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才懂，照相館里所有客人留影，都是向死而生的遺照。
母親七次自殺留下小小的一枚銀鎖片，成為逆轉(zhuǎn)時空的鑰匙，揭開的卻是林家的二十年血債。
1 鏡中血影閣樓木窗的縫隙里漏進(jìn)一縷月光，像把淬毒的銀刀，
將我的影子釘死在霉斑斑駁的墻上。我蜷縮在黃花梨拔步床的角落，
數(shù)著床柱雕花牡丹第478片花瓣。我被鎖在此處已經(jīng)27天，從前天開始我粒米未進(jìn)。
“小姐，老爺說您再絕食，就要請家法了。”門外丫鬟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緊捏著拳頭，
指甲摳進(jìn)掌心。床頭青瓷碗里的蓮子羹早已凝成冷膩的膏脂。上個月三姨太私奔未遂，
被活活打斷了腿骨，慘叫聲在后院井口飄了整夜。我太清楚所謂的“家法”是什么。
但我不能就此妥協(xié)，答應(yīng)一樁我不愿意的婚事。我跪在床底開始摸索，描金漆盒突然墜落。
母親投井前夜曾將它塞進(jìn)我懷里，銅鎖銹得發(fā)脆。盒底躺著枚銀鎖片，
內(nèi)側(cè)刻著“浮生照相館”五個小字。梳妝臺的銅鏡突然碎裂，血色霧氣從碎片中滲出。
裂紋在鏡面瘋狂生長，我看見硝煙與鐵銹味道具象成旋渦。軍裝殘破的男人正穿透鏡面，
他左胸口袋的鋼筆不斷滲血，裂開的單片眼鏡后，沾滿血的手指在虛空中艱難劃出字跡。
【別信周懷安】那人的手指幾乎穿透鏡面。我疑惑不解，只看清他脖頸青筋暴起，
喉結(jié)旁有粒朱砂痣?！巴碇?！快逃！”他嘶吼的瞬間，閣樓門被拍得砰砰震動。“晚枝，
是我。”周懷安溫潤的嗓音貼著門縫滲進(jìn)來。“我給你帶了杏脯，你開條縫可好？
”鏡中男人用染血的手掌拍打鏡面。“他袖口藏著刀！
”我視線下意識下移——周懷安灰布長衫的袖管里，的確有抹金屬冷光一閃而逝。
我強(qiáng)裝鎮(zhèn)定，聲音比青磚地還要冷?！案赣H既要我嫁，何須派你當(dāng)說客？”門外靜了一瞬。
“明日申時，蘇州商會的汽車就到門口。”周懷安的指尖擦過緊閉的門板，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澳憧偛幌氡焕χ匣ㄞI吧？”我沒有再應(yīng)聲，只耳朵緊貼著門板，
凝神屏住呼吸。聽見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我轉(zhuǎn)身時險些踩到一地碎裂的鏡片。
更鼓敲過三響時，銅鏡再次泛起漣漪。軍裝男人半個身子探出鏡面，硝煙灼焦了我的袖口。
他軍靴上沾著某種粘稠的黑色物質(zhì)，隨著動作在地板拖出長長污痕。我才意識到，
那或許是凝固的人血。男人扯開染血的領(lǐng)口，“我叫沈硯生，
是從1945年……”話未說完，鏡面突然如沸水翻涌。沈硯生被無形之力拖回深淵的剎那，
我只來得及撲過去抓住他的懷表鏈。懷表上的時針逆旋了無數(shù)圈，最終定格在1919年。
掀開表蓋，內(nèi)側(cè)照片上穿學(xué)生裝的少女，分明是年輕時的母親！我正疑惑著，
門口再次傳來丫鬟的聲音?！靶〗?！老爺帶人上來了！”樓梯紛亂的腳步聲里，
