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屋檐回廊下的燈籠逐漸點(diǎn)亮。
桌前的銅燈散發(fā)出淡黃色的光暈,映照在陸宛寧臉上。
她常年養(yǎng)在太后宮里,雖然不是正經(jīng)主子,卻也算得上養(yǎng)尊處優(yōu)。
細(xì)膩柔軟的皮膚在燈光下微微發(fā)亮,小巧的五官極為勻稱地散布著,雖談不上驚艷,但卻是另一種溫婉舒服的長相。
此刻,她眼角淺淺上揚(yáng),滿含愛意看著身前的男子。
祁赫蒼半瞇著眼睛,舒服的力道讓他突然生出困意。
半睡半醒間,他伸手握住貼在肌膚上的手掌,沿著光潔的肌膚緩緩上行。
但——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不夠軟,不夠滑。
皮膚不夠粉白,眼神不夠勾人,鼻子嘴巴不夠精致......
腰肢太硬,胸太小......
“殿下。”陸宛寧紅著臉,嚶嚀一聲。
她嫁給祁赫蒼四年,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但祁赫蒼是極守規(guī)矩的人,房事都留在就寢的時(shí)候。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一時(shí)興起過。
不過,這種奇特的體驗(yàn),她很喜歡。
身體酥酥麻麻的,有種抑制不住的沖動。
她撐著手肘,身體前傾準(zhǔn)備撲到祁赫蒼懷里。
這一聲殿下,卻讓祁赫蒼瞬間清醒過來。
“宛兒,”他抬手擋住陸宛寧的身體,坐起身來,“我突然想起還有幾件公務(wù)沒有處理完,先去一趟書房?!?/p>
陸宛寧臉色一變,柔聲道:“殿下,天色已晚,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說嗎?”
許久未見,陸宛寧的確想他了。
而且,她還想打聽一下立太子妃的事情。
祁赫蒼掩住心底的慌亂,輕撫著她的臉,“聽話,我也才回來幾日,朝堂上的事情都堆成山了,等安排妥當(dāng)了,我再抽空陪你?!?/p>
若是放在從前,陸宛寧頂多叮囑幾句保重身體,就放他走了。
可偏偏她心里壓著許多事情,還有諸多疑問,祁赫蒼回來以后一句都沒提起,她心底越發(fā)沒有底了。
她拉住祁赫蒼的衣袖,一時(shí)有些氣急,哽咽道:“難不成......真如外面所說,殿下這次護(hù)送太子妃入京,你們?nèi)站蒙椋惚銓⑽彝侥X后了?!?/p>
“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祁赫蒼身形一頓,語氣往下壓了幾分,無形中透出威嚴(yán)。
陸宛寧極少看到他對自己這幅神情,畏縮往后退了半步。
看到陸宛寧委屈無措的表情,祁赫蒼忍不住浮起一絲愧疚。
他實(shí)在不該對著陸宛寧發(fā)火,是他自己胡思亂想,心性不堅(jiān),才會認(rèn)錯(cuò)人。
祁赫蒼伸手將陸宛寧攬入懷里,低聲哄道:“別想太多,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我這次提前回來,是因?yàn)槟负笊眢w不適,這幾日我一直在宮里陪著母后,冷落了你,是我的不是?!?/p>
“宛兒,就算太子妃入了東宮,在我心里,也只有你,我們之間自小的情分,旁人如何能比?”
聽他這么說,陸宛寧心里好受了些。
可他言下之意,立太子妃這件事,已經(jīng)毫無轉(zhuǎn)圜之地了。
陸宛寧雖然不甘心,但祁赫蒼都沒有辦法的事,她又能如何。
“殿下是儲君,注定不能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宛兒都明白?!?/p>
“只是,宛兒不是圣人,也有私心,若是讓殿下不高興了,殿下別怪罪?!?/p>
祁赫蒼輕呼一口氣,將她摟得更緊,“你已經(jīng)夠善解人意了,我怎么舍得怪你。在這深宮之中,若不是你一直陪著我,這冷冰冰的日子又有什么樂趣呢?!?/p>
幾句話,就讓陸宛寧的心重新活了過來。
到底是她糊涂了,被人挑撥了幾句就對祁赫蒼生出質(zhì)疑,實(shí)在不該。
管她什么太子妃,入了東宮,若沒有太子的寵信,誰都不可能越得過她去。
“殿下快去忙吧,別忙太晚了,我等著您。”
“不用,”祁赫蒼連忙打斷她,“今天的事多,若是太晚會擾著你歇息,你別等我,明早我過來陪你用早膳。”
“是。”陸宛寧不敢再糾纏,當(dāng)下便行禮將祁赫蒼送出去。
喜雨走進(jìn)屋子,說道:“娘娘就這樣放殿下走了嗎?好幾個(gè)月沒見您,怎么沒說上幾句話又走了?”
陸宛寧坐在剛才祁赫蒼躺過的地方,似乎還有他的體溫。
她流連撫摸著軟榻,嘆了一口氣,“我總覺得殿下這次回來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可又說不上來。”
“許家小姐已經(jīng)入京好幾日了,你想辦法打聽打聽,她到底是什么性子的人,若是能有她的畫像,就最好不過了?!?/p>
她對許灼華,實(shí)在是好奇。
冊封的旨意一下,她就派人去打探過許灼華的情況。
和其他人一樣,許家的口風(fēng)緊的很,一丁點(diǎn)消息也沒漏出來。
話音剛落,散雪便掀開簾子走了進(jìn)來。
她徑直走到陸宛寧身邊,“娘娘,宮里傳出消息,明日許小姐要入宮覲見。您也許久未見過太后了,不如明日一早遞個(gè)牌子,說不定能會上她?!?/p>
陸宛寧正要說好,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上趕著進(jìn)宮,心思太過明顯,只怕會落人笑柄。
“算了,還有不到兩個(gè)月她就會進(jìn)東宮,到時(shí)候再見也是一樣的?!?/p>
說罷,她眼底浮出淚光,“其實(shí),我也是真心羨慕她,她才入京,宮里就賞了諸多賞賜,也只有她才敢拖著到現(xiàn)在才進(jìn)宮謝恩?!?/p>
散雪冷哼一聲,“還不是因?yàn)樗袀€(gè)大長公主做祖母,才敢仗著身份拿喬,太后娘娘最是不喜這種自恃清高的人,明日入宮,還不知要怎么數(shù)落她呢?!?/p>
“散雪,休得胡言。”陸宛寧柔聲說道:“你在我面前說便罷了,以后太子妃入東宮,若這些話傳到她跟前,她可未必能輕易饒你?!?/p>
“奴婢知道,這世上像娘娘這般溫柔好相處的主子,可不多,東宮上下誰沒受過娘娘恩澤,不念著娘娘的好呢。奴婢以后定會謹(jǐn)言慎行,不給您惹麻煩。”散雪走到床邊,端著銅爐仔仔細(xì)細(xì)熏著被褥。
“殿下今晚定是歇在您屋里,奴婢特意調(diào)了冷杉香,殿下最喜歡?!?/p>
陸宛寧的嘴角往下落了落,神色懨懨回道:“恐怕要讓你白忙了,殿下今晚在書房,過不來。”
“罷了,殿下許了明日陪我用早膳,我也早些歇著吧,明日親自去廚房做幾道殿下愛吃的小菜?!?/p>
她站到門口,看向太子書房的方向,朝喜雨招手,“你和書房伺候的人相熟,明兒找個(gè)由頭去問問,殿下今晚是不是一直在書房。”
到底,她心底還是存了一絲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