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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舒瑤的情緒也是肉眼可見的崩潰。
她低下頭,眼睛發(fā)紅的盯著我,一字一句的說:“我第二天就讓人來送飯了?!?/p>
她陪著我回老家村里給兒子送葬。
“陳安,你就是個大騙子,我看要不是你一直說晦氣話,說村里遭遇瘟疫什么的,兒子也不會被你的讖言連累死!”
我被她的話砸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遲疑的問:“你沒派人回去查?”
整整三天,她開了三天的慶功宴,都不愿意派人回家去調(diào)查一番?
江舒瑤皺著眉訓(xùn)斥我:“傻子都知道你這是在騙我,我為何要信?”
肖明航在旁邊幫腔道:“是啊,事情若是真的這么緊急,你為何要把孩子帶來?”
我一時間啞口無言,江舒瑤冷笑著道:“這么多年,不知道你給我寫信說過多少謊言,才會讓你覺得我好糊弄?!?/p>
我沒有。
我只對她撒謊過三次。
一次隱瞞我的身份,一次對她說,村里夠吃,你們盡管收下糧食,還有一次,我在信里告訴她,我和孩子都不需要她回來,盡管在外面闖蕩。
可我其實很想念她,村里的糧食也始終不夠吃,是岳父岳母擠出了自己的口糧給我們父子倆,才讓我和兒子能偶爾吃頓飽飯。
可惜,她上了另一輛車,不愿意看我,反而靠進了肖明航的懷里抹眼淚,而我無言的扶著兒子的棺材回到村里......
車剛到村口,忽然急剎車停下,江舒瑤怒氣沖沖的從我的車?yán)锇盐易С鋈?,指著村口趴著的尸體質(zhì)問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低頭一看,那赫然是江舒瑤身邊副官的親妹妹,我們村里最強壯的姑娘。
而現(xiàn)在,她瘦削脫骨,因為不知道多久沒有吃飽飯了,連走出村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副官哭著抱住了他的妹妹。
我徒勞的制止:“有瘟疫,你別碰尸體!”
江舒瑤忍無可忍的給了我一巴掌:“又是瘟疫又是瘟疫,你能不能別胡說八道嚇唬人了!”
她指著那個尸體,眼睛也是紅的:“你不是說村里大家過的都很好嗎,這是怎么回事,我問你,陳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任憑她搖晃自己的肩膀,整個人無比麻木,我看著她,說:“你讓我從哪開始解釋,我說了,你又會聽嗎?”
我讓她進村看看,就懂了。
江舒瑤重新上了車,面色沉痛的讓人把副官妹妹的尸體收攏起來。
副官則是滿臉著急的想進去,因為他的爹娘和妻兒也都在村里,他們?nèi)羰菦]事的話,肯定會出來收尸!
他緊緊的跟著我,不停追問:“我家里人怎么樣!”
我眼睛發(fā)燙,咬著牙說:“等你見到,就懂了?!?/p>
這下,誰都知道問題不對勁了。
村里彌漫著一股子死氣,有幾十句瘦骨嶙峋的尸體,倒在路邊,墻旁,門口。
副官看到他爹和他娘互相擁抱著倒在一起,而他媳婦和他兒子,兩個人也已經(jīng)在一邊斷了氣!
江舒瑤腳步沉重的往里走,只看到滿地的尸體,岳母坐在村里的大石頭上,看到我們來到,她才又是嘆息,又是抱怨的問了一句:“你們怎么才來???”
一瞬間她又像是理智回籠,慌忙的沖江舒瑤說:“你快離開這,村里染了瘟疫,會害死你!”
“娘!”
江舒瑤含著眼淚叫了一聲,一聲過后,岳母就倒在地上,同樣沒了呼吸!
“娘!”江舒瑤猛然一撲,撕心裂肺的哭喊:“你這是怎么了啊!”
副官臉色麻木的走向江舒瑤,他的身后,跟著七八個兄弟,一個個也都是面色悲愴絕望!
因為,他們的父母妻兒也都死光了。
隨身的大夫檢測過他們的死狀后,對江舒瑤說到:“是瘟疫,瘟疫而死。”
她“啪!”的給了我一巴掌,質(zhì)問我:“為什么村里人都死了,你卻不肯告訴我!”
江舒瑤甚至不敢回過頭去看一眼她的副官,怕看到對方眼睛里濃烈的恨意和絕望!
我比她還要崩潰,本來我可以救回這些人的啊,可是不管我怎么說,我哪怕用自殘來逼迫他們來見我,對著門外叫到嘶啞,卻始終沒人理我。這些人好大喜功的為了慶功宴,誰都沒想到要回村里來!
直到現(xiàn)在!
我說:“我說過無數(shù)次了,可是你不聽啊......”
“我說讓你帶著藥回來,求你派人回來看一眼,你卻不肯,還說我為了騙你,不管不顧。”
此刻的江舒瑤,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
她臉色蒼白,幾乎要跌坐在地!現(xiàn)在因為她而被耽誤死了的這些人,都是她的至愛親朋!
她的爹娘,妹妹,都死在這個村里。
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閨中密友,就是副官的妻子。
更別說,跟著她的親衛(wèi)隊,每一個都是從這個村里出來的。
徹底崩潰之下,是大徹大悟的瘋癲,她忽然掏出槍來對準(zhǔn)了我的腦袋,雙眼血紅的怒斥我。
“就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陳安,若不是你不堅決的要求我趕回村里來,我們家里人怎么會死絕?!?/p>
“都怪你!”
槍管子再次頂?shù)轿业念~頭,我絕望的看著她,徹底放棄掙扎!
下一瞬,身后卻忽然傳來一聲爆喝。
“我看誰敢動我兒子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