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玻璃幕墻外，暴雨如注。金融中心68層的會議室里，氣壓低得令人窒息。"靳總，
LMC集團的股價已經(jīng)開始暴跌，華爾街那邊——""通知新加坡和倫敦的團隊，
三分鐘內(nèi)我要看到做空數(shù)據(jù)。"靳北辰打斷助理的報告，修長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
墨黑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波動，"同時準(zhǔn)備五套收購方案，按最壞情況預(yù)估。"會議桌兩側(cè)，
二十余名高管屏息凝神。投影儀冷光映在靳北辰輪廓分明的臉上，勾勒出一道鋒利的下頜線。
三十二歲的商業(yè)帝國掌舵人，此刻如同一位冷靜的將軍，在金融戰(zhàn)場上運籌帷幄。
"第四套方案可行。"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如大提琴，"但需要修改對沖比例。張成，
聯(lián)系瑞士銀行，用我們在歐洲的資產(chǎn)做抵押。"助理張成迅速記下指令。
沒有人敢質(zhì)疑這位"商業(yè)修羅"的決定——過去五年，
靳北辰帶領(lǐng)靳氏集團從國內(nèi)巨頭成長為橫跨三大洲的跨國企業(yè)，
靠的就是這種近乎冷酷的決斷力。三小時后，危機解除。當(dāng)其他高管陸續(xù)離開，
靳北辰獨自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腳下如蟻群般渺小的城市。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模糊了整個世界。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父親"二字，
靳北辰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北辰，江南區(qū)那個老宅子要拆遷了。"電話那頭，
靳父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你親自去處理一下。""讓項目部去就行。
"靳北辰語氣冷淡。"那是你母親留下的房子！"靳父提高了聲音，
"而且拆遷戶里有個叫蘇曉的，是蘇明遠的女兒。于情于理，你都該去一趟。
"聽到那個名字，靳北辰的手指驀地收緊。十五年了，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知道了。
"他簡短地回答，掛斷電話。第二天下午，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cè)虢闲℃?zhèn)。
靳北辰搖下車窗，打量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青石板路，白墻黑瓦，
時光仿佛在這里停滯。十五年過去，街道比記憶中狹窄了許多。故居前的老銀杏樹還在，
只是比記憶中更加高大。靳北辰下車走向那棟兩層小樓，卻在院門前停住了腳步。銀杏樹下，
一個纖細(xì)的身影正專注地在畫板上涂抹。女子穿著簡單的白色棉麻連衣裙，
發(fā)梢隨著微風(fēng)輕輕擺動。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靳北辰的心臟突然漏跳一拍。蘇曉。那個曾經(jīng)跟在他身后，一口一個"小北哥哥"的小女孩，
如今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女子。她的側(cè)臉在陽光下近乎透明，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xì)小的陰影，
嘴角微微上揚，仿佛沉浸在創(chuàng)作帶來的喜悅中。靳北辰不自覺地向前一步，踩斷了一截樹枝。
蘇曉聞聲抬頭，眼中的笑意瞬間被警惕取代。"您好，這里是私人住宅。"她站起身，
將畫板稍稍往身后藏了藏。近距離看，她的眼睛還是那么亮，像盛著星子的湖水。
靳北辰喉結(jié)滾動，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她沒認(rèn)出他。"您是恒盛地產(chǎn)的代表吧？
"蘇曉的語氣冷了下來，"我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了，這棟房子我不會賣。無論你們出多少錢。
"靳北辰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當(dāng)成了開發(fā)商。他應(yīng)該立刻表明身份，
但某種莫名的情緒讓他選擇了沉默。十五年過去，他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的"小北"。
商場上的殺伐決斷讓他獲得了"修羅"的稱號，
卻也將那個會為她爬樹摘杏子的少年埋葬在了時光里。"這房子對你很重要？
"他聽見自己問。蘇曉警惕地看著他："當(dāng)然。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唯一財產(chǎn)。"她頓了頓，
"而且，這里有很多回憶。"回憶。
靳北辰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院子角落的那棵小棗樹上——那是他們七歲那年一起種的。
如今它已亭亭如蓋。"打擾了。"最終，他只是微微頷首，轉(zhuǎn)身離開。身后，
蘇曉困惑地望著這個陌生又莫名熟悉的男人背影，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那道淡淡的疤痕。第2章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房間，
蘇曉已經(jīng)收拾好了畫具。她輕輕撫過老宅斑駁的墻壁，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
