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還未散去,曾勁和林宗師就已經(jīng)踏上了前往穗城的石板路——閑暇的周末時光,喜歡出游的林宗師拉上了宿舍唯一有閑工夫的曾勁。初秋的陽光透過薄霧,為遠處的白云山鍍上一層金邊。曾勁深吸一口氣,山間清新的草木香讓他想起木衛(wèi)學院的訓練場。
“聽說從白云山頂可以俯瞰整個穗城,”林宗師興奮地展開地圖,“大學城就在山腳下,華南宗那片青瓦建筑群特別顯眼?!?/p>
曾勁心頭微動。李愿梅現(xiàn)在應該正在那片青瓦建筑中的某間教室里上課吧?許久不見,不知道她是否還曾想起過他這個好友來。
“快看!”林宗師突然拽住他的袖子。
順著指引望去,曾勁不禁屏住呼吸——白云山主峰宛如一柄利劍直插云霄,半山腰以上完全隱沒在流動的云海之中。山體上星羅棋布的亭臺樓閣在晨光中若隱若現(xiàn),幾條銀練般的瀑布從峭壁飛瀉而下,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霓虹。
“不愧是粵國第一名山...”曾勁喃喃道。
乘坐學力驅(qū)動的云梯車,兩人很快抵達半山腰的中央谷地。這里地形奇特,四周峭壁環(huán)抱,中央?yún)s是一片開闊的盆地。更令人驚嘆的是,整個谷地竟被人工改造成了繁華的市集——茶樓酒肆鱗次櫛比,各色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身著各地服飾的游人摩肩接踵。
“那邊就是決斗場吧?”林宗師指向谷地東側(cè)。
一座通體漆黑的八角形鐵籠巍然矗立,足有三百余米高,表面刻滿復雜的符文。即使相隔百米,曾勁也能感受到鐵籠散發(fā)出的肅殺之氣。更詭異的是,籠內(nèi)地面并非普通石板,而是半透明的晶石,隱約可見暗紅色的紋路——那是經(jīng)年累月浸染的血跡。
“聽說這晶石能吸收修士的血液精華,”一個賣糖人的老者注意到兩人的視線,壓低聲音道,“去年兩個地仙境強者在此決斗,血流了三天三夜都沒能浸透...”
這就是穗城頗具盛名的決斗場之一,白云山?jīng)Q斗場。允許來自中州各地的成年人用決斗的方式去解決私人恩怨,只要簽下生死狀,那么無論誰傷誰殘都不予追究,唯獨死了人才會受到法律的調(diào)查,但是這種調(diào)查也往往能通過金錢的方式輕易解決。雖然這種過于原始且血腥的決斗無論是官府還是各宗門都不提倡,但是還是有不少人愿意用這樣的方式去解決恩怨,因此報名決斗的人一直絡繹不絕。
曾勁打了個寒顫,正要拉林宗師離開,一陣騷動突然從西北角的茶肆傳來。原來是十幾個身著統(tǒng)一褐色短打的家丁圍成一圈,中間站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臭丫頭,看你還往哪跑!”為首戴黑頭巾的壯漢惡狠狠地吼道,“等我家小姐來了,有你好受的!”
被圍在中間的少女看起來只有約莫十六七歲,圓圓的臉蛋,櫻桃小嘴,不大不小的杏仁眼上掛著一絲不屑的淺笑,甚是可愛漂亮。她穿著淺藍色的學院制服,胸前別著華南宗的徽章。
“色厲內(nèi)荏,”少女輕蔑地撇嘴,“果然物似主人型?!?/p>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那群家丁。黑頭巾大漢怒吼一聲,十幾個人同時撲了上去,黑巾大漢蒲扇大的手掌更是帶著破空聲朝少女扇去。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曾勁和林宗師幾乎是同一時間沖了出去。曾勁雙臂瞬間木質(zhì)化,皮膚浮現(xiàn)出古樹般的紋路,硬生生架住大漢的手腕;林宗師則雙手結(jié)印,在少女身前布下一道顫抖的水幕。
“哪來的野小子?”大漢怒吼著變招,化掌為拳,拳風竟隱隱帶著虎嘯之聲。
曾勁只覺雙臂發(fā)麻,木質(zhì)化的皮膚出現(xiàn)細密裂紋。這大漢分明是練過外家功夫的體修!