我攥緊銀鎖片和懷表，鉆進(jìn)拔步床底。床板震顫著落下灰塵，
我摸到漆盒夾層里有一把老鑰匙，
匙柄刻著“丙辰年臘月封”——正是浮生照相館歇業(yè)的日子?！芭?！”閣樓門被踹開的瞬間，
我將鑰匙捅進(jìn)堵住密道的地磚縫隙。青磚轟然塌陷，
霉味裹著陳年顯影液的刺鼻氣息撲面而來。我跌進(jìn)黑暗前最后看到的，
是林父扭曲的臉和周懷安袖中滑出的、刀柄鑲著菊紋的匕首。月光從秘密通道的裂縫漏進(jìn)來，
照在墻內(nèi)密密麻麻的照片上。每張泛黃的照片里，都是不同年紀(jì)的我自己——或溺斃河中，
或懸梁自盡，最末一張攝于1945年的碼頭，穿列寧裝的我心口插著周懷安的菊紋匕首。
2 鎖片之謎1919年秋·浮生照相館攥著老鑰匙狂奔時，
我的繡鞋早已陷進(jìn)青石板縫的淤泥里，腳步越來越沉。旗袍下擺撕開一道裂口，
風(fēng)灌進(jìn)來像條冰冷的蛇，纏著我的腳踝往照相館方向拖。
鑰匙柄“丙辰年臘月封”的刻痕烙進(jìn)掌心——那是母親投井的日子。照相館牌匾斜掛在門頭，
蛛網(wǎng)裹著“浮生”二字，像極了挽聯(lián)。推門的瞬間，銅鈴鐺突然炸響。不是尋常清脆，
而是報喪鐘的悶響。我僵在門檻處，看著滿地碎玻璃上映出無數(shù)個自己?！坝腥藛幔?/p>
”回音撞在斑駁的西洋鏡上，我的視線被柜臺后的暗紅簾幔咬住。簾角露出一截軍裝衣擺，
血漬新鮮得還在往下滴，在柚木地板上積成小小的泊。銀鎖片突然發(fā)燙。
我退后時撞翻藤編相冊，泛黃的照片雪片般紛飛。穿學(xué)生裝的母親在每張照片里微笑，
我顫抖著拾起一張，就聽暗門吱呀一聲裂開條縫。腐臭味混著顯影液的刺鼻氣息涌出，
我摸索著墻上的煤氣燈開關(guān)。銅鈕轉(zhuǎn)動的剎那，數(shù)十盞紅燈籠同時亮起，
將滿墻照片照得如同煉獄——全是人們各種死狀的特寫。
溺亡的、割喉的、被烈焰吞噬的......“別碰那些！”低吼聲從暗室深處炸響的瞬間，
鐵箍般的手掌突然掐住我的脖頸，窒息感瞬間涌上來。軍裝男人渾身硝煙味，
單片眼鏡鏈掃過我脖頸處掛著的銀鎖片。他左胸口袋別著的鋼筆正往下滴黑血，
在我的月白旗袍上洇出血跡?！吧虺幧?？”我的指甲摳進(jìn)他的手臂，艱難地開口。
男人瞳孔驟縮，虎口加重力道?！澳阍趺粗牢业谋碜郑俊焙粑黄嗲暗乃蚕?，
我扯落下他胸前的鋼筆。他松開手，冷冷注視著我。黑血濺上銀鎖片，鎖芯突然彈開，
露出微縮地圖的剎那，暗室地板轟然塌陷。二人一起跌進(jìn)地下甬道時，
沈硯生破舊的衣襟纏住了我的發(fā)簪。我在翻滾中掉落懷表。表盤玻璃在青磚上磕得粉碎，
時針逆跳著刮擦表盤。好不容易站起身，沈硯生立刻將我抵在滲水的磚墻上，刺刀抵住心口。
“說，實驗室入口在哪？”我屈膝頂向他腹部，趁他吃痛時反奪刺刀?！霸摻淮氖悄?！
為什么你懷表里有我母親的照片？”糾纏中兩人掌心同時被刀鋒割破，血珠滴在銀鎖片上。
鎖片突然顫動，實驗室的地圖紋路在幽綠磷火中浮空展開。沈硯生愣怔低頭。
“這不可能……”他握刀的手開始顫抖。我看著沈硯生泛白的嘴唇，瞥見他滲血的胸口，
吸了吸鼻子。桂花香混著硝煙味漫進(jìn)窗欞，鼻尖卻是濃重的鐵銹味。我扯了扯他的袖口，
低聲道?！斑€是先給你包扎一下身上的傷吧?！鄙虺幧劼曘蹲。S后坐在了顯影池旁。