這棟房子承載了太多回憶，尤其是關(guān)于"他"的。"小北，你現(xiàn)在在哪里呢？
"蘇曉輕聲自語，從衣柜深處取出一個鐵皮盒子。盒子上貼著褪色的貼紙，
歪歪扭扭地寫著"小北和曉曉的秘密"。蘇曉盤腿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
里面躺著一堆童年寶貝：幾顆玻璃彈珠、一個干枯的四葉草書簽、幾張泛黃的畫紙，
還有一枚生銹的鑰匙扣。她展開其中一張畫紙，上面用蠟筆畫著兩個手拉手的小孩，
背景是一座小橋。畫紙右下角寫著"給小北哥哥，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蘇曉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十五年了，自從那個雨天，靳北辰一家突然搬走，
她就再也沒見過他。父親說他們?nèi)チ藝?，起初還有幾封信，后來就徹底斷了聯(lián)系。
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回憶。是福利院的李院長。"曉曉，今天能早點過來嗎？
小宇又鬧情緒了，非要見你不可。""我馬上過去。"蘇曉迅速合上鐵盒，將它放回原處。
出門前，她瞥見院門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車窗貼著深色膜，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蘇曉皺了皺眉，最近開發(fā)商的人來得越來越頻繁了。---靳北辰坐在車?yán)铮?/p>
看著蘇曉匆匆離去的背影。他昨晚一夜未眠，腦海中全是重逢時她的樣子。十五年過去，
她出落得越發(fā)清秀，只是眼中的防備讓他心頭一刺。"靳總，查到了。
"張成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遞過一份文件，"蘇曉小姐現(xiàn)在在陽光福利院做藝術(shù)老師，
偶爾接一些插畫工作維持生計。她父親蘇明遠五年前去世后，她就一直獨居在這棟老宅。
"靳北辰翻開文件，指尖在蘇曉的照片上停留。"她父親怎么死的？""官方記錄是自殺。
"張成猶豫了一下，"但有些疑點。而且...蘇氏企業(yè)的破產(chǎn)，
確實和我們集團當(dāng)年的收購有關(guān)。"靳北辰的眼神驟然變冷。他記得十五年前那個雨夜，
父親突然宣布全家移民，他連和曉曉道別的機會都沒有。后來他才隱約知道，
父親用手段吞并了蘇家的企業(yè)。"去福利院。"他突然說。張成愣了一下："靳總，
上午十點還有個視頻會議...""推遲。"靳北辰已經(jīng)推開車門，"我自己過去。
"---陽光福利院坐落在小鎮(zhèn)邊緣，是一棟三層的老式建筑。靳北辰站在門外，
透過鐵柵欄看到院子里蘇曉正蹲在一個小男孩面前，耐心地說著什么。
小男孩突然把手中的蠟筆摔在地上，蘇曉卻沒有生氣。她撿起蠟筆，
輕輕擦去男孩臉上的淚水，然后握住他的手，在紙上畫了一道彩虹。
靳北辰的胸口突然一陣發(fā)緊。記憶中的曉曉也是這樣，總是用畫畫來安慰人。
十歲那年他因為數(shù)學(xué)考試失利躲在樹屋里不出來，是曉曉畫了一張他戴著皇冠的畫像，
從門縫里塞進去。"先生，您找誰？"一位中年女性走過來問道。
靳北辰收回目光："我是恒盛地產(chǎn)的代表，來了解一下福利院的情況。""啊，
又是為了拆遷的事吧？"李院長嘆了口氣，"我是院長李芳。請進來吧。"走進福利院，
靳北辰立刻注意到墻上的兒童畫作。其中大部分都有同一個簽名指導(dǎo)老師：蘇曉。
畫風(fēng)活潑生動，與商業(yè)畫廊里那些刻板的作品截然不同。"我們院有三十多個孩子，
大部分是殘疾或患病兒童。"李院長邊走邊介紹，"政府撥款有限，主要靠社會捐助維持。
蘇曉雖然只是兼職老師，但她幾乎每天都來。"靳北辰的目光始終追隨著遠處蘇曉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一件淺藍色連衣裙，發(fā)梢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像一片溫柔的云。
"蘇老師在這里工作多久了？""三年多了。"李院長笑了笑，"孩子們都特別喜歡她。
尤其是自閉癥兒童，不知為什么，總能在她面前安靜下來。"正說著，
一個小女孩突然沖向靳北辰，差點撞上他。蘇曉急忙追過來，
在看到靳北辰的瞬間剎住了腳步。"是你？"她驚訝地睜大眼睛，
隨即警惕地將小女孩拉到身后，"李院長，這位是...""恒盛地產(chǎn)的靳先生。
"李院長介紹道，"來了解我們福利院的情況。"蘇曉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她直視靳北辰的眼睛："開發(fā)商還關(guān)心福利院？"靳北辰?jīng)]有回答，而是蹲下身，
平視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小雨...六歲。"小女孩小聲回答，
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高大的陌生人。
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支金箔包裝的巧克力——他習(xí)慣隨身攜帶這些小零食應(yīng)付商務(wù)場合的孩子們。
小雨眼睛一亮，但沒敢伸手。"拿著吧。"蘇曉輕聲說，眼神卻依然警惕，
"不過要先說什么？""謝謝叔叔！"小雨接過巧克力，開心地跑開了。靳北辰站起身，
與蘇曉四目相對。陽光下，她的瞳孔呈現(xiàn)出清澈的琥珀色，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xì)小的陰影。
這么近的距離，他能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茉莉香氣。"我不知道開發(fā)商還會隨身帶糖果。
"蘇曉的語氣軟化了些許。"習(xí)慣而已。"靳北辰淡淡回應(yīng)，
