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遇與初戀我至今仍記得第一次見到肖婉的那天。那是高一開學第一周的午后，
陽光透過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灑進來，照在第三排靠窗的座位上。她坐在那里，
低頭翻著一本小說，黑發(fā)垂落，襯得側(cè)臉格外清冷。我站在教室門口，
手里攥著剛領(lǐng)到的課本，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打招呼?！拔梗銚趼妨?。
”身后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我慌忙側(cè)身讓開，一個扎著高馬尾的女生從我旁邊擠過去，
徑直走向那個靠窗的座位，把書包往桌上一丟，發(fā)出“砰”的一聲響?？磿呐痤^，
皺了皺眉，但沒說什么。高馬尾女生瞥了我一眼，語氣輕飄飄的：“新來的？站那兒干嘛，
自己找座位啊?！蔽覐埩藦堊?，還沒想好怎么回答，靠窗的女生已經(jīng)合上書，
淡淡地說了一句：“別理她，她就這樣?！彼穆曇舨淮螅芮逦?，
像是一滴冷水落進滾燙的油鍋，瞬間讓那個高馬尾女生炸了毛：“肖婉！你什么意思？
”原來她叫肖婉。肖婉沒搭理她，只是把書塞進抽屜，然后看向我：“你是轉(zhuǎn)學生？
”“不、不是……”我有些局促，“我就是……剛?cè)ヮI(lǐng)課本，回來晚了?！彼芭丁绷艘宦?，
沒再說話。高馬尾女生哼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坐哪兒。
教室里已經(jīng)零零散散坐了不少人，但大多三兩成群，只有肖婉旁邊還空著一個座位。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小聲問：“這里……有人嗎？”她抬頭看了我一眼，
眼神淡淡的：“沒有?！庇谑俏揖瓦@么坐下了。肖婉很少主動說話，
但每次開口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她成績很好，尤其是數(shù)學，老師提問時，
她總能第一個給出答案。而我恰恰相反，數(shù)學是我的死穴，每次考試都在及格線邊緣掙扎。
有一次月考后，數(shù)學老師拿著試卷走進教室，臉色陰沉得可怕?！斑@次考試，
全班平均分只有六十五！”他重重地把試卷拍在講臺上，“尤其是最后一道大題，
全年級能做對的沒幾個！”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最后那道題我完全沒思路，
只胡亂寫了幾行公式，估計連一分都拿不到。老師開始發(fā)卷子，念到名字的人上去領(lǐng)。
我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角，直到聽見自己的名字——“程鴿，六十二。
”我松了口氣，好歹及格了。但當我走上講臺拿卷子時，老師卻盯著我，
冷冷地說：“你最后一道題完全錯了，但前面基礎(chǔ)題做得還行，不然連及格都夠嗆。
”我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低著頭快步回到座位。肖婉的卷子就放在桌上，
我下意識瞥了一眼——九十八分。她注意到我的視線，淡淡地問：“你多少？
”“……六十二?！彼龥]說什么，只是把卷子折起來塞進書包。但那一刻，我突然覺得，
自己和她之間隔著的，遠不止一張課桌的距離。我和肖婉的關(guān)系，
是在一次體育課后發(fā)生變化的。那天跑完一千米，我累得氣喘吁吁，
坐在操場邊的臺階上休息。肖婉走過來，遞給我一瓶水?！爸x謝……”我有些受寵若驚。
她在我旁邊坐下，擰開自己那瓶水喝了一口，然后突然問：“你喜歡林純嗎？”“??？
”我一愣，“林純？我們班的？”“嗯?！薄斑€行吧……他挺開朗的，怎么了？
”肖婉沉默了一會兒，說：“他女朋友是我閨蜜?！蔽疫@才知道，林純和嚴玨在談戀愛，
而嚴玨是肖婉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芭丁蔽也恢涝撜f什么，只好干巴巴地應(yīng)了一聲。
肖婉轉(zhuǎn)過頭，直視著我的眼睛：“所以，如果你喜歡我，最好別瞞著。”我的大腦瞬間空白。
