自語,聲音里帶著幾分譏諷。
資料顯示,顧漫漫六歲時失去雙親,被送進(jìn)福利院,直到十八歲才獨(dú)立生活。
林瑾云翻開下一頁,是顧漫漫的求學(xué)經(jīng)歷,一路獎學(xué)金,靠著優(yōu)異的成績和文字才華一步步爬上來。
再往后,就是她和封明舟的相識過程。
林瑾云的手在最后一頁停頓了片刻。
“就這樣?就這么簡單?”她挑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顧漫漫,孤兒出身,家世平平,哪里配得上封家?”
她走到落地窗前,透過雨幕望向遠(yuǎn)處隱約可見的城市燈火。
那里,封家的大樓矗立在城市最中心的位置。
林瑾云與封氏,從父輩開始就是商業(yè)帝國中的兩大巨頭。
而她自小就被視為未來的封夫人,兩家的聯(lián)姻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p>
那個顧漫漫,不過是明舟失明時期的一個依靠,一個陪伴。
“可笑。”她輕聲說,語氣中滿是嘲諷,“封老爺子怎么可能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孤兒進(jìn)封家的門?”
林瑾云回到沙發(fā)前,再次審視著那些資料,眼中的輕蔑更甚。
就算封明舟再怎么寵愛那個女人,最終也不過是玩玩而已。
林瑾云嘴角勾起一絲滿足的笑容。
她的指尖在照片上劃過,最終停在顧漫漫的臉上。
輕輕一用力,照片被她撕成兩半。
“顧漫漫,你終究只是個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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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街道兩旁的霓虹燈在雨后的水洼中折射出迷離的光影。
趙陽的車在街邊緩緩?fù)O?,轉(zhuǎn)頭看向副駕駛座上的顧漫漫,她神情恍惚,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
“到了,雍和公寓?!壁w陽輕聲提醒,打斷了顧漫漫的思緒。
顧漫漫這才如夢初醒,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謝謝。”
趙陽眉頭微蹙,聲音中帶著幾分疑惑:“你還住在這里?明舟不是已經(jīng)把別墅給你了嗎?怎么不搬過去???”
“剛剛接收,還沒來得及整理?!?/p>
趙陽笑了,眼中流露出真誠的羨慕:“那別墅真不錯,明舟花了大心思。當(dāng)初選地段時,我陪他跑了十幾個地方,只為找一個背山面水、朝向完美的位置?!?/p>
“設(shè)計(jì)圖改了七八稿,連廚房的操作臺高度都是按照你的身高特別定制的?!?/p>
趙陽看出了顧漫漫的沉默背后隱藏的情緒,輕聲道:“別多想,明舟和林瑾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p>
“明舟一直把瑾云當(dāng)妹妹看待。明舟對瑾云,更多的是一種責(zé)任和保護(hù),不是你想的那樣?!?/p>
顧漫漫苦笑著搖搖頭,她知道趙陽是好意。
“謝謝你送我回來。”顧漫漫推開車門,冰冷的雨絲立刻撲面而來。
她沒有打傘,任憑雨水打濕她的長發(fā)和衣裳。
“喂,顧漫漫!快拿傘??!”趙陽在車?yán)餂_她嚷嚷,聲音夾雜在雨里模糊不清,“你這樣淋雨回去感冒了,明舟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她充耳不聞,徑直朝公寓門口走去。
雨水從頭頂一路滲進(jìn)心口,也好,讓心尖那股無名火稍稍熄滅些。
回到公寓,她機(jī)械地關(guān)上門,連燈都忘了開,就這樣站在黑暗中,任由水珠從發(fā)梢滴落,在地板上匯聚成小小的水洼。
浴室的水聲響起又停下,她隨意裹上睡袍,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發(fā)起抖來。
頭愈發(fā)沉重,身上忽冷忽熱,她拖著步子倒在床上,連被子都懶得蓋。
早上,顧漫漫已經(jīng)燒得說不出話,連拿水杯的力氣都沒有。
意識模糊間,她聽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
“漫漫?”
封明舟的手撫摸她滾燙的額頭,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你怎么燒成這樣?”
顧漫漫微微睜開眼,對上封明舟著急的臉,扯出一個蒼白的笑:“你怎么來了?”
封明舟二話不說,一把將她抱起,動作中混雜著憤怒和心疼。
他給她穿上厚外套,掏出手機(jī):“備車,馬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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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
封明舟坐在病床邊,看著護(hù)士為顧漫漫掛上點(diǎn)滴。
輸液的過程中,他一直握著她的手,眉頭緊鎖。
“以后下雨天,不管去哪里,司機(jī)都會在門口接你?!彼恼Z氣不容反駁。
顧漫漫虛弱地?fù)u搖頭,想說什么,卻被他輕輕按住。
“別說話,好好休息。”
他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的眼角。
這些天里,封明舟幾乎寸步不離,親自熬粥,喂藥,細(xì)心到給她一瓣一瓣地剝橘子。
夜深人靜時,看著他趴在床邊睡著的模樣,顧漫漫忍不住輕輕撫摸他的黑發(fā)。
她知道自己放不下他,她決定再給彼此一點(diǎn)時間。
或許是為了看清真相,或許只是舍不得放手。
第三天,顧漫漫終于退燒出院,回到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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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聲響起。
封明舟起身去開門。
趙陽站在門外,手里提著精致的水果籃,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怎么樣,嫂子感冒好些了嗎?”
他的視線越過封明舟,試圖看向屋內(nèi)的顧漫漫。
“你來做什么?”封明舟聲音冰冷。
趙陽愣了一下,笑容有些僵硬:“來看看嫂子啊,她那天淋了雨,我擔(dān)心——”
“那晚上我本來要送她進(jìn)門的,是她自己拒絕我下車的?!?/p>
趙陽辯解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委屈。
封明舟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就這么讓她一個人在雨里走?”
趙陽被噎得說不出話,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水果籃,尷尬地?fù)蠐项^。
“明舟,別這樣?!鳖櫬穆曇魪纳砗髠鱽?,“是我自己要淋雨的?!?/p>
封明舟轉(zhuǎn)身:“你怎么起來了?快回去躺著?!?/p>
他大步走到她身邊,溫柔卻強(qiáng)勢地扶住她的肩膀。
“我已經(jīng)好多了?!?/p>
趙陽站在門口,眼神在兩人之間游移。
“這是我買給嫂子水果,給嫂子賠罪。”
他走進(jìn)屋,將水果籃放在茶幾上,不自在地搓了搓手。
封明舟沒有理會他,而是扶著顧漫漫重新回到沙發(fā)上坐好,動作輕柔地為她蓋上毯子。
“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以為送幾個水果就能解決問題?”
趙陽縮了縮脖子。
“我錯了還不行嗎?”他舉手投降,“下次我一定把人送到家門口,絕對不讓嫂子淋到一滴雨?!?/p>
趙陽最終在封明舟的冷眼相對中落荒而逃,臨走前還不忘再三叮囑顧漫漫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