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晚寧呼吸一窒,面上卻不動聲色。
果然,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夫君到底想說什么?”謝晚寧直視他那黑若深譚的眼睛,微微一笑。
“沒什么,”許淮沅卻突然撤回了身體,坐得端端正正,手指在藥碗旁邊輕輕敲擊,卻不著急喝。
“就是好奇,我這從鄉(xiāng)野娶來的小娘子,怎么肩上會有傷。”
屋內(nèi)一片寂靜,唯有他手指那清脆的敲擊聲,一聲又一聲。
良久,謝晚寧終于出聲了。
“既然被你發(fā)現(xiàn)了,那我也不瞞了?!?/p>
她嘆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好大決心,開口。
“我肩上的傷,其實是被……我爹砍的?!?/p>
“你爹?”許淮沅挑挑眉,有些疑惑的偏頭,“岳丈大人怎會……”
“他才不配做我爹!”謝晚寧突然義正言辭的錘了錘桌子,面上一片悲憤之色。
“他是個醉鬼,一天就知道喝酒和欺負我和娘!”謝晚寧努力回憶著從劉二妮那聽到的事兒,添油加醋的胡編亂造。
“他好吃好喝又好賭,自小我沒少挨他的打!而這婚事其實我并不愿意,但是他卻偷偷收了你們許家十兩銀子,又怕毀了婚事失了銀錢,所以強迫我上了花轎,說不嫁就砍了我娘?!?/p>
謝晚寧擠出幾滴眼淚,哭泣道,“我不信,他便揮刀要砍,我去擋,結(jié)果沒想到……嗚嗚嗚……”
許淮沅沉默著,定定的看著她。
謝晚寧輕輕拭淚。
關(guān)于這些劉家的家事她可沒撒謊——
這些都是劉二妮自己對著那破廟里早已枯死的古樹說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劉爹只打了劉二妮兩個巴掌,作勢要拿刀砍她而已,但是現(xiàn)下,謝晚寧只能讓他更窮兇極惡一些了。
“原來如此?!?/p>
半晌,許淮沅終于開口,長長吐出一口氣,似是有些疲憊的開口,“娘子生活竟如此不易,你放心,日后我定好好對你?!?/p>
話落,便又是一陣重重的咳嗽。
“多謝夫君,妾身以后便要靠您了,”謝晚寧哭哭啼啼的撲過來,手指狀似無意的搭上許淮沅的脈搏,“藥冷了,要不妾身給你熱一下再喝吧?”
“不必了,”許淮沅卻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一頓藥,吃不吃又有什么要緊?”
謝晚寧任由他握著,對他一笑。
“夫君這般舍不得娘子?”
“自然不舍,”許淮沅也笑瞇瞇的看著她,“為夫怕娘子此去便不回了。”
“怎會?”謝晚寧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夫君病弱如斯,我還想他長命百歲……雖然要好好調(diào)教?!?/p>
“很好,”許淮沅也笑,“我娘子果然舌燦蓮花,東誑西騙,同我真是天生一對……不過來日方長,就看誰調(diào)教誰吧?”
謝晚寧卸著頭上的珠釵,透過菱花鏡去看半躺在榻上的許淮沅,咬了咬牙。
這個比狐貍還賊的家伙!
她雖沒講真話,但是這許淮沅也未必就是個干凈的!
他無時無刻都咳得那般厲害,可為何剛剛自己去搭他的脈,他卻瞬間躲開,還反手摁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