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細(xì)長的疤痕。他的眼神暗了暗，
那是曉曉九歲那年，他為她擋下碎玻璃時不小心劃傷的。李院長適時打破了沉默："靳先生，
不如我?guī)鷧⒂^一下我們的設(shè)施？雖然簡陋，但孩子們在這里很開心。"參觀過程中，
靳北辰注意到福利院的設(shè)施確實陳舊，但處處體現(xiàn)著用心。墻上貼著每個孩子的生日表，
角落里是"今日小明星"展示區(qū)，甚至連洗手池前都墊著小凳子。
"我們最缺的是醫(yī)療設(shè)備和特教老師。"李院長嘆氣，"尤其是幾個心臟病孩子，
需要盡快手術(shù)...""院長！"一個工作人員匆匆跑來，"小宇又發(fā)病了！
"蘇曉臉色一變，立刻朝樓上跑去。靳北辰不假思索地跟上。在二樓的宿舍里，
一個約七八歲的男孩正蜷縮在床上，臉色發(fā)青，呼吸急促。"氧氣！"蘇曉熟練地扶起男孩，
輕拍他的背部，"小宇，看著我，慢慢呼吸..."靳北辰看著蘇曉鎮(zhèn)定自若地處理危機，
眼神專注而溫柔。醫(yī)護人員很快趕到，但直到男孩情況穩(wěn)定，蘇曉才松開握著他的手。
"先天性心臟病。"走出宿舍，李院長低聲解釋，"需要做手術(shù)，但我們籌不到那么多錢。
"靳北辰沉默片刻，突然問道："需要多少？""至少三十萬。"李院長苦笑，
"對我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shù)字。"靳北辰拿出手機，
快速操作了幾下："五十萬已經(jīng)轉(zhuǎn)到福利院賬戶。不夠再聯(lián)系張助理。"李院長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地看著手機上的到賬通知："這...這太感謝了！但為什么...""不必感謝。
"靳北辰打斷她，"這只是企業(yè)社會責(zé)任項目的一部分。"他的余光看到蘇曉站在不遠處，
表情復(fù)雜地望著他。那目光中有驚訝，有疑惑，還有一絲他讀不懂的情緒。---下午，
蘇曉回到老宅時，發(fā)現(xiàn)靳北辰正站在她家門前。"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里？
"她下意識地抱緊畫板。"李院長告訴我的。"靳北辰面不改色地撒了個謊，
"我想和你談?wù)劮孔拥氖隆?蘇曉嘆了口氣，打開院門："進來吧。但我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了，
這房子不賣。"靳北辰跟著她走進院子，
過每一處熟悉的角落——那棵他們一起種下的棗樹已經(jīng)長得比房子還高；秋千架還在老位置，
只是繩子換成了新的；墻上用粉筆畫的小人依稀可見，那是曉曉十歲生日時他們一起畫的。
"開發(fā)商出價多少？"他突然問。蘇曉正在倒水的手頓了一下："兩百萬。
對這個小地方來說是天價了。""我可以出三倍。"水杯重重放在桌上，蘇曉轉(zhuǎn)過身，
眼中燃起怒火："你以為錢能買到一切？這棟房子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唯一東西！
里面有我所有的回憶！""六百萬。"靳北辰冷靜地加價，"足夠你在市區(qū)買套更好的房子，
還能剩下不少。"蘇曉氣得發(fā)抖："出去。""考慮一下...""出去！
"她抓起畫板指向門口，"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幫福利院，但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
"靳北辰?jīng)]有動怒，反而走近一步："為什么這么固執(zhí)？房子遲早要拆。
""因為這里有小北的回憶！"蘇曉脫口而出，隨即咬住嘴唇，"與你無關(guān)。
"靳北辰的心臟猛地一跳。她還記得。十五年過去，她仍然珍視著關(guān)于他的記憶。
"小北是誰？"他故意問道，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蘇曉別過臉去："一個很重要的人。
我們...小時候約定過，要在這里重逢。"靳北辰的指尖微微發(fā)顫。
他幾乎要脫口而出"曉曉，我就是小北"，但理智阻止了他?，F(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他需要先弄清楚蘇家破產(chǎn)的真相，以及父親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我明白了。
"他最終只是點點頭，"拆遷通知還有一個月才生效。你再考慮考慮。"走到門口時，
靳北辰突然轉(zhuǎn)身："福利院的事，別誤會。我只是..."他罕見地詞窮了。
蘇曉的表情松動了一些："無論如何，孩子們會感謝你。"她停頓了一下，
"雖然我不理解你的動機。"靳北辰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走出院門，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張成的電話："查清楚十五年前蘇氏企業(yè)破產(chǎn)的全部細(xì)節(jié)。還有，
聯(lián)系瑞士最好的兒童心臟病專家，安排他來中國。"掛斷電話，
靳北辰回頭看了一眼老宅的窗戶。蘇曉正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
陽光為她的側(cè)臉鍍上一層金邊。這一刻，商業(yè)修羅感到自己冰冷已久的心臟，
重新跳動了起來。第3章蘇曉站在福利院門口，反復(fù)檢查著邀請函上的地址?；使诰频?，
本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她從未踏足過的地方。身上的淡藍色連衣裙是她最正式的衣服，
還是三年前大學(xué)畢業(yè)時買的。"蘇老師，真的要去嗎？"李院長擔(dān)憂地看著她，
"那種場合...""為了孩子們的手術(shù)費，必須試試。"蘇曉深吸一口氣，