“小心!”林宗師的水幕被另外幾個家丁聯(lián)手擊破,一道鐵尺直奔他太陽穴而來,曾勁緊張地大喊。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聽“噗嗤”一聲,身后的少女突然笑出聲來,“謝謝你們的好意啦~”
她輕輕抬手,一聲輕呵“水汽繚繞”,空氣中頓時彌漫起濃重的水汽。那些家丁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卷上半空,通通都卷進了水霧里,然后被重重摔在地上,哀嚎一片。
就這么一瞬間就輕輕松松結(jié)束了戰(zhàn)斗,曾勁和林宗師看得目瞪口呆,這個少女竟然是個強大的水系修士。而且看樣子她都已經(jīng)能夠熟練運用元素化了,不知道比他們兩個三腳貓強了多少。
“我叫田心,華南宗大二弟子?!鄙倥Σ[瞇地自我介紹,“為了感謝你們的‘仗義相助’,我請你們吃飯吧!“就吃白云山最出名的‘雪霞牛肉’如何?”
在名為“醉仙樓“的豪華餐館里,曾勁見識到了什么叫奢侈——桌面是整塊的寒玉雕成,餐具都是摻了秘銀的瓷器。田心點的“雪霞牛肉”更是神奇,肉片薄如蟬翼,在特制醬料中會自動卷成花朵形狀,入口即化。當?shù)晷《Ь吹剡f上賬單時,田心隨手拋出一枚銀元寶:“不用找了?!睂γ娴膬扇诵睦镏焙艉眉一?,又是一個不差錢的主。
“師姐剛才那招太厲害了,”林宗師崇拜地問,“那是元素具象化的高階應用吧?”
田心夾起一片牛肉,肉片在她筷尖突然化作蝴蝶形狀:“只是最基礎的‘水形百變’啦。你們學校應該也有類似的課程...”
“師姐是華南宗的?”曾勁試探性地問,“我有個高中同學也在那里,叫李愿梅...”
“哦?華南宗差不多有兩萬人呢,我不認識?!碧镄耐嶂^打量兩人的徽章,“你們是新莞門的吧?讓我看看你們的修為...”
她指尖泛起淡藍色的光芒,輕輕一點。曾勁頓時感覺一股清涼的力量掃過全身。
“學之氣十二段和十段,”田心調(diào)侃起他們,“嗯,確實還要繼續(xù)加油哦~”
“十二段?”曾勁感到一陣驚喜。他上次高考檢測還是九段,沒想到短短幾個月就提升了三段!
林宗師則在一旁小聲嘀咕:“田心...甜心...真是人如其名...”
“你說什么?”田心促狹地湊近。
“沒、沒什么!”林宗師漲紅了臉,“我只是好奇師姐現(xiàn)在是什么境界...”
“大圓滿境,天階?!碧镄妮p描淡寫地說,“不過在華南宗也就是普通水平啦?!?/p>
兩人都被嚇了一跳,倒吸一口涼氣。大圓滿境!還天階!再進一步就是人仙境了!這個看起來比他們還小的少女,竟然已經(jīng)觸摸到了仙凡之隔的門檻!
正當林宗師想再問些什么時,店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個身著火紅色長裙的少女帶著大批隨從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這位大小姐臉型方圓大氣,還有著不失柔順的下頜曲線,長得倒是頗為漂亮,只不過態(tài)度實在是咄咄逼人。
“田心!”紅裙少女厲聲喝道,“時辰到了,你該不會忘了吧?還是說你怕了?”
田心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安然,你來得真準時,八角籠見?”
“哼!”名叫安然的少女轉(zhuǎn)身就走,身體突然化作一道烈焰,直接飛向遠處的決斗場。
曾勁和林宗師驚得筷子都掉在了地上,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如此乖巧可愛的師姐竟然是個如此“狠人”,都跟人約上生死決斗了。田心卻只是笑了笑:“抱歉,我得去赴約了。你們要來看熱鬧嗎?”
決斗場周圍已經(jīng)圍滿了觀眾。安然化作一道赤虹掠入鐵籠,落地時周身爆開一圈火浪,將特制的黑晶地面都燒得微微發(fā)紅。當田心化作一道水藍色流光飛入籠中時,全場頓時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兩個美女打架好像更能激起吃瓜群眾的興趣。
“熾焰流星!”
安然根本不打招呼就直接出手,身體元素化分裂成三十六道火流星,從不同角度襲向剛進入籠中的田心。每道流星劃過空氣都發(fā)出刺耳的尖嘯,更可怕的是它們運行的軌跡竟然在不斷變化,仿佛有生命般互相配合著封死所有退路。
田心不慌不忙,雙手畫圓:“水流畫卷!”
一道水幕在她周圍展開,火球撞在上面發(fā)出“嗤嗤”的聲響,化為白煙消散。緊接著這道水幕更是化作了一面晶瑩剔透的水鏡,鏡面并非平面,而是由無數(shù)個微小切面組成。當更猛烈的火流星撞上鏡面時,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所有流星竟然原路折返,而且速度更快!
“轟!轟!轟!”
墜回地面的安然變換回了人形,當最后一道火流星擦過她的發(fā)髻時,只見她精心打理的長發(fā)已凌亂大半。
“你!”安然惱羞成怒,她再次元素化,在空中膨脹成巨大的火焰之手:“巨手屠魔!”
