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站在院門口張望的小孩一看到姜爸爸的車，立馬像個小哨兵似的轉(zhuǎn)身朝屋里大聲喊，“爺爺奶奶，伯伯他們來了！”
頓時，整個老洋房里像被激活了一樣，原本在廚房忙活的姜奶奶等人立刻摘下圍裙，邊擦手邊往外迎；院子里玩球的孩子們?nèi)鲩_了腿往門口跑；坐在客廳里閑聊的男人們也都走出來，臉上帶著笑。
姜奶奶笑意滿滿地沖在最前面，腳下生風(fēng)，利落得一點不像個七十多的老太太。她是姜家最慈祥的長輩，最安心的存在，臉上永遠(yuǎn)帶著溫暖的笑意，身材矮小卻充滿了力量。
姜爺爺穩(wěn)穩(wěn)地站在堂屋門口，一頭銀發(fā)梳得整整齊齊，身穿一襲灰藍(lán)色中山裝，氣質(zhì)儒雅，雖然年事已高，白發(fā)蒼蒼，但他身上那股不容忽視的威嚴(yán)和氣度依舊未減。
姜爸爸率先下車，笑著招手，“爸、媽，我們到了?！?/p>
“可算回來了！”姜奶奶的聲音透著一種久違的親切與期待。雖然姜奶奶個子不高，身板卻結(jié)實得很，說話鏗鏘有力、毫不含糊。她的聲音穿透院門，院子里正鬧騰的幾個孫子都停下了打鬧，自動站成兩排，乖乖讓出路來。
姜蘊寧打開車門的瞬間，風(fēng)輕輕吹過發(fā)梢，混著樹葉的清香和院中熟悉卻陌生的煙火味。
姜奶奶邁著急促卻不失穩(wěn)健的步伐迎上來，先是拉住姜蘊寧的手，打量著這個久違的孫女，眼眶都有些泛紅，嘴里卻還笑著說，“寧寧長得真高啊，就是太瘦了些?！?/p>
姜蘊寧心里一暖，輕聲說：“奶奶，我回來了?！?/p>
“今天一定要多吃些飯，補補身體，補補心氣兒。”姜奶奶滿臉笑容，聲音里充滿了驕傲，“咱不怕瘦，沒有哪一種瘦是奶奶養(yǎng)不胖的?！?/p>
她兩只手一邊牽一個，像牽著自己兩個掌中寶一般往屋里領(lǐng)，語氣慈愛得無可挑剔。
姜蘊寧輕輕點頭，聲音溫軟，“謝謝奶奶。”
姜可心也撒嬌似地抱住她胳膊，“太久沒吃奶奶做的菜了，心心想得口水都流了?！?/p>
姜爺爺微微點頭，目光溫和地注視著姜蘊寧一行人，嘴角帶著幾分慈愛。
姜蘊寧微微頷首，規(guī)規(guī)矩矩地喊了一聲：“爺爺?！?/p>
“哎，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苯獱敔斝χc頭，目光落在她身上，像在端詳什么寶貝。
那邊，姜衛(wèi)民、姜若蘭、姜若梅幾家人也全都到了。男人們西裝革履，女人們打扮得體，孩子們?nèi)齼蓛膳軄砼苋?，笑鬧成團(tuán)。連平日里忙工作十天半個月見不了一次面的人也都回來了，顯然是提前收到了消息。
“哥！”姜衛(wèi)民先開了口，笑著迎上來，“寧寧這孩子總算回來了，媽早上就念叨好幾回?！?/p>
“回來就好，家里人多才熱鬧。”姜若蘭也拉過姜蘊寧，細(xì)細(xì)打量，“哎呀，小姑娘長得越發(fā)像嫂子了?！?/p>
姜奶奶笑得合不攏嘴，揮揮手讓大家往廳里走，“都別站外頭曬著了，飯菜早準(zhǔn)備好了，就等你們一家了。”
八月的蘇城暑氣正盛，午后的陽光穿過鐵藝柵欄，斑斑駁駁地灑在地面上。庭院里那棵老銀杏枝葉繁茂，綠得發(fā)亮，像一把巨大的傘，把半個院落都籠在陰涼里。
小輩們安靜不過幾分鐘就又鬧騰開了，在樹蔭底下奔來跑去。
姜蘊寧看著這一切，心里像被什么溫?zé)岬靥顫M了。
有家，真好。