緊了緊手中的畫筒，"《童年的橋》是我最好的作品，希望能有人欣賞。
"李院長拍拍她的肩膀："你的畫肯定能拍出好價錢。只是..."她欲言又止，
"那種場合的人，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蘇曉笑了笑："就一晚而已。為了小宇他們，
值得。"出租車在皇冠酒店金光閃閃的大門前停下。蘇曉下車時差點絆倒，
引得門童多看了她兩眼。大堂里水晶吊燈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發(fā)疼，
高跟鞋讓她的腳踝隱隱作痛。"慈善拍賣會在三樓宴會廳。"前臺小姐禮貌地告知，
眼神卻掃過蘇曉的廉價手包。宴會廳門口，蘇曉遞上邀請函，工作人員核對名單后，
略顯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陽光福利院的代表？請跟我來。"她被帶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座位。
廳內(nèi)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女士們珠光寶氣，男士們西裝革履，
空氣中彌漫著高級香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蘇曉緊握畫筒，感覺像一條誤入金魚缸的草魚。
"各位來賓晚上好..."主持人走上臺，宣布拍賣會開始。
前幾件拍品是名表、珠寶和奢侈品，競價聲此起彼伏。
蘇曉看著價格一路飆升到她想都不敢想的數(shù)字，手心開始冒汗。她的畫作能值多少錢？一千？
兩千？"接下來是第15號拍品，來自陽光福利院的油畫作品《童年的橋》，作者蘇曉。
"工作人員將她的畫作掛上展示架。那是她憑記憶畫下的童年場景——小鎮(zhèn)的石拱橋上，
兩個小孩手拉手走著，背影沐浴在夕陽中。蘇曉屏住呼吸，等待競拍開始。會場一片寂靜。
"起拍價五千元。"主持人有些尷尬地重復(fù)。依然沒有人舉牌。蘇曉的臉燒了起來，
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早該知道，在這種場合，誰會要一個無名小卒的畫作？"五萬。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后方傳來。全場嘩然，所有人回頭尋找聲音來源。蘇曉也跟著轉(zhuǎn)頭，
然后僵在了座位上。靳北辰。他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站在最后一排，手中舉著號碼牌。
燈光下，他的輪廓如刀刻般分明，眼神銳利如鷹隼。
"五萬一次...五萬兩次...""十萬。"另一個聲音突然加入。
蘇曉驚訝地發(fā)現(xiàn)競價者竟然是趙氏集團的趙天宇，一個常在財經(jīng)新聞上出現(xiàn)的商業(yè)大亨。
他朝靳北辰挑釁地笑了笑。靳北辰面不改色："二十萬。""三十萬。"趙天宇立刻跟上。
"五十萬。"靳北辰的聲音冷得像冰。會場一片吸氣聲。蘇曉完全懵了，
她的畫怎么可能值這么多錢？而且為什么是這兩個人在競價？趙天宇猶豫了一下，
最終搖搖頭放棄了。"五十萬成交！恭喜靳先生！"主持人一錘定音。蘇曉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就有工作人員過來請她去后臺辦理手續(xù)。她機械地跟著走，大腦一片空白。后臺休息室里，
靳北辰已經(jīng)等在那里。見她進來，他微微點頭："畫得很好。""你...為什么？
"蘇曉聲音發(fā)顫，"那幅畫根本不值那么多錢。"靳北辰走近一步，
目光落在畫上："值不值，由買家決定。"他頓了頓，"福利院需要多少錢？
"蘇曉警惕地看著他："李院長沒告訴你嗎？至少三十萬。
""五十萬已經(jīng)打到福利院賬戶了。"靳北辰淡淡道，"畫我很喜歡，會掛在我辦公室。
"蘇曉皺起眉頭："我不明白。你一邊想拆我的房子，一邊又給福利院捐錢。
你到底...""靳總，久等了。"一個聲音打斷了她。趙天宇推門而入，臉上掛著假笑，
"沒想到你對這種...業(yè)余作品感興趣。
"靳北辰的眼神瞬間變冷："趙總對藝術(shù)也有研究？""藝術(shù)沒有，
但對蘇小姐的父親倒是有所耳聞。"趙天宇意味深長地看了蘇曉一眼，"蘇明遠，對吧？
真是...遺憾的結(jié)局。"蘇曉的臉色刷地變白。父親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五年前那場"意外"帶走了他，也帶走了她最后的親人。"趙總。
"靳北辰的聲音突然鋒利如刀，"拍賣會結(jié)束了。"趙天宇聳聳肩："只是來打個招呼。
蘇小姐，有機會一起喝咖啡。"他意味深長地補充，"聊聊...過去的事。
"趙天宇離開后，休息室里的空氣依然凝固。蘇曉握緊拳頭，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們認(rèn)識我父親？"靳北辰的表情難以捉摸："商業(yè)圈不大。
""他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蘇曉追問，"什么叫做'遺憾的結(jié)局'？""別在意。
趙天宇喜歡故弄玄虛。"靳北辰轉(zhuǎn)移話題，"我送你回去。""不用了。"蘇曉后退一步，
"謝謝你的...慷慨。但房子的事，我還是不會讓步。
"靳北辰突然伸手?jǐn)r住她："等一下。"他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個絲絨盒子，"這個，給你。
"蘇曉沒有接："什么？""打開看看。"盒子里是一條精致的銀手鏈，設(shè)計簡約大方。
蘇曉驚訝地發(fā)現(xiàn)，手鏈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銀質(zhì)調(diào)色板，不過指甲蓋大小，卻雕刻得極為精細(xì)。
"我不能接受。"她推回盒子，"太貴重了。""是為了遮住這個。
"靳北辰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指尖輕輕撫過那道細(xì)長的疤痕。