顯影池蒸騰的銀鹽霧氣里，沈硯生軍裝前襟暈開的血漬已凝成紫黑色。
我撕開他浸透的襯衫時，火光照亮那些新舊交疊的傷疤——有刺刀貫穿的窟窿，
也有燙出的烙痕，像張猙獰的輿圖，標(biāo)注著地獄的坐標(biāo)?！叭讨c(diǎn)。
”我小心翼翼地用鑷子挑出沈硯生肩上的彈片，沈硯生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拿起我脖頸處掛著的銀鎖片。他指尖還沾著黑血，此刻正順著我的銀鎖片紋路游走。
“這枚鎖片原本應(yīng)該有六枚，對不對？”我點(diǎn)點(diǎn)頭，伸手準(zhǔn)備將旗袍一角裁下權(quán)當(dāng)繃帶用。
沈硯生按住我的手，喉結(jié)滾動時牽扯到鎖骨處的貫穿傷?！八?！照相館里沒有繃帶嗎？
”我思忖再三，想起顯影池東側(cè)第三塊磚下有繃帶和磺胺粉，裹在《良友》畫報里。
我鑿開磚縫，指尖觸到冰涼的鐵盒，泛黃的雜志扉頁上，
穿泳裝的月份牌女郎已被霉菌蝕出骷髏狀斑痕。打開磺胺粉包，
我卻突然僵住——夾在里面的，竟是一張1937年沈硯生與關(guān)東軍參謀的合影。
“你是日本間諜？！”“這是誣陷！”沈硯生劇烈咳嗽震裂傷口，
膿血順著肋骨滴在我旗袍開叉處。“現(xiàn)在是1919年，
為何照相館里會出現(xiàn)1937年的照片？”我疑惑不解，繼續(xù)說道。
“難道照相館里的照片能夠預(yù)知未來？”沈硯生接過照片，仔細(xì)分辨著，
照片里的沈硯生約莫三十多歲，確實和現(xiàn)在的他有細(xì)微的不同?！凹词故俏磥恚?/p>
我也不可能叛變自己的國家......”沈硯生斬釘截鐵地說。我將紗布按上他心口槍傷，
打斷解釋的瞬間觸到異常凸起。彈孔邊緣密布著細(xì)小的肉芽組織，
像無數(shù)條透明蛞蝓在蠕動——這分明是日軍人體實驗中常見的實驗體特征。
“你被注射過日軍的藥劑？”我剪開繃帶的銀剪刀折射出詭異的藍(lán)光。
沈硯生攥住滑落的軍裝袖管，尚未凝固的血珠滴落在我的胳膊上，順著白皙的手背滾落，
在滿地玻璃渣上照出兩個重疊的倒影。暗室頂燈突然頻閃，
我借著剎那白光看清他胸口的血痕。“這瓶雙氧水變質(zhì)了。
”我晃動著泛起尸斑樣絮狀物的玻璃瓶，聲音卻比手術(shù)鉗都要冷。
“這里還有一張1940年4月13日的照片，
照片背面記錄了你為日軍護(hù)送過一艘滿載投毒大米的運(yùn)輸船。”沈硯生翻找著鐵盒里的照片，
沒接我的話茬，只是緊攥著其中一張照片。他看著照片，瞳孔緊縮，正準(zhǔn)備將照片遞給我。
顯影池突然沸騰如熔巖，暗室西墻轟然倒塌。磚縫里伸出數(shù)百只孩童的骨手，
每根指骨都套著刻有“林”字的銀圈?！斑@是？活體實驗！”我轉(zhuǎn)身的瞬間，
沈硯生撲過來將我按倒在地。一支菊紋袖箭擦著耳畔飛過，釘入墻體的剎那，
箭尾綁著的炸藥筒開始冒煙?！坝腥艘獪缈凇！鄙虺幧蒙眢w撞開暗門。“聽著，
你祖父造的實驗室就在我們腳下，那些圖紙是……”爆炸氣浪掀翻地磚的瞬間，
我看見沈硯生背后的墻體龜裂。成箱的圖紙在磷火中翻飛，
泛黃的紙頁上畫滿骷髏標(biāo)志和日文注釋，
最上面那張工程圖的簽署日期是1915年——那時祖父還在世。“走！
