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婚禮的宴會之上,無數(shù)輝煌燈光刺的他眼睛生疼。
他指尖摩挲著無名指上的婚戒。
這枚半小時前才戴上的鉆石戒指還是他親自陪著金艷艷挑選的,此刻不知為何卻又像是變成了灼熱的枷鎖。
顧清惜居然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真夠狠心的。
看著自己娶金艷艷,她居然半點反應都沒有嗎?嘴上說著有多愛,到頭來也不過如此,他在奢望什么呢,這女人難不成會為了自己吃醋嗎?
“顧總,該切蛋糕了?!?/p>
司儀第三次提醒。
顧懷景恍若未聞。
他的視線穿過觥籌交錯的人群,定格在宴會廳的大門。
“懷景哥?!?/p>
金艷艷興奮又嬌羞的勾住他的手臂,今天是她最大放異彩的時候了。
所有女人都羨慕她。
憑她江清惜是什么顧太太。
跟顧懷景辦婚禮的不還是自己嗎?
“請新人交換交杯酒——”
金艷艷貼著他,濃郁的香水味裹挾著晚香玉的甜膩撲面而來。
這味道讓顧懷景胃部有些不舒服。
他不經(jīng)意的皺起了眉頭。
顧懷景仰頭飲酒時,余光瞥見助理神色慌張地穿過人群。
這個跟了他五年的年輕人此刻面色慘白。
“青山醫(yī)院的緊急來電?!?/p>
助理湊到他耳邊時,汗珠正順著鬢角滑落。
“關于......江清諾?!?/p>
香檳突然變得辛辣無比。
顧懷景放下酒杯的動作太急,酒液潑灑在襯衫袖口。他快步走向休息區(qū)的腳步有些踉蹌,背后傳來金艷艷刻意提高的嬌笑。
“我先生總是這么忙......”
完了。
江清諾死了。
江清諾是江清惜的唯一精神支柱了。
現(xiàn)在江清諾死了,她會怎么樣。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艷陽天,他的身上已經(jīng)下出了一身冷汗。
消防通道的門在身后重重合上,將婚宴的喧鬧隔絕在外。
電話那頭的醫(yī)生有些緊張。
“江清諾今晨搶救無效死亡。死亡證明上寫的是鎮(zhèn)定劑過敏,不過......”
短暫的停頓里,顧懷景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病人身上有多處未記錄在案的皮下出血。”
顧懷景的領結(jié)突然勒得無法呼吸。
前兩天他還嫌棄清諾的事情總是煩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扔給金艷艷打理了。
“那個小瘋子最近又鬧絕食?要我說,這種累贅早該......”
“顧總?需要安排后事嗎?”
電話里的詢問將他拉回現(xiàn)實。
“按常規(guī)流程處理?!?/p>
他最終擠出這句話,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返回宴會廳時,他們正在切蛋糕。
金艷艷正笑著接受某位千金的恭維。
“......終于把那個保姆趕走了,以后顧宅......”
保姆。
原來他們都是這樣稱呼江清惜的。
顧懷景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記憶不受控制地回溯到幾年前的那個清晨。
江清惜蹲在花園里給流浪貓包扎傷口,晨露打濕了她的裙擺。
那時她仰頭對他笑,眼底盛著整個春天的光。
當初就是因為江清惜這般脫俗出塵的善良模樣,才讓他覺得不一樣。
她純真又漂亮,不世故又乖巧。
跟這些圈子里的女人不一樣。
“顧少?”
好友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旁,老人保養(yǎng)得當?shù)氖执钌纤绨颉?/p>
“怎么在發(fā)呆?該去敬酒了?!?/p>
他點頭,剛要走,香檳塔突然倒塌。
玻璃碎裂的聲響中,顧懷景站在原地沒動。
飛濺的酒液打濕了他的褲腳,冰涼黏膩的觸感讓他不由得更加焦躁了。
“哎呀真不吉利!”
金艷艷提著裙擺驚叫,但她的眼睛在笑。
顧懷景看著她精心描繪的眉眼,只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侍應生慌忙過來清理碎片。
他直接轉(zhuǎn)身離去,不顧眾人的阻攔,把金艷艷一個人丟在宴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