蘇曉觸電般縮回手："你怎么知道...""猜的。"靳北辰的眼神深不可測，
"手鏈可以調(diào)節(jié)長度，剛好能遮住疤痕。"蘇曉的心跳突然加速。
這個疤痕是她和小北之間的秘密。十歲那年，她在院子里摔倒，打碎了玻璃花瓶，
是小北沖過來保護她，卻不慎被碎片劃傷了她的手腕。當(dāng)時小北自責(zé)得哭了，
她反而安慰他說，這是他們"永遠的記號"。"謝謝，但還是不用了。"蘇曉努力保持冷靜，
"疤痕是我的記憶，不需要隱藏。"靳北辰的手懸在半空，最終收回："隨你。"他頓了頓，
"我送你回去。""真的不用...""這個時間打不到車。"靳北辰已經(jīng)朝門口走去，
"而且，我想和你談?wù)劮孔拥氖隆?---黑色邁巴赫平穩(wěn)地行駛在夜色中。
蘇曉坐在副駕駛，緊張地盯著窗外。車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座椅柔軟得讓她有種陷進去的錯覺。"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于那棟老房子？"靳北辰突然開口，
"它已經(jīng)很舊了。"蘇曉沉默了一會兒："那里有我和父親的所有回憶...還有和小北的。
""小北對你很重要？""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蘇曉的聲音輕柔下來，"我們約定過，
長大后要一起環(huán)游世界。他喜歡畫畫，
我喜歡看他畫畫..."靳北辰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后來為什么沒聯(lián)系了？
""他們一家突然搬走了。"蘇曉苦笑，"連道別都沒有。起初我還每天去他家門口等，
后來...就習(xí)慣了。"車子駛過一座石橋，蘇曉突然坐直身體："就是這座橋！
我畫的就是它！"靳北辰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我知道。""你怎么知道？""猜的。
"又是同樣的回答。蘇曉皺起眉頭，正想追問，靳北辰卻突然剎住了車。"怎么了？
"她向前一傾，安全帶勒得肩膀生疼。前方人行道上，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正在哭泣，
身邊沒有大人。靳北辰已經(jīng)下車走了過去。蘇曉連忙跟上。小女孩看到兩個陌生人，
嚇得后退幾步。"別怕。"蘇曉蹲下身，與小女孩平視，"你叫什么名字？和媽媽走散了嗎？
"小女孩抽噎著點點頭："我叫妞妞...找不到媽媽了...""我們一起找媽媽，好嗎？
"蘇曉溫柔地伸出手，"你記得媽媽手機號嗎？"小女孩搖搖頭，眼淚又涌了出來。
靳北辰突然脫下西裝外套，蹲下來披在小女孩肩上："冷嗎？"小女孩怯生生地看著他，
意外地沒有抗拒。蘇曉驚訝地發(fā)現(xiàn)，靳北辰冷峻的面容在面對孩子時竟柔和了幾分。
"我們?nèi)デ懊嫔虉鰪V播找媽媽，好不好？"蘇曉提議。"不要！
"小女孩突然抓緊靳北辰的手指，"媽媽說要站在原地等她..."靳北辰和蘇曉對視一眼。
蘇曉點點頭："那我們就陪你在這里等。"令蘇曉意外的是，靳北辰?jīng)]有絲毫不耐煩。
他單膝跪地，保持與小女孩平視的高度，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看這個。
"手機屏幕上是一只可愛的小狗照片。小女孩破涕為笑："狗狗！""我養(yǎng)的。
"靳北辰的聲音出奇地溫和，"叫阿爾法。""好奇怪的名字...""因為它很聰明，
像數(shù)學(xué)公式一樣精確。"蘇曉看著這一幕，胸口泛起一陣奇異的溫暖。月光下，
靳北辰側(cè)臉的線條不再那么鋒利，反而透出一種她莫名熟悉的溫柔。二十分鐘后，
一個焦急的婦女匆匆跑來："妞妞！""媽媽！"小女孩飛奔過去。確認(rèn)身份后，
靳北辰簡單交代了幾句，婦女千恩萬謝地帶著孩子離開了。回到車上，
蘇曉忍不住打量靳北辰的側(cè)臉。"怎么了？"靳北辰察覺到她的目光。
"沒想到你這么會哄孩子。"靳北辰啟動車子："沒什么難的。""對你來說，
大概什么都能用錢解決吧。"話一出口，蘇曉就后悔了。靳北辰卻意外地沒有反駁。
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問："如果給你足夠的錢，你會離開那棟房子嗎？""不會。
"蘇曉斬釘截鐵，"錢買不到回憶。""回憶有那么重要？""對你來說不重要嗎？
"蘇曉反問，"你的童年呢？沒有珍貴的回憶嗎？
"靳北辰的眼神突然變得遙遠："我的童年...很復(fù)雜。"車子在老宅前停下。
蘇曉解開安全帶，猶豫了一下："謝謝你的...一切。福利院的孩子們會感激你的。
"靳北辰點點頭，突然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腕，
正好是疤痕的位置："這個疤...怎么來的？"蘇曉心頭一跳："小時候不小心劃傷的。
""是嗎。"靳北辰收回手，"晚安，蘇曉。"直到走進院子，
蘇曉才反應(yīng)過來——她從未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靳北辰回到酒店套房時，
張成已經(jīng)等在那里。"查到了嗎？"靳北辰扯松領(lǐng)帶。"查到了。"張成遞過一份文件，
"十五年前蘇氏企業(yè)破產(chǎn)確實有蹊蹺。當(dāng)時趙氏集團也在競購，但最后是我們靳氏拿下了。
有傳言說趙天宇用了些...不正當(dāng)手段。"靳北辰快速瀏覽文件："和蘇明遠的死有關(guān)？
""表面看是自殺，但..."張成壓低聲音，"現(xiàn)場有些疑點。而且，
趙天宇在蘇明遠死前一周，曾與他秘密會面。"靳北辰眼神一凜："繼續(xù)查。另外，
安排瑞士的醫(yī)療團隊下周過來，給福利院的孩子做全面檢查。""靳總，
您對蘇小姐..."張成欲言又止。靳北辰走到窗前，
夜色中城市的燈火如同繁星："她手腕上的疤，是我留下的。
"張成驚訝地瞪大眼睛："您是說...她就是...""曉曉。
