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時，曾勁已經醒了。他輕手輕腳地穿好學院發(fā)的青色制服——粗糙的麻布料，胸前繡著一片樹葉圖案，代表著木衛(wèi)學院。
“第一天上課，可不能遲到。”曾勁小聲嘀咕著，瞥了眼還在熟睡的室友們。余慶生的金戈學院制服是耀眼的金色，此刻正整齊地掛在床頭的衣架上；林宗師的天水學院制服是水藍色，已經穿走了；葉三斤的王土學院褐色制服皺巴巴地堆在椅子上，人卻不見了蹤影。
曾勁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沿著長廊向教學區(qū)走去。木衛(wèi)學院的建筑大多掩映在古木之間，廊柱上爬滿了翠綠的藤蔓，清晨的露珠在葉片上滾動，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政治教育課...三系一班...”曾勁對照著課程表，在一座爬滿紫藤的小樓前停下腳步。門口的木牌上確實寫著“三系一班”，看起來像是個廢棄的倉庫又像是個木屋改裝的教室。
推開門，曾勁愣住了——教室里零零散散坐著數十個學生，講臺上站著一位戴圓眼鏡的年輕女教師，正翹著二郎腿翻閱一本泛黃的古籍。她穿著緊身的職業(yè)套裙，包臀裙下露出一雙修長的美腿，鼻梁高挺，嘴唇涂著淡粉色口紅。
“又一個遲到的?！迸處燁^也不抬地說，聲音清脆得像風鈴。
曾勁慌忙解釋：“老師，我...我沒遲到，課表上寫的是辰時三刻...”
“哦？”女教師這才抬起頭，推了推圓眼鏡，“你的課表這么寫的？”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她忽然笑了：“有意思。看來教務處又忘記改課表了。木衛(wèi)學院的政治課向來是辰時整開始。”她指了指后排的空位，“坐吧，我是黛麗絲，你們未來四年的政治老師?！?/p>
曾勁紅著臉快步走到后排。這和他想象中莊嚴肅穆的宗門課程完全不同——中學時的政治課可是要起立問好、正襟危坐的。
“好了，人差不多齊了?！摈禧惤z合上書本，隨手一拋，那本書竟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地落回講臺角落的書架上，“今天我們聊聊修行境界?！?/p>
曾勁瞪大了眼睛。中學六年的政治課，內容無非是“粵國時事政治”“七長者相關新聞”之類的教條，沒想到宗門里的政治課竟然講這個？
黛麗絲似乎看出了學生們的疑惑，嘴角微微上揚：“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中學那套陳詞濫調，在這里沒用?！彼蝗粔旱吐曇簦白陂T政治課嘛...走個形式而已。上面規(guī)定要開，我們就隨便講講?！?/p>
教室里響起一陣輕松的笑聲。曾勁也不禁莞爾——看來宗門確實和普通學校不一樣。
黛麗絲走到黑板前，纖長的手指輕輕一點，黑板上立刻浮現(xiàn)出金色的文字：
「九境三階：圣人、天尊、大士、帝君、星君、天人、地仙、人仙、大圓滿。每個境界又分為“天階、地階、人階”?！?/p>
“修行之路，如登天梯?！摈禧惤z的聲音忽然變得莊重，“當今之世，圣人境已成傳說；天尊境七人，世稱‘七長者’，是中州大陸的真正主宰。”
曾勁屏住呼吸。這些在中學課本上只有模糊記載的內容，黛麗絲卻如數家珍。
“大士境五十六人，輔佐七長者治理天下；帝君境數百，多為中州36國國君和“985”“211”大宗門宗主長老等。二流宗門也有個別宗主為帝君境，一般為星君境，不過手下也坐擁數十位星君境強者。”黛麗絲扶了扶眼鏡，突然話鋒一轉，“至于我們新莞門嘛...門主南門勝，星君境天階?！?/p>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教室里鴉雀無聲。
“沒錯，三流宗門?！摈禧惤z坦然道，“門主之下，兩位副門主、五位院長和金戈學院副院長，共只有九位星君境。其余教師，大多是天人境，少數更是只有地仙境?！闭f到這里，她挺直了腰桿，眼中閃過一絲自豪，“比如我，天人境天階?！?/p>
曾勁倒吸一口涼氣。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女教師，竟然是天人境天階強者？那她舉手投足間該有多大的力量？
“境界之差，如隔天塹?！摈禧惤z似乎很享受學生們的震驚表情，“一個星君境人階，可輕松擊敗數十個天人境天階。而帝君境……呵呵，那已經是另一個層面的存在了。”
她突然伸手一指，一道金光射向曾勁：“你，說說看，為什么要知道這些？”
曾勁猝不及防，結結巴巴地回答：“因、因為要知道自己...在修行路上的位置？”
“不錯?！摈禧惤z滿意地點頭，“知道山有多高，才明白自己爬了多少。三流宗門怎么了？”她突然提高了聲音，“三百年前，‘劍尊’于任俠就是從我們新莞門走出去的，最終踏足帝君境！”
教室里頓時騷動起來。曾勁想起門主南門勝說過的話——即便是三流宗門，也曾走出過帝君境大能。
“好了，下課?！辈恢挥X中已到下課時間，黛麗絲一揮手，黑板上的金字瞬間消散，“記住，境界只是表象。真正的強者，在于心志?！?/p>
學生們陸續(xù)離開教室，曾勁卻坐在原地出神。黛麗絲最后那句話在他腦海中回蕩——“境界只是表象”，那什么才是本質？
