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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醫(yī)院的規(guī)矩,醫(yī)院全體人員要對捐贈者鞠躬送別,感謝他們的無私。
這是對生命的一種敬畏。
可是我沒有這樣的待遇。
爸媽怕他們違規(guī)做手術(shù)的事情被人發(fā)現(xiàn),連夜把我送到火葬場燒了。
從火葬場出來,我的骨灰被他們隨意扔進了回家路上的一條臭水溝。
等他們回到醫(yī)院。
王軒還在嘔吐。
爸爸又想起了我,臉上的疼愛變成厭惡,“當(dāng)初就不該讓他去上大學(xué),現(xiàn)在翅膀硬了,電話不接,微信不回?!?/p>
王軒抓住爸爸的手,通情達理的安慰,“爸爸,我這輩子沒機會上學(xué),樂樂能上大學(xué),我替他驕傲。”
聽了這話,爸爸一下子老淚縱橫。
站在爸爸身后的媽媽淚流滿面,她愧疚的張嘴。
“軒軒,對不起,是媽媽沒保護好你,你快點好起來,爸媽送你去留學(xué),只要你想,我們都會滿足你。”
哥哥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媽媽的承諾。
我十幾年的起早貪黑換來的優(yōu)異成績,他們嗤之以鼻。
曾經(jīng),我固執(zhí)的以為,只要我足夠優(yōu)秀,我給他們長臉,他們就會喜歡我。
可事與愿違,我越優(yōu)秀,換來的是他們對哥哥的愧疚。
他們見不得我好,甚至打心底里期盼著我不上進,爛泥扶不上墻最好。
對他們徹底失望,我埋頭苦學(xué),公費申請了去國外進修的機會。
妹妹吵鬧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她心疼的看著王軒,十分氣憤的為他打抱不平。
“大哥,你還要瞞到什么時候,二哥好幾次差點害死你,他那樣的人不值得你替他保守秘密?!?/p>
王軒拉下臉,嚴肅的批評妹妹,“小妹,你怎么可以這樣說樂樂,他是差點將我毀容,可他給我道過歉了,他知道錯了,你又何必提及。”
媽媽暴跳如雷,“軒軒,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那個孽障又背地里欺負你了?!?/p>
王軒眼神閃躲,拉開手腕,“沒事,就稍微灼傷了一點?!?/p>
他的右手是那日躲避不及時,被氫氣爆炸誤傷留下的疤痕。
爸爸猩紅著雙眼,咬牙切齒,“這個畜生,屢教不改,還好把他趕了出去?!?/p>
妹妹跟著憤憤不平,“我早讓你們把他轟出去,你們舍不得,這下好了,大哥右手永遠留疤了,他該多疼啊,幸好沒燙傷臉,這么帥氣的臉,要是毀容就慘了。”
毀容兩個字讓爸爸打了個寒顫。
“可不能毀容,給軒軒心臟捐贈的那個植物人就是燒傷的,嚇?biāo)廊肆?,太恐怖了,我現(xiàn)在想起來渾身都是雞皮疙瘩?!?/p>
爸爸眼中的嫌棄,刺痛了站在他身后的我。
我想到了自己那燒的看不清臉的軀體,真可憐。
媽媽呵斥爸爸,“別胡說八道,你嚇著軒軒了?!?/p>
被爸媽趕出家門那次爸爸也是這般的嫌棄,媽媽也是在安慰哥哥。
那是幾個月前。
大學(xué)老師通知我國外公費留學(xué)的申請下來了。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哥哥。
第二天,我的錄取通知書丟了,找到時正在爸爸手中。
還沒等我說話,媽媽沖過來甩了我?guī)装驼啤?/p>
由于力度太大,導(dǎo)致右耳膜穿孔瞬間耳鳴,口腔里彌漫著血腥味。
哥哥假意哭泣,“媽媽,我真的替弟弟高興,你們這是怎么啦?!?/p>
“軒軒,你就是太單純了,這小畜生就是故意的?!?/p>
爸爸把哥哥護在身后,滿臉厭惡,“就你會顯擺,若軒軒有機會上學(xué),他不見得比你差?!?/p>
媽媽則冷著臉,當(dāng)著我的面把錄取通知書撕成了碎片。
我絕望了,撲過去反抗,媽媽力氣很大反手把我摔倒在地。
“給我滾出去,我們王家沒有你這樣的孩子。”
后背著地,疼的我蜷縮著在地上打滾。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么。
從爸爸罵我的話中,我才知道哥哥遞給媽媽的不只是我的錄取通知書,還有他心臟衰竭,要死的病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