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筆?去死!”一吊錢,我,楚青簡,被賣了。那首要命的藏頭詩,是我寫的。新主子?
京城活閻王,刑部顧凜!他盯著我,眼神能殺人?!霸?,是你寫的?!蔽遥炅?!徹底完了!
1 墨染青簡,才華暗藏太傅府秋風,刮得人臉生疼。幾片破葉子,死死扒在窗戶上。
太傅府?呵,金玉其外!楚青簡站在廊子底下,凍得哆嗦。屋里,裴紹行那草包,又在吹牛。
“這策論!本少爺嘔心瀝血之作!”他肥手指著楚青簡,鼻孔朝天?!扒埔姏]?研墨的丫頭,
都得聽著!”旁邊那騷蹄子蓮香,立馬拍馬屁。“少爺文采蓋世!奴婢們也沾光!
”她翻著白眼,拿眼角夾楚青簡。“不像某些人,就會死讀書,頂個屁用!
”楚青簡指甲深深陷進掌心,血腥味。這點羞辱?毛毛雨!給裴紹行當槍手,她認了。功課,
狗屁詩文,還有那些惡心巴拉的情書!寫給柳家那狐貍精的。寫不好?等著挨揍!
昨兒那首酸詩,裴紹行嫌膩歪。一杯茶直接潑了,上好的宣紙啊!他還罵:“蠢貨!沒吃飯?
重寫!”夜,黑得像墨。太傅府里,依舊鬼哭狼嚎。楚青簡的破屋,油燈都快瞎了。
枕頭底下,藏著寶貝。一本快翻爛的《禮記注疏》,爹留的。她像餓狼一樣啃著書,
眼里冒著綠光。窗外,裴紹行還在跟他的豬朋狗友撒歡。劃拳,浪笑,聲音跟殺豬似的。
真他娘的諷刺!“裴紹行!”一聲斷喝,李太傅駕到。裴紹行被他爹拎到正廳,
罵得狗血淋頭?!澳孀?!就知道吃喝嫖賭!”“宮里詩會,陛下要來!”“再給老子丟人,
打斷你的狗腿!”裴紹行嚇得跟鵪鶉似的,屁都不敢放。一轉臉,那股邪火全撒楚青簡身上。
“賤人!都怪你寫的破玩意兒!”“詩會!寫不出來驚天動地的,老子活剝了你!
”楚青簡低著頭,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詩會?好啊,等著瞧!2 一詩驚瀾,
禍起蕭墻身不由己詩會前一晚,太傅府雞飛狗跳。裴紹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楚青簡寫了十幾稿,他沒一稿瞧得上?!肮菲ú煌?!辭藻堆砌!”他把紙揉成團,
劈頭蓋臉砸過來?!澳憔瓦@點能耐?明天完蛋,你也別想活!”楚青簡心底冷笑,
臉上卻波瀾不驚。她重新磨墨,筆走龍蛇。這次,她寫得格外“華麗”,格外“應景”。
裴紹行那草包,果然看不出名堂?!班?,這首……還行!有賞!”皇家御苑,金菊遍地,
桂香醉人?;实劾蟽焊咦?,文武百官列隊整齊。裴紹行穿著新做的錦袍,人模狗樣。
輪到他,他清清嗓子,搖頭晃腦開始念。聲音倒是洪亮,可惜驢唇不對馬嘴。
楚青簡昨晚那首七律,被他念得不倫不類。周圍一片竊笑,他渾然不覺,反而更得意。
御座上,皇帝的臉黑了。旁邊的周丞相,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刑部侍郎顧凜,冷眼旁觀,
像看耍猴?!昂迷?!好個屁!”裴紹行剛念完,周丞相猛地站起來。“陛下!此詩大逆不道!
”他手指著裴紹行,氣得發(fā)抖?!捌涫鬃窒噙B,乃是‘周賊誤國,社稷將傾’!
”“此獠膽大包天!請陛下將其千刀萬剮!”轟!滿場炸鍋!皇帝一拍龍椅,
怒吼:“拖下去!”裴紹行直接嚇尿了,癱在地上抖成篩糠?!霸┩靼?!陛下!不是我!
是她!”李太傅老臉慘白,撲通跪下?!氨菹孪⑴⌒O愚昧,被人陷害!
