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軍醫(yī)院。
裴舒瑤也在病房里進(jìn)進(jìn)出出。
里面躺著的病患一刻也不消停。
“幫我跟老關(guān)要點(diǎn)蜂蜜?!?/p>
“去換個枕頭,這個不舒服。”
“屋子太悶了,回去拿兩本書來吧?!?/p>
等裴舒瑤把書找來了,他又有新的要求,“還差個收音機(jī),你去我宿舍拿,就在書桌下邊的柜子。”
要求太多,乍一看還都合理,但是統(tǒng)統(tǒng)加起來怎么看都像是在耍人的。
偏偏男人側(cè)臉清俊,神情認(rèn)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注意到她目光,顧景琛垂下眼瞼,低聲道,“媳婦兒,可不可以?”
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像是有種魔力,在她的耳邊酥到炸開。
裴舒瑤搖擺了幾秒,最終還是算了,跟個病人置什么氣!
只是這回,裴舒瑤離開大半天,直到傍晚才回來。
一邊打開飯盒,一邊幽幽的看著他。
顧景琛定定的看著天花板,“抱歉,我忘記了,上回沈團(tuán)長老家來人,我借出去了,你去要回來吧。”
說完,顧景琛轉(zhuǎn)頭看向她。
眼神平靜,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像是受傷的狗子。
病房里靜悄悄的,沒什么消遣,那書也不知道是不是拿錯了,一頁也沒翻過。
裴舒瑤有些心軟,只能再跑一趟了。
然而,這可不止一趟。
因?yàn)轭櫨拌〉挠洃洸⒉蝗珜Α?/p>
這個收音機(jī),先是借給了沈團(tuán)長,沈團(tuán)長的媳婦又借給了她表弟,她表弟拿去顯擺,被上峰要走了,最后林文曜路過,又從他手里搶了去。
這幾天,裴舒瑤連著找了好幾趟,回回跑了個空。
得知裴舒瑤在找收音機(jī),林文曜抽空給送過來了。
“嫂子,不好意思啊,在那兒放了好久了,也不知道你要,早知道我就早點(diǎn)送來了。”
裴舒瑤嘟囔了一句,“不是我要?!?/p>
還說不像小孩!
這幾天沒找回收音機(jī),顧景琛便在病房里嘆氣,時而目光幽幽的看著她,有些失落,忽然看向自己的腿,眼睛一瞬不眨,提不起精神來。
裴舒瑤生怕他自己瞎琢磨憋出什么毛病。
這病房是待不下去了,還能咋辦,當(dāng)然是接著去給他要回來了。
林文曜瞥了一眼病床上躺著的男人,心道你真是該死??!
“是我的錯!讓你白跑那么多趟了。我?guī)Я它c(diǎn)蝴蝶酥,剛出爐的,熱乎著,趁熱吃啊?!?/p>
而后,他咳了兩聲,故意說,“剛問了郭醫(yī)生,你的傷口還沒好全,要忌口的!顧團(tuán)長,你不許碰啊,我是給嫂子賠罪的?!?/p>
裴舒瑤笑了,“沒事,不用這樣?!?/p>
誰能想到,要個收音機(jī)還能這么曲折呢。
好在最后找到了。免得顧景琛想不開,心生郁結(jié)。
如今,收音機(jī)在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播報早間新聞。
聽著播音員字正腔圓的的聲音,裴舒瑤也很滿意。
不由開始懷念從前在學(xué)校的日子,當(dāng)時老師也是拿了個收音機(jī)來給他們放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后來畢業(yè)回家,大隊里又開始播縣廣播站的念的稿子了。
顧景琛咳了一聲,又開始叫喚,“媳婦兒——”
在場的兩個人都開始頭皮發(fā)麻。
裴舒瑤臉色一僵,什么滿足,什么懷念,統(tǒng)統(tǒng)消失殆盡。
她杏眼一瞪,心道,他要是再提那些亂七八糟的,她絕對要好好管著他了!
而林文曜則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何時見過顧景琛這般鐵漢柔情的叫喚啊??!
媽的,有了媳婦果然就是不一樣?。?/p>
兩人殊途同歸,內(nèi)心皆是麻木。
顧景琛的語氣有點(diǎn)輕,“……沒有水了。”
裴舒瑤轉(zhuǎn)身一看,水壺已經(jīng)空了。杯子里倒是還剩了點(diǎn),卻是昨晚的,已經(jīng)冷了。
不是搞事就好。
她松了一口氣,“等等,我去打點(diǎn)熱水。”
顧景琛微笑,“林參謀難得來一趟,不能連杯茶都不喝,那也太失禮了?!?/p>
裴舒瑤忍不住點(diǎn)點(diǎn)頭,林文曜還是專門來給他們送收音機(jī)的呢!
顧景琛瞥了眼一副見鬼似的林文曜,體貼道,“還夠錢嗎?等會去下樓買點(diǎn)吃的上來,就算不吃,也讓林參謀帶點(diǎn)走?!?/p>
裴舒瑤是有錢的。這兩天吃飯用的都是林文曜給他的錢票,上回顧景琛又讓她去宿舍拿了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她習(xí)慣節(jié)儉,總覺得用不了那么多,沒想到這會兒就用上了。
裴舒瑤拿起水壺就往外頭走,“你們先聊,我先去接個熱水。”順便去買些吃的上來。
林文曜看得目瞪口呆。
對病床上的狗男人又有了新的認(rèn)知。
本還以為有他在,顧景琛會收斂著點(diǎn),沒想到這狗東西直接拿他做幌子。
“真狠啊!”
顧景琛往后一靠,“那你跟她說?”
現(xiàn)在醫(yī)院是什么情況他又不是不知道,都快層層包圍了,不把人支開,萬一被卷進(jìn)來了,像裴舒瑤這樣年輕好看的姑娘分分鐘要沒命。
她既然來這一趟,總不能讓她出事。
林文曜和康瑞安對著裴舒瑤支支吾吾的,別說把人勸走了,就是再說兩句,都怕是要壞事。
這壞人還得顧景琛來做。
顧景琛最初也沒想那么過分,畢竟自己又不是真的廢人,可是他見不得裴舒瑤跟的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眨巴巴看著自己,像是用情至極。
他心里隱隱有一團(tuán)躁火,這就是夫妻么,他不信。
于是,顧景琛總?cè)滩蛔∪ピ囂健?/p>
他讓裴舒瑤去他的宿舍,給她錢票,讓她接觸部隊的其他干部,給她機(jī)會往外跑……
他一次又一次的,惡劣的把人支開。
既然想要保護(hù)她,又想試探她,看她能做到哪一步。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真像個孩子似的,樂此不疲的跟裴舒瑤玩起來,每每看到如此純善的人露出為難的表情,他總有種隱秘的滿足。
“你悠著點(diǎn)啊。”
兄弟多年,林文曜還能不知道他這什么表情么?
就怕他玩脫了,真把那么好的姑娘給氣跑了!
人家憑啥受他的氣??!
顧景琛眸光微沉,笑道,“我心里有數(shù)?!?/p>
人都廢了,她還巴不得纏上他呢,哪能那么容易就放棄他?