喜歡她？我……喜歡她嗎？我不知道。但當她這樣看著我的時候，我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我……”她沒等我回答，直接站了起來：“明天放學后，我在校門口等你?！闭f完，
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坐在臺階上，心跳如雷。第二天放學，
我磨蹭了很久才走出教室。肖婉果然在校門口等我，見我過來，她什么也沒說，
只是轉(zhuǎn)身往前走。我趕緊跟上。我們一路沉默地走到附近的公園，她在長椅上坐下，
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我坐下后，她直接問：“想好了嗎？”“……想好什么？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蔽毅蹲×?。她的語氣太理所當然，
仿佛這不是一個需要慎重考慮的問題，而只是一道選擇題——是或否。我張了張嘴，
喉嚨發(fā)干：“為什么……是我？”她歪頭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因為你不會拒絕我。
”那一刻，我不知道該感到榮幸還是悲哀。但最終，我還是點了點頭“好。
”和肖婉在一起后，我才發(fā)現(xiàn)她比想象中更強勢。她不喜歡我和其他女生說話，
哪怕只是普通的交流。有一次，班上一個女生問我借筆記，我順手遞給她，
結(jié)果被肖婉看見了。放學后，她冷著臉問我：“你和她很熟？”“不熟啊，
就是同學……”“那為什么借她筆記？”我啞口無言。類似的事情越來越多，
我開始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又惹她不高興。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時不時地皺眉，
說我“太軟弱”、“沒主見”。有一次吵架后，我忍不住問林純：“你和嚴玨也會這樣嗎？
”林純正在打游戲，頭也不抬地說：“哪樣？”“就是……她管你很多？”“哦，嚴玨啊，
”林純笑了笑，“她才懶得管我，我們各玩各的?！蔽页聊?。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
第一次認真思考：我真的喜歡肖婉嗎？還是只是因為……不敢拒絕？但這個問題，
我始終沒有答案。2 轉(zhuǎn)學與網(wǎng)戀高二開學那天，肖婉沒有來。她的座位空蕩蕩的，
課本還整齊地摞在桌洞里，像是主人只是暫時離開。我盯著那個位置發(fā)了很久的呆，
直到班主任走進教室，敲了敲黑板?！鞍察o一下?！彼h(huán)顧四周，“肖婉同學這學期轉(zhuǎn)學了，
大家以后有機會再聯(lián)系?！苯淌依镯懫鹨魂嚫O窸窣窣的議論聲，我坐在原地，
腦子里嗡嗡作響。轉(zhuǎn)學？她沒告訴我。不，準確地說，她已經(jīng)整整兩周沒怎么理我了。
暑假的最后幾天，我給她發(fā)消息，她總是隔很久才回一句“在忙”，
后來干脆連“在忙”都不說了。我以為她只是心情不好，或者家里有事，
卻沒想到她會直接消失。下課鈴響后，林純一把勾住我的脖子，笑嘻嘻地問：“怎么，
失戀了？”我推開他，悶聲道：“別亂說?！薄暗昧税桑嗾l不知道你和肖婉的事？
”林純聳聳肩，“不過分了也好，她那個脾氣，換我早受不了了。”我沒接話。分手？
我們甚至沒有正式說過分手。她只是……突然從我的世界里抽身離開了，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晚上回到家，我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最終還是點開了和肖婉的聊天窗口。
上一次對話還停留在半個月前，我發(fā)了一句“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
她回了一個“嗯”，然后再也沒有下文。我猶豫了很久，打字：“聽說你轉(zhuǎn)學了？
”——發(fā)送。消息前面立刻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她把我刪了？
我盯著那個刺眼的符號，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下。原來在她那里，
我們早就結(jié)束了，只是沒人通知我。那之后的一周，我過得渾渾噩噩。上課走神，作業(yè)敷衍，
連林純都看不下去了。“喂，你至于嗎？”某天放學后，他一把搶過我手里的書包，