”他朝裴紹行猛使眼色。裴紹行立刻哭爹喊娘,指向人群后的楚青簡。“是她!
是楚青簡這賤婢!”“她嫉恨我!故意寫反詩害我全家!”“求陛下明察!
將這毒婦碎尸萬段!”他還瞎攀咬,說楚青簡跟周丞相的政敵私通。為了活命,
裴紹行徹底瘋了?!按说妊龐D!留著也是禍害!”他嘶吼著,像條瘋狗。
“我愿將其以一吊錢,當眾發(fā)賣!”“誰要?誰敢要這掃把星?”滿場死寂,針落可聞。
就在這時,一直沒吭聲的顧凜,往前一步。聲音不大,卻像冰碴子?!耙坏蹂X,本官要了。
”楚青簡渾身一顫,如墜冰窟。3 冷面閻羅,慧眼識珠暗流涌刑部大牢,名不虛傳。陰冷,
潮濕,一股子血腥味兒。楚青簡被兩個面癱差役“請”進一間破屋。離大牢不遠,
鬼哭狼嚎聽得真切。一桌,一椅,一床破板。油燈忽明忽暗,照著她慘白的臉。
顧凜那張死人臉,在她腦子里晃悠。“冷面閻羅”,這下要見真閻王了。不知過了多久,
門“吱呀”一聲開了。顧凜進來了,一身黑官服,跟索命的似的。他沒看她,
徑直坐到桌子后面。那首要命的“藏頭詩”,拓本,就攤在桌上?!澳銓懙??”聲音不高,
卻冷得掉渣。“是。”楚青簡認命了?!啊苜\誤國,社稷將傾’。膽子不小。
”顧凜手指敲著桌面,一下,一下,像催命鼓。楚青簡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是,
”顧凜話鋒一轉,“若只為泄憤,可惜了這筆鋒?!彼龡l斯理地念:“‘秋風蕭瑟千山寂,
寒星點點萬戶喑。龍潛深淵待時日,鳳鳴九天會有期?!薄斑@后半闕,倒有幾分骨氣。
”他抬眼,直視楚青簡,眼神銳利如刀?!澳憧芍シ驘o罪,懷璧其罪?
”楚青簡猛地抬頭,滿眼不敢置信。他……他看懂了?她詩里的不甘,她的野心,
他都看懂了!這是頭一次,有人看透她的偽裝。哪怕這個人,是顧凜。她深吸一口氣,
豁出去了。“大人明鑒。奴婢確有不平,然藏頭之意,非奴婢本意?!彼曇粲行┌l(fā)顫,
“實乃……受人言語所激,一時糊涂?!彼桓尹c名裴紹行,怕死得更快。顧凜沒說話,
只是盯著她,像要把她看穿。良久,他才開口。“這些,刑部積壓的舊案。
”一摞發(fā)黃的卷宗,堆得像小山?!叭罩畠?,理清,寫出你的看法?!薄叭粞灾形铮?/p>
本官留你。”“若不堪入目,浣衣局,自己去?!背嗪喛粗嵌丫碜?,像看到了一線生機。
“奴婢遵命!”4 初露鋒芒,舊案新解破迷局刑部偏房,燭火燃了一夜又一夜。
楚青簡像瘋了似的,扎進那堆故紙堆里。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腦子里,
全是那些扭曲的人性,離奇的案情。窗外,巡夜的梆子聲,一下下,敲得人心慌。屋里,
只有她翻書的“嘩啦”聲,和筆尖的“沙沙”聲。這些案子,陳年舊賬,爛透了。證據(jù)?
沒了!證人?死了!想翻案?比登天還難!但楚青簡,她不信邪!
她把每個案子的時間、地點、人物、疑點,全扒拉出來。在腦子里,像拼圖一樣,一塊塊對。
第二天傍晚,她盯上一個案子。江南富商,“意外”淹死的。卷宗里寫得明明白白。
可她總覺得不對勁。死前幾個月,這富商跟京城一個戶部主事,有過大筆銀子往來。那主事,
也巧了,同期負責押運的一批官銀,“意外”被劫了。兩件事,隔著十萬八千里,
時間卻對得上!還有那筆錢,數(shù)額巨大,來路不明!楚青簡腦子里“轟”的一下,炸了!
