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一個貴婦人捂著臉偷笑,“少夫人怎生還害羞呢?”
謝晚寧面上還是那羞澀的笑意,然而手掌卻滑膩一片——袖中血已浸到指尖,再這樣下去,只怕要被人發(fā)現(xiàn)。
她抬眸一掃。
房門大開,外面正是賓客盈門的時候,難保里面不會有燕王的眼線,若是暴露身份,只怕現(xiàn)在的她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身側(cè),許淮沅又咳了起來,他邊咳嗽,邊搖搖晃晃,似乎坐也坐不穩(wěn),邊咳邊往她肩上靠,“娘子,借為夫靠一下……”
謝晚寧呼吸一窒。
這病秧子怎么偏往她傷口壓?!
血滲出喜服,將肩膀濡濕,許淮沅……只怕現(xiàn)下是沾了滿臉的鮮血。
按理說,常人觸感有異,必然會立即抬頭查看,然而,許淮沅卻不動,甚至還在她肩上蹭了蹭。
謝晚寧心中一震。
他……難道是故意的?
許淮沅的臉還貼在謝晚寧滲血的肩頭,終于像發(fā)現(xiàn)什么似的,忽然“咦”了一聲,抬頭,“娘子用的…咳咳…什么香?”
臉頰上一片猩紅,他伸手去摸。
這話一出,眾人頓時向謝晚寧看來。
謝晚寧突然抬首,隨即伸出胳膊,將身側(cè)的許淮沅一拉,手狠狠將他的臉摁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接著,隱在袖口的指尖一彈,床榻邊上的燭火瞬間熄滅,室內(nèi)一暗。
“哎呀,相公你咳血了?”謝晚寧聲音驚恐,手勁卻一點也不放松,掐著許淮沅的脖子不松手。
“我沒……”
“你沒事?不,你明明有事!”謝晚寧語氣堅定,順手點了他的大包穴。
許淮沅嗚咽一聲,頓時癱軟在她肩頭。
謝晚寧垂眼。
從這個角度往下看,恰好對上許淮沅的臉。
許淮沅雖然被點了啞穴又被謝晚寧摁在肩頭,臉上也狼狽的蹭上了她的血,但人卻是清醒的,此刻正瞪著一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謝晚寧。
那眸,清醒,冷靜,帶著常人沒有的深邃與銳利,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睛,直直看進內(nèi)心。
謝晚寧對著那眸子注視半晌,突然抬手,抹了他一臉血。
如愿看見許淮沅嫌棄的閉上眼,謝晚寧挑挑眉,唇角一勾,手指捏著他的下巴一抬,將“咳嗽至吐血”的夫君向大家展示一番。
昏暗的燭火下,眾人只見許淮沅抬頭,接著滿臉鮮血,然后雙目緊閉,好像……咽氣了?
“血!新郎官兒吐血了!”
眾人頓時一陣騷亂,拿帕子的,喊郎中的,去端藥的,忙個不停。
待許老夫人匆匆忙忙趕來的時候,王大夫已經(jīng)坐在桌上開方子了。
“老夫人放心,公子并無大礙?!蓖醮蠓蚰笾氶_口,“老朽看公子脈象沒有什么問題,許是剛剛激動所致,靜養(yǎng)即可?!?/p>
聞言,許老夫人稍稍放心些許。
這是是太醫(yī)院的老大夫,與許家向來熟稔,他說沒事,那便是沒事了。
許夫人又轉(zhuǎn)頭看向自己榻上的兒子,滿眼心疼。
沅兒是家里獨子,今年也不過十七歲,正是大好的年紀,可偏偏從兩年前得了怪病,動不動便昏迷不醒,發(fā)熱不下,各種藥劑都進了肚也毫無起色,長此以來身子也被拖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