“不就是一個女生？至于把自己搞成這樣？”我伸手去搶：“還我?！绷旨兌汩_，
挑眉道：“除非你答應(yīng)我，今晚跟我去打游戲?！薄皼]興趣。”“那你就別想要書包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包，笑得欠揍。最后我還是被他拖去了網(wǎng)吧。林純開了兩臺機子，
塞給我一瓶可樂：“玩會兒游戲，轉(zhuǎn)移下注意力，別老想著肖婉了?！蔽医舆^可樂，沒吭聲。
他一邊登錄游戲一邊說：“對了，我和嚴玨分手了?！蔽毅读艘幌拢骸笆裁磿r候的事？
”“就上周?！彼恼Z氣輕松得像在討論天氣，“她嫌我太愛玩，管東管西的，煩。
”我忍不住問：“你不難過？”“難過什么？”林純嗤笑一聲，“談戀愛嘛，開心就在一起，
不開心就分，多簡單的事。”我沉默地喝了口可樂，沒再說話。那天之后，
林純像是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guān)，開始頻繁地換“游戲CP”。所謂“游戲CP”，
就是在網(wǎng)游里找個女生綁定情侶關(guān)系，一起打副本、刷任務(wù)，偶爾連麥聊天。林純玩得很溜，
幾乎每周都能換個“老婆”，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下線后卻連對方真名叫什么都記不住。
我對這種虛擬戀愛毫無興趣，但林純非要拉我入伙?！澳阋舱覀€CP唄，”某天午休時，
他湊過來慫恿，“反正你現(xiàn)在單身，網(wǎng)上聊聊天又不吃虧?！蔽覔u頭：“沒興趣?！薄皣K，
你這人真沒勁?！绷旨兤沧?，突然眼睛一亮，“對了，我最近加了個聊天群，
里面都是附近學校的學生，你要不要進來玩玩？”還沒等我拒絕，
他已經(jīng)把我拉進了一個名叫“深夜真心話大冒險”的QQ群。群里正聊得熱火朝天，
消息刷得飛快。我掃了一眼，大多是些無聊的灌水，正準備屏蔽，
突然看到一條@全體成員的消息——“今晚八點，真心話大冒險，輸?shù)娜吮仨毻瓿扇蝿?wù)！
不來的是小狗！”林純在旁邊壞笑：“怎么樣，玩玩？”我嘆了口氣，
把手機塞回口袋：“無聊，隨你吧?！蓖砩习它c，我洗完澡出來，
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被群消息轟炸了。林純私聊我：“快上線！有人輸了！”我點開群聊，
爬了幾百條消息，終于搞清楚了狀況——原來剛才他們在玩線上大冒險，
一個叫“左右不解”的女生輸了，懲罰是“隨機找一個群里的異性表白”。
群里的人正在起哄：“快選快選！”“@左右不解 別慫??！”“我我我！選我！
”我皺了皺眉，正想退出，突然看到一條@我的消息——“@凌晨之鴿 就你了！新來的，
別躲！”我一頭霧水，還沒反應(yīng)過來，屏幕上又彈出一條好友申請。
【左右不解 請求添加您為好友】附言：那個……大冒險，配合一下？我本來想直接拒絕，
但鬼使神差地，我點了通過。對方很快發(fā)來消息：“不好意思啊，
群里的懲罰……”我回了個“嗯”，表示理解。按照“規(guī)則”，
她應(yīng)該隨便發(fā)一句“我喜歡你”就完事，但這個“左右不解”似乎很較真，
居然一本正經(jīng)地編了一段表白小作文，
從“第一次在群里見到你”到“被你沉穩(wěn)的頭像吸引”，寫得像模像樣，
最后還附帶一個可愛的表情包。我有點想笑，回了一句：“演技不錯。
”她發(fā)了個害羞的表情：“其實……也不全是演的?！蔽乙汇?。還沒等我回復(fù)，
她又發(fā)來一條：“我見過你?！薄?？”我疑惑?！吧现芪宸艑W，你在校門口等車，
穿藍色校服的那個，對吧？”我的手指頓在屏幕上。我們學校確實有一套藍色校服，
但穿的人不多。上周五……我確實在校門口等過公交。
不過她是怎么確定我就是她說的的那個人的，我表示很疑惑?！澳阍趺粗?？
”“因為我也在等車呀。”她發(fā)了個偷笑的表情，“不過你可能沒注意到我。
”我努力回想上周五的情景，卻怎么也想不起站臺旁有什么特別的女生。
正當我猶豫著該怎么回時，她又發(fā)來一條：“對了，我叫左潔，你呢？
”我看著那個陌生的名字，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那晚之后，左潔開始頻繁地找我聊天。她說話的方式和肖婉完全不同——肖婉總是簡潔冷淡，
而左潔卻喜歡發(fā)長長的句子，夾雜著各種表情包和語氣詞，像是永遠有說不完的話。