她大膽推測:富商,不是意外!是滅口!他肯定參與了官銀被劫案,或者知道內幕!
事后分贓不均,或者怕他走漏風聲,被同伙干掉了!她把自己的分析,連夜寫成條陳。
每一個推斷,都附上了卷宗里的蛛絲馬跡。第二天一早,楚青簡頂著兩個大黑眼圈。
把整理好的卷宗,和那份條陳,恭恭敬敬交給顧凜。顧凜接過,細細地看。
臉上還是那副死人表情,但眼神里,好像多了點什么。他沒多說,只讓楚青簡去歇著,
繼續(xù)整剩下的。楚青簡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賭對了沒。她不知道,她前腳剛走,
顧凜后腳就召集了心腹。秘密調查,就按她指的方向!幾天后,消息傳來,京城炸了鍋!
刑部挖出一個天大的貪腐集團!盤踞江南,勾結京官,侵吞庫銀,草菅人命!
當年那戶部主事,就是個大蛀蟲!富商,也確實是被滅口的!兩樁懸了快十年的死案,破了!
刑部堂上,顧凜提起這案子。輕描淡寫一句:“一女吏整理舊檔,心細如發(fā),功不可沒。
”偏房里,楚青簡從送飯的差役嘴里聽到這話。差役還眉飛色舞,
說顧大人怎么怎么“不經意”夸了她。楚青簡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她的腦子,
她的才學,不是廢物!能救人,能辨冤!這感覺,真他娘的痛快!5 悉心栽培,
青簡漸展凌云志自打那舊案一破,顧凜看楚青簡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
他開始把刑部一些不那么要緊的文書、狀紙,都丟給她。讓她先過目,歸檔,
甚至寫個初步的分析意見。他不再把她當個只會翻故紙堆的丫頭。而是像……像在帶徒弟。
有時,他會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大周律疏議》。隨手翻開一頁,冷不丁問她:“這句,
你怎么看?”楚青簡開始還有點怵,怕說錯話。但顧凜總能一針見血,點出她想法的幼稚,
或者給出更刁鉆的角度。她像一塊干透了的海綿,拼命吸水。那些律法條文,那些官場道道,
她學得飛快。一次,來了個棘手的民事案。兩兄弟爭一塊祖產,都說對方偽造了地契。
吵得不可開交,證據(jù)卻亂七八糟。顧凜讓楚青簡在屏風后頭聽審。等人都走了,
楚青簡忽然開口?!按笕?,那原告說,他爹生前最愛吃南街王記的酥糖,每年過壽必買。
”“可奴婢記得,王記酥糖鋪,是五年前才開的張?!薄八?,已經死了七年了。這話,
怕是有鬼?!鳖檮C眼底精光一閃,立刻派人去查。果然!原告撒謊!地契也是假的!案子,
就這么破了。楚青簡對顧凜,從一開始的怕,慢慢變成了敬佩,再到信賴。她發(fā)現(xiàn),
這“冷面閻羅”的心,不是石頭做的。而顧凜,也越來越欣賞楚青簡的聰慧和那股子韌勁。
偶爾,兩人會為了一樁案子,一條律法,在書房里爭論到半夜。燭光下,
顧凜那張萬年冰山臉,似乎也柔和了那么一點點。刑部那些老油條,
也漸漸不敢小瞧這位“楚姑娘”了。只有一個姓錢的老胥吏,仗著自己是老人,
看楚青簡不順眼。覺得一個黃毛丫頭,憑什么得顧大人青眼。他變著法兒刁難楚青簡。這天,
他故意抱來一大堆早就發(fā)霉的陳年舊檔,讓楚青簡三天內理完。想讓她知難而退,自己滾蛋。
楚青簡明知他是故意的,也只能咬牙接了。她沒想到,就是在這堆破爛里,
她又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一樁塵封多年的冤案,似乎露出了尾巴。這時候,
太傅府的管家,賊眉鼠眼地溜到刑部衙門口打探。一個相熟的差役跟他漏了點風。
“你們府上那位楚姑娘?現(xiàn)在可是顧大人跟前的紅人!”“聽說好幾件大案,
都是她幫著辦的!”管家嚇了一跳,趕緊回去稟報李太傅。李太傅聽了,老眼半天沒眨一下,
不知道在想什么。消息傳到裴紹行耳朵里,他鼻子一哼?!凹t人?狗屁!