"靳北辰輕聲念出這個十五年未曾喚過的名字，"我找到她了。"第4章蘇曉放下畫筆，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窗外的雨已經(jīng)下了整整一天，敲打著老宅的瓦片，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
她剛完成了一組兒童圖書插畫，這是她近期接到的最大訂單。手機震動起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您好，是蘇曉老師嗎？"一個溫和的女聲，
"我是童心出版社的編輯林雯，看過您的作品，非常欣賞您的風(fēng)格。
"蘇曉坐直了身體："謝謝，請問有什么事嗎？""我們正在籌備一套經(jīng)典童話再版，
想邀請您負(fù)責(zé)全部插畫工作。稿酬是每幅兩千元，預(yù)計需要五十幅左右。
"蘇曉的筆從指間滑落。這個價格是市場價的三倍還多。"您...確定沒找錯人嗎？
我沒什么名氣...""我們看中的是作品本身。"林雯笑道，"如果您方便，
明天可以來社里詳談。"掛斷電話，蘇曉仍覺得不可思議。她打開搜索引擎，
輸入"童心出版社"，確認(rèn)這不是什么騙局。這家出版社確實很有名氣，專做高端兒童圖書。
雨聲中，院門被敲響。蘇曉皺了皺眉，這個天氣會是誰？透過貓眼，
她看到一個高大身影撐傘站在雨中。靳北辰。自從拍賣會那晚后，他們已經(jīng)一周沒見了。
"有事？"蘇曉打開門，沒讓開入口。靳北辰的西裝肩頭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發(fā)梢也掛著水珠。
他遞過一個紙袋："你的畫。裝裱好了。"蘇曉接過紙袋，小心翼翼地取出《童年的橋》。
畫作已經(jīng)被精心裝進一個簡約的金屬畫框，保護得非常好。"謝謝...但沒必要專門送來。
""剛好路過。"靳北辰的目光越過她，看向屋內(nèi)，"能進去說嗎？雨很大。
"蘇曉猶豫了一下，側(cè)身讓他進門。靳北辰收傘時，水珠濺到她的拖鞋上，
涼得她縮了縮腳趾。"喝茶還是咖啡？"她走向廚房。"茶就好。
"當(dāng)她端著茶杯回到客廳時，靳北辰正站在她的工作臺前，翻看她剛完成的插畫。"喂，
別隨便看..."蘇曉急忙放下茶杯。"畫得很好。"靳北辰拿起其中一張，
"這個兔子很有靈性。"蘇曉沒想到會得到他的評價，一時不知如何回應(yīng)。靳北辰放下畫紙，
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個信封。"童心出版社的合同。我看過了，條款沒問題。
"蘇曉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剛接到他們電話！
"靳北辰呷了一口茶："出版社是我朋友開的。""所以這是你安排的？
"蘇曉的聲音陡然提高，"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不是施舍。"靳北辰放下茶杯，
"他們確實需要好畫師。我只是...推薦了一下。"蘇曉攥緊合同，胸口起伏："為什么？
為什么一直幫我？"靳北辰望向窗外的雨幕："福利院的孩子需要錢治病，你需要工作。
這很正常。""正常？"蘇曉苦笑，"先是高價買我的畫，然后是介紹工作，接下來是什么？
"靳北辰突然走近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
他身上有雨水和淡淡的古龍水味道，蘇曉則散發(fā)著顏料和茉莉洗發(fā)水的清香。"接下來，
"他低沉的聲音讓蘇曉耳根發(fā)熱，"我想請你吃晚飯。就現(xiàn)在。
""我...""不是高檔餐廳。"靳北辰補充，"就街角那家面館。我看它還開著。
"蘇曉驚訝地抬頭："你怎么知道那家面館？"那是她和小北小時候常去的地方。
靳北辰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來的時候路過，看著不錯。"雨變小了些，
他們共撐一把傘走向面館。靳北辰個子很高，不得不微微傾斜傘面，
結(jié)果自己的右肩又濕了一大片。蘇曉想提醒他，卻莫名貪戀這種被保護的感覺。
面館幾乎沒變，還是那幾張木桌，墻上甚至還有當(dāng)年的涂鴉。老板娘已經(jīng)老了，
但一眼認(rèn)出了蘇曉。"曉曉！好久不見！"她熱情地招呼，然后看向靳北辰，眼神變得疑惑，
"這位是...""朋友。"蘇曉趕緊說。他們坐在角落的位置。靳北辰點了一碗牛肉面，
蘇曉要了素面。當(dāng)熱騰騰的面端上來時，靳北辰很自然地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夾了一半給她。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蘇曉的話戛然而止。她喜歡吃牛肉但總是只點素面，
這是只有小北才知道的習(xí)慣。靳北辰的動作也頓了一下，但很快恢復(fù)常態(tài)："猜的。
你太瘦了，需要多吃肉。"蘇曉盯著他的臉，試圖找出什么蛛絲馬跡，
但靳北辰的表情平靜如水。"你小時候，"她試探性地問，"是什么樣子的？
"靳北辰放下筷子："為什么問這個？""只是好奇。你總是一副...完美精英的樣子，
想知道你小時候會不會也調(diào)皮搗蛋。"靳北辰的嘴角微微上揚："我很調(diào)皮。經(jīng)常爬樹，
有一次還摔斷了胳膊。"蘇曉的心跳漏了一拍。小北七歲那年確實摔斷過右手臂，
為此她哭得比他還厲害。"還有呢？"她輕聲問。"喜歡畫畫，但畫得很丑。
"靳北辰的眼神變得遙遠，"有個小女孩總是夸我畫得好，現(xiàn)在想想，她大概是在安慰我。
"蘇曉的手指緊緊攥住筷子，指節(jié)發(fā)白。這太巧合了，巧合得讓人害怕。
"那個小女孩...后來呢？""我弄丟了她。"靳北辰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面館的門突然被推開，冷風(fēng)夾雜著雨絲灌進來。李院長匆匆跑進來，臉色蒼白。"曉曉！
太好了你在這！小宇突然高燒昏迷，已經(jīng)送醫(yī)院了！"蘇曉立刻站起來："哪家醫(yī)院？
""市兒童醫(yī)院。但今晚暴雨，救護車都派出去了，
我打不到車..."靳北辰已經(jīng)拿出手機："我的車就在附近。走吧。