起初我只是敷衍地回幾句，但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冷淡，依舊每天準時出現(xiàn)，
分享她的日常：早餐吃了什么、上課被老師點名、放學路上看到的流浪貓……漸漸地，
我開始習慣她的存在。有一天，林純突然問我：“你和那個‘左右不解’聊得怎么樣？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廢話，群是我拉的，我能不知道？”他湊過來，
笑得賊兮兮，“聽說她長得挺好看的，你要不要見見？”我推開他：“別鬧?！薄罢l鬧了？
”林純挑眉，“反正你現(xiàn)在單身，見個網(wǎng)友怎么了？”我沒理他，
但心里卻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念頭——如果……真的見面呢？
這個念頭在我心里埋了三天，直到某個周末的下午，
左潔突然發(fā)來一條消息：“你這周末有空嗎？”我的心跳突然加快：“怎么了？
”“我和朋友想去市中心新開的那家奶茶店，你要不要一起？”我盯著屏幕，
手指懸在鍵盤上，遲遲沒有落下。理智告訴我應(yīng)該拒絕，
但另一個聲音卻在說：反正肖婉已經(jīng)走了，你還在猶豫什么？最終，我回了一個字：“好。
”3 雙重關(guān)系周六早上，我站在衣柜前發(fā)了十分鐘的呆。穿什么？
這個問題在我腦子里轉(zhuǎn)了無數(shù)遍，
最后我選了一件最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普通到不會出錯，也普通到毫無亮點。
林純靠在門框上啃蘋果，含糊不清地說：“緊張??？”我扣上手表，沒理他?！胺判?，
網(wǎng)友見面而已，又不是相親。”他笑嘻嘻地湊過來，“不過話說回來，
你確定那個‘小潔’是真的女生？萬一是喬裝打扮的摳腳大漢呢？
”我抓起枕頭砸過去：“閉嘴?！绷旨冹`活地躲開，舉起雙手投降：“行行行，我不說了。
祝你約會愉快！”他吹著口哨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房間里，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腔。
約定的地點是市中心的一家奶茶店，離我們學校有半小時車程。我提前二十分鐘到了，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冰檸檬水。玻璃杯外壁很快凝結(jié)出一層水珠，
我無意識地用手指在上面劃來劃去，直到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程鴿？”我猛地抬頭。
站在桌邊的女生比我預(yù)想中要高，幾乎和我平視。她扎著一個松松的丸子頭，
幾縷卷發(fā)垂在耳邊，襯得臉很小。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很亮，像是含著星星。
“左潔？”我試探性地問。她笑了，拉開椅子坐下：“是我。”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好把菜單推過去：“你要喝什么？”她掃了一眼，指著圖片上的草莓奶蓋：“這個吧，
看起來不錯。”點完單后，我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澳莻€……”她突然開口，
“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薄澳睦锊灰粯樱俊薄氨日掌细瓏烂C？”她歪頭打量我，
“你平時都不愛笑嗎？”我愣了一下，下意識扯了扯嘴角：“還好吧?！薄斑@樣不對。
”她突然伸手，食指輕輕點在我嘴角，向上推了推，“笑應(yīng)該是這樣的。”她的指尖微涼，
碰到皮膚的瞬間，我整個人僵住了?！昂昧?！”她收回手，滿意地點點頭，“這樣順眼多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覺得耳根發(fā)燙。奶茶上來后，
左潔從包里拿出手機：“我朋友馬上到，你不介意吧？”“不介意?！蔽易焐线@么說，
心里卻莫名有些失落，原來不是單獨見面啊……五分鐘后，
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女生風風火火地沖進店里，一屁股坐在左潔旁邊：“抱歉抱歉！