換個地方伺候人的奴才罷了!”“顧凜那塊木頭,能給她什么好臉色?做夢!
”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當初扔掉的,是塊什么樣的璞玉。6 舊主尋釁,
金玉其外敗絮中秋闈放榜,京城幾家歡喜幾家愁。太傅府門口,愁云慘淡,鬼氣森森。
裴紹行那草包,果不其然,名落孫山!他那篇狗屁不通的策論,
更是被落榜的舉子們私下里當成了笑話。“就這玩意兒,還想金榜題名?
”“跟他以前那些詩會上的‘大作’,簡直判若兩人啊!”“莫不是……請了槍手?
”流言蜚語,像刀子一樣扎在李太傅心上。老頭子當場氣得摔了心愛的紫砂壺,
指著裴紹行的鼻子罵了個狗血淋頭。太傅府的臉,算是被這不孝子孫丟盡了!蓮香那賤婢,
在裴府的日子也越來越難混。裴紹行心情不好,就拿她們這些下人撒氣。
她尋思著得給自己找條后路。一打聽,楚青簡在刑部居然混出頭了!
還成了什么“顧大人的得力助手”!蓮香腸子都悔青了,當初怎么就沒抱緊這條大腿!
她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在裴紹行面前,她故意陰陽怪氣地煽風點火。“少爺,
您說那位楚姑娘,如今在顧大人府上,怕是威風八面吧?”“聽說顧大人對她言聽計從呢,
可比在咱們府上受氣強多了!”“當初您那一吊錢,可真是……太便宜她了!
”裴紹行本就因落榜憋了一肚子邪火,被蓮香這么一拱,更是炸了毛。
他想起以前楚青簡在他面前低眉順眼,任打任罵的慫樣。再想想自己現(xiàn)在的窩囊,
和楚青簡可能的“風光”。一股無名火“噌”地就竄上了天靈蓋!“反了她了!
一個我裴家不要的賤貨,也敢在我面前抖起來!”他一拍桌子,唾沫星子橫飛。
“老子倒要看看,顧凜那小子,是不是真敢為了一個下賤胚子,不給我太傅府面子!
”這草包還真就昏了頭!他命人備上“厚禮”(其實就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充場面)。
又叫上幾個太傅府的惡奴,耀武揚威地就往刑部衙門殺去。到了刑部,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
直接往里闖。嘴里還嚷嚷著:“顧凜呢?讓顧凜出來見我!老子要贖回我的家奴楚青簡!
”顧凜正在公堂審案,聽手下人來報,眉頭都沒抬一下。等裴紹行被幾個差役“請”到堂上,
他還端著太傅府大少爺?shù)某艏茏印0岩话げ恢朗裁赐嬉鈨和干弦蝗?,下巴抬得比天高?/p>
“顧大人!本少爺念舊,特來贖回我家丫頭楚青簡!”他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在顧凜面前晃了晃,一臉的施舍?!斑@點銀子,夠你再買十個八個丫頭了。楚青簡嘛,
你用了這么久,也該玩膩了,是時候還給我了!”巧了,楚青簡正好捧著一疊文書,
從后堂進來。裴紹行那番污言穢語,一字不落地全進了她的耳朵。她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手里的文書差點掉地上,氣得渾身發(fā)抖。顧凜的眼神,瞬間冷得能刮下三層霜。
他看都沒看那張銀票,緩緩站起身。一股冰冷的殺氣,彌漫了整個公堂。他一字一頓,
聲音不大,卻像一把把淬毒的刀子,直插裴紹行心窩?!芭峁印3嗪?,
自入我刑部之日起,便已脫去奴籍。”“她是刑部在冊女吏,食朝廷俸祿,受大周律法庇護!
”“她,不是任何人的私產!”顧凜頓了頓,目光如寒潭深淵,死死盯著裴紹行。
“裴公子今日此舉,是想藐視我大周法度?”“還是想在我刑部公堂之上,
公然搶奪朝廷命官的佐貳之吏?”裴紹行被顧凜那股子殺氣嚇得腿肚子直轉筋,
結結巴巴地辯解:“我……我可是太傅的孫子……”“太傅之孫,便可一手遮天,
凌駕于王法之上么?”顧凜發(fā)出一聲冷笑,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