"---市兒童醫(yī)院急診室門口，蘇曉不停地來回踱步。小宇被推進去已經(jīng)一個小時了，
醫(yī)生說是肺炎引發(fā)的心力衰竭。"坐下吧。"靳北辰遞給她一杯熱咖啡，
"你這樣子幫不了任何人。"蘇曉搖頭，繼續(xù)盯著急診室的門。
她身上還穿著居家的T恤和牛仔褲，腳上是濕透的帆布鞋。靳北辰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帶著他的體溫和氣息。又過了半小時，醫(yī)生終于出來，表情凝重："孩子情況不穩(wěn)定，
需要立即轉(zhuǎn)院到省心血管醫(yī)院。但他們現(xiàn)在沒有床位..."靳北辰已經(jīng)拿起手機走到一旁。
蘇曉只聽到他簡短地說了幾個醫(yī)學(xué)術(shù)語和"立刻安排"。五分鐘后，
醫(yī)生驚訝地回來："省醫(yī)院剛剛通知有床位了，而且...王教授親自接手！
他是全國頂尖的兒童心臟病專家??！"一輛裝備完善的醫(yī)療轉(zhuǎn)運車很快到達，
王教授本人竟然隨車而來。他看上去六十多歲，頭發(fā)花白，但精神矍鑠。"靳先生。
"他朝靳北辰點點頭，"久等了。"靳北辰簡短地介紹了情況，
王教授立刻進入急診室查看小宇。半小時后，孩子被穩(wěn)妥地安置在轉(zhuǎn)運車上，
李院長陪同前往省城。"你也去吧。"靳北辰對蘇曉說，"車上有位置。
"蘇曉搖頭："李院長陪著就夠了。小宇醒來需要看到熟悉的人。"她轉(zhuǎn)向王教授，
"謝謝您，醫(yī)生。"王教授和藹地笑笑："別謝我，謝靳先生吧。
他專門從瑞士調(diào)了我們的團隊過來，本來下周才到的。"蘇曉驚訝地看向靳北辰，
后者微微皺眉，似乎不愿多談。送走救護車，醫(yī)院走廊突然安靜下來。窗外的雨依然下著，
但勢頭小了很多。蘇曉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多疲憊，雙腿一軟，差點跌倒。
靳北辰及時扶住她的肩膀："你需要休息。""我沒事..."蘇曉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
靳北辰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蘇曉驚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放我下來！
""別動。"靳北辰大步走向電梯，"你這樣子走不了路。"他的懷抱溫暖而穩(wěn)固，
蘇曉能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和有力的心跳。電梯里，兩個護士偷偷打量他們，竊竊私語。
蘇曉的臉燒了起來，把臉埋進靳北辰的肩膀。靳北辰在醫(yī)院附近的五星級酒店開了間房。
蘇曉一進門就被豪華的裝潢震住了。"這太奢侈了！我隨便找個地方...""洗澡，睡覺。
"靳北辰打斷她，遞過一套嶄新的睡衣，"明早我送你回去。"浴室比蘇曉的整個臥室還大。
她站在花灑下，讓熱水沖走一身的疲憊和緊張。出來時，
房間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熱牛奶和三明治。靳北辰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她，手機貼在耳邊。
蘇曉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坐下，不想打擾他。
"...不管花多少錢...團隊必須明天到位...對，
所有孩子都要檢查..."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蘇曉小口啜飲著牛奶，
突然注意到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皮夾。出于好奇，她悄悄翻開——里面沒有錢或信用卡，
只有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兩個小孩站在一棵銀杏樹下。男孩摟著女孩的肩膀，
兩人笑得燦爛。蘇曉的手開始發(fā)抖。那是她和小北。七歲生日那天。"看夠了嗎？
"靳北辰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蘇曉抬頭，看到他站在面前，表情復(fù)雜。
"你...你就是小北？"她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靳北辰沉默了很久，最終單膝跪地，
與她平視："是的，曉曉。我回來了。"第5章"你騙了我。"蘇曉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手指緊緊攥著那張泛黃的照片。酒店房間的燈光下，她能看到靳北辰——不，
小北——眼中閃爍的情緒。那雙總是冷靜銳利的眼睛此刻竟帶著她熟悉的溫柔，
就像十五年前一樣。"我沒有騙你。"靳北辰依然單膝跪地，保持著與她平視的高度，
"我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告訴你。""從我們重逢的第一天起，你就在隱瞞身份。
"蘇曉的聲音開始發(fā)抖，"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提起小北，你很得意吧？
"靳北辰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從沒那么想過。""那你是怎么想的？"蘇曉猛地站起來，
照片從她指間飄落，"十五年！十五年沒有一點消息，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假裝陌生人，
然后...然后..."她的話被突然涌上的淚水哽住了。十五年的思念，十五年的疑問，
在這一刻全部爆發(fā)出來。蘇曉轉(zhuǎn)身就要往門口跑，卻被靳北辰一把拉住手腕。"放開！
""聽我說完。"靳北辰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就一分鐘。"蘇曉掙扎了一下，