公交車晚點了！”她摘下棒球帽扇了扇風，這才注意到我，眼睛瞬間瞪大：“哇，
你就是程鴿？”我點點頭：“你好?！薄拔沂菃搪?！”她興奮地抓住左潔的胳膊搖晃，
“可以啊小潔！真人比照片帥！”左潔紅著臉拍她：“別胡說！
”喬露笑嘻嘻地湊到我面前：“哎，你知道你和左潔的事在我們?nèi)豪飩鳢偭藛幔?/p>
大家都說你們是'大冒險成真'的典范！”我一臉茫然：“什么群？
”“就那個'深夜真心話大冒險'??！”喬露眨眨眼，“等等，你不會不知道吧？
當初加你表白的人其實是……”“喬露！”左潔突然打斷她，聲音有點急。喬露猛地捂住嘴，
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啊哈哈……我什么都沒說！”我皺起眉頭：“什么意思？
”左潔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其實……最開始加你的不是我。”“？
”我表示不解?！笆菃搪丁！彼椭^，聲音越來越小，“那天大冒險，
她登了我的號……”我的大腦空白了一秒。所以，那些肉麻的表白小作文……是喬露寫的？
氣氛明顯變得尷尬起來。喬露干笑兩聲：“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你們慢慢聊！
”說完，她抓起書包一溜煙跑了，留下我和左潔面面相覷。良久，
左潔才小聲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盯著她：“那后來呢？
和我聊天的也是喬露？”“不是！”她急忙搖頭，“只有最開始那次是她，
后面的都是我……真的！”我沉默地喝了一口檸檬水，冰塊已經(jīng)化了大半，味道淡得發(fā)苦。
“如果你生氣的話，我現(xiàn)在就走?！彼酒饋?，聲音有些發(fā)抖。我抬頭看她：“坐下。
”她猶豫了一下，慢慢坐回椅子上?！八?，”我盯著她的眼睛，
“你是因為愧疚才繼續(xù)和我聊天的？”“不是！”她急得臉都紅了，
“我……我只是……”“只是什么？”“只是喜歡你?！彼f完這句話，
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像是后悔自己脫口而出的我怔住了。我倆這才第一次見，不，
她是第二次見我，但這也發(fā)展太快了吧？回學校的公交車上，我和左潔并排坐著，
誰都沒說話。車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我偷偷瞥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她正無意識地絞著手指，關(guān)節(jié)都泛白了?！澳莻€……”我打破沉默，
“下周還出來嗎？”她猛地抬頭，眼睛亮了起來：“可以嗎？
”我點點頭：“如果你有空的話?！彼Φ醚劬澇稍卵溃骸坝?！當然有！
”看著她雀躍的樣子，我心里某個角落突然軟了一下。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肖婉。準確地說，是一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內(nèi)容只有短短一行：【我是肖婉，
加回我微信?！课业氖种附┰谄聊簧?。那天晚上，我盯著通訊錄里肖婉的好友申請，
遲遲沒有點擊通過。左潔發(fā)來消息：“到家了嗎？”我回了個“嗯”，
然后鬼使神差地問：“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但對方突然消失了，又突然回來……你會怎么做？
”對方正在輸入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很久，最后發(fā)來的只有一句話：“那要看你還喜不喜歡她呀。
”我盯著這句話看了很久，最后關(guān)掉了聊天窗口。第二天早上，我通過了肖婉的好友申請。
她幾乎是秒發(fā)來消息：“這么久才加？”我沒解釋，只是問：“有事？”“我下個月回海城，
見一面?！彼苯铀^來一條語音，聲音還是那么冷淡。不是詢問，是命令。
我盯著那條語音，突然覺得很累。這時，左潔的消息彈了出來：“早安！今天天氣超好，
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配圖是一張湛藍的天空，角落里還比了個小小的剪刀手。
我看著那個笑臉，突然做出了決定?！竞?，幾點？】回復(fù)左潔的同時，