”我被他推進(jìn)地下河暗流時，最后看到的畫面是沈硯生抓起圖紙裹住炸藥，
而周懷安站在坍塌的甬道盡頭，墨色瞳孔在爆炸中映出妖異的紅光。河水灌進(jìn)口鼻的剎那，
懷表鏈突然將我們的手腕纏在一起。
我在窒息中聽見沈硯生破碎的聲音：“照片......記住，
……”3 輪回之刃1945年9月3日·浮生照相館顯影池里泛起的氣泡裹著血腥味炸開，
我從混沌中驚醒。指尖原本攥著的染血領(lǐng)章，漸漸恢復(fù)成它原本的顏色。
掌心銀鎖片與懷表齒輪咬合處正滲出幽藍(lán)磷火，懷表指針順著瘋狂轉(zhuǎn)了無數(shù)圈，
最終停在1945年9月3日午時。"我們這是...穿越了？
"沈硯生用軍靴碾碎地板上凝結(jié)的血塊，目光掃過暗室墻壁。
那些泛黃的照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敗。
最中央的《申報》頭條赫然寫著"1919年林氏千金為逃婚投江"，
油墨未干的日期像把尖刀刺進(jìn)視網(wǎng)膜。銅鈴?fù)蝗话l(fā)出刺耳鳴響。暗格機(jī)關(guān)自動彈開，
一封信件飄落在顯影池邊緣，火漆印章上菊紋與周懷安匕首上的花紋如出一轍。我拆開信封，
里面僅有一張字條?！干陼r三刻碼頭見，告知林鶴年活體實驗記錄藏匿處。若不來，
明日《申報》頭條便是林氏通敵鐵證?！拱凳覠襞萃蝗槐?，
玻璃渣混著某種粘稠液體滴在我的肩頭。我摸到頸間溫?zé)幔?/p>
借著磷火看清滿手都是腥臭的黑血——天花板的裂縫里正滲出腐尸的膿液。
沈硯生扯開繃帶包扎我滲血的手掌。暗室深處傳來膠卷轉(zhuǎn)動聲。生銹的投影儀自動啟動，
光束里浮現(xiàn)出1919年的閣樓畫面：年輕的沈父正在將成箱文件封存，
箱體印著"關(guān)東軍防疫給水部"的日文標(biāo)識。我突然劇烈顫抖。投影邊緣有道模糊人影，
穿長衫的周懷安正在與日軍軍官握手，他袖口的菊紋匕首在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澤。
"你看這個！"沈硯生踢開角落的木箱，數(shù)百個玻璃培養(yǎng)皿滾落而出。
每個器皿都泡著嬰兒手掌，標(biāo)簽日期顯示這些殘肢取自甲午年間。暗門突然被狂風(fēng)吹開，
腐爛的相紙雪片般涌進(jìn)。
我抓住一張飄過眼前的照片——穿白大褂的祖父正在給囚犯注射藥劑，
背景鐵籠里蜷縮的身影，竟有三分像少年時的周懷安。我瞥見懷表上的時間。"申時到了。
"扯斷纏在腕上的顯影膠卷，腐壞的膠片在我掌心灼出焦痕?！巴碇?，別去。
”沈硯生染血的手拍在暗室鐵門上，震落墻灰里裹著的碎玻璃。
他左肩繃帶滲出的血珠順著軍裝綬帶滾落，在霉斑斑駁的地面拖出蜿蜒痕跡，
像條垂死掙扎的赤鏈蛇。暗門外的江風(fēng)突然裹著海嘯聲撞過來，我簪發(fā)的銀簪應(yīng)聲而斷。
斷裂的簪子內(nèi)掉出一張字條。打開字條，赫然是我母親投井前寫的血書：「鎖片即罪證，
毀之可破輪回，林氏女握緊鎖片死亡可入輪回」沈硯生勾住我頸間的銀鎖片，
摩挲著殘缺的鎖片紋路——那是張微縮的實驗室結(jié)構(gòu)圖。江風(fēng)突然停止，
我的珍珠耳墜懸停在染血的腮邊，隨著我開口又左右搖晃起來。"那些被當(dāng)做實驗體的冤魂，