進(jìn)了大廳，站在玄關(guān)處，幾個淘氣的小孩原本正在追逐打鬧，一看到姜奶奶拉著姜蘊寧和姜可心進(jìn)來，立馬停下腳步，興沖沖地圍了上來。
“哪個是新姐姐？”一個鼻頭還掛著鼻涕的小男孩仰著頭問，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好奇。
“你傻啦，什么新姐姐，這是寧寧姐姐！”邊上一個年紀(jì)稍大的男孩理直氣壯地?fù)尨?，接著又眨巴著眼睛看姜蘊寧，“姐姐，你真的考了狀元嗎？”
“狀元是什么？”另外一個約摸看著四五歲的小男孩，歪著頭，好奇地問了一句，接著又天真補了一句，“能吃嗎？”
姜蘊寧一時沒忍住，輕輕笑出聲來。
她蹲下身，抬手揉了揉那個小男孩軟軟的頭發(fā)，聲音溫柔又帶著點調(diào)侃，“狀元不能吃，不過呢，狀元可以帶你去吃很多好吃的。”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臉上立刻露出憧憬的神色。
旁邊的孩子們也跟著咯咯笑起來，一個勁地往姜蘊寧身邊湊，小小的手指頭抓著她的衣角，眼里滿是親近。
姜可心站在一旁，努著嘴，指著一個個小豆丁給她介紹，“那是大姑姑家的老幺，小全。那個是小叔家的小江湖。還有那個高一點的，是小姑姑家的阿遠(yuǎn)……別看他們一個個小小的，可淘氣得很呢?！?/p>
姜蘊寧被一圈小孩圍著，倒沒覺得煩，反而輕輕笑了笑，眼里染上了幾分柔意，“男孩子嘛，活潑點才好?！?/p>
孩子們聽到新來的漂亮姐姐不僅不嫌他們吵，還夸他們活潑，一個個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似的，頓時炸開了鍋。
小全扯著她的衣角興奮地說：“姐姐，我們家的金毛狗狗剛生了三只小崽崽呢，可可愛了！”
小江湖也擠過來，眉飛色舞地補充：“還有還有！爺爺去年種的石榴樹，今年結(jié)了好多果子，特別甜！”
阿遠(yuǎn)不甘示弱，大聲嚷嚷：“等姐姐吃完飯，我?guī)闳ズ笤嚎?！?/p>
孩子們嘰嘰喳喳地圍著她，你一言我一語，小小的大廳里，氣氛熱烈又溫暖。
“都別鬧，讓姐姐們先進(jìn)去換鞋。”姜奶奶笑罵一句，卻完全沒有要真兇的意思，反而越發(fā)笑得合不攏嘴。
進(jìn)門要穿拖鞋，玄關(guān)的矮柜上已經(jīng)整齊地擺好了一排軟底布拖。姜媽媽彎腰幫兩個女兒換上，輕聲囑咐，“進(jìn)廳堂別太拘束，大家都盼著你們回來。”
客廳里，姜爺爺已經(jīng)落座，身邊圍著幾位叔叔嬸嬸，聊著家常。小輩們?nèi)齼蓛傻鼗蜃蛘?，見姜奶奶帶著人進(jìn)來，紛紛抬起頭看了過來，笑著打招呼。
“寧寧長得可真高啊，這得有一米七吧？？”嬸嬸打量著，眼里滿是欣喜和夸贊。
“大哥，瞧瞧你的拍照技術(shù)，”小姑姑姜若梅笑著打趣，眨眨眼，“寧寧真人比你拍的漂亮多了！”
氣氛一下子熱絡(luò)起來。
還有人湊趣喊道：“今天奶奶可下了功夫，燉了她最拿手的醬鴨呢，寧寧一會兒得多吃點！”
姜蘊寧被這熱情的氣氛包圍著，一時有些微微怔住，胸口卻涌上一股久違的溫暖。
姜可心一邊把包放下，一邊笑著小聲對姜蘊寧說：“你這回可是咱家團(tuán)圓飯的主角?！?/p>
姜媽媽已經(jīng)開始幫著擺碗筷，廚房那邊飄來一陣陣香味，姜奶奶拎著圍裙走出來，邊擦手邊笑著說：“等會兒都別客氣，吃不完打包帶走，誰都不許瘦著回去。”
笑聲、交談聲、鍋鏟碰撞聲混在一起，熱鬧得像在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