我給肖婉回了一條：“不了，最近很忙?！卑l(fā)完這條，我把手機扔到一邊，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周末的圖書館人不多，我和左潔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下。
她帶了本言情小說，看到一半突然小聲問我：“程鴿，你有女朋友嗎？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為什么這么問？”“就是……好奇?！彼皖^玩著書頁邊緣，
“你從來沒提過?！蔽要q豫了一下。按理說，
我和肖婉已經(jīng)分手了——如果單方面消失算分手的話。但那個“加回微信”的插曲，
又讓一切變得模糊起來。“算是有吧?！蔽易罱K這樣回答。左潔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不過可能要分了。”我補充道，“她在國外，很久沒聯(lián)系了。
”這不算完全說謊——肖婉確實轉(zhuǎn)學去了外地，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在國外試讀節(jié)點”。
左潔“哦”了一聲，低頭繼續(xù)看書，但我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從圖書館出來時，
天已經(jīng)黑了。晚風帶著夏末的涼意，左潔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袄?？”我問。
她搖搖頭：“還好。”我還是把外套脫下來遞給她：“穿上吧。”她愣了一下，
接過外套披在肩上，小聲說了句“謝謝”。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一前一后地重疊在一起。走到公交站時，左潔突然停下腳步?！俺跳潯！薄班?？”她轉(zhuǎn)過身，
直視我的眼睛：“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你會考慮和我在一起嗎？
”夜風吹起她的碎發(fā)，路燈的光落在她眼睛里，像是灑了一把星星。我聽見自己說：“會。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里肖婉站在遠處冷冷地看著我，而左潔在向我招手。
我想走向左潔，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醒來時，手機里有兩條未讀消息。
一條是肖婉的：“我下周六到?！绷硪粭l是左潔的：“早安！
今天也要開心呀~”我盯著屏幕很久，突然意識到，我正站在一個危險的平衡點上。
而這個平衡，遲早會被打破。4 謊言崩塌肖婉回來的那天，海城下了一場暴雨。
我站在車站出口的屋檐下，雨水順著棚頂嘩啦啦地砸在地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我的褲腳。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左潔發(fā)來的消息：“今天雨好大，你帶傘了嗎？”我盯著屏幕，
拇指懸在鍵盤上，遲遲沒有回復(fù)?！俺跳??！币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猛地轉(zhuǎn)身，
肖婉就站在那里。她沒打傘，頭發(fā)和肩膀被雨水淋得半濕，但表情依舊冷淡，
仿佛這場雨與她無關(guān)。“你……怎么不打傘？”我干巴巴地問。她掃了我一眼：“忘了。
”我下意識想脫下外套給她，但突然想起這件外套上周借給左潔時，
她笑著說“有你的味道”。我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只是尷尬地摸了摸后頸?！白甙?。
”肖婉拎起行李箱，“我餓了?！辈蛷d是肖婉選的，一家安靜的日料店。
她熟練地點了幾道菜，然后把菜單遞給服務(wù)員，全程沒有詢問我的意見。等服務(wù)員走后，
她才終于看向我：“你沒什么要說的？”我握緊了茶杯：“你……為什么突然回來？
”“放假。”她簡短地回答，然后話鋒一轉(zhuǎn)，“聽說你和別人在一起了？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誰說的？”“嚴玨?！眹阔k？
