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離剛閉上眼,耳邊就傳來一陣壓抑的、細(xì)微的聲響。
那聲音很輕,像是喉嚨里發(fā)出的氣音,斷斷續(xù)續(xù),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急迫?
她立刻屏住了呼吸,側(cè)耳細(xì)聽。
洞穴里很安靜,只有二哥桑琥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但這新的聲響,明顯不是鼾聲。
它更像是……呻吟?
桑離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難道是二哥的腿傷又發(fā)作了?
記憶里,桑琥的腿傷似乎時好時壞,疼痛是常有的事。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時,腦海里那個花癡系統(tǒng)又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哇!宿主大大,你聽到了嗎?哥哥好像不舒服耶!”系統(tǒng)的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興奮,“是不是需要我愛的抱抱和親親才能好?”
桑離:“……”
她真想把這系統(tǒng)揪過來暴打一頓。
聲音還在繼續(xù),而且似乎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急促。
“宿主大大,你快看!哥哥的臉好像有點紅耶!”系統(tǒng)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帶著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他是不是發(fā)燒了?還是……嘿嘿,做了什么羞羞的夢?”
桑離額角的青筋又開始不受控制地跳動。
“閉嘴!”她在意識里低吼,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
系統(tǒng)似乎被她的怒火嚇了一跳,委屈地小聲嘟囔:“兇什么嘛……人家也是關(guān)心哥哥……”
桑離不再理會它,只想躺著。
可聲音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急促,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么,卻又瀕臨失控。
她猶豫了。
過去看看?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桑琥的脾氣現(xiàn)在就像一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尤其是涉及到他的腿傷和因此帶來的不便時,更是敏感易怒。
她現(xiàn)在湊過去,少不了一頓劈頭蓋臉的呵斥,甚至可能更糟。
可是……聽著那壓抑的聲響,她又覺得心頭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悶的,有點喘不過氣。
她能隱約看到桑琥的輪廓。
他似乎動了一下,幅度很小,卻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艱難。
緊接著,那壓抑的呻吟聲似乎加重了幾分,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桑離咬了咬下唇。
去他娘的!
她猛地坐起身,朝著桑琥走去。
還有……那壓抑的、帶著水汽的喘息聲。
終于,桑離停在了距離桑琥的獸皮不到一臂遠(yuǎn)的地方。
借著微弱的光線,她終于看清了桑琥的臉。
系統(tǒng)沒說錯。
桑琥的五官依舊稱得上等,挺直的鼻梁,輪廓分明且柔和。
長長的睫毛因為隱忍而微微顫抖,額頭上甚至滲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珠。
他的身體蜷縮著,一只手緊緊抓著身下的獸皮,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那條受傷的腿不自然地伸展著,似乎輕微的移動都會牽扯到難以忍受的疼痛。
“二哥……你需要……”
就在這時,桑琥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銳利如鷹隼,帶著一絲因痛苦而產(chǎn)生的猩紅,更多的是一種被打擾、被窺破隱私的驚怒和羞惱!
目光如實質(zhì)般,狠狠地刺向了近在咫尺的桑離。
桑離渾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了。
“滾!”
一個沙啞的、如同困獸般低沉的字眼,從桑琥緊咬的牙關(guān)里擠了出來。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和……屈辱。
桑離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只是……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需要幫助。
“嗚……哥哥好兇……”系統(tǒng)的小小的身影也飄回了桑離身邊,委委屈屈地縮成一小團(tuán):“嚇?biāo)缹殞毩恕?/p>
桑離現(xiàn)在沒心情理會它,說實在的她也被嚇到了。
就在這時,系統(tǒng)抽噎了兩下,突然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說道:“哎呀!宿主大大!我知道了!哥哥剛才那個樣子……他、他好像是想上廁所!”
桑離猛地一愣,她下意識地在腦海里反問:“你說什么?”
“就是上廁所啊!”系統(tǒng)似乎從剛才的驚嚇中恢復(fù)過來,又開始變得活躍,聲音里帶著一種“我終于破案了”的得意。
“你看哥哥剛才臉憋得那么紅,眉頭皺得那么緊,還發(fā)出那種嗯嗯啊啊的聲音,肯定就是想噓噓或者嗯嗯嘛!哎呀,他腿不方便,肯定不好自己去外面解決,憋得難受唄!”
系統(tǒng)的解釋像是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桑離混亂的思緒。
難怪桑琥會是那種反應(yīng)!
一個曾經(jīng)強悍的雄性,如今卻因為腿傷,連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難以自行解決。
有些心疼了。
系統(tǒng)在旁邊拉著她:“宿主大大,哥哥好像很急的樣子!你快去幫幫他呀!英雄救美的機會來了!雖然……美的是哥哥。”
幫?怎么幫?
她一個現(xiàn)代靈魂,雖然套著個雄性的殼子,但心理上還是個女性。
要去幫助一個成年男性……上廁所?
而且,記憶力的需要像小孩子一樣抱起來……尿的。
這畫面太美,她不敢想!
似乎忍不住了,桑琥坐了起來。
那雙沒什么神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桑離,像是兩盞幽幽的燈。
那眼神里沒什么情緒,就是一種純粹的、等待的姿態(tài)。
桑離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嘴里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啊……哦,二哥,我去叫三哥。”
桑離幾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桑琥略帶茫然和受傷的眼神像兩根細(xì)針,扎得她后背發(fā)麻。
抱桑琥上廁所?
這個念頭光是想一想,就讓桑離覺得頭皮發(fā)麻,渾身不對勁。
不是嫌棄,也不是怕累,就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別扭和抗拒。
“宿主,你跑什么呀?”系統(tǒng)聲音在腦海里響起:“生理需求而已嘛,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看你二哥那眼神,多失落?!?/p>
“閉嘴!”桑離在心里低吼,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外面的洞穴里,沒有看到,又跑了出去,在洞口的不遠(yuǎn)處看見了桑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