“喂，發(fā)什么呆呢？”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曾勁抬頭，看見陳曉玲正倚在門框上，陽光透過她耳邊的碎發(fā)，在臉頰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木攻課要開始了，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彼嶂^說，“傅老師可不喜歡等人?！?/p>
曾勁這才如夢初醒，慌忙抓起書包跟了上去。
木攻課的場地在學院后山的一片森林邊緣。沒有教室，沒有黑板，只有幾十把椅子圍成一個半圓，面向一片開闊的草地。
“這...就是教室？”曾勁環(huán)顧四周，感覺自己對“課堂”的認知再次被刷新。
陳曉玲拉著他找了個位置坐下：“聽說木系修行講究親近自然，在室內反而不好?！?/p>
學生們到齊后，一個矮個子中年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他留著雜亂的絡腮胡，衣服上沾著可疑的污漬，手里還拎著個酒葫蘆。
“我是傅少癡?！蹦腥舜蛄藗€酒嗝，“木攻課老師，目前是天人境地階?！?/p>
曾勁皺起眉頭。又是一個醉醺醺的老師？木衛(wèi)學院怎么盡是酒鬼？
“今天第一課，講原理。”傅少癡灌了口酒，隨意地抹了抹嘴，“木系功法，看似溫和，實則兇險。記住——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p>
這句話讓曾勁一愣。木衛(wèi)學院，不是應該以“衛(wèi)”為主嗎？
傅少癡似乎看出了學生們的疑惑，嗤笑一聲：“名字而已。難道金戈學院就只會打打殺殺？天水學院就只能玩水？”他搖搖頭，“修行之道，在于理解本質。”
他忽然正色，雖然滿身酒氣，眼神卻變得異常清明：“木，代表生機，也代表束縛；象征治愈，也暗藏殺機。”
說話間，傅少癡伸了個懶腰，站定身形。那一瞬間，曾勁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傅少癡緩緩抬起右手，手臂突然木質化，皮膚變成了粗糙的樹皮。
“看好了?！备瞪侔V輕聲說。
下一秒，他的手臂突然爆發(fā)出無數藤蔓，如同千萬條綠色巨蟒沖向天空。那些藤蔓在空中交織、膨脹，轉眼間竟形成了一張遮天蔽日的巨網，隨后又迅速地沖向地面，在學生們的驚恐中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竟然形成了巨大的藤蔓結界，將整片森林籠罩其中！藤蔓繼續(xù)生長，末端深深扎入地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一瞬間的巨大沖擊感讓學生們都張大了嘴，感到一陣窒息——這就是天人境的力量？而且只是地階？
傅少癡收回手臂，藤蔓瞬間枯萎、消散，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今天就這樣吧。下周每人準備一根活樹枝，要自己親手折的。”說完，拎著酒葫蘆晃晃悠悠地走了。
這小露的一手已經足以使學生們呆若木雞，直到傅少癡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盡頭，才爆發(fā)出熱烈的議論。
“太厲害了！”
“這就是木系功法？”
“天人境就這么強，那星君境...”
曾勁默默記下了傅少癡演示的每一個細節(jié)。他突然明白了黛麗絲那句話——境界只是表象。傅少癡看似邋遢醉酒，實則深藏不露；木系功法看似溫和，卻能爆發(fā)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回宿舍的路上，曾勁一直在思索今天的所見所聞。推開510宿舍的門，余慶生正眉飛色舞地講著什么，林宗師一臉崇拜地聽著，連一向沉默的葉三斤都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曾勁！你終于回來了！”余慶生朝他招招手，“正好你也來聽聽?！?/p>
原來余慶生剛參加完金戈學院的開學典禮，見識到了學院的雄厚實力。
“我之所以一定要選擇進入金戈學院，就是因為金戈學院的實力最強。金戈學院不止有整個新莞門唯一的星君境副院長，”余慶生坦然道，“在師資方面也比其他四院強得多。天人境教師二十多位，是其他學院的兩倍還多，而且沒有摻雜一個地仙境老師。歷代校友中，金戈學院出來最后成為星君境的也有9人之眾。甚至連新莞門唯一帝君于任俠也是出身于金戈學院！”
林宗師驚嘆不已：“太厲害了...我們天水學院只有九位天人境老師...”
曾勁也忍不住贊嘆：“確實厲害。不過我們木衛(wèi)學院今天也...”
“嗨，木衛(wèi)學院？”余慶生不以為然地擺擺手，“除了院長是星君境，就六個天人境老師，歷代星君境校友也才三個，其中一個就是你們的院長木神?！?/p>
曾勁的笑容僵在臉上。差距竟然這么大？不過更讓曾勁驚訝的是木神竟然也是出身于新莞門。
“無所謂?！比~三斤突然開口，他正在擺弄幾塊奇怪的石頭，“修行是自己的事。”
余慶生嗤笑一聲：“說得輕松。資源、導師、傳承，哪樣不重要？”
曾勁沒有加入爭論。他躺在床上，回想傅少癡那驚天動地的一擊，又想起黛麗絲的話。三流宗門怎么了？資源少又如何？那個從新莞門走出去的帝君境強者于任俠，當初不也是個寒門學子嗎？
窗外，夕陽將木衛(wèi)學院的古老建筑染成金色。曾勁握緊了拳頭——總有一天，他也要讓這片屋檐下，走出一位震驚天下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