我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嚴玨是林純的前女友，也是肖婉的閨蜜，但她怎么會知道左潔的事？
“她看見你和那個女生在圖書館?！毙ね竦穆曇艉芷届o，但眼神銳利得像刀，“手牽著手。
”我的后背沁出一層冷汗。上周確實和左潔去了圖書館，
但根本沒有牽手——嚴玨要么是看錯了，要么就是在添油加醋。“那是……”我張了張嘴，
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說“只是朋友”？太假了。承認“是新女友”？那肖婉會怎么想？
“算了?！毙ね裢蝗淮驍辔业乃季w，“反正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你愛和誰在一起都行。
”我愣住了：“分手？我們什么時候——”“從我刪你微信那天開始。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以為你懂。”窗外的雨聲突然變得很大。這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走出餐廳時，雨已經(jīng)小了。肖婉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前突然問我：“她叫什么名字？”“誰？
”“你現(xiàn)在的女朋友?！蔽要q豫了一下：“左潔?！毙ね顸c點頭，什么也沒說就關(guān)上了車門。
看著出租車遠去的尾燈，我長舒一口氣——至少，她看起來并不在意。
這個天真的想法在三天后被徹底粉碎。那天下午，我正在教室整理筆記，林純突然沖進來，
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出事了！”“怎么了？”“左潔和肖婉在奶茶店碰上了！
”林純臉色發(fā)白，“喬露剛給我打電話，說她們吵起來了！”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趕到奶茶店時，門口已經(jīng)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推開人群，我看到左潔站在角落里，
臉色蒼白，手里緊緊攥著一張照片。肖婉則冷著臉坐在對面，
桌上放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奶茶?！俺跳潱 弊鬂嵰豢吹轿揖图t了眼眶，“這是怎么回事？
”她舉起那張照片——是我和肖婉去年在游樂園的合影，她穿著我送她的連衣裙，
我摟著她的肩膀，兩人對著鏡頭微笑?！斑@……”我的喉嚨發(fā)緊，“這是以前的照片。
”“所以她說的是真的？”左潔的聲音在發(fā)抖，“你們根本沒分手？
”“你那天不是說……”我看向肖婉，不待我說完，
肖婉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我沒必要撒謊?！薄俺跳??！弊鬂嵶プ∥业男渥樱澳愀嬖V我，
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看來他不敢說?！毙ね裾酒饋?，拿起書包，“那我替他說——我們上周還見過面，
他親口承認我是他女朋友。”左潔的手慢慢松開了，接下來的十分鐘像一場噩夢。
左潔哭著跑出奶茶店，我想追上去，卻被肖婉攔住：“你最好想清楚?！薄白岄_！
”我?guī)缀跏窃诤?。肖婉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一絲裂痕：“你就這么喜歡她？”“這不關(guān)你的事！
”“怎么不關(guān)我的事？”她突然提高了聲音，“當初是你追的我！是你說會一直喜歡我！
”我僵在原地。是的，我說過。高一那年運動會，我跑完三千米累得癱在地上，
是肖婉遞給我一瓶水。那天傍晚的夕陽特別美，我對她說：“我會一直喜歡你?！倍F(xiàn)在，
我看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突然發(fā)現(xiàn)——我不知道自己還喜不喜歡她。
左潔的電話打不通，消息也不回。我在她家樓下等到半夜，
終于看到喬露扶著她從出租車里下來。左潔的眼睛腫得厲害，一看就是哭了一路。“左潔！
”我沖過去。她看到我，下意識往喬露身后躲?！澳氵€來干什么？”喬露擋在她前面，
語氣前所未有的冰冷，“騙得還不夠嗎？”“我想解釋……”“有什么好解釋的？
