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空氣瞬間凝固。
阮語槐沉默了很久。
久到姜承年的意識又開始模糊。
終于,她開口:“先救景晨?!?/p>
醫(yī)生愣住了:“阮團長,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姜同志的情況還能再等等,可蘇同志……”
阮語槐聲音冰冷:“我說,先救景晨?!?/p>
姜承年笑了。
笑出淚來。
然后徹底暈了過去。
他不害怕死亡,他只是害怕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想起很多事——
母親早逝,父親眼里只有小三的兒子。
他在國外讀書時,孤獨得整夜整夜睡不著,也不是沒想過一死了之。
可這些人都還沒死,他憑什么死?
后來遇見阮語槐,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撕下她清冷的面具,讓她那雙總是淡漠的眼睛里,只映出他的影子。
她對他無意,也沒關(guān)系。
他愛得起,也放得下。
他還有好多事沒做,還沒活出更好的風采。
雖然被逼到鄉(xiāng)下結(jié)婚,但他相信,他照樣能過得很好……
所以,他不想死。
可是,他好像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
再次醒來時,他躺在醫(yī)院里。
醫(yī)生正在給她換藥,見他睜眼,松了口氣:“你終于醒了!”
“我沒死嗎?”他聲音嘶啞。
“差一點!”醫(yī)生心有余悸,“幸好醫(yī)院另一批抗毒血清調(diào)得及時,不然就真危險了?!?/p>
姜承年扯了扯唇,問:“蘇景晨呢?”
醫(yī)生以為他擔心,笑著說:“他好好的,本來就傷得不嚴重,而且阮團長一直在照顧他。”
她一邊換藥,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阮語槐對蘇景晨有多好,親自喂水、守了一整夜、連部隊的電話都先放到一旁。
姜承年平靜地聽著,心里竟沒有一絲波瀾。
真奇怪。
他居然不難過了。
“你的毒素已經(jīng)清了,再觀察一兩天就能出院?!贬t(yī)生最后說道。
姜承年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他就給自己辦了出院手續(xù)。
回到宿舍,他開始收拾行李。
衣服、日記、母親留給他的懷表……一件件收進皮箱。
收拾到一半,大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姜承年回頭,愣在原地——
阮語槐站在門口,攜著一身風雨,軍裝凌亂,呼吸急促,像是匆忙趕回來的。
他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
她一向冷靜自持,連扣子都要系到最上面一顆。
可現(xiàn)在,她的領(lǐng)口大敞,眼底翻涌著他讀不懂的情緒。
“你出院為什么不說?”
姜承年語氣平靜:“為什么要說?你不是不在乎我的死活嗎?”
她瞬間一噎,喉結(jié)滾動了下,像是被什么哽住。
好半晌,她才低聲道:“你知道了?”
但片刻后,她又冷硬地補充:“景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讓他有事?!?/p>
姜承年低頭繼續(xù)疊衣服,語氣平靜:“哦,你不用和我解釋的?!?/p>
“那是你的東西,你想給誰用就給誰用?!?/p>
她又被噎住了。
空氣凝固了幾秒,她忽然注意到他在收拾行李,眼神一沉,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