兩只足有十幾米長的火焰巨手從天而降,掌心各有一個旋轉(zhuǎn)的火漩渦,朝田心狠狠抓去。更可怕的是,這對手掌并非盲目拍擊,而是在不斷變換著角度,時而化掌為指,時而變?nèi)瓰樽?,將水系功法最擅長的以柔克剛特性完全克制。
田心終于露出凝重之色。她身形突然散開,化作無數(shù)顆水珠四散飛濺。就在巨手即將拍中水珠的瞬間,所有水珠同時匯聚——
“青蓮如水!”
田心化作了一朵巨大的水蓮花,當花瓣觸及火焰的瞬間,花瓣周圍的水汽凝結(jié)成晶瑩的冰晶,這些冰晶閃爍著五彩的光芒,如同鑲嵌在花瓣上的璀璨寶石。隨著花瓣的不斷包裹,冰晶越來越密集,仿佛在火焰周圍形成了一層堅不可摧的護盾。
火焰巨手在護盾的阻擋下左沖右突,試圖沖破這層封印。但水蓮花的力量卻愈發(fā)強大,它的花蕊中散發(fā)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如同溫暖的春風,逐漸滲透進冰晶的縫隙之中。在這光芒的照耀下,火焰的勢頭漸漸減弱,開始與冰晶相互交融。
“啊”,安然慘叫一聲,急忙抽身離去,再次變回人形。她咬牙切齒地結(jié)?。骸盎鸾訇嚕 ?/p>
整個八角籠內(nèi)瞬間燃起滔天烈焰,成百上千的火柱在空中兇猛掠過,進而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籠子將田心困在其中,隨即開始壓縮,越來越小,仿佛要把田心徹底吞噬。觀眾席上的曾勁和林宗師都緊張得站了起來。
突然,火籠子內(nèi)部傳出一聲清喝:“水龍卷!”
一道強勁的水龍卷從火籠中沖天而起,以無比凌厲的速度越刮越快,越刮越大,攻擊越來越猛烈,夾雜著無數(shù)旋轉(zhuǎn)的水刃,一浪高過一浪地猛烈沖擊著火籠!火籠在與這水龍卷的抗衡中終于又敗下陣來,火劫陣被徹底撕裂。無數(shù)水刃從龍卷中飛射而出,安然躲避不及,胸口被劃開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噴涌而出。
“你輸了?!碧镄幕謴腿诵危届o地說。她站在安然面前看了看情況,沒有想要乘勝追擊取人性命的意思,只是宣布了勝負。
安然跪倒在地,眼中滿是不甘,田心的這種“審視”在她看來更像是在羞辱她。田心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八角籠,卻沒注意到安然眼中閃過的一絲狠毒。
“去死吧!”在田心走出八角籠時,已然站起身來的安然突然暴起,右手化作烈焰直襲田心后背!
“小心!”林宗師不知哪來的勇氣,雙臂突然元素化成水流,試圖阻擋那道火焰——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能夠進行元素化。但他的修為與安然實在相差太遠,火焰瞬間蒸發(fā)了水臂,眼看就要將他吞噬……
“水清流!”田心及時出手,一道清澈的水柱將火焰撲滅,順勢而去又再次擊倒了安然。她怒視安然:“你瘋了嗎?想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殺人嗎?”即使是在強者為尊的中州,想要合法殺人也只有在天梯比賽中“發(fā)生意外”和在決斗場生死決斗兩種途徑,安然一時的沖動也很快被理智戰(zhàn)勝。
安然臉色慘白,在家丁的攙扶下狼狽離場。田心則趕緊為林宗師療傷,華南宗獨有的“水清流”功法讓他的燒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傻得可愛?!碧镄妮p嘆一聲,突然驚訝地發(fā)現(xiàn),“咦?你突破到學之氣十一段了?”
林宗師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變化,又驚又喜。旁邊的曾勁笑著打趣:“你這是為愛進化??!”
在曾勁和林宗師的疑惑中,田心也告訴了他們自己來決斗的原因,起因只是因為安然以為田心搶了自己的男朋友,實際上那個男人也確實有來追求田心,但是被她拒絕了。但是安然不依不饒,連續(xù)多日追罵田心,導致她不堪其擾,干脆也答應了安然的決斗邀請——多么荒誕的理由!
夕陽西下,分別的時刻還是到了。在林宗師支支吾吾的請求下,田心笑著給了他一張“生命卡”——這是中州修士常用的聯(lián)絡方式,卡片也能感應主人的生命和健康狀態(tài)。
“有空來華南宗玩啊~”田心揮揮手,化作一道水藍色流光消失在天際。
回程的路上,林宗師捧著那張生命卡傻笑了一路,連天邊的夕陽也仿佛擠出了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