”喬露冷笑，“一邊吊著前女友，一邊勾搭左潔，你很得意是吧？”我看向左潔：“對不起，
但我真的以為和肖婉已經(jīng)分手了。她突然消失，又突然回來，我……”“程鴿。
”左潔終于開口，聲音沙啞，“你知道嗎？最讓我難過的不是你騙我，
而是你明明有機會說實話，卻一直選擇撒謊。”她抬起頭，
眼淚又流了下來：“今天在奶茶店，如果你立刻否認，如果你說'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我可能會生氣，但至少……至少我會相信你?！蔽业男南癖凰撼闪藘砂搿５诙?，
我在微信上同時收到了兩條消息。左潔：“我們分手吧。別再聯(lián)系了。
”肖婉：“明天見一面，把話說清楚?！蔽叶⒅聊唬?/p>
突然覺得很可笑——左潔說“別再聯(lián)系”，是徹底結(jié)束；而肖婉說“把話說清楚”，
這是還要再給我一次機會嗎？突然的消失，又突然的出現(xiàn)，這算什么？我沒有去見肖婉。
高考前的最后一個月，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機械地刷題、背書、復(fù)習。
林純說我這狀態(tài)像是“行尸走肉”，但至少比整天哭哭啼啼強。高考那天，
我在考場門口看到了肖婉。她穿著熟悉的藍色校服，站在樹蔭下看書。我本想繞路走，
但她已經(jīng)看見了我?！俺跳潯！蔽彝Ｏ履_步?！凹佑汀！彼f完這兩個字，轉(zhuǎn)身走進了考場。
那是我最后一次見到她。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我知道自己落榜了。
意料之中的事——最后那段時間，我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學習。班長打電話來，
說畢業(yè)證和畢業(yè)照都在學校，讓我有空去拿。我說好，卻一直拖著沒去。七月的某個下午，
手機突然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俺跳?。”是肖婉的聲音?！澳愕漠厴I(yè)證還在我這里。
”她說，“什么時候來拿？”我握緊手機：“你……怎么會有我的畢業(yè)證？”“班長給我的。
”她的語氣很平靜，“他說后來聯(lián)系不上你?！贝巴?，知了在拼命地叫著，陽光白得刺眼。
“明天吧?！蔽艺f，“明天下午，老地方見?！蹦羌夷滩璧暌呀?jīng)換了裝修，但位置沒變。
肖婉比約定時間早到，我推門進去時，她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發(fā)呆。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臉上，
勾勒出清晰的輪廓。她變了很多——頭發(fā)剪短了，膚色比以前深了些，眼神卻更加銳利。
“給?！彼七^來一個牛皮紙袋，“畢業(yè)證和照片都在里面?！蔽医舆^紙袋：“謝謝。
”一陣沉默。服務(wù)員端來兩杯檸檬水，冰塊碰撞的聲音格外清晰。“我考上了北京的學校。
”肖婉突然說?！肮??！薄澳隳兀俊薄皬?fù)讀?！蔽铱嘈Γ盎蛘咧苯庸ぷ?。”她又沉默了，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靶ね??！蔽疑钗豢跉?，“對不起?！彼痤^。“為所有事。
”我說，“為我騙你，也為我……沒能好好告別。”她的眼睛微微發(fā)紅，
但很快別過臉去：“都過去了?！迸R走時，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回頭說：“程鴿，你是鴿子，你不應(yīng)該陷入欲望的泥沼里，
你要奮力的掙脫牢籠振翅而飛，祝你前程似錦。”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突然明白——這一次，是真的結(jié)束了。5 重新開始我沒有回家，高考落榜后，
家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父親沉默地抽著煙，母親則時不時用失望的眼神看我，
仿佛我的人生已經(jīng)提前被判了死刑?！皬?fù)讀吧?！备赣H最終只說了這一句。
我搖搖頭：“我想先靜一靜?！庇谑牵沂帐傲藥准路?，
拖著行李箱去了林純和喬露的出租屋。林純開門時愣了一下：“你這是……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