此刻正在黃浦江底看著我。"碼頭殘陽如血，江風(fēng)裹著咸腥撲進(jìn)眼眶。
我月白旗袍上的血漬已凝成褐斑，掌心的懷表開始發(fā)燙。"你果然來了。
"周懷安從生銹的集裝箱后轉(zhuǎn)出，把玩著手上的菊紋匕首。他腳邊堆著成捆的《朝日新聞》，
頭版照片里穿和服的林父正在日軍部隊實驗室微笑。
我的指甲掐進(jìn)掌心：“活體實驗記錄在哪？”“你未過門，我不便稱你為妻，
就叫你林小姐吧?！敝軕寻裁撁敝露Y，隨后冷笑一聲。
“令尊把九百具童尸封在照相館墻面時，可沒你這般正義凜然?！敝軕寻餐蝗幌崎_油布，
數(shù)十個骨灰壇整齊排列。"你猜這些孩子臨死前，喊的是娘親還是天皇萬歲？
"江面突然掀起巨浪。沈硯生從吊機(jī)鋼索躍下，軍刺直取周懷安咽喉。
匕首與軍刺相撞迸出火星。周懷安袖口炸開，露出小臂密布的針孔傷痕。
"當(dāng)年令尊給我注射鼠疫桿菌時，沈公子還不知道在哪呢。"江水裹挾著油污拍打堤岸，
周懷安的黑呢大衣被咸腥江風(fēng)掀起，露出腰間泛著青光的南部式手槍。
他躲避著沈硯生的軍刺，
從身后的集裝箱里拽出一名6歲女童——女童繡花的袖口已蹭滿鐵銹，
正是我的親妹妹林幼薇。周懷安緊扣著林幼薇的細(xì)腕，她懷里的布老虎也被匕首劃開道裂口。
“阿姊！別過來！”幼薇哭喊著，被周懷安提著領(lǐng)子拎到碼頭邊緣。
沈硯生踉蹌著用步槍支撐身體，左胸槍傷洇透繃帶，在卡其色的軍裝上暈開大片黑紅。
他試圖抬槍瞄準(zhǔn)，卻被周懷安搶先扣動扳機(jī)。子彈穿透右膝的瞬間，
沈硯生重重跪倒在浸滿重油的木棧道上。“令尊在哈爾濱用的鼠疫毒株，都在這些船上。
”周懷安用匕首在林幼薇的側(cè)臉上比劃著，聲音就像今天的江風(fēng)一樣刺骨冰涼。
“我知道你擁有重啟時間的能力，只要你自殺，我就放過你妹妹。
”周懷安奪走女童手中的布老虎，布偶腹腔飄落的棉花瞬間被江水吞噬。我站在原地躊躇著，
周懷安再次開口?！澳忝开q豫一分鐘，就有一艘船沉江，碼頭將會爆發(fā)大規(guī)模鼠疫，
蔓延整個蘇州?！鄙虺幧蝗黄鹕砬皳?，卻被周懷安踩住肩傷，發(fā)出悶哼。軍靴碾進(jìn)彈孔時，
棧道木板縫隙滲出黑血，與江面漂浮的油花融成詭異的彩虹色。
“你祖父在昭和九年就和關(guān)東軍簽了合作協(xié)議?！敝軕寻裁窒滤Τ鲆豁撤狐S文件，
最上方照片里，林父正將試劑瓶交給穿白大褂的日軍軍醫(yī)。
“現(xiàn)在這些證據(jù)足夠讓林家滅門九次，
只有重啟時間線才能救下所有人......包括我的......”貨輪鳴笛聲撕裂空氣，
蓋過了周懷安的聲音。沈硯生轉(zhuǎn)頭瞬間，看見我接過周懷安遞過來的菊紋匕首。"晚枝！
不要！"沈硯生嘶吼著扣動扳機(jī)，子彈穿透周懷安的肩膀?！皻⒘宋揖湍軉虞喕?。
”我將菊紋匕首抵住心口刺入三寸?！暗阋ＷC幼薇活著?！苯L(fēng)撕開我盤起的長發(fā)，
掌心的銀鎖片開始與懷表產(chǎn)生共振，顯影液的味道從時空裂縫滲出。沈硯生撲向我的瞬間，
我已墜入意識的旋渦。血紅色的旗袍，刺痛了1945年的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