但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莫名給人一種安全感。她停下來，背對著他，肩膀微微發(fā)抖。
"我父親當(dāng)年突然宣布全家移民，連給我和你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靳北辰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試過寫信，但都被攔截了。十八歲那年我回國找你，
卻發(fā)現(xiàn)你家已經(jīng)搬走，沒人知道去了哪里。"蘇曉慢慢轉(zhuǎn)過身："那你為什么不早說？
""我不知道從何說起。"靳北辰苦笑，"十五年改變太多。我不再是你記憶中的小北了。
現(xiàn)在的我...連我自己都不喜歡。"燈光下，他的輪廓顯得格外鋒利，
眉宇間的疲憊和滄桑與照片上笑容燦爛的男孩判若兩人。蘇曉突然意識到，
這十五年改變的不只是外表，還有那個曾經(jīng)開朗活潑的少年。
"小北哥哥..."她無意識地喚出這個童年稱呼。靳北辰的眼神瞬間軟化。
他松開她的手腕，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曉曉，我從未忘記過你。一刻都沒有。
"蘇曉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她應(yīng)該生氣，應(yīng)該指責(zé)他的欺騙，
但心底某個角落卻因為這句話而溫暖起來。"我需要時間...消化這一切。"她最終說道。
靳北辰點點頭："我送你回家。""不用了，我自己...""外面還在下雨。
"靳北辰已經(jīng)拿起外套，"而且這么晚了。"回程的車?yán)?，兩人都沉默不語。
雨滴敲打在車窗上，形成一種奇特的節(jié)奏。蘇曉偷偷瞥了一眼靳北辰的側(cè)臉，
試圖從中找出小北的影子。他的下頜線比小時候更加分明，鼻梁高挺，
睫毛在臉上投下細(xì)長的陰影。"看夠了嗎？"靳北辰突然問，嘴角微微上揚。
蘇曉慌忙移開視線："我只是...在找小北的影子。""找到了嗎？""一點點。
"她小聲回答，"當(dāng)你笑的時候最像。"靳北辰的表情柔和下來："我很久沒真正笑過了。
"車子在老宅前停下。雨已經(jīng)小了，只剩下零星的雨滴。靳北辰撐傘送她到門口，
兩人站在屋檐下，突然都不愿道別。"明天..."靳北辰猶豫了一下，"福利院有個活動，
我會去。如果你也來的話..."蘇曉點點頭："我會去的。"---第二天陽光明媚，
仿佛昨夜的暴雨從未發(fā)生過。蘇曉比平時晚了一小時到達福利院，
心里還在為昨晚的發(fā)現(xiàn)而混亂。院子里傳來孩子們的笑聲，其中夾雜著一個低沉的男聲。
蘇曉循聲走去，看到了令她忍俊不禁的一幕——靳北辰，堂堂靳氏集團總裁，
正被五六個孩子圍著，手忙腳亂地試圖組裝一個風(fēng)箏。他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秋千上，
白襯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蘇老師！"小芳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
跑過來拉住她的手，"快來幫幫靳叔叔！他把風(fēng)箏弄壞了！""靳叔叔？"蘇曉忍不住笑了。
靳北辰抬頭看她，眼中閃過一絲窘迫："它本來就...不太牢固。
"蘇曉蹲下來檢查風(fēng)箏："這里少了一根橫桿。"她隨手撿起一根小樹枝，用繩子固定好，
"好了，試試看。"孩子們歡呼著跑去放風(fēng)箏，留下他們兩個站在原地。
靳北辰的白襯衫上沾了顏料和泥土，頭發(fā)也被風(fēng)吹得亂糟糟的，
與平日一絲不茍的形象大相徑庭。"沒想到商業(yè)修羅也會被小孩子難倒。"蘇曉調(diào)侃道。
靳北辰無奈地?fù)u搖頭："比并購案難對付多了。""你經(jīng)常來嗎？"蘇曉問，
"孩子們好像跟你很熟。""第三次。"靳北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第一次是送醫(yī)療設(shè)備，
第二次是和王教授一起來檢查孩子們的恢復(fù)情況。
"蘇曉這才注意到院子里多了幾樣新設(shè)備——一套嶄新的秋千，一個迷你籃球架，
還有墻上色彩鮮艷的卡通壁畫。"這些都是你...""企業(yè)社會責(zé)任。
"靳北辰迅速打斷她，好像怕被感謝似的。蘇曉笑了："小北哥哥還是這么別扭。
"聽到這個稱呼，靳北辰的眼神瞬間柔軟下來。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
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有那么一瞬間，蘇曉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男孩。
"曉曉..."他剛要說什么，一個小女孩跑過來拽住他的褲腿。"靳叔叔，我想畫畫！
"靳北辰求助地看向蘇曉。她忍住笑，從包里拿出素描本和彩筆："來，小雨，
我教你畫小鳥。""我要靳叔叔教！"小女孩固執(zhí)地說。靳北辰的表情堪稱驚恐。
蘇曉把筆塞進他手里："很簡單的，先畫一個圓圈..."在蘇曉的指導(dǎo)下，
靳北辰笨拙地畫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鳥。小雨卻如獲至寶，開心地舉著畫跑開了。
"你很有天賦嘛。"蘇曉調(diào)侃道。靳北辰看著自己的"作品"，
搖搖頭："還是談生意簡單些。"中午，他們和孩子們一起在院子里野餐。
蘇曉驚訝地發(fā)現(xiàn)靳北辰記得每個孩子的名字和喜好，甚至知道誰不愛吃胡蘿卜，
誰對花生過敏。"你真的很用心。"她小聲說。
靳北辰的目光落在遠處玩耍的孩子們身上："他們讓我想起...我們小時候。"午飯后，
孩子們午睡的時間，靳北辰提議去老宅看看。"我想找一樣?xùn)|西。"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